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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诸州祠庙封爵未正奏 北宋 · 何志同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九、《宋会要辑稿》礼二○之一○(第一册第七六九页)、《宋史》卷一○五《礼志》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二六
诸州祠庙多有封爵未正之处,如屈原庙在归州者封清烈公,在潭州者封忠洁侯,及永康军李冰庙已封广济王,近乃封为灵应公。如此之类,皆缘未有祀典该载,致前后封爵反有差误。
乞戒饬有司修缮水利堤堰奏(绍兴十五年闰十一月) 北宋 · 元不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七
蜀本鱼凫、彭濮之国,土地瘠薄,秦太守李冰凿离堆、皂水,以灌以溉,由是水利之兴遍于右蜀,遂为奥区。养民之利,莫大于此。爰从近岁,堰多坏缺,不时缮营,为农之害,莫大于此。赏罚之明,著于甲令,非举而行之,无以示劝惩。欲望戒饬有司,克遵成宪,申严殿最,以隆邦本,使无罪岁之忧。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七之四六(第五册第四九二八页)。又见同书食货六一之一一○(第六册第五九二八页)。
辨蜀都赋 宋 · 王腾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九、《全蜀艺文志》卷一、《成都文类》卷一、《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五八二、《历代赋汇》卷三二、嘉庆《成都县志》卷四、同治《重修成都县志》卷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九八
人物习性,有忠有邪,有智有愚,出于才行,而不由土产。自赵谂狂图,好事者类指以疵蜀人,蜀之衣冠含笑强颜,无与辩之者,余尝切齿焉。及读左思赋,见其薄蜀陋吴谄魏,以谀晋之君臣,苟售一时之声价,而灭天下之忠义。晋之公卿一口称誉,风俗颓矣。士无特操,以陷西朝于五胡,卒贻万世之愧。夫魏者,汉之贼也。原思之词,似欲尊正统而黜偏方,然不顾正气之沦溺,乃知蜀之横被枉抑,其所由来者久矣。故作《辨蜀都赋》,以申蜀人之愤气。其商略土风,采摭人物,不该乎治乱兴衰之变、邪正是非之理者,不在铺布之限。非若前辈之辞主于类聚山川毛羽动植,以焕文彩之美观,悦读诵之利口而已。
辩疑先生核理储思,欲折《蜀都》,未绎其辞。客有东方者,过而问之曰:「昔者太冲搆十稔之意,搜三都之奇,文成示人,张华见推,士安序焉,盛传于时,岂其犹有未尽,而夫子欲纠其所违」?先生曰:「嘻!子未之知也。吾蜀立极之初,域民之始,井邑山川之秀,人物风俗之美,是则左思备言之矣。然而论列人材,详明士类,第言文藻之华掞,不及蜀人之忠义,遂与吴俗,例加抑忌,非特没其实美,且沮之以横议。川灵为之扼腕,岳镇为之愤气。吾以此为有遗恨,故申言其所以。夫品物流形,九土分敷,惟有蜀为极险之区。羊肠绕其垠锷,鸟道架于至虚,行者却履以视栈,乘者投绳而钩车。验太白之所赋,盖未髣其锱铢。实天限而地隔,故山峭而川迂。宜若与中夏否闭,而不通其车书。然朝宗之水,浩浩而南倾;内附之山,峨峨而东蹙。口呀双剑,若邠岐虎陷之吻;尾拽西南,乃咸雍金城之麓。以其有所附属而不能自立,故命名者号之曰蜀。自西而东,昔本无途,金牛诈言,五丁是除。吾人由之既艰,且虞一夫举足,十夫荷储,食黄白以骨立,卧冰藜而裂肤。蜀士远于进取,蜀民疲于转输。叹天阍之已邈,望秦陇以长吁。然且联纲之运应声,穿领之牛系路,陟长坂以犹及,绕大江而不误,指日而物不缓期,按籍而民无逋户。边饷以需,上供有裕,悉陆海之攸产,饱神囷之所聚。五季之阨,王朴献谋,谋先取蜀,以阜兵糇,糇足兵强,乃征方州。时乏远御,朴言不酬。及我太祖,算如朴策,蜀定国富,次平诸国。蜀于是时,兴王有力。向者孟氏,抚妪矜怜,惠爱其人,捐租五年。及我王师,宣威三川,卒无一夫东向而控弦,盖倾心于正统,视私恩犹缺然。是使伪命牵羊,偏方衔璧,顾旌纛以涕泗,仆逵衢而思积。感恩之意则诚,孝顺之心自直,岂若他邦之惷悍,怒螳臂于车辙。由古而来,可得而闻。李雄、刘辟、李连、公孙,因仍是难,割据坤灵,盗蜀而王,踵起而霸,类匪蜀人。三国之际,异方鼎峙,若南若北,辅吴崇魏,惟我蜀人,不私非类。虽辅璋戴备以自国,犹谓吾君之子,而卒臣刘氏。晋宋而下,南北风马,南郁屈以游魂,北陆梁而聘驾,惟此西土,爰归南化。迨萧纪之不令,溯岷江而僭正。梁人召寇以救乱,魏氏怀奸而托信。彼实包藏,此惟附顺。逆施不惠于宜都,内溃爰从于迟迥。岂瞻顾于北风,盖钦恭于王命。不惟蜀人不盗蜀都,历代以来,乱离间起,在内在外,为奸为宄,董卓、桓氏,元载、朱泚,庞勋、刘辟,樊崇、韩遂,怀凶煽悖,言不详记。试考谱谍,按其闾里,苟挥羿浞之戈,悉匪岷嶓之士。在唐中弱,齐蔡幽并,谐结诸邻,唇齿相因,叛主之师,逐帅之黥,陆梁百年,不为王臣,是亦何尝联吾蜀民?帝室内讧,孽牙匪夷,震动万乘,再狩于西。民与其帅,开关迎之。天王莅止,百官六师,国用告乏,众艰于饥,与其吏民,缣粟输之,比其还归,恬不知危。兹盖处平则率下以奉京邑之灵,遭变则自完以待中原之睦。欲携之则难判,欲一之则易服。岂特文有馀而武不足耶,其天资正顺而敦笃。近者赵谂,图结巴渠,包藏历年,困于无徒。爰及吴俦,妖谋是趋,蜀人白发,遄服其诛。由是言之,蜀何负于君王欤?思徒见其邻于西夷,远于上国,诮丘壑之险,鄙方隅之僻,但分中外之质丽,不决正邪之名实,何所据耶?成周之盛,四海同风,冠带所加,古无比隆,淮徐联齐鲁之轸而有夷,伊洛接丰镐之都而有戎。方春秋之尊夏,视吴楚犹貊虫,大周宗伯而不数,抑又矧于闽中?虽今俊乂之所出,在昔语言之不通。是则与我均为远服,安得妄论其异同?然而自羌观之,华阳黑水别封畛于尧籍,岷山导江历经营于禹迹。秦氏割符,李冰拥节,五政七赋,被自古昔。而四载所至,南止荆扬之域,荆扬之民,岛夷卉服,矧又过此以往耶!百粤之取,始自汉武,郡国虽判,衣冠未楚,所谓粤人,无用章甫。常衮化之,士乃文举。然则论浅深之时,较久近之序,焉可与蜀同日而语?王莽元舅,霍山蒙勋。遗爱帝婿,林甫皇孙。许、李联阶于黻座,封、裴接栋于枫宸。既同心于肺腑,亦托体于亲邻。逞螟蟊之毒噬,为虺蝮于君亲。是则势疏者未必孽恶,地近者未必诚纯,我虽远于国而忠则迩也。高下既别,一凸一凹。太行成皋,三门二崤,或壮帝王之形势,或资奸盗之炰炰,或王路之攸梗,或伏兵之所交。正用之则亦在德枳,邪凭之则遂为寇巢。吾人之心如砥,吾人之行如蚁。结膻美于一心,捐崎岖于万里。申韩生于中土,不免为僻学;郑卫作于中州,不免为僻乐。九野同列于地,何独非梁益之墟?四隅无私于天,曷尝戾西南之角?况乎江行地脉,鲜决埽而败岸;星值天狼,弭工奸而触恶。肖此正气,挺吾先觉。节以遇立,文非苟作。王褒明君臣之合,何武愤福威之削;张纲扼腕于跋扈,扬子甘心于寂寞;相如不数,子昂见却。谓诵述以阿谀,恐吾徒之贻怍。才高则悉靡面腼,气直则回邪胆落。彼徒嫉于西子,殊不惭其郑璞。不意儿曹懵其志行之僻,反以居处僻我也。且圃植蕙而菜育,畦疏禾而莠生,枭伦凤族,蜒肖龙蟠,君子小人,常溷其间。古何邦而无佞,亦何地而无贤?龟蒙孔孟之攸宅,冀北唐虞之所营,宜丘门之不杂,何蹠党之横行?鲧为父而禹子,蔡为弟而旦兄,导挺节而敦逆,奕推忠而杞奸。彼为同属以行异,况指一方而概言!吾请与子姑置远近之殊,而摭正邪之辨。晋取之魏,魏取之汉,功非定乱,位实图篡。思诚晋人,言谀而辩,辞抑蜀以黜吴,志借魏而佞晋。魏为高庙之寇贼,蜀实中山之宗姓。不然,何故进乱世之奸雄,而沮先王之枝属乎!况蜀以得贤而王,失贤而亡;魏以己篡而张,以人篡而戕。彼赋魏事,徒言刑罚之清平,何不言文若之殒命也?徒言忠良之聚会,何不言三马之食槽也」?词未及已,客奋而起:「获闻高义,钦服厥旨」。叹草泽之空言,不能廷辩于天子。
严州乌龙广济庙碑(庆元五年十月)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六、《渭南文集》卷一六、雍正《浙江通志》卷二六六、光绪《建德县志》卷一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山川之祀,自《虞书》以来,见于载籍,与天地宗庙并。或谓山川兴云雨,泽枯槁,宜在秩祀,非必有神主之。以予考之,殆不然。「维岳降神,生甫及申」,山川之神,降而为人,与人死而为山川之神,一也。岂幸而见于经则可信,后世则举不可信耶?柳宗元死为罗池之神,其传甚怪,而韩文公实之。张路斯自人为龙,庙于颍上,其传尤怪,而苏文忠公实之。盖二神者,所传虽不可知,而水旱之祷,卓乎伟哉,不可泯没,则二公亦不得而掩也。予适蜀,见李冰、张恶子庙于离堆、梓潼之山,皆血食千载,非独世未有疑者,盖其灵响暴著,亦有不容置疑者矣。严州乌龙山广济庙之神曰忠显仁安灵应昭惠王,旧碑以为唐贞观中人,姓邵氏,所记甚详。虽幽显殊隔,不可尽质,然神灵动人如罗池,变化不测如颍上,历数百年未尝少替。而朝廷之所褒显,吏民之所奉事,亦犹一日。此乌可以幸得哉?至于绍兴辛巳东海之师,群胡见巨人皆长丈馀,弋戟麾旄,出没烟云间,则相告曰:「乌龙神兵至矣」!或降或遁去,无敢枝梧者。是又与东晋八公山及庆历嘉岭神之事相埒。然彼皆在近境,而此独见于山海阻绝数千里之外,岂不尤异也哉!不得韩、苏之文以侈大其传,而邦人进士沈奂顾以属笔于某。辞卑事伟,有足恨者,乃作送迎神诗一章,使并刻之,实庆元五年十月甲子也。其辞曰:
王之生兮值唐初基,龙翔于天兮英雄是资。独沉草莱兮默不得施,巉然万仞兮胸中之奇。使得小试兮冒白刃而搴朱旗,丈夫战死兮固亦其宜。死于不遭兮精神曷归,王亦何怼兮人则为悲。乌龙之山兮跨空巍巍,筑杰屋兮奉祠,酿桂兮羞芝,弹箜篌兮吹参差,王舍斯民兮逝何之?锡以祉兮燕及茕嫠,岁屡丰兮长无凶饥,拥羽盖兮驾玉螭,时节来飨兮民之依。国有征诛兮克相王师,长戈大纛兮肃肃阴威,扫平河洛兮前功弗隳,隆名显爵兮永世有辞。
送王粹中教授入蜀 南宋 · 楼钥
万山四塞围平陆,大为关中次为蜀。
我生东南未曾到,蜀士游从闻颇熟。
自从襄阳上峻途,高欲登天下临谷。
女娲大山塞空虚,麻线名堆千万曲。
行人一升鹿头关,下瞰平川如画幅。
幅员二百四十里,里出万缗民日蹙。
向来陕西五路兵,退守诸关疆地促。
计臣权宜重增赋,民力尚宽随所欲。
尔来因仍七十年,鬼不输钱无雨粟。
民生哀哉不堪命,外若富饶中不足。
益梓尚有繁盛风,夔峡穷民几比屋。
侧耕危穫供税租,饭多稊稗无嘉谷。
朝廷谋帅弄印久,宣谕尚书剖符竹。
尚书当今第一流,翁婿相望冰映玉。
贻书挽君为此行,古人义槩非流俗。
君亦慨然挈家去,掺袪未免再三祝。
君行岂为温饱计,一举高飞快鸿鹄。
丈夫生有四方志,登览山川非碌碌。
顷为假吏到燕山,未行先取山经读。
所至访寻多得力,中原至今在吾目。
北征西征昔有赋,何肯徒行空逐逐。
子西尝因过岘首,遐想羊公欲相沃。
关右放贾眼拔镞,表留卒使痈溃肉。
试推此意向前去,到处前人有遗躅。
五丁开山果何在,赞皇筹边言可覆。
剑门石角皆北向,雪岭界天望身毒。
高皇将坛在汉中,武侯八阵留鱼复。
栈阁绳桥世称崄,威茂渡笮来夷族。
李冰离堆如底柱,大宁盐泉若飞瀑。
四路尤多未见书,买归何止三万轴。
黄松次功蜀梼杌,石湖居士吴船录。
君宜预考经行地,却随所见书之牍。
幕中便可资筹策,远业因兹增蕴蓄。
又闻渡泸不在泸南在沉黎,邛崃九折是君家世尤当知。
艺祖按图挥玉斧,大度河外等弃之。
本朝独无南诏患,一语决定无敢违。
成都郡庠千白袍,后来之秀日益奇。
周公礼殿岿然在,画像盘古继宓牺。
春秋奠谒用旧乐,想见节奏并威仪。
谈经约史各专门,学问可以相发挥。
康节遗书有传者,不惜师问穷精微。
先天仅得十二三,声音律吕无由窥。
更有异闻多细事,试因馀暇质所疑。
青城大面访仙迹,普贤灵变穷峨眉。
街名棋盘路九逵,江号濯锦如污池。
古柏参天二千尺,水浒鼎立三石犀。
药有珂贝说尤诡,字书不见栮与桤。
金堂鹦鹉扫孤塔,苍溪橘柚五出椑。
嘉陵梵像为最巨,阆州城南天下稀。
少陵入蜀往来久,须行万里方知诗。
我惭寡闻言又拙,君其更为加询咨。
老我无复为世用,但当杜门待君归。
归期未知果何时,时寄尺楮宽吾思。
跋周公礼殿图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五、《攻愧集》卷七二
余近得临江《周公礼殿图》石刻,绍兴十七年向芗林刻于学宫,疑与先人所藏画本不侔。闻大资政赵公帅守成都,尝摹礼殿本为八轴,借而校之,丹青焕然。自盘古而下,位次向背不同者十八九。虑羲八卦上下各有字,位置亦不伦。夔之球为钟,无傅说像。孔子弟子中多徒父、叔鱼、原亢,又一人阙名。石刻中有梁鳣字叔鱼,而形貌不类。却无颜路、公孙龙、冉季、公祖兹、漆雕从、狄昱、公良孺、奚蒧、叔仲会、容蒧、颜之仆、左郢,而有蜀太守李冰,又一人无名。第七轴画文翁、司马相如、匡衡、萧德仁、戴圣、王吉、严君平、扬雄、刘向、服虔、陈寔、钟繇、诸葛亮、崔桓、平福、王浚、杜预、张华、杜畿、豆卢。第八轴画汉武帝、萧何、张良、叔孙通、陆贾、陈宽、贾谊、司马迁、董仲舒、汉光武、邓禹、桓荣、班固、张湛、廉范、马融、第五伦、郑玄、公孙弘、儿宽。丹青愈工,皆石刻所无。益州刺史张收,未知在汉何帝时。后汉诸名儒或在其前,若钟繇、诸葛亮、王浚、杜预、张华等皆魏晋间人,既在张收之后,岂后人所续耶?武帝、光武列于诸臣之间,次序亦多不可考。萧德仁、崔桓、平福名不甚显,豆卢复姓,不知何名。姑记大概,以俟考證。
江华县令题名记 南宋 · 童硕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二、同治《江华县志》卷一一
江华县为冯乘郡。按《唐会要》文明元年改云溪,神龙元年复旧为道州属县。山联九疑之秀,习俗真淳;水会濂溪之清,名流辈出。其境东距连三百馀里,南距贺二百馀里,地广户繁,实古壮邑。自五季刘、马争据疆埸,冯乘之地半归广西,冯乘之税仍在江华,赋敛偏重,职此之由。国朝又南析其地以立永明,壤地愈褊。间罹兵寇,田多荒芜,虽得前贤尹减赋之半,民犹病之。闻是邑者,殆若道傍苦李,屡经代庖,遑恤伤锦。硕孙被命此来十馀载,正官之乏,时异事殊,重以水旱盗贼之荐臻,茧丝保障之需急,凡有所为,惟吾力是视。秩满乞替,当道改僻攸邑,行将有期,思欲志其岁月。访之厅壁,则湮废久矣。噫,有民社者,重任也;纪姓氏者,观政也,夫岂容缺!乃采访咨询,得于邑之李冰壶家,蒐集前朝可见者六人,本朝自祥符以下六人。或职位通显,或德业昭著,班班可考,命刻丰石,俾永其传。若夫黄奉议之申减□钱,周寺正之奏减二税,民到于今受其赐。甘棠遗爱,有口皆碑。硕孙厚肤政拙,愧弗克踵二公之德,以惠斯邑,后之来者,能大其见,心其心,则所居无赫赫之称,所去见思,则循良传其人矣,《厅壁记》云乎哉!
按:道光《永州府志》卷一一下,道光八年刻本。
万里桥记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七、《成都文类》卷二五、《全蜀艺文志》卷三三、《忠武志》卷六、嘉庆《四川通志》卷三一、嘉庆《华阳县志》卷三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七○
维蜀慕王化,通中国,最为古远。载籍之传尚矣,至周武王牧野之誓,史官书之,曰「庸、蜀、羌、髦、微、卢、彭、濮人」,则其附声教,识仁暴,概见于经矣。独秦见伐,资以取楚,仪、错之争是也,而仪城具存至今。自秦置守,李冰通二渠,为蜀万世利,今万里桥之水盖秦渠也。是时蜀号陆海,萧何藉之以基汉。汉兴五六十载,文翁守蜀,始取蜀秀民,立学官教之,学比齐鲁,而司马相如之文遂擅天下。晚有扬雄氏,续孟、荀之弦于汉之既衰。汉祀中绝,公孙述窃据蜀,蜀人以死抗述者班班,风节又凛乎东京之首也。其后诸葛孔明用蜀,以仁义公信怀而服之,法度修明,礼乐几于可复。夫历周、秦、两汉千有馀年,至孔明而以蜀通吴抗魏,三分天下,存汉社稷,虽号霸业,实宣王风。盖孔明学探伊、傅,而迹并管、乐,蜀人到今矜而诵之不忘。今罗城南门外笮桥之东七星桥之一曰长星桥者,古今相传孔明于此送吴使张温,曰「此水下至扬州万里」,后因以名。或则曰,费祎聘吴,孔明送之至此,曰「万里之道,从此始也」。孔明没又千载,桥之遗迹亦粗具,非有所甚壮丽伟观也。以千载之间,人事更几兴废,而桥独以孔明故传之亡穷,其说虽殊,名桥之义则一。厥今天下兼有吴蜀,朝廷命帅,其远万里,盖受孔明之任以来,由蜀走阙,道亦如之。其于此桥,孰不怀古以图今,追孔明之道德勋庸,而思髣髴其行事。侍郎赵公之镇蜀也,始至,谒古柏祠,即命葺之。明年,作祠庙于其故营;又明年,新其故宅庙貌。每曰:「诸葛公三代遗才也,用法而人不怨,任政而主不疑,非天下之至公,其孰能与于此?今其遗迹,所存尚多,而万里桥者乃通吴之故事。前帅沈公尝修广之,犹陋弗称,且易坏,久将莫支」。则命增为石鱼,酾水为五道,梁版悉易以木而屋之。桥成耽耽,屋成绳绳,严严翼翼,都人大和会,观所未有,民不知役,而公亦乐之。风烟渺然,岸木秀而川景丽,公与客登此,盖未尝不徘徊而四顾也。虽然,兹桥也,过而弗能玩,玩而弗能思者众矣,如公所怀,风景抑末耳。神交千古,又安知诸葛公通吴之志,亦未尝一日不在于中原也乎!光祖忝公元僚,公命光祖为之记。记其大者而遗其细,盖将以大者望公,俾公之功名垂千万世。若曰桥美名,公又与之为美观,非知公者,知公莫如光祖。
故昭庆军承宣使知大宗正事赠开府仪同三司崇国赵公行状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九七、《水心文集》卷二六、《南宋文范》卷六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公姓赵氏,讳不𢙯,字仁仲,太宗皇帝六世孙。曾祖宗晖,判大宗正事,嗣濮王,濮之嗣王由王始。追封怀王,谥曰荣穆。祖南康郡王仲损,追王于沂,谥恭宪。父士圃,为集庆军节度使。公以宣和四年天宁节赐名,授保义郎,监岳庙,在西京者一,潭州者一,皆食其禄。次迁至从义郎。中绍兴二十七年进士第。当超两秩,请以益其母封。法止令人,高宗嘉之,封曹氏咸宁郡夫人。易左宣义郎,婺州金华县丞。初,青城之难,集庆从焉。公生七年,祖母李夫人,母齐国曹夫人,更负公逃兵间。公尝思慕涕泣曰:「不当灭贼见吾父耶」!闻者壮而哀之。十四岁,丧李夫人,执三年丧,如成人礼。转徙浙东、闽之建上,与其贤士游,求书手自写读,昼夜学不去。曹夫人间止公曰:「汝有官矣,勤甚将自苦」。公谢曰:「君父未报,非敢志富贵也」。夫人以是奇公。故未及第前,不仕州县。金华知县懦,不事,公为决其邑事,不使郡守以为令过。豪姓何汝翼挟持其县,前后邑官莫敢较。汝翼谓公可习慢也,以事至,则傲抗无礼,公械治之,请于郡,编置他州。虏亮畔盟有闻,公逆遣吏别市军须物,人初疑之。既而上司果配买诸县,独金华得不扰。通判永州。永民输米斛面殆过正税,公诚言于守,减其数。湖南患役兵睥睨诸郡,择便利去来,辄易姓名应募。有刺其眉以别之者,卒传相怨。而永守亦欲效之,卒几变矣,公力止之,得免。始,公应举赴集,必侍齐国以行,未尝违温凊。时靖州守贰交劾,盛夏制狱数百人,其亲戚皆哭送就逮。安抚使命公治之,公不敢辞,遂与齐国俱至。视其牍,曰:「此守倅不足尔,平人无罪也」。躬抚囚,视饮食之,荷系必避日之东西。不十日狱成,被罪则数人,重者杖而已。靖人德公与夫人,绘其像事之,谓公慈悲,夫人劝善云。刘珙预政事,旧知公,欲用为寺监丞,公辞曰:「母老矣,家且贫,所急者见次尔」。刘公叹息之。得知开州。开在巴东穷陋处,公罢横敛,去苛政,以修学兴孝劝之,民稍知义。郡盐井曰温汤,先是长吏必以所亲吏监之,相为利,公罢不用,民以宽。省啬公费,至之年,代民秋输,明年,又代民夏租之半。州以天申节银绢抑配于民,民甚苦之,公始用库钱除其配。夔州岁寄籴和籴军粮,使民中米易以盐,吏为奸而盐不可得,公始鬻盐籴旁郡。开人请公刻于石,曰:「异时有复科者,将抱石以愬也」。在开三年,民绝斗殴,夜不闭户。治唐韦处厚盛山十二景,复其故。诸司荐之,以为如古循吏。除夔州路转运判官,开人数千遏城门不得行。公使谕之曰:「今犹在本州,惠利可及汝也」。人皆哭曰:「何若只在我州」!开人至今思公。夔州在蜀四路尤穷,公既奉使,访其所疾苦,僚吏皆曰:「夔路银两估六千,恭、涪、忠、万、夔,最凋郡也,今以银绢上供,则五州之困久矣」。公以大宁盐者,夔路财货之所出也,吏不得人,私贩卤折。且部使者以亲旧摄官,而佐以转运司吏,故利不专于上而因缘侵刻。公首斥去,悉委大宁监而课其最负。未几告羡,盐多无所泄,公喜曰:「吾事就矣」!乃出钱市羡盐数十万斤,视恭、涪以上米贱,而盐贵大宁数倍,使卖之,得米三万馀斛。时湖北大饥,以米至荆南,民歌舞于道,易银而归,遂代五郡上供银一万五千七百两,绢一万二千二百匹,总缗钱十五万馀。移成都路转运判官。西方饥甚,公不俟装行,岁暮抵泸南。泸南多谷,公曰:「使吾视事然后告籴,则岁已改而民饿死矣」。即日借泸南五万缗,选迎吏留泸州、江安、南溪等为籴。既入境,号其部曰:「米至矣」。闭籴者争自粜,价几减半。永康军都江堰者,彭、汉、永康、成都、蜀郡之田所资以溉也。受水之郡,孟春会灌口神李冰祠下,笼石蛇拦江为巨堰,吏盗佣而堰不足以待水之暴。乾道壬辰,夏秋大水,堰坏,下田涨,上田涸,岁之所以饥也。公径趋永康筑堰,绳去岁弊吏坐之。然后分三策:民业耕者,田主借贷之;游手末作,上户籴米赈之;老幼疾患,官为粥饭养之。双流米氏吝粜,邑民聚而发其廪,公罪米氏,籍其米,黥盗米者十馀人,他富家、饥民皆震恐不敢违。虞丞相允文别田在二江,亦尽其藏以赈。公号令恳恻严信,州县推心奉承,民皆实被惠,存活数百馀万人。乾道九年,黎州青羌奴儿结反,知州宇文绍直遣推官黎商老禦之,未战溃,商老等死。制置使急调兵千馀人戍沈黎,属公饷。故富人出粮,而下户以力致于边,公曰:「蜀饥,未能自哺,不可扰也」。以自籴馀米,发嘉、眉、邛、蜀兵运入沈黎而益部不知。奴儿结者,吐蕃小聚落也,不满数百,以盗马为业。一日,盗宝塞良马十一疋,鬻于官,守将不与直,故叛。黎推官既死,制置使使权黎州王昉赂奴儿结,与之盟,公不可,曰:「若大族何」!使不听,卒盟之。是岁,召使还。公摄事三日,吐蕃酋首梦东畜列数千人,越大渡河,破汉源镇,入汉地二百七十里,沈黎大惊,成都亦恐。成都月一与府官兵将饮设于大慈寺,是日,公月设如故,其夜,召部将郭虎臣、张汝楫、张师良、雷震,以飞山军强弩一千,益以邛、雅禁兵千馀,夜赴沈黎,戒曰:「坚守城,勿出击」!又以便宜召宣抚司屯驻绵州兵五百人,戍邛州为之援。密檄诸蕃部,与之约曰:「生获一吐蕃者,赏十缣,杀获者,赏二缣」。于是邛部川首领崖櫗,会黎州土丁诸蕃部落,大败吐蕃于汉源,以梦东畜列之首来献,尽灭其族。自始寇至灭十六日。时熟户蕃嘉州虚恨蛮亦来寇边,公曰:「此不足治也」。取吐蕃首数十标境上,一夕,悉遁去。公始令黎州并边家出一丁,免其租赋,分戍诸堡。后使者坏其法,且轻将大军入蛮地,皆陷矣。言者妄指公赈济时事,坐罢去。蜀人泣送,自成都至夔流,道塞不可行。寻差主管台州崇道观,除成都路提刑,以齐国,辞不行。除江南西路转运判官,未行。授右监门卫大将军,忠州防禦使,权知大宗正事,进朗州观察使。高宗寿八十,进昭庆军承宣使,皆知大宗正事。吏白:「承受奏请,旧例用中贵人」。公曰:「有司不存乎?承受何为罢之」?有内管,贵震中外,他日请见公至再,公辞以出矣,不复见。虏李佾、元颜烈来聘,公副中书舍人施师点馆客。虏宾从见馆使、使副,故与之揖,馆使宾从见虏使,虏使副不为礼。至是虏三节人见公,公受其揖不疑。玉津园宴射,伴射者及虏使副射不中,公一发连三中的,上下欢动,虏益畏服。时既罢宗室祠庙,添差亦十存二三,公三奏疏力请,得稍宽。始置自讼斋,请赐书,使宗室有过者读焉。奏修宫学,添弟子员。又欲给其食,视太学校定法,事未能尽从,而宫学亦颇自立矣。公以文行训勉宗室,先教养,后法戒,荐其秀杰者数十人,多至通显。所论天下事尤多。莫岁大旱,一日进九劄子,劝上求直言,通下情,上即施行之,退而焚其检。布衣上书狂易抵罪,公言「太上皇帝不罪言者」,条奏数事,曰:「此篇书之于御座之右」。上为悚然兴,可之。上既喜公言,切诏通进司,凡公实封文字,其亟进入。公自为小官,有闻见,或实封上,或贻大臣书,或面对及宴语汎论。其乞四川复置宣抚司,援唐以兰陵公主园赏谏者请赏谏,台谏不当因言事迁他官,请许其补外,王抃不宜拣选诸路军马,王友直不可为殿前副都指挥使,皆人所难。疏藁百馀篇,多者至万馀言,或从或否,而上知其忠,亲信之。宴禁中,前为寿,上令公满酌,饮之釂,谓皇太子及嗣濮王等曰:「此贤宗室也」。一日,坐待漏院,有给使数人白同班曰:「英国公借打毬马」。公正色曰:「上唯一太子,太子唯一皇孙,万一马惊失坠,虽斩汝辈无益也」。左右皆惊,同班者遂不敢假。常曰:「人患不知尔。知之不能行,是无勇也」。故公晚节尤自著见。赐第西百官宅,屋宇卑朴,厅事甚隘,出入无呵导,人不识何官。或摄弊衣迎客,客亦不知为公也。入蜀时,乘一舟,及罢归,尽室五十口,亦乘一舟。至江陵,市蜀物贽亲旧。至浔阳,官供帐一挂丝,使吏持归,吏以重不肯,公曰:「吾未尝判销破状也,趣持归」。平生所敬重者朱熹、张栻,尝请赐张公谥,且乞用朱公云。某与公相见晚,不前知其出处,因谒公再三,且自始至末,无一语为无益,以是敬公,今观公行事,是其合矣。公淳熙十四年七月三十日薨于位,年六十七。先告疾也,请罢户部不候岁终先行比较指挥,请无遣郎官往汀州行经界法。临终,口授具奏,言「旱灾民困,蜂虿有毒,狼子野心」,盖指时事所急也。初,公自朝奉大夫授右监门卫大将军,至是官承宣使,封天水郡侯,食邑户至千二百,诏赠开府仪同三司,封崇国公。以是年十月二十三日葬于临安府馀杭县同化乡里山宋宣之原。娶郑氏,太常少卿之女,封永国夫人。子男四人:善临,朝奉郎、新权发遣池州军州事;善防,承务郎、特添差马军行司主管机宜文字;善下,宣教郎、两浙西路提刑司干办公事;善咏,忠训郎、新添差淮西安抚司准备将领。女一人,适王一夔,成忠郎、新高邮军兵马监押。孙男八人:汝谈,修职郎、广德军军学教授;汝谠;汝训,国子进士;汝诂,汝诂,汝和。二人未名。孙女六人,长适进士潘自牧,馀未行。曾孙一人,崇豫。公所著《论语解》一编,他文未次第。永州时,为《宋中兴圣德颂》,刻诸崖石,楚、蜀间传之。奉议郎太常博士兼实录院检讨官叶适状。
朝请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陈公墓志铭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五、《水心文集》卷二五、《黄氏日钞》卷六八、《永乐大典》卷三一五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公永嘉陈氏,名谦,字益之。曾祖璿,祖敏昭。父敦化,赠太中大夫。幼专苦迅捷,初得《通鉴》录本,坐败敖昼夜读,数日略已尽,又论著其要,众咸骇异。入太学时,尚踵秦桧故禁,文气卑弱,公理胜而笔豪,其体一变。中乾道八年甲科,授福州司户。陈丞相俊卿推诚听公,输苗许自槩量,民以为公赐也。教授宁国府,未行。史丞相浩荐主管刑工部架阁,迁国子录,敕令所删定官,枢密院编修官。为孝宗陈中兴五事,至李纲议建镇,范宗尹、赵鼎置镇抚,上遽曰:「纲何足道」!公曰:「然。陛下用大臣,审出纲上,『纲何足道』,宜如圣谕。今顾出纲下远甚,奈何」?上蹙然,遂极论踰数刻,因以公语诘责执政。孝宗寻内禅,公即求补外。与军垒,不就。通判江州,慕白氏之游,自号「后司马」,留二年。知常州,地迫苏、润,望轻为守,未尝得举职,俚俗谓「此监司出气处」也。公以义胜奸,扶善抑恶,据正而行,监司俛首,逊公所为。州人至今言「陈编修神明也,不再见矣」。移提举湖北。辰州猺蒲阙口掠辰、沅、邵、武冈以叛,公偶摄宪事,亲行边,稍经略之。会除夔路运判,而帅司荆鄂军讨捕久无功,两路恫恐。安抚使王蔺奏留公,就迁提刑,率正兵、丁兵三千,直捣贼穴,降诛八十馀峒,凡七十五日,猺人自是不复反。进直焕章阁,于是绍熙五年也。庆元二年,以户部为湖广总领。总司先造会子,价益贱,减省,百才直五十,命曰短钱,相承莫能革,更规以自利。公集卓子铺,日付钱为千者五百,使以七十兑焉。抑损燕馈,器用崇侈者,还之金银,以市军储;分遣官属,士卒逃死者,求其隐占,以正军籍:皆昔所未有。统制不悦,过客多觖望。然党论方大起,贬斥不胜计,而公亦随去矣。后四年,知袁州,高文虎、程松持不可。又四年,党论渐止,提点成都路刑狱。造李冰石堰,嘉州绳桥,皆施便巧,坚久耐实。褒礼耆彦,待以师友。翰墨许与,流布岷、峨间,蜀人加敬爱。移京西转判,复焕章阁。开禧元年,襄阳前帅李奕,后帅皇甫斌,密受韩侂胄意,谋先事扰虏,纵亡命劫界外。斌建令献马者补官,得马三千匹,总豪皆破家。先骑士浮客无所仰耕,又籴米随、郢州,岁恶,至拦米搜籴,民食顿竭。由是七州民无强弱相扇为盗,纵横入虏地,复归自寇。商贩路绝,沿汉近山之木皆尽,而邓城镇、屯田、庄府东门,处处杀掠,城扉昼掩。侂胄不知其情,将遂出师,公谓侂胄:「复雠大义,伐国重事也。丰储实边,教而后战,古人成算既不讲;添大军,给纲马,射铁帘,盖寨屋,今日常文又不用;乃倚群盗剽夺行之,岂得以败亡为戏乎」?既屡论斌、奕罪,力陈四不宜动,且求罢。侂胄患之,弥年不决。二年,薛侍郎叔似以往谕指协和帅漕,留宣抚京湖,公复以户部郎迁司农少卿,总领湖广,遂去襄阳。斌师大出,不用宣抚令。初败支池河,再败方城,而郭倬至宿,李爽至寿,皆大溃,金州秦世辅,未及行而溃,盖开禧所谓用兵如此。在襄阳也,度虏必至,至则襄为兵冲。襄人汲于汉,冬涸,掬泥而饮,公陂北城为地道,沟江,贮之三百尺,茭刍稿秆皆备,纲舟被系千馀,尽释之。既至鄂,凡米悉运赴襄。又曰「安陆亦兵冲也」,并发所部。自夏迄秋,襄得斛百馀万,安陆七十万。又分光、黄土兵效用戍五关,募守安州三关。三关者,魏将元英所攻,韦睿救之者也。及两州被围,卒赖三关兵救安陆,而五关不可攻。虏既解去,襄城米未食者十五万,薪水不乏,竟完二城,皆如公策。除宣抚司参谋,辞。虏兵深入,陷应城,盗焚汉川,汉阳空城走。或言「虏已拆凤栖寺赵太尉宅为筏渡江矣」,武昌震慑。公方待制宝谟阁,副薛公宣抚,即日置司北岸。虏绝南河,亟命土豪赵观覆之中流,人马溺死甚众,馀兵皆反走。而孝感屯兵亦夜斫贼营,军势欲振矣。会德安教授陈之经见侂胄,言州无援师,伪为恸哭可怜者。侂胄不知其诈也,怒。襄阳都统赵淳忌宣抚司统制吕渭孙,诬其杀副统制魏友谅,辄杀之。薛公不敢劾,遂夺职俱罢。然虏卒不窥汉阳,收兵北遁,公力也。虏实困弊,然外示不和之形。侂胄惧,复以公知江州。备警益严,又以馀力完署舍,浚沟洫,中流晏然。侂胄死,嘉定元年五月,虏已决和,不乐者乘时毁公,复罢。自是不复用。八年,始提举兴国宫。九年八月朔,无疾卒,年七十三。十年正月丁酉,葬建牙乡鹏飞里。令人胡氏,先公十年卒。子曰临,早夭;曰观,宣教郎,知益阳县。女曰缜,嫁建康府户部赡军中库薛师董。孙曰起宗。郊祀皆任兄弟之子:贵州录参颐,彭泽簿巽,新汉阳簿履,将仕郎损。而女之嫁者六人矣。公轩迈朗豁,纯识独到,人情共畏,不知其难。荒蹊绝径,匹马先至,洪波骇浪,扁舟夜涉,惟意所向,若或助之,故动必有成,而人亦莫能测也。初,隆兴、乾道中,浙东儒学特盛,以名字擅海内数十人,惟公才最高,其《在易庵集》文最胜。然公未常自异于辈流,辈流亦不知异公也。开禧之役,四十年大事,而公独先见李奕、皇甫斌败證,告于朝。及襄城、安陆获全,功又最著。然无分铢之赏,方以为罪,公亦不自明也。夫挟三最,世不异,复不赏,已置不论矣。至庸人之谤公,则有甚可哀者。公之使湖北也,岳、复二州人愬曰:「总所岁籴我米,不与我钱。我非官户也,非士人也,非义勇也,三者幸而免,使我并受。总取我一县,又倍之。传子至孙,不能脱也」。公移书总领张抑再三,抑盛怒不许。既而公为抑代,遽奏罢之。抑惭恨,诬公,所以去者用此,至令吴琚检校公在时钱物,然反多抑七十馀万。后人以抑、昉为谗,因佐佑其说。比罢副宣抚,复令项安世校公后总时钱物,然一钱一粟不谬。二籍至今藏其家。呜呼!世言谗人能以白为黑,止于所谗而已,不谗者固素定也,人素定故也。免岳、复永世之籴,二州祭祠,至今不绝,人不素定乎?琚、安世不相谋也,检校若合符,人不素定乎?今谗者往矣,不谗者可以定矣。古人谓舜与蹠之分;嗟夫!不定则无分,而舜为蹠矣。铭曰:
选软迟鲁,儒之常患;质少文多,流俗所讪。天门开阖,孰知公贤?千里独行,振袂无前。蠢尔阙口,覆波若电;开禧挑敌,最为先见。辈粟万仓,卒全两邦;虏不至江,又公之庸。凡可陈力,奋无易剧;零功碎绩,所存历历。汲绠千寻,不尽其深;以浅疑我,谗夫之淫。或栖连岗,或汎长流;霞友云朋,造物与游。建牙之乡,鹏飞之里;公游远矣,公誉方起。
二月初七日寿溪十绝 其六 南宋 · 刘克庄
五言绝句 押先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受职于天,李冰周(原作同,据冯本改)处然。
何曾现灵怪,专一管丰年。
协应李长者庙记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四
陂始于钱夫人,成于李长者,非一家一人之私言也。初,钱陂既坏,有林茂才者接为之,今元丰桥有遗迹,垂成亦毁,皆治平间也。熙宁初,诏募能兴陂者,长者始穷溪源,度地势,为今陂。其地在钱之下,林之上。先用木楗,悉更以石,为石柱三十有二间。其接联处立相钩锁,浪不能齧,斡东流使南,行三十馀里而入于钱氏之沟。又为小沟无数以分受之,为闸以蓄泄之,合仙游、永春、德化之水趋焉,溉田数百万顷。或潦涛溢决,闸不一二版则巨浸入于海也,皆未有陂,所恃六塘朝满夕除,农家病焉。至是陂水沛然,遂乾五塘为田,仅留国清一塘以助陂,而尽归白地于官,以田七百斛赡学,郡有官庄,学有新畬,南洋斥卤化为上腴。民德长者,祠之且二百载。淳祐末,诏从郡守赵侯与諲之请,与钱夫人皆赐协应庙额。余尝览三贤陈迹,独长者之陂尤得地利。凡涉川者、造舆梁者,必避湍急而就宽广,夫惟不与水争势而后能导水之势。长者监前人而生新智,岂必待神僧谶语、异人指授如尚书林公所云乎?吁,水利博矣,禹功远矣,如西门豹、郑国、史禄、李冰、召信臣、郑当时之流,其事虽在春秋、战国、秦、汉之前,民到于今称之。然此六七公非守令则□吏,职当然耳。当陂之未成也,莆牧宰、耆老求东□畚土之助而不可得,长者家异县而徇邻封之急,无寸柄而任饥溺之责,倾家得七万缗以就斯役。其成也,官以大小孤白地酬奖,后人塍地为田者数倍收;其殁也,裔孙或家于莆,岁食陂田,沾丐及于侯官之宗,仁智两尽矣。夫两鹄告成,喜之也;万牛致飨,报之也。新庙分钱、李为二室,而长者以林、黎二君配。长者名宏,侯官人。钱、林皆长乐人。林名从世。黎名畛,为莆田簿。钱媛之死,县委覆实,壮钱志节,有叹息语,登时暴卒。俚俗因有冥婚之谤,不但钱媛谊不受污,黎君亦岂可厚诬哉!昔畏垒之人尸祝庚桑,林君近之;冥勤其官而水死,黎君近之。其与长者合祠宜矣。古者田家作苦,必有倡予和女之声,命曰「劳歌」。长者劳一身而佚一郡,劳之大者矣,乃采劳歌之意,为辞以授社人,俾祷赛之际歌以乐神。其词曰:
负锸兮如云,散金兮如泥。千丈兮屹然,万石兮贯之。天壤兮有敝,巨防兮不隳。有蓄兮有泄,非弩射兮璧祈。昔斥卤兮今穰,昔堇荼兮今饴。故老兮告余,大檀兮所为。俨新宫兮位置,慰邦人兮瞻思。酾酒兮割牲,伐鼓兮吹篪。大孤之东兮木兰之西,驾华辀兮建灵旂。彼依草附木兮魈与夔,冕服赫奕兮金碧翚飞。神一命之锡兮三间之祠,生不伐劳兮死不嗟卑。贤哉若人兮知音谁恨,札恶兮词芜,有愧于邺令之传兮韦丹之配(《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二。)。
立:原缺,据清抄本补。
义勇普济吴侯庙记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五
余既为钱、李二人书系牲之石,北洋耆老请曰:「吴侯之功非先于钱、李乎?去庙数步,鹤表马鬣,非子先人墓乎?雩坛磐石,非子昔所钓游乎」?又曰:「吾与子生濒海之乡,无水旱之虞,鼓腹而击壤,长息而抱孙者,皆吴侯之功也。山川鬼神犹未之忘,子忘之欤?奚为详于南而略于北也」?余谢曰:庙有淳化间温陵进士郑公所作《吴侯传》,在欧、曾未出之前,文字古雅,丰碑无缺,余文岂能有加于郑乎?按《郡志》,言陂创始于唐建中,又有耆老言,侯尝为莆田令。以《传》参考,作陂在神龙间,非建中;侯实主陂事,非宰邑也。至本朝大观赐庙额,绍兴封义勇侯,淳祐加普济,封配叶为昭惠夫人。宝祐请进爵,诏方下其事。余为童子时,见庙极庳狭。嘉定乙亥,余从弟前进士希道合众力创寝殿。甲申,郑炎等造前殿。端平乙未,杨侯梦信增官厅,门庑华敞于旧矣。贡士徐端衡复揭华表于官道,将砌石路以趋庙,皆不可以不记。昔陂未成,潮汐至使华桥,侯始塍海捍潮,堰溪溉田,向之咸地悉为沃壤,不知其几千万顷也。既成,愤蛟溃堤,穷穴除害,其事与李冰、周处相望于史册。长吏到罢必谒,祷赛以时,甘𩆩苏槁,阴兵诛畔,公私蒙赖,不可殚述,而陂功最钜。嗟乎!决河以负薪塞,怒涛以强弩退,有气力者能之。若夫无专城偏霸之势,号召役使之柄,生能禦灾患,死不可磨灭者,志也,侯真烈丈夫哉!盖均是人也,有视饥溺由己者,有若秦人视越人肥瘠者;均是身也,有杀之以成仁者,有不拔一毛以利天下者。侯毁家弃生而粒食一方之人,志义决于一时,惠利及于万世,莆人尸祝六百载如一日,有以也夫!侯初命,詹侯丕远也;再命,陆侯涣也;三命,赵侯与諲也;四命未下者,宋侯遇也。乃撰次之而系以诗曰:
莆垒小兮地偏,鲜旷土兮平原。出北郭兮遐眺,眇万顷兮云连。始经野兮谁欤,俨周井兮秦阡。溪贯其间兮逶迤延缘,泄以杀潦兮沟以潴泉。吴侯兮创智,遗老兮相传。朝成暮圮兮孰知其然,漩涡之下兮有物蜿蜒。侯提宝刀兮奋空弮,捐不赀之躯兮探不测之渊,水怪毙兮金堤坚。吾闻古之仙者兮必功行之全,意其乘风月兮升上玄。异务光之狷兮湘累之冤,蹑大鹏之背兮岂其堕饥蛟之涎。辽辽兮唐初,历历兮目前。侯视予兮邑子,予敬侯兮先贤。矧汾曲兮田庐,与灵迹兮接联。昔仕兮今农,昔髧髦兮今华颠。鼓箫兮悲壮,蕉荔兮甘鲜。余最老而高歌兮童子和焉,相率祝侯兮岁岁年年(《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二。)。
龙:原无,据清抄本补。
新江行寿张宪亨泉 宋末元初 · 吴泳
君不见尧时伯禹作司空,应龙尾画江道通。
又不见秦时李冰作太守,犀牛厌胜水晶走。
蜀江开凿四万八千载,二后英灵俨如在。
虽然陵谷有变迁,水向东流不曾改。
西岷山,南溷崖,神营化造如划开。
蜀人好怪漫弗省,龙岂能智犀岂能禳菑。
年来江塞崖据险,水束三川激如箭。
阳侯吸哦佛不灵,黑蛎磨牙蚖吐焰。
五月尾,六月头,瓜蔓水退,矾山水流。
中间青沫最湍驶,风雨瞬息能湛舟。
鲛人渊客弗敢睨,而况商妇能无愁。
怀哉古人智如此,胡不铲尽白险直使平如洲。
使家河源来,弭节青衣国。
横槎展拓万里天,力浚江南障江北。
百夫荷锸,千夫荷锄,号召海若同凿疏。
经营不越四弦望,白练剪出澄江图。
轻轺晨兴亦劳苦,绣烂衣明湿烟雨。
不惟佛滩之耻可湔雪,名与离堆传之万万古。
乃知天地间,靡事不可为。
若鸟兽草木,驱虎豹象犀。
藏冰肦冰凌人掌,出火内火烜氏司。
吾身代天事,到手那得辞。
决川道海亦常理,灶门老婢不惯骇且疑。
好将新江水,都为一洗之。
浮云空,宝鉴净,公之寿兮,如江之永。
不妨桂棹木兰船,陶写流光入觞咏。
花泉有客空抱弦,曾拊三叠逢胎仙,寄诗孤云断鸿边(以上《鹤林集》卷二)。
夏谨斋总管开南陵柳家港诸人赋诗要仆同赋 元 · 王璋
押阳韵 出处:宛陵群英集卷一
五行水润下,可导不可障。
孟轲讥邻壑,齐桓禁曲防。
李冰凿离堆,江水得安行。
栖筠散磨硙,郑白复其常。
怀哉贤牧心,千载遥相望。
弋江经阳谷,壅利资豪强。
吾侯一疏凿,二邑免怀襄。
袯襫春耕遂,黍稌秋风香。
功因地利致,惠与江流长。
为公赋临河,维以比甘棠。
送刘世熙赴四川佥事管水利 明 · 吴宽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出处:匏翁家藏集卷第十八、石仓历代诗选卷四百十八
行行万里去分司,直到西川欲尽时。
肯使江流归滟滪,还看山月照峨嵋。
外台总自刑曹出,上马亲将御敕持。
千古李冰功不废,离堆刊木建生祠。
送李都宪总督漕运 明 · 吕㦂
七言律诗 押齐韵 出处:石仓历代诗选卷四百二十四
连樯入漕邓林齐,都运新恩下紫泥。
刘宴部分烦一日,李冰开凿镇三犀。
衣冠晓饯秦淮道,笳鼓春迎楚水堤。
独羡飞腾还感旧,弱龄曾识掖垣西。
石床行(石床故在惠山寺佛殿前成化初邵县丞性移置听松庵予以隔墙有二老松又移置其下) 明 · 邵宝
惠山石床古有之,声声松子金风时。
皮休题诗李冰篆,千秋并作山中奇。
山庵之名本缘此,石也移来应偶尔。
游人玩侮等寻常,识者共怜非所止。
墙西松树几百春,大围三人小二人。
此松此石雅相友,乾坤无心物有神。
二泉山人爱观物,谓物皆然胡独不立。
破颓垣,遣往参,却笑他年两湮郁。
君不见赤松子,黄石公,姓名久落荒唐中。
酒酣击节发清啸,春深绣岭回天风。
遗张仙画乃作灌口像 明 · 汤显祖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六十六 神鬼类
青城梓浪不同时,水次郎君似别姿。
万里桥西左丞相,何知却是李冰儿。
临邛至青城山道中看戏(古临邛改邛县,属嘉定州,今复为邛州。) 明末清初 · 阎尔梅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出处:白耷山人诗集卷二十七
暂闻蜀国四弦诗,可谱江南白纻辞。
村舍笙铙喧蠡母,江神婚嫁谒冰儿。
衰年不作题桥梦,退步何烦叱驭为。
此去洞天寻道伴,青城山下掘蹲鸱(蠡母,见《吴匏庵集》中。冰儿,蜀郡太守李冰儿事,见《蜀志》。青城山为第五洞天,产蹲鸱,即卓王孙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