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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材叔州序1081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五○、《元丰类稿》卷一四、《曾文定公集》卷七、《方舆胜览》卷三八、《舆地纪胜》卷一一二、《粤西文载》卷四七、《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一四一一、雍正《广西通志》卷一一○、乾隆《柳州府志》卷三四、乾隆《柳州府马平县志》卷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谈者谓南越偏且远,其风气与中州异。
故官者皆不欲久居,往往车船未行,辄已屈指计归日。
又咸小其官,以为不足事。
其逆自为虑如此,故其至皆倾摇解弛,无忧且勤之心。
其习俗从古而尔,不然,何自越与中国通已千馀年,而名能抚循其民者,不过数人邪?
故越与闽、蜀,始俱为夷,闽、蜀皆已变,而越独尚陋,岂其俗不可更与?
盖吏者莫致其治教之意也。
噫!
亦其民之不幸也已。
彼不知繇京师而之越,水陆之道皆安行,非若闽溪、峡江、蜀栈之不测。
则均之吏于远,此非独优欤?
其风气吾所谙之,与中州亦不甚异。
起居不违其节,未尝有疾。
茍违节,虽中州宁能不生疾邪?
其物产之美,果有荔子、龙眼、蕉、橄榄,花有素馨、山丹、含笑之属,食有海之百物,累岁之酒醋,皆绝于天下。
人少斗讼,喜嬉乐
吏者唯其无久居之心,故谓之不可。
如其有久居之心,奚不可邪?
古之人为一乡一县,其德义惠爱尚足以薰蒸渐泽,今大者专一州,岂当小其官而不事邪?
令其得吾说而思之,人咸有久居之心,又不小其官,为越人涤其陋俗而驱于治,居闽蜀上,无不幸之叹,其事出千馀年之表,则其美之巨细可知也。
然非其材之颖然迈于众人者不能也。
官于南者多矣,予知其材之颖然迈于众人能行吾说者,李材叔而已。
材叔又与其兄公翊仕同年,同用荐者为县,入秘书省,为著作佐郎
材叔柳州公翊象州,皆同时,材又相若也。
则二州交相致其政,其施之速、势之便,可胜道也夫!
其越之人幸也夫!
其可贺也夫!
仁寿县太君吴氏墓志铭嘉祐八年十月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六九、《元丰类稿》卷四五、《曾文定公集》卷一五、《曾子固集》卷二九、《文章正宗》续集卷一○、《王荆公年谱考略》卷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仁寿县太君抚州金溪吴氏,尚书都官员外郎、赠尚书刑部侍郎抚州临川王公讳益之夫人,卫尉寺丞讳用之之妇,年六十有六,嘉祐八年八月辛巳卒于京师十月乙酉葬于江宁府之蒋山。
夫人好学强记,老而不倦,其取舍是非,有人所不能及者。
然好问自下,于事未尝有所专也。
其平生养舅姑甚孝。
侍郎七子,而少子五人,吴氏出也。
然夫人之爱其长子,甚于少子,曰:「吾爱之甚于吾子,然后家人爱之能不异于吾子也」。
故其子孙已壮大,有不知为异母者。
居久之,二长子前死,夫人已老矣,每遇其嫠妇异甚,而身为字其孤儿,忘其力之惫也。
其处内外亲疏之际,一主于恩,有谗讪踞骂己者,数困苦,常置之,不以动声色,亦未尝有所含怒于后也。
有以穷归己者,急或分衣食,不为秋毫计惜,以其故至不能自给,然亦未尝不自若也。
其嫁三从之孤女如己女,而待长子之母族如己族,盖笃行如此,而天性之所有也。
其自奉养,未尝择衣食。
其视世俗之好,无足累心者。
方其隐约穷匮之时,朝廷尝选用其子,坚让至于数十,或谓可强起之,夫人曰:「此非吾所以教子也」。
卒不强之。
及处显矣,其子尝有归志,而以不足于养为忧。
夫人曰:「吾岂不安于命哉?
安于命者,非有待于外也」。
其子为知制诰,故事,其母得封郡太君,夫人不许言,故卒不及封。
此夫人之德见于行事之迹,而余以通家,故熟于耳目者也。
夫人之考讳畋,畋之配黄氏,两人者皆有善行,乡里称之。
而黄氏兼喜阴阳数术学,故夫人亦通于其说。
七子者,曰安仁安道、安石、安国、安世、安礼、安上
安仁宣州司户参军,安石尚书工部郎中知制诰,安世太平州当涂县主簿,安礼大名府莘县主簿,馀未仕也。
女三人,长适尚书虞部员外郎沙县张奎,次适前衢州西安县令、天长朱明之,次适扬州沈季长
孙男九人,曰雱、敷、旁、瓬、𣃚、防、斿、旂、放。
孙女九人,长适解州安邑县主簿公翊,次许嫁太庙斋郎吴安持,馀尚幼。
铭曰:
嗟若人兮,洵好善兮。
始终一德,仁七子兮。
遗弃细故,笃九族兮。
脱珥推食,光惠施兮。
以义易利,能无累兮。
纵心委命,志弥邵兮。
谓宜百岁,奄忽逝兮。
风有《采蘋》,经所首兮。
原念美实,辑此辞兮。
庶几德音,与古对兮。
钱起居神道碑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二、《苏魏公文集》卷五二
仁宗皇帝浚哲聪文,临御岁久,朝廷治定,天下晏清。
天德高明,神机默运,人不可得而度思;
然迹其可见者,虚怀纳善,乐闻谠言。
天圣中,诏复方正直言之科;
庆历初,增置谏官御史之员。
于是抱忠怀道之贤,博古能言之类,策虑愊亿,倾输腹心,启沃圣聪,日月相继。
一言寤意,则褒扬奖进,听用无间。
其逆旨拂心,诋讦过正,则优容曲全。
甚者黜而复用,终不以言废人。
故四十二年之间,近臣尽规,众职修理,朝无阙政,理绝名言。
士有特起,遘辰杂遝,并进登仕,版位公台
出此途者,盖十七八焉。
非特奇才异伦,间出一时,实由天衷乐育,奖而成之所致耳。
于时有若故起居舍人、直集贤院知谏院会稽钱公,越自朝行,入奉大对,受策察问五千馀言,推原天人,指切时政。
天子亲览,称叹移刻。
考官奏第三,书异等,超擢台郎,试守藩郡。
士人传稿,遍于海外,咸以仲舒之渊源、刘贲之切直、刘向之发于至诚,郤诜之对扬天问,复见于兹时矣。
先是,真宗皇帝景德中,再辟六科,公之先君翰林公褒然首举。
庆历初,公之亚弟端明公复中兹选,后四年公又继之。
一门之美,前世未有。
当时,诗人咏歌有「贤良方正举,父子弟兄同」之句,士大夫载述,以为衣冠卓异焉。
公讳彦远字子高
系出钱塘吴武肃王之裔。
曾祖讳元瓘,天下兵马大元帅嗣国王,薨谥文穆
祖讳元,逊位于其弟,以王爵为东南面都元帅,国朝累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
父讳易,少举进士,名动京师,历内、外制,典两朝书命,累赠太尉
妣盛氏,江东著姓太子太傅文肃公之族属,追封平阳郡太夫人
公弱幼而孤,与仲氏侨居辇下。
执丧尽礼,奉养太夫人,温凊弗怠。
刻意家学,至于大成。
初以赏延,再命将作监主簿,三迁大理寺丞
景祐五年,登进士乙科签书忠武军节度判官公事。
贾许公御史中丞,辟为推直官
许公预政、继职者奏留,倚其绳正朝列,辞以四推狱官不当越职,寻出通判明州
在郡摘州卒谋亡窜海外者,鞫会稽累年田讼数十人,两郡称治。
遂以太常博士应诏,迁尚书祠部员外郎、知润州六年秋九月也。
是冬京畿旱灾,天子责躬,诏访中外得失。
公既以言见擢,虽在外官而怀不能已,复奏疏三千言上塞诏意。
是时,江、淮岁歉,丹阳复苦蝗孽,公募民捕掘蝗子,以常平计升斗易之,焚瘗殆尽。
复上其事,遂著为令。
又平中价贷下户,计司以为专命损上,责所由,备偿馀直。
公请归罪守长。
金山寺主僧承前宣敕,补授郡官,侍以客礼。
公至,令班诸寺僧首廷见,不与交语。
既而寺罹火灾,其徒讼库钱乾没,持贷籍欲污郡官。
公立命焚之,止坐僧罪,奏釐甲乙,为禅林尽革宿弊。
吴俗信巫,郡官妻病,巫俾出钱十万,祷神请命。
公竟坐巫诈欺,境内神祠非祀典者,期一月毁撤,率诸巫习医自业。
钱塘缮江堤,转运使调木石诸州,逮润,报以越数州科歛,其扰倍常,遂止。
是时,籍宣毅卒隶京步军司使者留诏,须越军至同遣,其众籍籍重迁,公为奏,就选官部阅,给舟载其妻孥以西。
他州籍兵过,城郭骚然,至或罢市。
抵润,则关外已具粮糗,薄暮舍止,晨炊径度,城中莫有乱行者,治迹表诸道。
八年秋召还,拜右司谏。
岁中,迁右史帖职。
公自以逢辰,遇知己之主,居得言之地,夙夜惟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密启显奏凡八十馀章,深动民听。
今摭其十数大者,足以见经世适变之画有过人者。
其言《毋数赦》曰:「三岁郊霈,盛夏虑囚。
祖宗之制不可阙。
自外非时曲霈,不宜屡下,启小人之幸」。
《择牧守》曰:「请分外、紧、上、中、下州为三等。
上等,政府择才;
其次,吏部选任;
又其次,依资注拟。
增俸以表显,覈实以升降,则四方平理可待也」。
《慎名器》曰:「文武近臣,陛下宜周知其才否,稍取其功状,图列于别殿,燕閒省览。
凡遇除授,案见劳恶而赏诛,则朱紫自别矣。
佐读、待制,宜立定员,如舍人学士格,其劳臣久外当褒进者,别制美名以宠之,则流品分而中外辨矣」。
《议取士》曰:「贡举法弛,士不循操检。
宜下诏戒饬,俾知所畏。
有不率者屏弃不齿,则佻薄革而廉良进矣」。
《议法制》曰:「法令者,一民之信也。
不宜以小害而妨大利。
数有更变,远惑民听。
格式者,立事之纪纲也。
惟稍增损唐旧,律令并行,则一朝之典宪备矣。
宫省出入,宜著门籍,以谨谁何。
卫事犯法不觉,有刑,不可以近臣而轻其罚,则奸萌自绝矣」。
《议职制》曰:「谏官、御史,旧听风闻言事,近稍沮止。
请举行天禧诏令,所以广人主之聪明,而防壅塞之弊。
外戚非任边剧有显效,不当授以军职,所以慰三边将帅之心。
大臣年至,尚冒宠禄,望优加名数,听其致仕,所以全君臣终始之分。
出疆使介,循次而遣。
茍非其人,或为远方轻鄙。
望加遴择,无俾失辞取侮。
劝农之官,职事不修,请立考课法,以恳田、户口增损为殿最,则吏知本而民勤力矣。
古者外官更代有圭节、鱼符之信,今则新官执敕,赴上州郡,别无信验。
请如旧制,复降信敕,庶几四方有所禀承而绝诈妄也。
监司案察,自有常矩。
近之奉使者,多事边幅,专愎不通。
所至鞭笞人吏,信任险巧,州县颇罹其毒。
望严加戒警,俾修实效」。
《议黜陟》曰:「赏罚之行,惟均与信。
前年宋祁误进册告,王拱辰等荐举非其人,并坐罢职守郡。
拱辰等已迁用,而犹滞留。
进奏院宴会,馆阁职事被黜者十数人,今吕溱已升擢,同坐者未复。
望悉推恩,以示均一。
王洙尝以学术侍经幄,望亟召还旧职」。
其《论朝政阙失》曰:「先帝严涂金之令,所以戒淫侈而敦质素也。
今近戚服用,出入宫禁,渐不可制。
宜谨旧防,抵工匠法,其弊当自绝也。
京师名土木,劳民费财。
望戒内外,不急修造,及佛祠、神庙,悉皆禁止。
须财力稍丰,取旨兴造。
方今天下兵籍十倍祖宗时,望遣使蒐选,罢其疲癃,择精锐以实禁旅。
官司冒占踰制者,悉罢之,州县白直有虚名广占者,宜著定限数,溢者悉放还南亩。
商湖决河,累岁不塞,议者欲简力就功,此尤非便。
谓宜重责水官等,预计确实功费,政府议定,然后起役,则一举而成效见矣。
河北义勇,已习兵技,属岁荒徙。
望诏诸路招谕,续食遣归,以窒啸聚之渐。
内侍黎用臣黥隶,原恩除环卫官致仕,是罪人与周行劳旧均礼。
宜仍隶籍,示有以惩肃。
景德寺病僧言死,而漆其尸寘旧院。
宜依浮屠法焚瘗郊外,以释群惑」。
凡此并当时刓弊,事有甚微而干国体,议者或以耳目所熟,或以流俗所蔽,或以权戚所阂,置而不问。
公直据利害。
不恤群诽,先事开说,为上指陈。
或言入即行,或播在台阁,开广圣聪,补益民务者多矣。
又有事系刑赏,下情不得上通,国宪抑而不行。
公以为利病较然,傥言者不为绳直,则抑郁徼倖终不复辨。
方朝廷厌西兵,既许议和,元昊用事,野利大将梗其谋。
延州青涧城使种世衡遣间王嵩谍谋之,由是和议遂定,延帅抑不以闻。
世衡卒,其子古诣阙直其事。
时延帅方长枢府登闻院遏不得通。
古以书述本末抵公。
公即为言,朝廷按覆得实,赠世衡观察使,录古上县簿尉
郭承祐籍旧恩至节钺,领殿前亲兵,既罢为宣徽使,出知应天府
希恩欲留职内院,公三疏摘其宿负,以为爵位过重,犹深玷国体。
即日诏趣承祐行。
杨怀敏先职皇城,不觉卫兵惊挠宫寝,出为沿边安抚。
又坐妄言敌事不实,罢安抚,犹总塘泺,入奏迁延幸进。
既而,擢入内副都知,公累章弹击,及请间面陈,诏录章示之,令却还本任。
犹不行,再言小人傲忲难恕,朝廷纲纪须振,于是责授三陵副使,权倖由是知警。
议者谓以片言移人主之意,古人以为难。
视公之举,则无间言。
盖至诚悃愊,圣聪察见如水投石,不极不止耳。
于时中外泰宁,上方图垂世诒燕之策。
一日内出手札,访近辅。
公即日上对,复数千言,箴时之阙,纤悉无隐。
皇祐元年春,廷试进士,公为编排官。
上御后庑,手书「博学」二字赐之。
四月,穫后苑,观《三朝宝字训鉴图》于内閤,特旨召公预坐,并赐本如近禁。
公精于治道,每预昼访,占对详尽。
时以京师久阴,诸路大水,上封援《洪范传》「下人有谋之应」,愿深遏恶源,消阴沴,长阳德,言甚切至。
未几,步直张安挟刃埋謻门,欲有诬告,公因事入对,上犹记前章语,慰谕嘉纳,面赐五品服。
是时,安南交趾窥伺边隙,忿争细故。
戎泸蛮啧言,妄有激索。
公以为此必蓄异谋者,将构外患。
请预择守将,亟徙东南重兵,先事制其渐,可以厌服。
后二年,邕管侬智高之变,朝廷经制戎、泸,几数十年方帖然。
其前识远图,补患消难之效,又可见矣。
天子方诹咨眷属,待以不次。
时论亦谓纳言鸣玉,高议庙堂,阶术在前,步武而至矣。
呜呼!
天不俾寿,年止五十七。
其年季冬寝病,某日终于司农之官舍。
讣闻,上为嗟恻,诏录其孤,移恩于次婿张升卿,释褐许州长社县主簿,非常例也。
仲氏方尹京剧,趣办襄事。
明年正月己酉开封汴阳乡,从先公之次隧。
夫人丁氏,故相晋公讳谓之孙某官拱之女,累封苏国夫人,某年月日逝于子舍,合祔公穴。
四男子:协,翰林学士朝议大夫
燮,朝奉大夫通判临江军
和,朝奉郎通判陈州
临,以滑州韦城县主簿卒官。
三女:长婿,奉议郎之邵
次即升卿,今为朝请郎、知泰州
幼,西京军巡判官沈述。
孙男十三人:杲卿宣德郎
东美瀛州防禦推官
朝隐、承事郎,并前进士
鲁望端己承务郎
寿朋德舆廷硕宾王伯言君鱼邠老、汝士学进士业。
孙女十人,婿皆士人。
曾孙男女今三十一人。
公风度器识,奥学精艺。
趣尚超俗,文章尔雅。
凡所著述,其科举、应诏之文为士人传诵外,得遗稿,摭为五十卷,名《谏垣集》,故友龙图学士宋公次道叙之详矣。
惟钱氏世自武肃王宅有吴越,方五季纷扰,群雄割据,擅胜兵,僭称号,戕害生聚,毒甚涂炭。
吴越一方,包贡不绝,朝廷策命恩礼如平时。
元帅避贤逊位,有季子之节。
忠懿王最先入朝,蒙邾仪之褒。
弭乱戢兵,恭顺不失,阴德有后,今为信然。
故二家子孙,累叶显赫,近世罕伦。
翰林君继三世罙入之荣,简在圣衷,光昭前烈,而霜露之感,岁时不愆,以谓宰木已拱,而丽牲未建。
以某于公平日从游之旧,朋好尤笃,嘉言美行,皆耳目之闻见。
将图金石之刻,表章门阙之路,以文见属,义不得辞,感旧思贤,托铭叙意。
其辞曰:
钱氏自唐,跨有吴越
属时披纷,群雄僭窃。
惟彼武林,世载纯节。
遘我皇运,首朝帝阙。
吴越五君,东府逡巡。
退栖会稽,贻庆后人。
掌武惟子,二惠惟孙。
贤良方正,父子弟昆。
赫赫仁宗,孳孳求谏。
司徒朅来,大廷利见。
制策五千,篇奏称善。
封章八十,沃心无间。
惟天生德,惟圣知贤。
筌宰契合,药石功宣。
时亨运往,道卷名全
承家有子,嗣德昭前。
德有报矣,神所劳矣。
考室构矣,门闾高读去声矣。
春秋时思,祝宗孝告。
已襚九章,将升四庙。
言瞻乔梓,在汳之阳。
夷山拱其后,京水溢其旁。
谂堪舆之宿兆,非豨韦之能祥。
金石刻兮,过者必下。
积善之裔兮,德音不忘。
彭城县钱氏墓志铭元丰八年正月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五二、《苏魏公文集》卷六二
元丰七年二月扬州天长主簿、充南京国子监教授张康伯昆弟,既终其母彭城县钱氏之丧,以尊公前利州转运判官通直君之命,举葬于江都县东兴乡冯家原先茔之右域。
卜用明年正月己酉襄事吉,出其叔舅右司郎中穆甫状,邀铭于所知。
予与张氏世姻也,而通家有旧,故诔行载笔,得其详焉。
夫人系出钱塘,以曾祖吴越国王讳倧始葬会稽,子孙遂占名数于彼。
祖讳易,翰林学士、累赠太尉
考讳彦远起居舍人知谏院、赠工部尚书
济阳县太君丁氏,故相晋公之孙女也。
初,夫人之姑真宁县太君既归张氏,为太常博士集贤校理宗古之配。
不幸集贤早世,尚书念女兄之嫠居,故以夫人许嫁其中子升公翊,即通直君也。
将有行,尚书诫之曰:「尔姑吾之同产,尔往事之如母而恭勤有加焉可也」。
于时士大夫家称钱、张之睦,加于人一等矣。
夫人资素敏慧,不类常女。
其就傅也。
自垂髻迨笄总,习组紃,隶文史,至于笔札书记之事,过目则善焉,故二亲奇而爱之。
其执笄也,每念衿缡之戒,不以亲贵自别,酒醴馈食,皆有节适。
服勤左右几二十年,始卒无异,故皇姑安而称之。
其主馈也。
内肃闺门,外奉宾祭。
方其初官资薄,躬率节俭以周其乏,无少慊者。
又为收恤族中孤女,教养赒给,归之士人,人皆称其孝而慈也。
其教子也,手缮经籍而授大义,渐劘诱导,至于成人。
故诸子游场屋,取世科,荐举学官,召试中选,皆逮见之。
时论以谓后必有显于世者。
其治己也,内恕而外通,平生未尝有疾言大色。
通直君职监司,进擢甚宠。
一日,坐论事同其使者,夺官罢免,命下甚遽,初无知者。
众骇异不知所图,而夫人处之晏然。
惟趣左右办严,即日就道。
浮江湖,崎岖数千里,还维扬寓舍,辑储峙为久安计。
与夫子绝甘分少,如是五六年,内外不谓其为迁谪也。
夫人之材智明达,大槩如此。
又以早失所怙,尽孝于母氏,常惋温凊不时,惟其起居之问,虽在千里,必浃旬一置邮书,平安信反,然后遑处。
间或相遇饮食已,惟谈内典,论性理,相顾怡然。
他日偶被重病,归省馀杭,以就医诊。
济阳忧甚,亲为和汤饵,同起卧者累月。
夫人踧踖不自安,乃强起,洁诚精祷于浮屠曰:「蕞尔之驱,死不是吝。
顾念一旦先没,必贻亲累。
顾稽延岁月以尽太夫人馀年,则瞑目无憾矣」。
已而果有瘳。
后几年,得济阳疾报,即涕泣料家事,一二饬诫,若治命然。
因阅曹溪《坛经》,忽若有省,悉召家人辈语之曰:「是不坚体,妄幻非实」。
家人辈窃怪其语不类,未几讣至,不敢遽白。
夫人曰:「吾母其往矣,吾已发于梦寐矣。
而若不以告何也」?
及得书,一恸而绝,经昔方寤。
徐曰:「吾获从吾母游,志愿毕矣」。
虽勉力成服,而浆溢遂绝于口,中外之慰问者,一切谢遣。
如是五日,嗒然而逝。
时四年二月初九日也。
呜呼!
不撄宠辱,不怛物化,盖志学之士有所不逮者。
而夫人履忧患不怵惕,在困约如平居,推理明分,亦达识之所能安也。
至若爱亲以存生,闻丧而毁性,此非智勇果敢之所能必至。
然所以能至之者,岂纯孝真哀之感,自与天均冥会耶?
是必有辨之者。
故悉言之。
夫人享年五十二,彭城之封,从夫贵也。
子五人。
男四:长即康伯也;
次康孙,泰州司户参军
康道、康广。
女子一,适其弟之子鲁望
张、钱通婚,盖三世矣。
铭曰:
美矣钱、张,古之
载世姻睦,妇顺夫良。
彭城之贤,备有言德。
主馈执笄,娣姒是式。
既齐宠辱,复善生死。
昔以亲存,卒以亲毁。
义尽母夫,葬从舅姑。
铭此懿行,贻于女图。
请诛童政奏元祐二年四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八
新州岑探结构徒众围城,与官军斗敌凡数日,溃散归峒。
时权广东经略司运判张升卿发兵千人,令将官童政与一使臣分行捉杀。
童政等沿路逢人即杀,约杀三四千人,多是平民,及有全家被杀者。
百姓诉冤,至今不已,请诛童政,以舒冤愤。
永寿县君史氏墓志铭元符三年十月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钱塘韦先生文集》卷一六
夫人姓史氏,世家于
曾大父行諲,隐居不仕。
大父延鼎,赠殿中丞
父纶,尚书屯田员外郎、知处州,累赠刑部侍郎
夫人生而聪慧,父母钟爱,择所宜适,为中大夫石公讳衍之之配,实朝散大夫待举之冢妇也。
初,夫人先君与中大公之考居邑相邻,雅相友善。
天圣中同登进士第,情诚愈密,而择对如所欲,遂成婚姻焉。
夫人及笄而归,移事亲之孝以奉舅姑,敬长抚幼,避厚处薄,闺门之内,一无间言。
推之妇道,可谓无愧矣。
中大公幼失所恃,暨先大夫公捐馆,而继母德兴君柳氏守志寡居,每以诸女俱幼忧形于色。
夫人先意承颜左右,助其训育,閒则钧备奁橐以俟。
及嫁,虽帉帨縏帙之小,皆躬为营之,其后悉得所归,以安德兴之心。
德兴既殁,服除且久,中大公与仲季义聚,亲族不翅千指,而无斗粟尺布之偏,雍雍者几二十年,夫人之助为多矣。
夫人性识高远,动必中礼。
平居泊如也,人不见其喜愠。
协睦宗族,出于诚心,助祀奉先,莫非身率。
石氏巨族望于东南,外则朱金辉映,内则簪珥华靡,夫人一不介怀,乃独以《诗》《易》典坟为乐。
自其子至于曾孙,方幼学时皆亲自训督。
平居喜白傅文章,读其集,至于简编屡绝。
舍妇人女子之好而专玩圣贤之言,其趋尚过人远甚。
每戒其子孙,必先之以学问,继之以忠孝,故之秀,圭璋之美,诜诜并进,而接迹决科,各名于时,远趾高翔,他日势未易度,在夫人积善之报,何其敏哉!
夫人以子景衡列于朝,因元祐初明堂恩封仁寿县君
自是一纪间凡三遇大礼,进封寿安、寿光、永寿,皆美邑也。
寿光加恩,乃为太君
元符三年四月八日,以疾卒于私第,享年八十有三。
其年十月十六日葬于新昌县岘山,实祔中大公之茔也。
子七人,景仁富术学,恬不进取。
景俭早世。
景衡朝请郎通判常州军州事。
景衎滁州军事推官
景术奉议郎、监越州税。
景衢、景卫俱有志于学。
女二人,长适进士朱匪,次适朝散郎通判汾州广国
孙男十九人,公辅瀛州防禦推官涟水军涟水县,公辑、公弼、公轸、公辟、公辄、公揆、公骐、公骥、公阅、公定、公操、公约、公挺、公骅、公翊、公驿、公绰、公骋皆业儒。
孙女十五人,长适湖州乌程陈天倪,次适进士吕汉,次适进士林安正,次适台州黄岩韦寿卿,次适进士郭胜之,次适进士张垂,馀尚幼。
曾孙三人,令问、淑问、昭问。
将葬,诸孤乞铭于馀杭韦骧,岂以其老于葭莩之末而稔闻夫人之德,且有以取信于后世乎?
某虽不敏,义不得以浅陋辞,敬受而志之。
又为之铭曰:
夫人尽志事舅姑,治家睦族相厥夫。
训子与孙忠孝俱,身为冢妇肯自如。
敬先奉祀常勤劬,以诚率下非虚拘。
鲜华绮靡众所趋,我所乐兮在诗书。
养心以道老不踰,天乎佑善庆有馀。
振振嗣续光门闾,瑚琏之器何多欤!
寿虽及耄智不疏,顺化似择良居诸。
飘然无憾于锱铢,岘之山势不孤。
归祔同穴全终初,勒铭万古传龟趺。
北宋 · 郭祥正
 押支韵
唯欠子瞻元吴师道吴礼部诗话》 《吴礼部诗话》:张升卿公翊)《清溪图》,画池阳清溪也,郭祥正题五绝句云云,升卿遂求苏轼为赋《清溪词》。)
钱穆父(一三)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六、《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四
某在杭虽少劳,而意思自得。
此来极安逸,然多忧愧,想识此心也。
只在兴国浴室独居,大暑中殊清也。
蒙仲在公翊所见之。
公翊今得符离,不知当同往否?
承辟召小儿,感戴不可言,得否犹未可知也?
浙西水灾殊甚,已差岑、杨二君,朝论甚留意救恤也,知之。
边上秋熟,可庆可庆!
王文玉 其七 1085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仪征市
寓白沙,须接人而行。
会合未可期,临书惘惘。
张公翊,出《清溪图》,甚佳。
谢生殊可赏,想亦由公指示也。
曾与公翊作《清溪词》,热甚,文多,未暇录去,后信寄呈也。
睿达化去,极可哀,虽末路蹭蹬,使人耿耿,然求此才韵,岂易得哉!
云巢遂成茂草,言之辛酸。
后事想公必一一照管也。
匆匆挥汗,不复尽意耳。
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四。卷六四。
手记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四七、《范太史集》卷五五
傅尧俞/钦之苏轼元祐五年正月乞召还。)/苏辙/子由赵彦若元考/司马康/公休元祐三年讲官,除侍讲。)王岩叟彦霖/朱光庭公掞/吴安诗正)/贾易/明叔元祐四年两省同举御史,除殿中。)刘安世/器之吕陶/元钧吕大忠进伯/吕大临/张舜民/芸叟李周纯之/杨国宝/应之元祐六年闰八月二十七日御史。)杨瑰宝器之/谢卿材/仲适游师雄景叔/常安民/希古王汾/彦祖姚勔辉中/张耒文潜/晁补之无咎/刘唐老/寿臣廖正一明略/郝辟之希孟/吴立礼/张举子/(厚阙。志趣高洁,词学清赡,甲科登第。二十馀年,侍亲终养,屏居不仕,安恬之节,臣实不如。)曾孝纯/元祐五年十月二十八日馆阁。)孙贲/钱世雄/元祐五年八月,升陟,时权进奏院户部检法官。)宋大章/乐京/(已卒)丁骘/公默吴师仁坦求元祐五年四月一日三免讲,乞擢用。前此十科讲读。)/邵伯温/子文杜敏求拙翁元祐四年台阁清要,升。)/刘敦夫元祐四年著述科。)/龚史彦和/冯如晦叔明/冯山/允南陈鹏/图南赵伋/思诚张康国/饶州教授改官。徐铎榜及第,元祐七年学官。)章元弼(蒙之子。公肃纪常极称其有文。元祐五年学官七年再荐。)/马涓/朱绂/郑倞/周行己/师正叔)秦觏(能文)/程遵彦/(杭签。子瞻极称其才,云温公亦知之,而口未尝言。)苏坚/(衮子。子瞻称之如程。)韩纯彦(好学有文,申公尝欲除馆职。)/侯临/邵光子瞻称之。已卒。)/韩宗直/公掞称之)王普/王当/李楚怀州人,能文。)/范致明/(应制,能文。)范致虚/元祐三年及第。文甚豪。)贺铸(班行,有文。)/朱勃逊之元祐六年闰八月二十七日,与公掞同举御史。)/王浃/(能诗赋)杜常(诗学)/王奎永兴通判回,方识。久在陕西,言边事甚详,言:元祐二年秋,西人数十万点集;半年方起,至镇戎城下,五日而去。本无意入寇,乃梁沁布欲姑以此人情也。三家共一驼载乾粮,人甚苦之。既无所得,自后未易点集。沁布更以恩结人心,又欲立功以服国人。年方三十二。泾原之寇,先杀烽子,故无斥堠,边吏亦不知。六年六月三日镇戎之役,官军聚城中不出,并听张之练节制,帅臣无所施为。李由颐云:沁布保护嗣子,乃之伊、霍,观其所为,无篡夺之形。)/赵竦/(平吕梁百步洪之险。元祐七年举公私俱便。善治财赋。)/李潜元祐六年台阁清要。)/张瓛/游冠卿/雍钧/苏嘉元祐七年升擢清要。)/石嗣庆/李格之、子敦极称之。)/孙谔元祐七年台阁。)/陈沂/元祐七年升擢。)杨宗惠/敦夫处厚敦夫。唐大极称之。)/赵令畤/(颍签。子瞻字之曰德麟,作字说,并书来,盛称之,云已荐馆阁。)宇文邦彦/傅耆/杨阜/王涣之/张东元祐八年著述。)/商倚/刘羲仲/尹材/处初元祐四年献纳科。卒。)张云卿/伯纪元祐八年学官。)陈师锡/伯修秦观/少游陈轩元舆。坡自代。)/孔武仲彦常/应昭纬/苏炳/周尹/正孺。卒。)李由(养正)/朱光裔公远/陈元直/叔正陈元纮/张重子威/吴俦/陈瓘莹中/李百禄祐父/荣辑/子雍元祐八年学官。)陈恢/宋匪躬(履中)/宋景年遐叔/家彬中孺元祐六年台阁。)/石景略/蔡肇天启元祐六年台阁。)/李格非/李彻/(择之)韩宗质/王寔/仲弓王宁/幼安徐铎(振父)/游酢/元祐五年著述科。)田述古/(明之)李豸/方叔张庭坚/广安人盛侨司业称之。)李纯中/(师中弟。李彻言:正叔尝责尧夫不与换官。)鲜于绰大受/祝康/(法家)孙览傅师/程之才/程之元德孺/程之邵(懿父)/高士英子容/范子奇/中济刘昱/晦叔乔执中/希圣谢绶/(乔云:论议似从二程淮南发运司。)赵屼景仁元祐五年十月,与两省同荐御史。)/范纯礼/夷叟自代。)赵泽/元祐四年两省同举御史。)郭晙(已卒。)/刘当时/叔郑富绍庭德先/田子谅/丁綖邃翁/陈陔/孙安(永弟。长社宰,宣德有能政。)/苏京/罗适/张升卿(与张宗谔同以茶法勒停。)/文勋/徐君平(久从荆公学,当国时不随,子由称其文字。)/李曼/修儒。有吏才。元祐六年荐献纳。)宇文昌龄/伯脩安鼎/元祐四年两省同举御史。)赵君锡/无愧郑穆/闳中元祐五年正月经筵。)郑雍公肃元祐五年正月经筵。)/李栝元祐五年洋州回始识。)/石亘/毛渐(知高邮军,复三十六堰。)/朱京/杨畏子安/傅传师/传正弟。原明称之。)李君卿(考课第一,未奖。)/张安上(能吏也。)/刘涣公济元祐五年七月博士。)/李傅/(同上荐。)张景仁(同上荐。晁无咎称之。除教授。)/张咸/元祐五年七月乞免应制。)司马槱/元祐五年八月贤良。)谢良佐/公掞正叔皆称之。元祐六年著述。)畅大隐/虞策/元祐五年十月,与两省同举御史,自湖南运判除监察。)裴纶元祐五年御史,辞不就。)/郭知章/陈祥道/用之。精礼学。元祐五年十月二十八日劄乞行其所进《礼书》。元祐七年四月二日又荐,乞复为礼言。)丰稷/泽夫彭汝砺/器资藩兴嗣/晁说之(作《扬雄别传》,有史才。又六荐著述科。)/李/(同年。袭弟。廷珍称其文与李傅相上下。)吴仪传正侄,极称其文。)/许奉世/尧夫荐经行,特就殿试。注《孝经》。)扈充元祐六年升擢清要。)/鲜于之武元祐六年台阁清要。)/周锷廉彦/许彦处中元祐七年台阁元祐七年十二月宫教。)/司马庭直孺/王任叔重元祐七年著述。)/李晰(邛人。能文。元祐八年学官。)/晁将之/元祐八年学官。)孙协元祐八年荐学。)/刘逵/焦蹈榜第二人。)李瑺/纪常称其能文。)虞芮乔希圣贤良,极称之。)/王谊/王发刘器之贤良。子瞻称其文。)/舒焕/吴默
利州运使运判张宗谔张升卿乞废茶场司特追两官御批元丰元年五月甲戌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九
宗谔升卿疏远小臣,敢为欺罔如此。
犯虽该赦,可特追两官。
药洲题名 北宋 · 李之纪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五五、道光《广东通志》卷二○八
李之纪仲明吴荀翼道张升卿公诩、蒋之奇颖叔元祐二年三月十六日,会于药洲,观九曜石。
傅待制元通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四八、《道乡集》卷三八
天子龙潜,公翊左右,阅闰者再,莫如公久。
天子龙飞,公陟从班,曾未期年,遽以疾言。
重违公诚,姑听均逸,止于近藩,弗远去国。
庶几亟还,密奉朝夕,道行志伸,为时辅弼。
苍苍在上,垂鉴实深,宜俾寿康,以慰人心。
云胡弗佑,忽成古今?
有识涕下,或至沾襟。
矧与公好,一纪于兹。
授经辟雍,秉笔丹墀。
言西掖,莫不同时。
公不我陋,道义相期。
一旦永诀,孰知我悲?
来陈薄奠,公知不知?
尚享。
丁夫人墓志铭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九六、《跨鳌集》卷二九
丁夫人蜀州晋原人
曾祖延绪,祖允怀,父宗道,皆不仕。
母颜氏。
夫人既笄,嫁同郡唐公翊
唐氏食口众,夫人烈烈有标度,不可亲疏。
公翊儒者,挟方书能起危殆,户外之足常满。
世间俗医,务肥其室,治贵人疾,如治其父母,用意益精审,由贵人金多。
治富家疾,当吐反下延其苦,使呼天乞救。
富家大概吝啬,不如是,不肯输财。
俗医贪婪,非止一身,出门赴召,而妻儿婢子已斟探所得。
某州切储某物,某县辇某物归,曷尝不然?
公翊喜风谊,耻言钱,而夫人人乐于予,寒士之失谋者,多至其家。
公翊坐堂上招客,夫人韦褠半臂入灶下,操刀问几何?
自设食,往往举前箸,客才定未始厌。
公翊介然有古侠气,遇不当辄瞋目恚恨,夫人济之以宽,故亲友与其厮役皆惮公翊而德夫人
绍圣元年八月十四日卒,年五十一。
生三子。
男环,取杨氏。
女二人,长适胡熙运,次尚幼。
夫人卒之日,贫人之妇来吊者且百数。
哭之恸曰:「夫人死,谁肯念我?
我辈即死」。
年月日葬于晋原县承惠乡某里,祔先茔之侧。
环从某游,悲涕求铭,辞不获。
铭曰:
审如是仁,妇贫益亲;
审如是义,客游自至。
贤乎哉,岂不谓贤也哉!
坐捕岑探杀及平人责罚张颉等诏元祐二年五月乙卯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三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宋会要辑稿》兵一二之一二(第七册第六九五八页)
广南东路经略安抚使张颉提点刑狱林颜各展二年磨勘转运副使高镈转运判官张升卿各降一官,升卿仍与小处通判
宋故追复龙图阁直学士少师钱公墓志铭1133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四、《梁溪集》卷一六七
京师浩穰,自古难治,非夫聪明足以剸制繁剧,智略足以摘发奸伏,仁惠足以牧养小民,威严足以震服豪右,未易称职。
汉有赵、张、三王,唐有许孟容李岘吴凑之流,隐然有声,不过数人,以是知其难也。
国家都汴,尹天府者多名卿才大夫,位天子之侍从,然独会稽钱公政事号为本朝第一。
公之尹京,前后凡三。
当天下乂安,四方人物之所聚,权贵戚属之所居,奸人巨猾之所容,依凭城社,关机开阖,干挠法制,莫敢谁何。
而黠胥老吏,舞文玩法,乘隙射利,情伪百出,为尹者鲜不堕其术中。
独公于词讼喧嚣、簿书倥偬之间,从容谈笑而办,幽隐曲折尽得其情,吏不能欺,而予夺一出于己,无敢议者。
其政尤务抑强扶弱,缘饰儒雅,不专以柱后惠文从事
势家犯法,不少假借,而下户无告有所依归,良民诖误多所平反,而豪侠巨蠹,必深锄治。
当时士人有为《政事录》者,所载百馀事,皆出人意表,世谓神明之政。
自非兼聪明、智略、仁惠、威严之资,有大过人者,畴能及此。
宜乎声称烜赫,至今不泯,与汉、唐名臣相望而无愧也。
公讳协,字穆父吴越武肃王五世孙。
自从曾祖忠懿王俶归朝廷,今为开封人
曾祖忠,晋故诸道兵马大元帅吴越国王,累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天下兵马大元帅
曾祖妣江氏,某国太夫人
祖易,故任翰林学士尚书左司郎中知制诰,累赠太尉
祖妣盛氏,平阳郡,赠某国太夫人
彦远,故任起居舍人,直集贤院知谏院,累赠太尉
妣丁氏,济阳郡,赠吴国太夫人
公生有奇表,神气秀发。
未成童,日诵千言。
及长,博闻强识,卓荦不群。
谏院公捐馆舍,公以遗表恩推与其姊之夫张升卿,而刻意力学,以期自立。
从叔父修懿公明逸质问疑义,修懿公爱之,奏授将作监主簿
皇祐三年,调监陈州粮料院,后历庐、睦、寿、苏等州酒官
虽在搉酤喧冗间,手未尝释卷。
嘉祐八年,诏以六科举士。
翰林沈学士文通公应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
仁宗升遐,罢举。
治平三年文通又以公应诏。
熙宁二年,始召试,以第二人过阁。
及廷对制策,极论新法,忤执政意,与孔文仲俱被黜还任,自是遂罢制科,然名望益崇,有识者韪之。
明年秩满,赴选部,会朝廷检举治平从官应诏所荐淹滞未举者,公名居多。
或沮公以五任监当无课最可称,大臣有荐者曰:「钱某岂监当材耶」?
有诏许以五任阙升,且试剧邑,除知开封府尉氏县
治声流闻,擢流内铨主簿
官长陈襄以公所造班簿进呈,神宗称之。
曰:「非臣所能也,主簿钱某为之耳」。
有旨令东上閤门引见。
上殿,既对敷奏,称旨,许以清要。
宰相王安石遣其弟安礼谓之曰:「能一冠豸乎」?
公谢曰:「家贫母老,不能远行」。
安石知不附己,犹除三司盐铁判官提点四园苑提举帐司,点检南郊一行事务。
又诏措置帐法,数因事赐对,滋被眷知。
诏迓送虏使。
明年,以国子博士京西路提点刑狱
秩满,徙河北,又徙京东
代还,复除盐铁判官
元丰三年,借太常少卿使北虏,还奏,上前论契丹形势盛衰之理,深切著明,上熟复其言。
会五路军兴,除陕西都转运使,专主馈运,兼制置解盐。
公即日就道,留家京师,上每旬必遣内人至第问太夫人安否。
公在关中,转饷如期,无扰于民。
尝躬督飞挽夜行,坐界中百馀里,冒险无所畏避。
讫事还长安丁内艰奔丧,哀毁骨立。
上遣使劳问,赙给加等,时元丰四年也。
五年,官制行,上先于「左司郎中」格目内书公姓名,遂降诰阁门,俟公释服。
明年高丽国王薨,来赴,上思得公奉使,诏起复赴阙。
公具奏坚请终丧,不允,特借左谏议大夫,充高丽吊慰国信使
公入对,上顾问甚渥,面赐金带。
公奏:「人臣出疆,当识上旨。
今外议纷纷,以谓陛下欲结高丽以伐北虏,而臣独未知圣意」。
上曰:「高丽好文,又重士大夫家世,所以选卿行,馀无他也」。
乃与左番祭奠使自密州同日发洋。
公舟五日而达,左番飘泊四明,踰月始至。
夷人素闻公名,相与聚观。
至于燕饮逾制,与夫馈饷非例者,皆却而弗受。
还次紫燕岛,国主王运遣二吏棹小舟以书送馆,寓金银器皿四千馀两,公辞之。
使泣曰:「寡君有命,徒归则死,顾左番在国已受」。
公曰:「左右番所见不同,尔可死,吾不可受」。
须臾风迅,遂失所在。
公有诗曰:「屡却张旃使犹留,返璧飧诗因平安」。
奏偶至上前,激赏者久之。
使还造朝,擢中书舍人,赐三品服。
上顾谓曰:「卿与高丽王书,云『免诸梁阴阳之患,悦滕文哭泣之哀』,可谓得体矣」。
哲宗即位,差权摄开封府正官,还自顿递,乃罢。
元祐元年给事中,继除龙图阁待制权知开封府
初莅事日,吏欲试公,讼谍至七百馀。
公遍阅,析而为三,施行者才百数,惩而遣者数十人,馀悉缄识,戒以后勿复来。
阅月有再至者,公诘其故,弗服,命吏取视之,无少差,一府大惊。
且命曹椽省并文具,以十为一,革簿书相仍重复之弊。
有戚里子凭藉无赖,屡犯禁,公治其罪而后奏。
宗室有任节度使者,市贾人米千斛,久不偿直,公移檄诸司粮料院留券请俸,积及其数,呼贾人付之。
有荫人尹绅,讼继母窃亡父家资改嫁。
公奏绅既不能养,使继母改适,又以盗家资为言,不可以训,特不用荫,杖而羁于旁郡,以励风俗。
御史台吏人遣其妻讼本官不法事,公命杖之。
翌日吏自来,持一器若有所贮,置阶戺前,诉妻方娠,昨蒙杖而堕。
公熟视状,遽判杖其脊。
吏不伏,呼请罪名。
公不顾,徐曰:「汝家安在,适从何许来,得无越御路耶」?
吏惶惧而出。
京城法,以尸由御路者徒二年。
公遇事敢断,皆此类也。
京师尝多雨雪,公密启母后,以奁具二十馀万缗贷贫窭者,公躬率僚属,遍历委巷,排户而给之。
都人素喜博塞,公禁之甚严,至是取旨,大纵酺博,民间驩呼,细民赖以获济。
公平时未尝私见宰执
一日,白事司空府,有典谒吏即客次袖牒陈事,公曰:「此非受讼之所,何不来府中」?
吏有所恃,颇偃蹇,却之不去。
公叱下,械送府狱,杖而遣之。
八座中有抑留侍婢不归其母者,母诉于府,为移文不报。
公命追其家奴,付狱根治,卒取而归之。
台臣有折简私祈宽门医所负者,公立其介于庭,呼医促其期限。
由此寖忤权近,人多侧目观望,捃摭细故,交章弹击。
哲宗照知其故,特诏放罪。
公奏谢,有曰:「乱吾治者常二辅,掣其肘者非一人」。
又曰:「德音始下,公议获伸。
仰皇明之烛幽,觉群邪之夺气」。
其不可屈如此。
三年,以狱空迁秩,公辞,不得已乃受。
而言者复论狱空非实,公不自明,力丐补外,乃以本职知越州,兼两浙东路兵马钤辖
公既怀绂故乡,过家上蒙,挥金亲旧,日引宾朋饮酒赋诗,讼庭萧然,至终日无一事。
苏翰林轼时帅钱塘,唱和往来无虚日,当时以比
四年,移知瀛州,兼高阳关路安抚使马步都总管
为帅镇静,边人安之。
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行次符离,召拜工部侍郎,复迁户部
尝因转对,论六曹事多迂滞,省官莫肯裁决,又诸曹所受辞牒多不经由所属,愿申饬中外,遵守诏条。
其言切中时病。
七年,除知青州,兼京东路安抚使,复留权户部尚书,奏罢户部狱,措置曲院
是岁郊礼,公前期奏对计办,日坐直舍临智永师草书,沛然有馀暇。
诏馆伴北使于同文馆
时朝廷欲变帐法,事且行矣,公抗章争之,帐法得不改。
会尹政不修,盗贼公行,除龙图阁直学士,再知开封府
公具奏力辞,以谓前愆不辩,后效难施。
优诏褒答,公不得已。
视事不数日,滞讼一空,群盗奔佚。
苏轼时为礼部尚书,每俟公治事时,送诗求和,公不废决遣,即次韵答之,辞意赡丽,大惊,以简谢曰:「电扫庭讼,响答诗筒」。
亦数年来故事也。
其为当世所重如此。
八年,为太母山陵顿递使事毕,开封章惇入相,公见上,具言尝行谪辞,愿乞骸以避时宰
不听。
绍圣元年翰林学士三荐林希不行,因问上所欲用,上曰:「钱某岂不堪为翰林学士耶」?
即日除公学士知制诰,兼侍读经筵
进见,多诏留身,因得款陈天下事,哲宗益眷倚之。
尝论朝廷之盛,人物为先。
三馆育材之地,寂寥无闻,乞诏大臣及近臣各举所知,引见考实,置之文馆,以备器使。
又论禁军逃亡,满限捕获得以案问免死非是;
厢军决配不到配所者十常七八,为患不细。
乞修严军制。
又请就郊祀赦恩移放沿江编管人,事皆施行。
一日,上许公郊祀后除执政,公皇恐伏地,叩头辞避。
及亲祀,诏公骖乘,以备顾问,公以足疾不能久立为解得免,而大臣之忌公者,日夜求所以去公之术。
礼部奏公所撰《导驾鼓吹辞》差互,诏改正之,不能动。
会草右丞郑雍乞出批答谕书,台臣论公批答中有「群邪交攻」之语,为附会元祐。
章累上不出,言者不已,至全台并进,乃罢公翰苑,以本官出知池州
公既行,台臣以状首前所言「弗容群枉」,误为「群邪交攻」,朝廷既不问,公亦不辩也。
公在池阳二年,为政宽简,得士民心。
四年冬有旨,移知和州
命未下,公以十一月丙辰卒于官舍正寝,享年六十有四。
明年二月庚申,诸孤奉公之柩,葬于开封府开封县汴阳乡中边村将相里祖太尉公之域。
公娶吕氏,故相文穆公蒙正之孙,龙图阁学士居简之女,封东平郡君,赠越国太夫人,先公五年卒,至是合祔焉。
子男十二人,曰杲卿朝请大夫致仕;
东美朝请郎、主管京东排岸司
曰朝隐,承议郎通判袁州
鲁望承务郎西京转运司主管公事;
端己朝散大夫、知泰州
德舆朝散大夫、行卫尉少卿
曰延硕,承事郎、监郓州酒务;
伯言左太中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
君鱼将仕郎
伯牛,未仕。
其二人早夭。
女四人,长适朝奉大夫诸王府侍讲勾颖,次适朝奉大夫通判大名府俞授,次适朝请大夫荆湖北路转运判官应通,次适端明殿学士左通奉大夫提举嵩山崇福宫王孝迪
孙男十八人,曰净;
曰涒;
曰渻,迪功郎权国子博士
曰涌、曰衍,迪功郎代州繁畤县主簿
曰灏、曰沇、曰滨、曰溥,秉义郎
曰滭、曰潜、曰涛、曰洵,将仕郎
曰湜,右儒林郎
曰淳、曰温,右承务郎
曰注,右宣义郎
曰浒。
孙女二十三人。
公在仕途几五十年,积官至朝议大夫,勋上柱国,爵会稽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二百户。
惟钱氏当唐末,以武功起东南,据有二浙,而能尊中国,效臣顺,以膺宠命,金印玉册,世祚王爵,以抚吴越
及宋兴,知天命所在,顿首自归,不烦干戈,一方士民克保其生,弗识兵革。
阴功盛德,庆流子孙,枝叶扶疏,冠冕蝉联,膺受福禄,不可胜纪。
而公之祖太尉公,始以文章显于咸平天圣间
谏院公忠言谠论,受知仁祖,至公以才学事神、哲二宗,阀阅声望,益以光显。
又自太尉公、谏院兄弟及公与从兄故枢密直学士藻,皆以制举取重名于世,而公之从祖文僖公惟演,逮公三世,五人掌丝纶之职。
公之诸子杲卿东美、朝隐、鲁望相继登科,德舆伯言皆赐上舍第,致位通显,衣冠世族,儒学之盛,甲于本朝,天之报施,讵不信哉!
公资性豪迈,善议论,使人听之忘倦。
早以字行于世,方处场屋,已为一时英俊之所推许;
及登侍从,内外制辞,脍炙人口。
有文集一百卷,名《会稽公集》。
所为文章雄深雅健,得西汉体。
作诗清新遒丽,长于用韵。
工行草书,有魏、晋人笔法,尝自爱重,未尝辄以与人。
平居恺悌乐易,与朋友交,终始如一。
尤精鉴裁,所推荐多达者。
弟侄婚宦,皆经其手。
收养孤遗,家常至二百口。
俭约均一,内外无间言,其行己大略如此。
元符三年春太上皇帝即位,追复公龙图阁学士,官其子三人。
明年党论兴,欲寝前命,伯言上书论列,得不追降,因是免降者四十馀家。
崇宁元年,又以党籍刻诸石,大观二年再看详,公等出籍者十数人。
三年伯言以公在翰苑所草潜藩加恩制进呈,有诏特赠正议大夫
公之葬开封也,方在谪籍中,不克铭于墓。
建炎元年某月,诸子迁奉公及三世之丧葬于镇江府金坛县某乡之原。
方朝廷大除党籍之禁,而收录其子孙,旌别淑慝,焕然明白,乃论撰公平生行事,以状来请铭。
余雅闻公之贤德,其敢以固陋辞。
铭曰:
钱氏之先,有功二浙。
世济忠顺,保有吴越
归于有道,投龟而决。
子孙诜诜,福禄无阙。
笃生异人,惟会稽公
高明博达,直谅公忠。
克举贤科,绍其家风。
对策大庭,烨如长虹。
声闻四驰,寖阶膴仕。
骅骝得路,一日千里。
蟠根错节,游刃历试。
干将遇物,不劳剸制。
简在帝心,将命绝域。
文采风流,远夷矜式。
张旃却使,留飧返璧。
达于宸聪,当宁叹息。
三尹京邑,政声著闻。
威詟豪右,惠养小民。
决遣如流,摘发若神。
谈笑而治,群盗以奔。
言西掖,视草玉堂。
高辞大笔,黼黻文章。
诗句风清,字画鸾翔。
萃此众美,郁为邦光。
经筵启沃,密受眷知。
同朝忌媢,共排去之。
王佐之才,卒不获施。
昊天不吊,哲人遽萎。
党论之兴,踰三十年。
胎祸基乱,闭塞忠贤。
大明方升,公议日宣。
微公谁归,愿作九原。
粤自汴阳,迁窆京口
膴膴崇罔,水深土厚。
卜云其吉,安固永久。
勒此铭诗,以告厥后。
清溪1179年 南宋 · 袁说友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八、《东塘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安徽省池州市
池阳唐杜牧之赋《弄水亭诗》,本朝东坡先生赋《清溪词》,而亭与溪之名遂大闻于世。
其风月变态,草木呈露,山川秀远之状,二公诗词尽之矣,兹不敢复云。
淳熙己亥,某来为郡,乃即故址,为亭岿然,伐石作记,稍还旧观。
暇日登亭诵诗,对溪歌词,恨九原之不可作也。
元丰间,苻蓠使君张公翊尝以青溪之景命良笔图之,携至京师
东坡首为赋词,又嘱秦少游牧之弄水亭诗》于图后。
于是一时名公篇什序跋,殆八十馀人,文与名而并传,景以人而俱重,翰墨璀璨,溢于编帙。
后世诵之者,如生乎其时而身见之,诚池阳之盛事也。
某既得其帖于张使君,凡岁月先后,悉仍其旧,不复差次。
乃刻寘亭上,俾日对溪山,款致风月。
复忘不韪,辄继牧之之韵,以道立亭思古意云。
资政殿学士李公神道碑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正德本《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四一、《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一
嘉定四年,有诏前参知政事李公某复中大夫提举洞霄宫,公顿首上书,祈寝恩命。
某月某日,诏曰:「朕惟公论所在,未有久而不明;
人材实难,不忍使之终弃」。
盖以裕陵之待苏轼者待公也。
又曰:「处群小横流之中,而有阴扶善类之意;
当大权倒植之际,而有密制元恶之谋。
况其遄返于虏庭,尝欲挽回于兵衅。
谓世雠固所当复,而边事岂可遽兴。
至今斯言,犹在朕听。
迨奋投龟之决,迄成解瑟之功。
稽其忠勤,厥有本末」。
是又发公之心迹以示人也。
公读诏感泣,不复敢辞。
嘉泰开禧间韩侂胄久专国,三边守将日以虏廷多故闻,导谀者因怵侂胄治兵图恢复,侂胄然之。
自是荐绅大夫士之嗜进者与久废而思用者,争抵掌言兵事矣。
安丰守言北境饥民流徙在唐、邓、颍、蔡、寿、亳间者数十万人,淮西帅以闻,上命两省侍从台谏杂议。
公时为礼部侍郎直学士院,独谓:「间者使人之归,虽言虏乱形已见,而法制犹行国中,不应遽至是。
且彼方与鞑交兵,彊壮者既悉驱以北,安知非故捐老弱以尝我?
受之则耗资粮,困根本,不受则使中原遗黎有雠我心。
或谓吾方有事中原,因其来收恤之,其名岂不甚美?
顾吾之力有限,而彼之来无穷,门庭一开,后将有不胜悔者,是谓以空名受实患。
为今计,独有遣重师,简良将,增屯庐、楚间,屹如巨防,列据要害,使兵威震叠,敌人望而畏之。
设流徙果有来归,则谕之曰:吾非忘尔民者,奈两国和好何?
或坌集而来,不可遏,则谕之曰:大兵不知,将疑汝为寇而加僇焉,吾不能汝救。
彼亦岂不知避?
仍檄其境守者,告以民饥当恤、边事贵静之意,理直词顺,虏必愧服」。
未几,以公为贺金国生辰使
时虏方移文吾三省、枢密院,问沿边增戍等事。
公白侂胄,谓:「庆历中契丹以本朝益戍守、浚塘泊为问,当时答之之语,虽务委曲涵容,然亦未尝以其言遽自撤戍也。
今我增兵淮甸,盖防彼境流民,事发有因,非出无故。
且彼已置元帅归德,治行省于汴都,签兵刷马,纷然并举,在我岂容无备?
今答之之辞,宜曰『增戍之事,本朝岂有他心,大国自为过计。
今欲撤去,夫岂其难,第须元帅、行省悉命收还,尅日同时,彼此俱罢,庶几两无疑阻,用固欢盟』。
至于规恢,自是素计,惟当观衅而动,出于万全,要必济之功,无轻发之悔」。
既次镇江,闻有朱裕者谋袭涟水不克,公以书白侂胄,请诛之以儆来者。
楚州,申言之,谓「此不惩,必启边衅。
且绝江以来,具见防秋卤莽状。
山阳乃昔人家计处,而单乏尤甚。
今轻启敌疑,万一乘吾之虚,猝然豕突,何以应之」?
将度淮,又以告,朝廷不得已如公言。
虏遣其臣乔宇逆公,并辔行道中,宇言和议不可轻变,公曰:「本朝家法,一本仁厚,于民命尤所重惜,其肯轻用兵乎?
北朝勿听间谍之言,自今各崇信义,则浮论自息」。
既至燕,虏遣其臣李著馆公,谓其主即位以来,专行仁政,未尝妄戮一人。
公亦具道本朝之所以得天下与上之所以守天下者,曰:「今闻大金皇帝之德如此,两国之民幸甚」。
以增屯戍、纳叛亡为问,公曰:「日者两境奸民,互为出没,本朝皇帝以边臣之失职也,既绌降之,又颁黄榜以约敕之,且戮生事之人于境上,北朝视此,可以泮然无疑矣。
彼奸人撰造语言,何所不至?
疑之一字,谗閒之媒,疑心一生,奸邪将乘之而入,非两国之利也」。
公与虏言皆披露肝胆,而阴有以服其心,故虏君臣称南人之忠信者,必曰李公云。
公之来归,虏疑顿释,召其臣之宣抚河南者还,而罢签刷兵马。
当是时,边患几息,然侂胄意锐甚,邓友龙辈日从臾不休。
公深忧之,见上具言:「臣践虏廷,见其民心日益涣散,若朝廷以去岁举兵,出其不意,虽犁庭扫穴,事亦非难。
而边头小人,初无远虑,轻出钞掠,以警觉之。
我谋既泄,彼遂生心,非虏无可图之衅,乃吾未得制虏之术也。
臣谓今日进取之机,当重发而必成,毋轻出而茍沮。
汉高祖烧绝栈道,人谓无复东意,一旦席捲三秦,遂开帝业。
怀会稽之耻,三欲出师,范蠡以为未可。
洎时既至,以为请,卒擒劲吴。
何则?
虑之精而发之果也。
惟陛下焦劳愤悱,以感天人之心,策励振作,以鼓忠义之气。
内之图维审固,靡毫发之或遗,外之弥缝周密,泯形迹而莫见。
毋急近功,轻挠成算。
大数既得,机会可乘,然后焱逝电发,扫清河洛」。
退见侂胄,亦恳恳言之。
会虏使来贺正旦,朝见失仪,喜事者因以激怒朝廷,而陈景俊使北还,赞举兵甚力,于是荆淮宣谕之使出。
公劝参政钱公象祖力遏其议,钱公得罪贬。
公以边事将作,请令近臣条画利害,诏如其请。
公谓:「先发制人,虽贵神速,兵应者胜,亦存谨重。
向使边鄙小人不妄动惊敌,而我先发可以成功。
今虏在在宿师,人人建画,开河除道,治舟积粮,王师一日首涂,彼岂不知动息?
设或坚壁清野,据险设伏,以佚待劳,此圣虑所宜深轸也」。
及论襄阳形势甚悉,而深以腹心为忧,终欲待其先发然后应。
侂胄意不悦,几逐公,四川、荆、淮各置宣抚使,而兵出矣。
公顾力不能遏,则请追贬秦桧作士心。
王师所至奔溃,公荐丘公崇可付重寄,遂以代友龙
又请追回诸道兵,专意守备,以彊弩扼清河,舟师拒海口,而命诸将审閒谍,远斥候,以防贼之遽至。
两淮金帛分贮姑苏金陵,募舟师闽、广以护江面。
田琳军虽溃,然冒矢石,拔重围,战甚苦,宜抚慰之;
郭倬、李汝翼缚边将田俊迈畀虏人,宜置诏狱鞫其罪。
事多施行。
一日,侂胄留公,屏左右,曰:「苏师旦负恩蒙蔽,将逐之,公以谓如何」?
公虑其意未决也,则极言「师旦怙势招权,其门如市,使明公负谤天下,敢怒而不敢言,若止夺节奉祠,未足以当其罚。
且断蛇弗殊,事愈可忧」。
侂胄问何以处之,公曰:「非窜籍不足以谢国人,弭谤论」。
侂胄喜,以草奏属公。
明日师旦贬,且没入其家赀,海内称快。
公又历言边事,欲缮光、濠等处守备,阅战舰,罢粮夫。
谕散卒之复收者,令以忠义报国,录韩世忠杨存中破敌事戒励诸将。
海道之师,使驻料角,以精兵数千人循江上下,用备不虞。
时边兵新衄,大敌且奄至,上下惶駴,莫知所为,公晨夕殚虑,所以区画者有方,上遂命公与政
郭倬具狱来上,将议薄责之,公言:「仁祖时,黄德和特以不救刘平石元孙,又诬降贼,至坐腰斩。
倬、汝翼之罪浮于德和,其可轻贷」!
乃卒论如法。
虏既犯淮,公请发桩积缗钱百馀万,遣使犒师,以作其气。
谍报虏婿挟田俊迈在宿州,公请遣俊迈子允修赴宣司,为异时通信张本,及荐丘公宜督视军马,皆从之。
居无何,虏遣韩元靓来,丘公以书来告,谓虏势尚强,在我且当遵养,彼既先发其端,岂容不领其意,欲遣人护之以归,将必大得要领。
公深然之,和议之端,实肇于此。
既而丘公以书币自通于虏帅,虏帅复书,专以首谋指侂胄,而庐、和、六合皆告捷,侂胄遂不复以和为意。
公忧且愤,因记张忠献公符离师溃后有论和事疏及与虏帅书,命吏录之示侂胄,且曰:「张公平生以讨贼复雠为己任,洎隆兴初事势未举,亦权宜就和,茍利社稷,固难执一。
惟公以魏公之心为心,庶干戈早戢,南北再安」。
公既亲草虏帅书,将自督府以遣,而侂胄复中变,改命知院张岩督视,而召丘公以归。
言者复论丘致书议和为辱国,语并及公,盖丘之进实公所荐。
方韩元靓来,丘以书白侂胄,谓和议可成,然与虏往来文书当暂去平章衔,庶几虏必听。
侂胄大怒,谓其摇撼朝廷。
丘之迹既危,而公亦数求去。
时蜀被攻急,宣抚使程松与其副吴曦不咸。
公自请出任西事,侂胄既许之,又迫众言而止。
未几,吴曦以蜀叛,公谓惟和议亟成,则西事不劳而定,又拟进旨挥付安丙等,使图之。
居无何,果杀
端明帅西路,兼宣抚副使
下诏慰安全蜀,赦兴州军民与兴元、金州两军之胁从者;
遣官告吴璘,以其忠劳,特存其后;
命从臣宣谕,且劳其师,下制总司条宽恤蜀民事;
士大夫不幸诖误者释其罪,其耻从伪命而去者,许还故官。
凡皆公所建白也
王喜李好义赏未颁,公屡言之,喜遂除节度使
之叛也,割阶、成、和、凤遗虏,诛而四郡未复,朝廷以为忧。
公言:「蜀天险,兵又素精,向者与虏通,故为败挠。
今元恶授首,将士人人用命,四郡不患不复」。
未几,如公言。
公乞颛降德音,慰安劳来,而亟选守令以拊之。
在廷蜀士少,公荐杨子谟等十三人,皆一时选。
张岩求罢甚力,公复引丘公任江淮事,不从,而以殿帅赵淳制置两淮,令诸将皆禀节度
公言与田、毕故等夷,今使受节制,必不服。
又不从。
先是既诛,具得通虏本末,岁月在交兵前。
公请下诏暴其状,以示兵端非专自我出,庶速其和。
上命公拟进,词旨痌切,读者感奋。
侂胄怙权遂非日益甚,公虽骪曲调护,迄不能回,天下大势浸以岌岌。
公忠愤填膺,思为国家剪除祸本,会今丞相鲁公密奉宸断,往来缔议,公深赞其决,遂讫天讨。
公既兼行二府事,方建白正储闱,召故老,开言路,尽下情。
凡大命令,多公所自草,庶几涤除秕政,疏瀹治原,而言者以傅会诋公,斥使居外矣。
论者虽共惜之,然帷幄事秘,公之谋议始末,四方有未之知者。
辛未诏书出,然后公之心迹昭然暴白,而天下至今称为名臣。
公字季章,眉之丹棱人
曾祖夙,赠太子太保
妣郭氏,济阳郡夫人
祖中,故左朝奉大夫、知仙井监,赠太子太傅
妣史氏,东莱郡夫人
考焘,故敷文阁学士修国史、赠端明殿学士、太师、益国公,谥文简
妣杨氏,益国夫人
公以父任授承务郎,监凤州比较务,主管刑、工部架阁通判永康军
文简公薨,终丧,仍通判永康,以导江县估钱最重,力请于诸司以闻,得旨均之诸邑
以词赋冠类省,明年赐第于廷,除将作监簿
丞相留卫公以恬静不竞荐,命召试馆职
对策凡五千言,自人主至大臣、台谏以及权倖、后宫,皆深议无隐。
正字,以益国夫人丧去,服除,召赴阙。
建康,奉寿皇讳,驿上皇帝书曰:「天下不幸,陛下新罹大忧,向者定省之礼有愆,群臣辩争甚切。
臣独谓睿明岂不知此,所以然者,心怀疑疾,有以乱之也。
英宗亦以疾事太皇,小有不至,谏官奏疏东朝,谓岂可责有疾之人以无疾之礼。
其后英宗清明既复,母子之爱,欢然如初。
今天降割于我家,圣心未及改为,而寿皇奄忽不待。
侧闻闵凶之初,尚以疑疾不及视敛,陛下试思,此身乃寿皇遗体,此位乃寿皇付托,追报之义,所当如何?
而五十年父子之至恩,数千载纲常之大义,特以一疑字坏之
惟因此大忧,醒然觉悟,追执丧纪,内尽哀敬,如此,则虽不正于始,犹可正于终,彝伦尚存,未至全泯」。
再除正字
时上已御极,公对,谓:「寿皇在殡,太上以疾未能执丧,陛下柩前即位,素幄御朝,实代圣父行礼。
惟厥初观听所属,宜以追慕为先,引见群臣及发号施令,词气之间,皆当寓国家艰危,不得已为宗庙社稷勉膺付托,深致惨戚之意。
而内庭燕处,起居膳服之节,悉从贬降,务使情文相称,以尽孝思」。
又谓:「天位至重,守之至艰,后世辟王,或汰然以位为乐,此昏明治乱之所由以分也。
陛下圣敬日跻,臣谓宜正固君德,先诚其意。
自古人主或徒善口耳,而心未必治,或暂能戒惧,而久必怠荒,故可象之仪止见于当宁之严,而轻佻之度或发于宫壸之邃,此由意之未诚,无正固之德故也。
臣愿稽古问学,必明于道德之归;
克己治心,必根于恻隐之实。
坐朝入宫,无庄肆之异;
自家形国,循先后之宜。
使表里无贰,始终无閒。
如此,则天资日茂,圣功纯熟,形于运用,随寓皆应」。
侍讲朱公熹以内批出守,公言:「陛下始初临御,召劝讲,闻者无不兴起。
盖以海内鸿硕,学术醇正,足以辅导圣质,开广德心。
向者或疑其过于恭劲,必将以难行之事强人主,而自入朝,温恭守道,爱君忧国,造次弗忘。
閒有论奏,词气忠恳,不失臣子之礼。
今在朝甫四旬,得望清光,密输忠款,未数数也,而命忽中发,不由中书,何陛下始者召之之勤,而今者去之之亟也!
祖宗立国,全在纪纲,维持命令,必由三省,墨敕专行,乃是衰乱之事。
陛下始初清明,岂得效尤侧僻,尽弃家法」!
班对,谓:「陛下起潜邸,履尊极,虽祖后神谋与中外推戴之力,然原其所自,实由太上与子之志素定于清衷。
窃闻先有宸翰,降付中书,其语有云:历事岁久,亦欲退闲,太皇因之,亟决大计。
观此,则内禅本末盖出于寿康,而成于慈福。
臣伏见高宗皇帝常宣示上皇亲书八字,内有『便可即真』等语,宰臣李纲奏曰:『此乃陛下受命道君,宜藏之宗庙,以示万世』。
臣愚以为太上向愆和豫,不得与于哭泣之哀,事有不幸,人子至痛。
至陛下即位,适当汹汹之时,深恐天下后世所传异词,或不知太上之实有疾与陛下所以勉承大宝,本由亲意,万一流言讹舛,有失事实,殆非所以宣昭至心、笃厚人纪也。
今幸有当时神笔具存,谓宜特赐宣取,如李纲言藏之宗庙,以示万世」。
从之。
著作佐郎、兼权刑部郎官
请外,知阆州
以旱请于制置使,得米五千石赈饥民。
始,制司置广惠仓于诸州,而利路独无有,公谓本道蓬、阆等处,皆山田硗瘠,民生最艰,请视三路置仓,为俭岁备。
制司从之,得钱引万五千,籴米三千七百馀硕,至今赖焉。
汉州提点夔路刑狱。
召对,除秘书少监权中书舍人,以家讳改直舍人院,迁宗正少卿,仍直院
都城灾,有司方穷治火所自起,逮捕骚然。
公白侂胄曰:「天圣明道中,玉清昭应宫及禁中火,皆置狱穷治,谏官、御史言此实天灾,若反以罪人,恐重贻谴怒。
又言火起无迹,安知非天意,独宜修德应之。
仁宗恻然,并薄其罪,今当视以为法」。
上以灾变,令百官条阙失。
公言:「圣人之道,不过得中,天下之事,不可极意。
君父之视臣子,初岂有彼此厚薄之间哉!
特臣下以好恶之私,互相倾迫,理或至于过中,事或病于极意,此汉唐以来祸阶覆辙所以相寻而狎至也。
臣窃见二十年间,士大夫各怀异趣,议论纷纭,是非不公,彼此过当。
譬如人家子弟,自为争斗,父母亦随以不宁,而家事之当葺者顾弗暇恤,岂理也哉!
比者甄叙人物,不问旧新,中外职司,惟贤是用,德意孚洽,群情欢豫,宗社之福也。
臣闻天下大器,有同一舟,舟平则安,舟偏则危。
元祐绍圣之间,姑置勿论,止以仁庙时贾昌朝范仲淹两党言之,其间固多君子,惟其一存偏陂,遂至黑白不分。
神文至仁如天,辅以韩琦之忠,品节扶持,融摄和会,两党之隙,帖然自消,故天下之才不卒至于毁伤破坏,而皆为国家用。
陛下大度明恕,同符先朝,朝廷大臣,追踪前烈,皇极之建,与天为谋。
日者起从臣于久废,恩遇甚渥,以是知前日人才之放弃,岂陛下本心哉?
然十年之间,壮者老,老者病,收之桑榆,固已晚矣。
臣愿益坚此意,以凝治功,均视旧新之人才,深鉴党偏之害国,使群下私意、左右奸言不得以夺之,则天下幸甚」。
庆元党论起,至是始寝平,故公力陈,以坚上意。
权兵部侍郎,俄改权礼侍,兼内制同知开禧九年贡举。
皇嗣未立,公首白发其端。
是岁五月,立惠国公皇子
枢密副都承旨
十月,使北还。
明年五月权礼部尚书
八月参知政事
明年十一月侂胄诛,兼同知枢密院事
丐罢,除职畀郡。
殿中侍御史奏,降二秩,居抚州
嘉定二年,令自便。
越三年,复元秩,奉洞霄祠。
八年,以御史奏,削三秩,仍罢祠。
越四载,乃复。
明年,虏大入梁、洋,公乞下诏抚将士,曲赦沿边民,又言凤州推官姚辛骂虏不屈死,沔州通判李耆寿耻污贼手,举家自沈于河,宜见褒录。
东西两路兵失亡过半,宜选募军中子弟及死事孤以补之。
上倚公为重,除端明殿学士、知遂宁府
未至而溃兵张福等入益昌,戕王人,略阆剽果,蹂蓬溪,径抵府下。
公前已称诏遣人持檄谕福等,累数百言,福等读之泣下,曰:「李公正人,我亦知之」。
即约日解甲以降。
会官军至,挑贼,贼忿,尽燔官寺邑屋。
至府治,则曰:「李公且来居此,吾不忍毁」。
公复驰书大将张威,使卷甲以西,且谂成都诸司,调嘉定、黎、雅寨丁、牌手来会战。
贼时退据茗山,意叵测,公与东川侍郎𡌴数以逆顺祸福譬之。
贼迟疑未决间,张威以大兵至,夜遣人叩府门求药物,曰:「贼垒坚不可破,将选死士梯而登,以火攻之」。
公曰:「审尔,必多杀士卒。
曷若断贼汲路与饷道,使不得食,即成禽矣」。
以长围法驰授之,贼遂平
贼始受絷,自言:「我本自飞乌成都李参政误我」。
然公本志,实欲不烦兵而下,非怵之也。
公始至,戮恶少年之为贼乡道者数人。
进士王洋女为贼所得,往救,死之,女亦不屈,自投于池水,贼伤其脑,不死。
公赏以冠帔,又奏封孺人,赠通直郎
民居未完,复贷缗钱使筑之,日发藏以饲饿者。
缮城郛,阅禁旅,百废具兴。
明年,引疾求奉祠,报可。
去之日,送者倾城邑,父老至泣车下。
以明堂恩,封通义郡侯
十五年六月,薨于家,年六十有四。
始属疾,即亲草遗表,援张方平仁宗语,「陛下犹天地父母,岂与犬豕豺狼较胜负!
今臣剽闻虏用事臣侯姓者,尝引王猛苻融言告其主曰:『国家本戎狄,江东中华正统,天意必不绝之』。
使其果有此言,亦望略示善意,使疆埸少安,民得休息」。
资政殿学士通奉大夫致仕。
讣闻,辍视朝一日,赠金紫光禄大夫
十七年三月某日,葬于丹棱龙鹤石巨原。
夫人张氏,累封通义郡,先公若干年薨。
子铨,某官;
铸,某官;
鏻,某官。
女适某官虞香。
孙寅老。
眉山自苏氏父子以文章冠县内,而颍滨遂践政席,为元祐名辅臣。
甫若干年而文简公出,以海含山负之学,松劲玉刚之节,标式当代。
公之兄弟皆世其学,文采议论,震耀一时,公亦与闻国政,人谓有光苏氏。
然颍滨之执政也,朝廷清明,众正在列,志同而道协,故其用力也易。
虽时论中变,身弗见容,而大节瞭然无异议。
公之进也,不幸当奸臣窃柄,憸夫壬人参错要涂,阴拱旁伺,前跋后疐,故其用力也难。
方事之殷,客有讽,公曰:「嘻!
是吾心也,然国病矣,我去谁适谋此,彼荀慈明王子师温太真何人哉」!
公念回斡事机,非人莫可,二三年间,孜孜汲引,布列中外,殆不可胜数。
其大者则主丘公崇使专阃,扳钱公象祖与政,后卒获其助。
又惟奸臣死党,师旦最其魁桀,不去之则事不可图,故乘机排击,靡遗馀力。
方是时,犹凝冰冻雪,天地惨烈,而潜嘘微阳,默导生意,戛戛乎其难!
迹不晦而身危,几不密则事败,故公之低眉抑首,若无所违拂者,是乃深为宗社计也。
持此济事,而欲人人察其肺腑,顾不愈难乎?
此公与颍滨之所以异也。
虽然,公之行事,本末亦可考已,后之君子其必有以处之。
公清修峻洁,虽在廊庙,而风致超远如山泽间人。
忧时悯世,郁然见于眉宇。
平居鞠躬履地,退然若不胜衣,至义所当为,焱厉迅发,虽莫夺也。
除奸之日,再拜辞家庙而出,曰:「不幸则以死继之」!
平生嗜学如饥渴,群经百氏,搜讨弗遗,于本朝故实尤所综练。
国有疑义,旁摭广引,如指诸掌。
其为文本于至理而达之实用,浮淫佹丽之作,未尝辄措一词。
少而好诗,晚谪临川,笺王文公诗为五十卷,至《怀清台》、《明妃曲》等篇,则显讥之不置也。
其所自作,知诗者谓不减文公
有《雁湖集》一百卷,《内外制》二十卷,《临汝闲书》百五十卷,《援毫》八十卷,《涓尘录》三卷,《中兴战功》三卷。
初,赵忠定镇蜀,辑《国朝奏议》为若干卷,公与讨论,晚又编《中兴奏议》若干卷。
经筵奏下本州录以进御,盖深有补治道云。
某之少也,以文墨小技辱知于公,虽登门之日未久,盖庶乎所谓知公之心者。
况尝与修史牒,于开禧时事颇究颠末,而铨等以铭识为请,义不得辞。
铭曰:
君子之道,或出或处。
夫岂一端,惟义是主。
虽不乱群,乃否之亨。
遁或可为,亦与时行。
哀哉斯人,如堕鬵炭。
不有君子,孰任其患!
纳沟之责,岂不在予。
褰裳濡足,其得已诸!
郿坞未夷,允若耽位。
芜湖未讨,峤若求媚。
方其濡忍,贤哲犹疑。
及其夬决,世俗亦知。
吁嗟孽臣,以国为戏。
党论未销,更稔兵议。
缥焉高逝,兹惟厥时。
李公之智,胡宁昧斯!
有枭有狐,闪睒清昼。
仪仪凤麟,可与并囿。
始议北伐,既弗茍随。
迨使而归,又献厥疑。
维道之常,弗合则去。
宜去而留,公独奚慕!
国既病矣,予去何之?
及今有为,犹可扶持。
鞠躬尽力,成败孰计?
惟一乃心,庶克有济。
拔其牙角,俾日以孤。
窒其耳目,俾日以愚。
而我之交,气类环合。
剨如迅霆,震此枯蘖。
皇纲之整,公翊其成。
和议之复,公启其萌。
亿万维生,再安衽席。
身虽排根,曾岂是戚。
揆诸三贤,事或不同。
濡迹救时,则同一忠。
我铭斯石,一语敢谬?
欲知公心,天子有诏。
后九曜石歌辛卯 清 · 翁方纲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复初斋诗集卷九
我住八年又秋晚,徘徊绍兴春涨初。
始来重剔第一石,假以旬日烦百夫。
石深则咫泥倍咫,百年未露之石肤。
人功嗟岂能强植,想有神力相撑扶。
模糊烟雨蚀不到,一十二匊琅玕珠。
米海岳诗虽不见,蒋颖叔记笔笔殊。
净名斋帖息壤在,溪山罨画有意无。
张升卿字今补录,千古人物难得俱。
放舟月夜吐奇气,长歌溪尾敲唾壶。
人才发挥为世用,但记名姓诚区区。
八百年前芙蓉水,日夜灌漱于根株。
依然煮茶访处,昔人已叹岁月徂。
未知老榕树下字,后来谁则代我摹。
仿佛前回剔石候,霜轻雾重黄双梧
按:〖辛卯九月,将受代,始剔池中破石,得题刻十有二处,皆八年来所未见者。《濂溪书院记》左下第四段云:「程师孟金君卿李宗仪许彦先。」右下第四段云:「李之纪仲明吴荀翼道张升卿公诩、蒋之奇颖叔元祐二年三月十六日会于药洲观九曜石。」此段与韶州九成台颖叔所题《续武溪深诗》刻笔法无二,而张升卿适足补前所拓字公诩之名。左下第三段云:「绍兴九年岁在己未二月初吉药洲春水新涨,小舟初成,连南夫鹏举、(缺一字)正明甫周利见君遇王勋上达晁公迈伯咎载酒同游。」石背云:「武夷詹文举毗陵袁太初长乐郑才仲绍兴癸亥季秋孟冬,两乘晦沐,追真率高踪,载酒以游,相羊竟日。饮阑磨崖,聊纪良集。」左下第一段云:「吕少卫方夷吾南容、苏少连会饭药洲,泛舟观九曜石,绍兴壬申二月二十有二日。」此下云:「少连夷吾南容癸酉清明前二日来。」右下第三段云:「长乐灵溪之源,楚相颍川之裔。乌飞于左,春藻其(似是旁字。)有宋乾道,岁在丙戌药洲之滨(似是携字。)筇放逸。曜石星罗,镵之以笔。」右下第二段八分书云:「庆元乙卯季冬十有三日同提点刑狱赵希仁山甫转运判官徐楠志和提举常平刘俣硕翁提举市舶唐弼公佐泛舟小酌其下,惜题识之湮灭,悲岁月之不留,吊古感今,三叹而返。经略张釜君量题石背右云(缺一字。)赵(缺三字。)周卿月(缺七字,其第一字似信字,第三、四、五似肃莆上字。)洪唐元龄(缺三字。)仲(缺两字,其下一字似二。)日(缺一字,似升。)以咸淳乙丑(似春仲二字。)来游。(以下缺。)」左下第五段云:「督学秀水吴鹏顷于药洲疏甃起涤故时胜槩,复者什九,此即九曜第一石也。同臬事宜宾陈卿慈溪叶照钱塘吴玭建安李默载酒来观,再淹暝𦱤。时嘉靖戊戌二月之廿二日题。」右上第一段八分书「灵曜」二大字,旁云「书」。又于池东石上得一段云:「峕庆元乙卯腊日,建宀阜通坊医士李元□。」又于池西北大石脚得「刘度臣刊」四字,而仙掌所蔽者又披露二行有半,弟「尉」字乃是「𠦑」字。「临江萧」下,乃「山则则山」四字。「赵时瑢」上亦非「沅」字。始悟曩时以府志校写,所记失实也。附识于此。十月朔方纲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