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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蟹 其一 清 · 张问陶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出处:船山诗草补遗卷一
海龙王处独横行,芦虎蟛蜞浪得名。
莫笑蔡谟浑不识,先从下跪误荀卿
建康攻守策 宋 · 张敦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新安文献志》卷三三
晋蔡谟曰:「时有否泰,道有屈伸。
暴逆之寇虽终灭亡,方其强盛,皆诎而避之,要终归于大济而已。
为今之计,莫若养威以俟时」。
王羲之亦曰:「以区区江左,营综如此,天下寒心久矣。
中兴之业,政以道胜,宽和为本。
力争武功,非所当作」。
二人者能言之而不得行之,行之而足以安江南者,孙权一人尔。
陆瑁尝劝曰:「九域盘互之时,率须深根固本,爱力惜费」。
陆逊亦尝劝施德缓刑,宽赋息调。
报之曰:「发调者盖谓天下未定,事以济众
若徒守江东,修崇宽政,兵自足用,何以多为?
顾坐自守可陋尔」。
以此知权之志未尝不在于天下。
然以传考之,亦未尝肯求逞于中原。
曹公来侵,则破之拒之而已。
治舰立坞,筑堤遏湖,作涂塘,明烽燧,始终所以备魏者至矣。
及移笺于曹公,曰:「足下不死,孤不得安」。
固未尝得志也。
嘉禾中,因蜀伐魏,一攻淮南,闻明帝东行,遽即敛避。
诸将之攻樊城司马懿救之,亦引军亟退。
自后观之,谓之怯可也,而不以为耻,岂非天下之势既未有可投之隙,与其力而取败,不若退守而待时也邪?
史称权继父兄之业,有臣以为腹心股肱牙爪,兵不妄动,故战少败,而江南安,此权之所以为治也。
及嗣主立,诸葛恪为政,首侵边以怒敌。
东兴之战幸捷,顾不能持胜,复违众大举,一败涂地。
既丧躯,而孙氏之业因以衰焉。
则权之兵不动,利害果何如也?
其后孙皓用诸将计,数侵晋鄙
陆抗曰:「苟无其时,虽复大圣,亦宜养威自保,不可轻动。
今不务力农富国,审官任能,明黜陟,慎刑罚,训诸司,拊百姓以仁,而听诸将循名,穷兵黩武,动费万计。
士卒凋敝,寇不为衰,而我已大病矣。
夫争帝王之资,而昧十百之利,此人臣之奸便,非国家之良策也」。
抗之言兼有陆瑁、陆、蔡、王羲之论,而不知用,此其所以亡也。
东晋庾亮经营征伐,皆不能有成。
谢安父子乘苻坚倾败之馀,图之如恐不及,至于渡河入邺,讫无尺寸之得。
宋文自恃富强,加兵元魏檀道济再行无功,诸将以此继败而北,遂至瓜步。
梁武遭魏世之乱,陈庆之以数千兵入,而嵩高之袭,几至歼尽。
及贪河南之地,纳叛将,弃睦邻,而身国颠覆。
陈宣帝辟土宇于北齐,旋失淮泗于后周
虽以桓温、刘裕之才,度越历代诸将,而苻健、慕容炜,皆几成而败,裕平南燕、灭姚秦,亦既得而失。
六朝用兵攻伐之策,可概见矣。
策问恢复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铁庵集》卷二九
问:鸠生民之愤,萃社稷之灵,奋然为国雪仇耻,此祖逖之徒所愿甘心,而深沉有识者忧之。
甲兵钝,斧钺腐,隐然为国爱生灵,此蔡谟之徒所为长虑,而慷慨有志者难之。
轻举妄动,失已在前,因噎废食,讳而不言,可乎?
朔庭云扰,种类相攻,百年运极,亡可立待,或者以为吾喜,识者以为吾忧。
单于争,宣帝因以成呼韩之朝;
五胡纷扰,与单于之争一也,而晋不能得中原寸土,何耶?
匈奴分南北,光武因以成千里拓境之功;
而拓跋氏之东西与匈奴之南北等耳,而梁适以召侯景之祸,何耶?
所遇之时略同,而成败之势若是其相反耶?
今虏失巢穴,事穷势蹙,此殆南渡以来所未有之机会也。
将乘虏之将亡而为长驱之计乎?
则知彼知己,内治岂能尽修,谁任其责?
抑幸虏之多事,而苟目前之安乎?
则兔奔豕突,渐将及我,岂能安枕而高卧?
不然,则及虏之未亡,益修德政,加饰内治,虽无求战之心,抑当为必战之备乎?
虽不明言进取之谋,抑当为恢复之基乎?
《传》曰「有备无患」,又曰「事豫则立」。
将帅有可倚之人欤?
士卒有素练之兵欤?
城垒已坚,器甲已备欤?
东南之舟师已饬,两淮之义勇已振欤?
虽然,是皆其具也。
虎豹在山,藜藿不采,所以折冲于庙堂之上者有人欤?
以身任阃外之寄,而不遗君父忧者有人欤?
凡此皆急务也,其先后缓急可得而言欤?
抑有大于是者欤?
幸明以告。
崔丞相三首 其二 1241年 南宋 · 刘克庄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麻卷扬庭久,蒲轮就道迟。
虚传杨绾用,不奈蔡谟辞。
祝柱从渠诮,摧梁得许悲。
流传千载下,犹足励清规。
李学樵墨蟹图(发表于1924年 清末民国初 · 郑家珍
 出处:此诗收于连横《台湾诗荟》。
君不闻吕亢蟹图记,拥剑望潮分种类。
帅以蝤蛑殿以蜞,草泽横行雄十二。
又不闻毕卓老而饕,左手持杯右手螯。
公子无肠来佐酒,瓮头高卧乐陶陶。
李君画家之巨子,嚼墨一喷云满纸。
等閒为我写团尖,绘影绘声复神似。
烟波十载老浮家,九月经霜红蓼花
我似蔡谟不解读,醉中偏爱听爬沙。
切香黄欣得汝,迨我暇矣饮此湑。
风尘谁爱长卿才,莫妄都亭作人语。
纷纷馨绀与腥黄,执穗朝魁态不忙。
涉笔居然成妙趣,毫端风味胜江乡。
画里有诗诗有画,取君真迹高堂挂。
为问关中识得不,此图何似子章髅。
校正书奏景祐二年三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余襄公奏议》卷上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颜师古《叙例》云:班固《汉书》旧无注解,唯服虔、应劭等各著音义,自名其家。
西晋晋灼集为一部,凡十四卷,又颇以意增益,时辨二家当否,号曰《汉书集注》。
永嘉之乱,此书不至江左
臣瓒者,莫知氏族,考其时代,亦在晋初,又总集诸家音义,稍以己见续厕其末,掎摭前说,多引汲冢《竹书》,凡二十四卷,分为两帙,凡称《集解》、《音义》,即其书也。
蔡谟全取此书,散入众篇,自是以来,始有注本。
至唐太宗时皇太子承乾颜师古更加以刊正,删繁补略,裁以己说,儒者服其详博,遂成一家。
总先儒注解名姓可见者二十有五人,而爵里年代史阙载者殆半。
考其附著及旧说所承注释源流,名爵年次,谨条件以闻,望行刊于本书之末,庶令学者启卷具知。
次韵杨司业 元 · 吴澄
 押月韵
春夏华荣变衰歇,颓飙刮肌山露骨。
骚人望秋悲泬寥,忽见小春梅蕊发。
顿然喜气排寒冬,不管天令严鈇钺。
古来蹈道如蹈水,与汩与齐偕出没。
坐中白昼对羲皇,门外黄埃自城阙。
只怜郭璞注虫鱼,或误蔡谟啖蜞𧑅。
争似冥冥云翼远,静看滑滑霜蹄蹶。
公桑十亩迩洙泗,我菊一区连楚越。
悬知真乐在曲肱,到处扁舟堪散发。
我能振袂从公游,分我南溪半风月。
又代谢赐批答表852年8月 唐 · 杜牧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五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臣某言。
臣伏奉今月日批答。
令臣宜断来表。
不许牢让者。
仰承鸿泽。
跪奉缄。
战越失图。
启处无地。
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臣昨奉诏书。
付以魁柄。
自顾斗筲之器
朴𣙙之才。
乘恩宠时。
窃栋梁任。
只合效蔡谟坚卧。
孔霸恳辞。
尚犹拜谢天颜。
进见卿士。
荣忝既积。
忧惶实深。
是以拜章上陈。
恳辞自叙。
冀回圣鉴。
更择时贤。
岂意睿旨重临。
纶言再下。
不令徇志。
且遣守官。
大君之成命已行。
微臣之丹恳不遂。
誓当戮力尽瘁。
粉骨捐躯
知无不为。
见死宁避。
冀答君亲生成之德。
用酬乾坤覆育之
无任感激血诚惭惶战越之至。
谨奉陈谢以闻。
论时事劄子八首代宝学泉州 其四 守江 宋 · 刘子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五五
臣闻善固圉者不显为必守之形,善胜敌者不示以可乘之利,所以消祸乱于未萌,沮奸谋于将发也。
窃读书史,见六朝之守国也,皆轻戍江北,重戍江南,因险而守,因守而战,内强根本,外镇边陲。
敌来则出骁将,合锐兵,先事而逆击;
未便则清野鄙,据要害,伺间而后动。
故北兵迁延乏绝,畏首畏尾,往往狼狈亡遁,大约皆此谋也。
陶侃不城邾,其说谓设险禦寇,政以长江,隔江而城,非三万人不守,引敌致祸,实此之由,若虏有可乘之会,又非所资。
非失形势也,缓小利以全大利也。
蔡谟谏止诸镇北移,其说谓时有否泰,道有屈伸,须养威待时,虏若送死,敌之有馀,弃江远进,亦吾所短。
非畏怯也,知用其所长也。
何承天论守边之计,谓斥堠之交,非耕牧之地,曹孙相持江淮之间,所居各数百里,宜坚壁缮兵,以待敌来。
承天非泥古也,事有可法也。
之练事,之见远,承天之烛机,审利害于当时,垂龟鉴于后世。
臣窃见比年以来,虏频盗边,犬羊猥众,淹留冬春,虽王师驱逐,屡挫其锋,而凶焰未熄,犹轻南向。
盖今日形势事宜,略与古同。
夫雷动风驰,不难于必胜;
形格势禁,实本于沉机。
愿陛下诏帷幄之臣,稽六朝重戍之谋,考三千慎守之策,固本保边,阴消戎诈,庶几不动声色,疆埸妥安。
我既出于上策矣,彼犹贪冒南来,是苻坚淮淝之辙复寻,宋武燕秦之役可举也。
梦与尤木石论史感旧七绝句 其七 1259年 南宋 · 刘克庄
七言绝句 押虞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久轩虽贵尚儒癯,商略斯人似蔡谟
给札曾来为学士,拂衣不爱作司徒。
依韵和原甫厅壁钱谏议画蟹1053年 北宋 · 梅尧臣
 押遇韵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一百九 鳞介类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谏议吴王孙,特画水物具。
至今图写名,不减南朝顾。
浓淡一以墨,螯壳自有度。
意将轻蔡谟,殆被蟛蜞误。
光武晋穆帝禦戎是非策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六八、《汉滨集》卷一四
用兵者必知彼己之强弱,然后可以定攻守之计。
知我之可以战,而不知敌之不可与战,则在兵法为不知其所攻;
知敌之可战,而不知我之不可以战,则在兵法为不知其所守。
夫不知攻守之计者,小而用之一军,大而用之一国,又大而用之天下,未有不败者也。
古之王者不幸而与外国相持,必审乎此,以为制禦之术。
外国强而中国弱,则能下之;
中国强而外国弱,则能服之;
外国中国俱弱,则自守而已。
盖外国之人尊尚勇力,便习骑射,生长于戎阵之间,然刚暴而不知退让,无亲爱以相固,无礼义以相维,故骤强而易衰。
方其盛强,虽圣王在上,犹被其患,侵轶纵暴,其锋不可当。
及其既衰,则内相攻残,而中国坐制其弊。
此其势然也。
譬犹勇悍之夫,疾呼奋臂以张其威怒,诚不可与之校。
及其气衰力竭,疲惫而偃仆,则三尺童子可制其命。
呜呼!
有国者能审乎此,则可与语中外强弱之形势矣。
请因此以论古今之变。
光武王莽之乱,中国疲弊,匈奴之寇岁岁不绝。
其后饥疲并兴,自相分争,臧宫、马武之徒抚剑抵掌,志驰于伊吾之北。
然是时北狄虽衰,汉亦新复,彊弱之势未有所分也,故光武以为北狄尚彊,传闻失实,不如姑息吾民。
此其知彼己也审矣。
至显宗时,承平既久,辟土益广,黎民岁增,而匈奴内侵,边城尽闭,于是纳耿秉之议,而诸将扬兵于漠北矣。
然则耿秉诸将所以建功者,以汉于中兴之初,能固守其文德也。
晋穆帝时石季龙死,北方大乱,士民襁负而来归,议者以为中原指期可复。
然是时石氏虽亡,晋亦不振,彊弱之势未有所分也,故蔡谟独谓所亲曰:「胡灭诚为大庆,然恐更为朝廷之忧」。
此其知彼己也审矣。
其后殷浩进据洛阳桓温战于林渚,皆无功而反。
然则殷浩、桓温所以致败者,以晋当中微之际,欲力争于武功也。
夫汉晋之成败相去绝远,惟在乎知彼知己、审与不审之间。
将欲制御敌国,可不察夫强弱之分哉!
国家遭金人之乱,一纪于此矣。
󲦤绅之儒、介胄之士,相与议论于朝野之间者,或谓前此用兵皆我自败而敌不足畏者有之,或谓金人之彊振古无比而我不可图者有之,二者胥失也。
契丹与中国抗衡垂二百年,圣明之君、忠智之臣,朝谋夕虑,思有以屈之,迄不得志。
西夏习战,数有武功,方其盛时,北抗契丹南寇中国,我师百万聚于陕西,而救死扶伤之不暇,亦桀黠之雄也。
然而金人起东北,不二十年契丹、臣西夏,遂悉从引弓之国,长驱于中原。
国家败于河东,又败于京师,又败于陕西,又败于淮扬。
岂特我之不能哉,盖亦其至彊也。
观其行师治众之力,料敌制胜之谋,举无遗策,略不世出,加以器械之利,形势之便,兼中国之所长而有之。
愚谓汉唐全盛之时,得韩、白不世之将,犹未能轻此敌也,况今日乎!
虽然,以为不可图者,盖亦不察矣。
尝料金人之众,本不当吾一大郡。
以女真之师劫契丹而用之,以契丹之师劫燕人而用之,以至诸国之属从者,皆非心服,力劫之而已。
契丹、燕人怀其父兄骨肉之雠,怨之切骨,部族既异,人各有心,其势岂能久耶?
加以耶律氏之族,往往当权用事,皆有兴复社稷之心。
以为北南罢兵,则金人守胜而无事,英雄无所用武,故使穷兵黩武,以外敝其众,因乘风尘之变,庶几于得骋焉。
盖其势有类苻坚者。
坚之盛时,擒姚襄、破慕容炜,皆释其亲而用之。
其征江南王猛、苻融深以为谏,独姚苌、慕容垂劝成之。
淝水一败,垂、苌之徒果乘间飞扬,卒灭苻氏。
金人之祸殆将类此。
矧得中国玉帛子女以乱其志虑,上有惑志,下有争心,外无彊敌,内多功臣,士马疲于战斗,仇雠聚于心腹,不过数年,内变必起。
我以全制其后,可以万全。
此兵家所谓其易弱者也,何不可图之有哉!
图之之术奈何?
亦乘其变而已。
知其未有变也,则法光武之言而固守文德,何虑于贻后日之患乎?
知其有变也,则违蔡谟之论而力争武功,何疑于致朝廷之忧乎?
虽然,方匈奴之分,固有变之可乘矣,而光武犹以为非时者,盖以中原初定,民力未任于征役也。
季龙之死,固有变之可乘矣,而蔡谟犹忧于致患者,盖以公卿之间,人才不足以办此也。
诚能蓄养民力,搜选人才,以待敌人之变,则若窦宪燕然可也,耿秉诸将之功,何足道哉!
虽若刘裕之平关中可也,殷浩、桓温之败何足忧哉!
执事乃使承学之士,权轻重之势,度可否之时,酌其宜施于今者。
顾愚不敏,何足以权大事乎?
尝闻古之英雄之主欲求非常之功者,必有规模先定于中。
若事之成否,则有非人力所能致者矣。
勾践之报吴,是骄其敌而已;
昭王之图齐,是俟其衅而已。
骄敌而敌可骄,俟衅而衅可乘,天也。
孙权称臣于魏,受其封爵,至欲乞身交州以保馀年,亦所以骄其敌也。
刘备跨有荆益,保其岩阻,天下有变则欲下宛洛以出秦川,亦所以俟其衅也。
骄敌而不骄,俟衅而无衅,亦天也。
传曰:「圣人非生时,时至而弗失」。
使孙权、刘备而图句践、燕昭之功,则覆亡之不暇,尚何燕越而能保哉!
愚愿国家修四君之术,以俟二国之变,规模一定,勿为浮议所摇。
其济与否,视天之何如,吾不敢取必焉,可也,然执事之言曰「上天悔祸,北敌相残」。
呜呼,天意固有在矣。
备对劄子(二)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二四
臣闻祸败之来,常患于不知与知之而不忧。
女真既灭,鞑与我邻,重兵溃于游骑,厚礼加于小使,朝野凛然,如控弦百万之临境,可谓知所忧矣,然臣犹以为未知所以忧也。
盖自南北分裂,其间大战者有数。
曹操赤壁之役,苻坚淝水之役,逆亮瓜州之役,皆奔北而去,或仅脱身烟焰,或闻风声鹤唳而遁,或变起帐下,殒于丛镝。
彼惟不来,来则为南师所胜。
殷浩山桑之役,桓温襄邑之役,褚裒代陂之役,皆狼狈而返,或绌废为民,或委罪偏裨,或闻哭声惭愤发病而死。
此惟不往,往则为北师所败。
今之鞑戎变诈不过如,强盛不过如,凶残不过如亮,假令倾国大入,是天亡此胡,使之送死,而谋臣勇将奋跃以立功名之机也,何以深忧为哉!
臣之所忧者,今之将帅德望未必如,材能未必如温,器识未必如,而鸣剑抵掌,坐谈关河,鼻息所冲,上拂云汉,非笑蔡谟、王羲之、孙绰不可易之言,经营王镇恶、到彦之、哥舒翰不能守之地,一举而偾军,然犹未惩,臣恐再举而覆国矣。
孟子所谓「尽心力而不得鱼又有后灾」是也,顾未以为忧,何哉!
臣非敢位懦者之论,沮锐者之气,而为妄庸偷安者之地也。
盖亿兆之命不可以寡谋试,强大之敌不可以虚气吞。
世有患虎暴者,必于其来往出没之途,预设弓矢陷阱以待焉,一旦咆哮而至,其毙必矣。
若徒手入山林,袒禓而搏之,未有不反为所噬者。
自关陇达于均、房,自均、房达于淮右,彼尝所来往出没之途也;
高城深堑,良将精卒,吾弓矢陷阱之具也。
脩吾具以待其至,卞庄子之智也;
徒手袒禓而往搏之,冯妇之勇也。
今日之计,将为卞庄子乎?
抑为冯妇乎?
昔人有言:「天下大事,岂堪再坏」!
惟陛下与大臣谨之重之,臣不胜惓惓。
〔贴黄〕臣窃见晋人委任将帅至专,然祖逖剪平河南,复以戴渊临之;
陶侃威行荆楚,复以温峤参之;
谢安指授诸将,使诸桓当上流,群谢当下流。
事权所寄,未尝偏重。
今自襄岘以至淮泗,挈数千里之边面,兵柄付之一门,上无董统,下无副贰,郡守多其宾佐,镇戍皆其厮养,未有毫发之功而先养成尾大之势,非所以尊严朝廷、保全将帅也。
臣愿陛下更留睿算。
〔又贴黄〕臣妄谓金之与鞑,虽均为夷狄,然待之要自不同。
金吾雠也,鞑吾邻也。
斩使焚币,所以待雠也;
羁縻勿绝,所以待邻也。
与金通好,是以待邻之道待雠也;
与鞑寻衅,是以待雠之道待邻也。
既失于前,不可复失于后。
国家异日岂能不与鞑和,但其事在于数年之外,此数年之内,修实政,养力,使士马彊,保障厚,藩篱固,可以与之战则可与之和矣(《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五一。)
「养力」之间似脱一字。
进故事(六 辛亥闰月初一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九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八六
石虎死,蔡谟曰:「胡灭实为大庆,然度德量力,非时贤所及」。
殷浩北伐,王羲之曰:「区区江左,营综如此,识者寒心」。
桓温谋迁洛,孙绰曰:「趋死之忧促,返旧之乐赊(出《晋书》。)」。
窃惟居重御轻者安,虚内事外者危。
胡运寝衰,士气稍振,荆甲捣虚,重辟土疆,兵攻坚,大献俘馘,向也我师畏鞑如虎,今遂能袒裼而暴,下车而搏,虽未遽收卞庄子之功,然亦颇奋冯妇之勇矣。
此皆陛下庙谟帷略、长驾远驭所致。
如闻阃臣忠愤激发,荆纽一胜,蜀谋再举,识者忧之。
臣观晋人画江自守,精兵名将往往分布沿流重镇,如庾翌在襄阳陶侃武昌褚裒京口桓温在姑熟之类。
故昔人有「长江千里,如人七尺之躯,护风寒者不过数处」之喻,而自江以北之地则付之祖逖、刘琨辈,使自疆理。
琨握空拳守并,以素队千人、布三千匹渡江,不给铠仗。
晋人能量事力、权轻重如此,偏安一隅而不害其立国,非偶然也。
今之阃臣握兵柄,操利权,朝家又抽摘科降以助之,适值目前之静,遂有分表之经营,比之晋人则似轻堂奥而重极边,虚根本而事远略。
臣不敢援引前古,姑以近事言之。
赵范欲图唐、邓,唐、邓不可得而枣阳先失,于是安、随、、复、均、房之境皆为丘墟。
赵彦呐欲图秦、巩,秦、巩不可得而剑关不守,五十四州荡覆。
岂非外重而不能御、内虚而无以守,其势必至此欤?
臣窃私忧过计,谓江陵重然后可以援襄、樊重庆实然后可以图汉中
彦呐即吾龟鉴矣。
蔡谟、王羲之、孙绰之言,盖英雄豪杰之所诮侮,以为怯懦者,然自晋至今,欲保守金瓯使之无缺者,终不能易此论也。
惟陛下诏阃臣熟筹之。
李监丞(东)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五一、《后村集》卷三三
呜呼!
岁在丁丑齐鲁始通。
公有忧色,拂袖幕中
饯公江亭,徘徊握手,曰余莫争,冀子求救。
公去奚智,我留奚痴,厥后公言,皆如蓍龟。
岁晚乐南,道出石鼓,公拥旌旗,来访逆旅。
公发愈白,我颜亦苍,樽酒话旧,意气慨慷。
自尔以来,公益贵显,有所平反,有所举按。
公之器识,蔡谟右军
公之风采,范滂、王尊。
人物眇然,公岂易得?
酸风吹讣,壮夫泪滴。
公年非夭,公位不卑,公子甚贤,而我何悲?
然公纯孝,有百岁母,怡怡色养,谆谆夜语。
天道何如,使母哭儿,止见潘舆,不见莱衣。
乌呼人世,盖多缺陷,公达此理,往矣毋憾。
尚享。
忠肃陈观文神道碑1261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公陈氏,讳韡字子华
曾大父讳僖,赠太傅,有阴德;
华国夫人黄氏。
大父讳衡,通直郎赐绯,赠太傅
母婺国夫人黄氏。
墓皆朱公所铭,文公书法严,不以一字假人,然称太傅重厚长者,自谓浅之乎为人,知之不尽。
父讳孔硕,中大夫秘阁修撰,赠太师
福国夫人田氏,邢国夫人郑氏。
太师少受学于朱、吕二先生,仕历两朝,名重一世,号北山先生
公生十日而福国亡,鞠于祖母。
婺国崇释教,偶谈佛有舍身馁虎者,公犹髫龀,独曰:「奈何饱此恶物」!
婺国异之,曰:「佛化虎,使不为暴耳」。
未冠,袖贽见淡轩杨先生方淡轩览而奇之,贺北山公曰:「真英物也」。
北山性刚严,公左右承顺无违。
事继母尽孝,逊父郊恩与弟韔。
始应举,擢开禧乙丑第,授江州湖口
时乾、淳诸老惟水心叶公殿后,公往师焉,水心为下一榻,期之甚远。
嘉定三年,侍北山公使海陵,叛寇胡海挟虏骤至,公募死士合盐军迎击于青垛,破之。
六年,之官湖口,当路交荐。
九年秩满,再调南剑州录事参军
丁郑夫人忧,十三年服除,差监行在编估打套扃门。
十四年,淮阃忠肃公辟京东河北节制司干办公事,公谓山东河北遗民归我,宜使归耕其土,给以耕牛农具,分配以内郡之贷死者,此晁错实塞、赵充国留屯之策也。
然后三分齐地张林、李全各处其一,又其一以待有功者,以分其权。
河南首领以三两州归附者与节度,一州者守其土,忠义人尽还北,然后括淮甸闲田,仿韩魏公河北义勇法募民为兵,给田而薄征之,择土豪统率。
通、泰盐贩又别廪为一军。
此第二重藩篱也。
十五年,淮西告警,公策:「虏必专向安丰而分兵缀诸郡,使我备多力分,使卞整、张惠、李汝舟、范成进各以其兵屯庐州以待之。
虏将卢鼓搥新胜鞑于潼关,乘锐急战,当持久困之,不过十日必遁,设伏邀击,必可胜。
又使时青、夏全候虏深入,以轻兵掠其巢穴,亦一策也」。
其后虏果犯安丰,公奉檄如盱眙犒时青军。
淮西制置司干办公事,再如盱眙刘琸,调卞整、张惠、范成进、夏全诸军应援捣虚,皆行公策,遂有堂门之捷,俘四驸马
公赴都堂禀议,未至,改宣教郎,升淮东制置司干办公事
史丞相延见,置酒。
酒行,辄探怀中纸,俾筹之,凡十事。
公立剖决,丞相悉奏行之。
将作监丞,升制司参议、兼通判楚州
十六年四月忠肃公以疾入奏,委公暂摄。
忠肃公讣至,为位哭之哀。
权阃丘侍郎寿隽敬公
公自以受知忠肃,力求解罢,又以新帅郑损、许国与贾宿憾,乞避之。
居阃幕三载,以公廉恩信得众。
李全爵位寖穹,公每折以理,辄耸动,众恃以安。
初易帅,北军欢曰:「愿得陈制参为制置」。
公叱曰:「若朝廷顿一束草制使厅上,汝辈亦当敬事,妄言者斩」。
李全与赵拱评南朝人物,谓若有三五个陈制参,中原不足平也。
妻杨氏每戒无失礼于公。
十七年,赴行在奏事,北人泣送。
二月,除太府寺丞,奏:「今为边患者三:有垂亡之金,有新造之鞑,有归附之忠义
金、鞑存亡未分,忠义叛服难保,一二年后,虽欲安坐固守不可得也。
宜早夜以克复激厉中外之心,不可以自守沮抑将士之气,士气一惰,作之实难」。
忠义外附已久,边境有急辄为先锋,功不可掩,若谓其真可保十万之众,岂皆忠臣孝子。
因献三策:一、储人材以为边境之用;
二、广屯田以省漕运之费;
三、练南兵以防偏重之势。
三月,差公考试。
五月主管华州云台观
宝庆改元真文忠公举公应诏,称其「自少英发,有志功名,博观古今,慨慕贤杰。
于用兵筹边之略尤喜讨论,同时在边之人,多言其忼慨推诚,能得忠义之心,岂可使之久闲」?
二年七月,令赴密院禀议。
辞,乞终养
差知兴化军
三年春甫下车,四月移知真州,去而莆人既思至今。
未至,除淮东提刑,寻直宝章阁,依旧提刑、兼知宝应州
八月,除大宗正丞工部郎官仓部郎官。
奏事言:「今人心懈而贤能隐,吏治污而民生困,国计匮而兵力弱,兴起振刷在陛下一念间耳」。
又论驭将之失四,制兵之毙六,皆切中时病膏肓。
十一月,蜀帅言鞑欲和,公言:「闻李全自称山东河南行省,部领鞑兵至山阳,声言为我决和议。
外间误其甘言,窃为忧之。
毙许国,疑隙既深,青社被围,怨我不救,甘言正是诱我」。
又言:「朝廷倚重时青以亢,今解仇合从,与鞑为一。
若朝廷时青真可倚,鞑人真欲和,李全真悔过,三孽相因,恐贻无穷之忧」。
与时议不合,丐祠,不报。
绍定改元三月,时青为李全所戕,其将王海闭关拒
公言:「独有命王海管时青军,使不折而从,然后声全之罪致讨,不然国家无宁日矣」。
再请祠,不报。
五月太师公讣至,奔丧亟归。
二年四月,葬太师公。
十二月,盗发于汀、剑、邵,群盗蜂起,残建宁宁化清流泰宁将乐诸邑闽中危急。
王侍郎居安请公提督四隅保甲,公辞之。
漕使陈汶仓使史弥忠告急于朝,非公莫办此贼,起复知南剑州
辞不获,遂行。
三年正月至郡,籍士民丁壮为一军。
沙县云台告捷,公重赏之。
州兵至县少剑,死者数十人,公厚拊其家,励其众曰:「始若辈望风而遁,今知进而不知退,虽未胜而胜势已见」。
斩觇贼白旗不用命者。
沙县破,贼由间道趋城,忠勇军破之于高桥,贼乃趋邵武
寻除直宝章阁,起复知南剑州提举汀邵兵甲公事、福建路兵马钤辖
时贼愈炽,尚有倡当招不当捕者。
公言:「始者贼仅百计,王侍郎招而不捕,养之至千;
程内翰招而不捕,养之至万。
今复养之,将至于无算,求淮西兵五千人,可图万全」。
贼破邵武,诏公兼本路招捕使
贼急攻汀州淮西帅曾卿式中调精兵三千五百人至,公调五百人由泉、漳间道入汀。
五月击贼于顺昌,胜之。
六月,兵大合。
直宝谟阁福建路提点刑狱公事,兼知南剑州,充招捕使。
七月,公亲提兵至沙、顺昌将乐清流宁化山前督捕,又申密院,乞下江西防贼走路,所至尅捷。
九月,分兵进讨。
十月,进攻五贼营寨,平之。
十一月,破潭飞砌贼起之,夷其巢穴。
十二月,诛汀州城叛卒,谕降连城七十二寨,汀境皆平。
四年正月,遣将破下瞿张原寨。
二月,躬往邵武山前督捕。
馀寇沮水未渡,公褰衣大呼,诸军和之,响裂山谷
贼有晏彪迎降,公以其罪不可赦,力屈乃降,后卒诛之。
右文殿修撰
五月,特转三官兼知建宁府
公乞持馀服,不允。
南剑民相率祠公,名曰「千秋报德爱仰堂」,真公作记。
七月至建,时衢寇汪徐、来二破常山开化,张甚,殿步旅数千未敢进。
公命淮将李大声提兵七百,出贼不意,夜薄其寨。
贼出迎战,见算子旗,惊曰:「此陈招捕兵也」!
皆大哭。
急击之,衢贼亦平。
五年六月丐祠,不许。
九月,兼福建安抚。
十月,至福州阅武。
十一月,还建。
六年五月,除宝章阁待制、知隆兴府江西安抚使,辞,不许。
八月交印,赣贼陈三枪据松梓山寨,出没江西广东,所至屠残。
公遣官吏谕降,贼辄杀之,决策进讨。
道旴,密访前害守臣营卒姓名,昼游麻姑,夜禽十卒,斩以徇。
奏宽十一州上供纲银及蠲隆兴米纲积欠。
九月抵豫章,以盗贼起于贪吏,奏劾赣守姚镛兴国王相,御笔各降五官安置,且降诏奖谕。
又曰江西寇盗稽诛,皆臣下欺诞、事权涣散所致,若决计荡除,数月可办。
十一月,节制江西广东福建三路捕寇军马。
公奏遣将刘师直梅州,齐敏扼循州,自提淮西兵及帐下亲兵捣贼巢穴。
十二月,兼知赣州
诸将破下平、小平四寨及百丈贼峒。
端平元年正月,开三路幕府,苗秀荣军至,分屯平固、百丈。
华文阁待制
二月抵赣,斩将士张皇贼势及掠人物者。
广东宪司申张魔王、经略司申陈三枪皆已出降,公奏其欺罔。
已而齐敏、李大声所至尅捷,诸屯日有俘获,公截发刺字之人皆胁从者,给印据使散归其家。
三月,分兵守大石堡截贼道,遂破松梓山,三枪与馀党缒崖而遁。
初,江、广群盗皆听命于三枪,服饰僭拟,蹂践十馀郡,数千里无炊烟。
公亲督诸将,乘春瘴未生薄松梓山。
贼悉精锐下山迎敌,旗帜服色甚盛。
我军步骑夹击,又纵火焚之,士皆攀崖而上,贼巢荡为烟埃。
张魔王自焚,枭贼千五百级,擒将十二,得所虏妇女、牛马及僭伪服物各数百计。
三枪中箭,与齐敏军遇,鏖击败之,贼遁。
翌日,追于下黄,又败之。
馀众尚千馀,薙狝略尽。
三枪仅以数十人遁,至兴宁就擒,槛车载三枪等六人至隆兴斩之。
贼跨三路数州六十寨凡七载,公自出师至凯旋不四阅月,兵士死者仅数十人,近古平寇未有如此神速者,然一以忠实行之。
奏解三路制司,仍祠,除权工部侍郎、兼江西安抚使、知隆兴府
六月入府视事,时三枪已诛,有小张魔王者未获。
循州解张八官,云即其人。
公言广东屡言三枪已擒已杀,后殊不然,此岂可信,卒不奏。
诏落权,赐金带。
丐祠,不许。
除依旧工侍、兼江东安抚使、知建康府行宫留守沿江制置使
十月抵建康,仍旧节制和州驻劄宁淮军。
先是,议者金灭鞑兴,锐意进取,以公威望日隆,欲付此事。
公奏:「谋国譬如弈棋,凡欲杀敌,必先自活。
今盗贼已平,当且息民务农,阜财积谷,汲汲固圉。
若竭东南之力以事西北,循虚名而受实祸矣」。
至是得旨,带职奏事。
二年正月赐对缉熙殿,公拜疏略如前奏,:「去岁偏师失律,人固忧之,臣以为若使侥倖而捷,胜负相寻,其忧更大。
愿思天戒可畏,察国力已殚,毋诱于外,先固其内」。
又言:「国初命郭进邢、洺李汉超守沧、景,李谦溥守隰,贺惟忠守易,皆十馀年不易。
太原可攻而不攻,燕蓟可取而不取。
当时契丹强,虽不与之校以逞威,亦不急于和以示弱。
艺祖禦戎之策如此」。
又言:「前代立国于南如孙权陆逊以识虚实、知形势而安,诸葛恪以狃胜而败,孙皓以贪而亡」。
又言:「庾翼、褚裒、殷浩之举非,蔡谟、王羲之、孙绰之言是」。
上嘉纳,赐坐,使毕其说。
二月再内引,条上十四事。
公久去阙庭,一旦见天子,倾倒肺肝,所言有端平诸臣所未言者,由是与庙谟枘凿矣。
辞,还建康,奏孟珙不当骤为马帅,夏降不可轻信。
五月,丐祠。
石军将卢宣拒追杀龚元,奏案上,丞相欲贷其死,公斩之。
六月再乞祠,:「自嘉定以来,阃臣率用宰相私人,臣本书生,直道而行,与今丞相素不相接,冒当阃寄,孤立无援。
乞拨邻路钱助建康,已报可而中寝,和籴米旧输建康,今拨隶平江,并欲与转般仓废之,是财谷为臣所累而储积不丰。
将佐有罪诘问,遽呼禀议,有劳申辟,沮抑不行,是将佐为臣所累而黜陟不明。
子兰谗屈,延赏怨晟,臣实惧焉」。
疏入不报。
是月,镇江防江水军蔡福兴等入城纵掠。
先是殿旅失伍,因而抚之,其子弟在军中者谋为变,觊黄榜招安得厚赏,托言军吏减尅以怨众,从者千六百人。
制阃总饷郡守皆主招安,公此策若行,何以为国,调四统制王明等由水路,张仙等由陆路,李大声由间道出贼背。
贼入句容茅山,四将会攻,贼乘高迎战。
将士撤居民门扉蒙之而,力战大破之,生擒七百馀人。
福兴走至金坛,捕斩之,拊定其在寨者。
摧锋军将曾忠戍惠州,以不更戍叛,犯广州
公遣陈万等讨之,所调不满八百人,贼知为招捕司兵,亦请降。
公力丐祠至三,上遣中使宣谕,密赐器币香茶。
公奏谢,请益力。
会密劄抽回拆洗戍兵,淮东制阃怒斩马司副将韩璋,公殊不能平。
上命近辅移书谕解,东阃亦以书来谢过。
御笔奖谕:「卿以儒知兵,阅熟义理,必能恢休休有容之量以大所受,廉、蔺、寇、贾之事,其深念焉」。
且赐金器等物。
公因奏谢,复温前请,御笔除权工部尚书沿江制置使江东安抚使、知建康府
辞,降诏不允。
时诸路数有军变,上降诏罪己,公以上罪己而臣子偃然受赏,力辞至四。
同知郑性之以所得公五书达乙览,乃可其奏。
十月,堂帖委履亩输楮,辞之。
十一月,御笔除刑部尚书,加大使,往来巡视江鄂,措置捍禦。
公言:「六朝金陵,置扬州,其东二百里置徐州京口,其西三百里置豫州姑孰,皆宿重兵。
其上流则就武昌江州,就江陵荆州湓浦襄阳皆在所统。
相去皆不过六七百里,盖有以荆兼江州者矣,未有以扬、豫兼江州者。
鄂、岳、宣、润亦分三镇
今臣所统兼晋豫、徐、扬三州,唐宣、润二镇,自许浦至池之东流已千四五百里,复兼江鄂溯流几二千里,形势不接。
况江、鄂将士隶副阃,又隶京湖制司,今又隶沿江大使司,十羊九牧,反以害事」。
奏入,上从之。
时已命曾枢使从龙督视江淮魏佥枢了翁督视京湖,公与郑同知书言:「鞑以虚声摇我,我当以虚气吞之」。
邻阃心有慊,气先夺,语多张皇。
左相谕上意,欲令公开宣幕,公言宣、督皆虚费无益,乃止。
三年,五辞刑书大使之命。
三月,斩裨将崔福
骁勇而悍戾,数犯军律,公切切教戒。
是遣从王鉴往上流,谍报鞑兵深入,托言葬女径归,遂伏诛。
公言:「中兴以江为堂奥,淮为藩篱,中更赵、张诸相,韩、岳诸将,讲求区画,分屯列戍,参错要害。
累圣相承,未之有,虽主和、侂擅权而不敢变。
故相初年尚仍旧贯,晚私姻族,使当兵寄,然后兵有偏聚之势,炎、绍备禦之深意于是大坏,今莫若修复旧规」。
因请巡视江面。
宝谟阁学士
赵尚书以犯襄阳之变,台论乞远窜,公请还职名,为赎罪犯,遂得内徙。
九月巡江,合教诸军万二千人于采石,会淮东赵制置于仪真,赵始感服。
十月,诏应援两淮,公奏:「已与臣定约,协心共济,如臣范之罪既沾禋霈,宜许自便,使得就与臣共筹兵事」。
十一月,鞑将军华国大王以七万众破固始,犯淮,公命王海、李仙、李雄、廖雷提兵往援。
十二月,连战获捷,军于宣化。
公料鞑必兴忿兵,屡趣淮东出师,卒不如约,诸将独当虏重兵。
公又调房真等千人往,阻风未济,真先登死焉。
是夕鞑以所攻六合生兵奄至,围我师数重,诸将殊死战三昼夜,皆死之。
陈万以其军突围出,鞑不能亢,皆惊相语,自与金人交兵,未有此战。
后得降人高虎儿,言鞑士马死数倍,头目凹乌勃野殪于阵,华国大王中鎗,舁归至藕塘毙。
公奏:「臣在兵间十年,随行将士不过二千,与共甘苦,不啻子弟。
比承圣训援淮,臣忠愤所激,悉其所有,冀纾国难。
白刃在前,将士人人效命,不爱其死,臣何所憾!
然十年收聚,一旦失之,朝夕悲思,遂发狂疾」。
乞生前致仕,且缴纳前后告敕,上手诏勉谕。
自为文祭战死者,词旨甚哀。
择吉封而表之,曰「忠臣义士尽节之冢」。
又差次赐赏,请于朝行之。
转两官,焕章阁学士,依旧任,淮西制置使史嵩之京湖制置使、兼沿江制副赵葵依旧淮东制置使,各转两官,升阁学,并命焉。
鞑兵归,道命合肥制司赠以金币,且留其使王楫与计事,公欲伺便杀之不果。
得旨以便宜行事,益修边备,刊建炎提刑谢贶《劝虏文》以励战士。
遂发建康巡视和、庐、安丰无为城壁,选丰、濠、寿、光强壮二千为游击军。
亲至宁淮军死事家,拊其妻子。
令马汝海部千骑哨探。
八月,令王忠援蕲、黄,吕文德安庆
九月,鞑犯安丰
十月光州告急,调安丰、寿春精锐五千赴援。
有旨令赵葵调猛将精兵间道趋淮西夹击,又令江州都统万文胜以所部入黄州,同王鉴捍禦。
安丰告捷,杀鞑酋图耑大王
十一月,鞑陷定城,围光州,调东四赵千人往援。
公奏:「□州城坚兵精,鞑攻之不遗馀力,必破而后已」。
且以御兵无策自劾。
密劄下京湖淮东,各调万人赴援,□已失守,公待罪。
十二月,御笔以光、黄、蕲、舒隶嵩之,□濠、和、寿隶召公赴行在。
公即渡江南归,台疏,贬秩职。
三年正月复元官职。
三月,召赴行在。
六月,除工部尚书,皆辞。
十二月,御笔趣觐,固辞。
四年四月趣行,又辞。
五月刑部尚书
淳祐元年四月趣行,辞益力。
六月,除徽猷阁学士、知潭州、湖南安抚使
公奏:「半体弦缓,已成废人。
湖湘风寒之冲,见任人董槐洞达事宜,合令久任」。
诏不许。
二年,依旧职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
五年正月朔,召除兵部尚书左相范公钟谕旨趣觐。
嵩之已去,杜公范右相五年趣行,复五辞。
杜公手书勤至,令福州通判劝勉赴阙。
礼部尚书,辞,乞畀阁职京祠,以备顾问。
继趣行至四五,八月造朝,论五事言:「臣观今用人,以一人誉而进擢,未几以一人毁而斥去。
又观立政造事,以一人建明而遽行,以一人沮挠而随罢。
岂非圣断动有牵制而于发强刚毅以有执者犹未能勉强而力行乎」!
二言:「古今维持其国,曰教化,曰人材。
今上无教,下无学,士离襁褓即习科举,苟窃一命,沈酣利欲,望其以道事君,以义徇国,岂不难哉!
臣意岩穴之间、乡党之内,必有笃学好古、孝弟信之人,宜中外臣僚博访精择」。
三言:「今兵财筑底,两淮流移几数十万,彼各有土豪,使一土豪募二百人,不过得百土豪则二万兵谈笑可办。
或言何以廪之,臣思之,尚有一策。
诸郡禁卒本是禁卫,使驻泊外郡就粮尔。
今不分厢禁,皆谓之郡兵,欲除帅府外,大中下郡于旧额中各减三分之一,以所减衣粮解廪兵之司,如此则无增兵之费」。
四:欲死节。
陈隆之、曹友闻,皆蜀书生死事,恤典未行。
丙申援淮兵将,恩录其后,其家日守部门,今亦未下。
五:祠事不肃。
上皆嘉纳。
缉熙宣引,给扶,后遂为例。
蔡范等十八人,密奏继绝世、裁滥恩。
侍读修史,又言铜镪漏泄外国之患。
十月,缴进《三经要语》、《历年国》。
十一月冬至,除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同提举编修《经武要略》。
公言:「宰相入堂,不得过閤,既不通情,安能协济,此必侂胄以来意欲独运,遂成此风,不可不革」。
上然之,而相意已不乐。
同提举编修敕令
御笔:「强兵之事治之,裕财之计治之,各择乃属,一相总大纲而中持衡焉」。
公奉诏条上事宜,诏以京尹赵与𥲅提领国用所。
六年正月辛卯朔日食,公乞解机政,不许,诏同与𥲅赴缉熙殿奏事。
公奏:「户部列在六卿,下执政一等,都司庶官尚可总国计,奔走堂吏,而尚书反不可耶?
臣为执政,被命主财,以尚书为副贰,亦犹执政督视,用尚书侍郎参赞尔。
今拟用一参详官,台论已
臣投老一出,非求富贵,实欲主报国尔。
天章笔札之对未上,金陵条例之谤已□。
方用一人已逐去之,谁敢为陛下任责者」?
三月再计国用事,又奏乞代董槐使广西,又屡乞罢,上皆不许。
六月,除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
辞,不允。
赐宸翰六轴:曰白云山,曰放生池,曰于麓,曰为山,曰晚香,曰□□,从所请也。
八月,和御制《纪梦诗》三十韵。
以天变奏乞罢政,御批其后还之。
是日殿院章琰、正言李昴交章论公,逮晚,御笔:、昴并与在外差遣
二人言公庇嵩之,摇国本,不知上尝问嵩之罪,公奏罪莫大于不孝。
又尝密请遂建,上问:「卿欲谁立」?
公奏:「昔□□□以此问包拯对『臣年七十,非邀后福者』。
臣亦年七十矣」。
二事皆上所知而章、李不考实,以触上怒。
素为潜豢养,昴激汀卒之变,公尝欲劾之,皆不悦于公,又欲为潜开路。
上既出二臣,公待罪不和塔,宣押赴堂,手诏:「卿之出处,皎然日月,焉可厚诬」!
虽勉留甚至,而公去意决矣。
七年正月上寿称贺讫,出梵天寺
集英殿大宴,后幄奏事乞罢政,前筵毕即出,宣押赴后筵。
继五疏乞去,皆不许。
自是深居谢客,罕朝会,论丞相元枢亦罕入堂。
四月,从驾朝献景灵宫
公入奏,出浙江亭,连入三疏,诏封还之。
诸公既立门庭,分党与,鼎味失和,几务久旷,上始有弦之意。
游公册免,赵公督视江淮京湖,公知枢密院湖南安抚大使、兼知潭州同提举编修《经武要略》,而郑公清之再相,王伯大、吴潜并佥枢
内引,上谕欲出湖广宣抚使,公奏:「如此又费一项犒军钱,不若止以安抚为名」。
上然之,御笔令依旧宣司体例,广西听节制。
寻内引。
朝辞,锡宴,御书《骢马行》及赐金器香药缬罗。
条奏行府事宜、辟置僚属,皆报可。
五月就道。
大程官沈玘向随魏枢督视,所至搔扰,不谓经营随司,遂下之狱,所至肃然。
八月抵潭州,密奏提刑宋慈言大理诸蛮事宜。
九月,都试飞虎军,抽摘诸州兵拍试。
御笔问四事,公言:「斡腹之说,此实过疑,有备无患,自治上策,要之先事之备贵于无迹。
目下安平,忽尔汲汲军事,徭峒安南必且疑惧,不若爱惜民力,拊辑蛮徭。
恩信既孚,却用团结洞丁旧法,止作州县常事行之,庶民听不惊,根本自壮」。
御笔又云:「朕日夜以思,述所见报卿,更宜深长虑之」。
公奏:「远交大理,不如近结诸蛮」。
因奏茶陵知县端卿死节,七甲总首扶荣祖阵没,土豪平寇功赏,并措置邕、宜、融三州事宜。
湖湘之俗,信巫尚鬼,如庆历之黄捉鬼、南渡之钟相,皆始于造妖惑众。
遂严为禁防,毁郡县淫祠,修崇南岳祠、炎帝陵庙、屈大夫贾太傅祠,由是楚俗一变。
八年,奏乞解罢知枢密院事
蜀阃报鞑侵威、茂,南丹、思、播往往󸈠传相恐,公一镇以静。
朝廷颇为所动,公奏:「臣访之蜀人,威、茂之外皆夷也,夷人攻击,无岁无之」。
且劄报广西,如果有警,当使当用狄武襄故事。
仍令二阃宜州,以重赏募蛮,生擒鞑贼解来审问之,皆虚传也。
五月,御笔奖谕,特转一官。
奏乞录张彦质之后。
十一月,奏来岁七十,乞致仕。
九年正月,上□引年至三四。
闰二月,除观文殿学士福建安抚大使、知福州,辞。
六月,还抵于麓里第。
七月,六辞乡阃,仍以密椠苦辞,诏依旧观文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自是闲居十年,无岁不乞休致。
开庆元年二月,特转一官,依所乞致仕。
九月,虏偷渡鄂渚丁大全册免,吴潜代之。
十一月,召赴行在。
十二月,落致仕,依旧提举佑神观、兼侍读、力辞。
景定元年四月吴潜册免,御笔公转一官,福建路安抚大使
自全、永、临、瑞残破,内地震动,朝议藉公重望镇压,全闽久格,不可暂去,乃朌
公度不可辞,七月起视事。
闽中僧刹千五百区,旧例住持入纳,以十年为限,谓之实封,官府科需皆僧任之,不以病民。
近以州用不足,减为七年,或五年,甚者不一岁,托以词讼数易置,由是困毙。
公首罢之。
营卒有前政哗噪犯于阶级者,公捕斩之。
累年未获之盗,皆擒戮其首恶窝家,山行海宿,如履家舍矣。
九月乞休致,二年正月,特转一官,仍旧职致仕。
五月,公遍谒先茔,以初度日饭僧于方广岩
还第却荤茹,绝粒屏药,自言无所苦,但日觉清虚耳。
六月戊申初夜,有星火如盘杅飞坠里第之后圃,已而公薨,享年八十二。
七月以遗表奏,上震悼,辍朝,赠少师(中阙。)
国事须是抑斋
汤侍郎中论:「诸公互有短长,至于一片至公血诚,抑斋外难屈第二指」。
其为当世慕仰如此。
先帝访词臣于公,公奏:「先臣孔硕评今文人,惟克庄尤老苍」。
后忝扉掖,预闻大典册,公力也。
公门生故吏满天下,今存者无几,铭非后死者之责乎!
铭曰:
良辅隆准,靖翊虬须,史称其学,出于孙吴
忠肃父师,乾淳大儒,方其未贵,尝遇于涂。
败笈萧然,发以示余,朱张《语》《孟》,了无它书。
一旦起而,画策矢谟,谓红衲袄,旧虏新胡,三患不治,必为痈疽。
方布恩信,大为模规,遽以艰棘,浮湛里闾。
盗震于邻,急诏起庐,以一逢掖,当万狼貙。
身先将士,鼓行直趍,掀翻獠穴,荡涤鬼区。
全活胁从,薙狝魁渠。
东南再安,谁之力与!
功崇业广,茸纛麟符。
盱润尺籍,脱巾狂呼。
众议姑息,公决剿除。
以顺讨逆,如探卵雏。
与鞑对垒,麈尾唾壶。
彼哨无时,此备有馀。
大龙虎战,小蛟蛇驱。
毡裘相戒,晋未可图。
丁丑后,至庚申初,天步屡危,以只手扶。
先帝知公,付以钧枢。
公与思堂,志念素孚,及筹国事,气直论孤。
每曰吾非,伴食之徒。
帝察公忠,眷礼特殊,以见执政,开幕重湖
暂建乡阃,复悬其车,公再来游,人戏阎浮。
廊庙非贵,山泽非癯,或骑箕星,或跨鲸鱼。
人鉴亡矣,梁木坏乎。
畴昔敬公,近代所无。
故乡归老,古疏丈夫。
新亭收泣,今管夷吾
追随四纪,熏炙染濡。
帝访词臣,公词于虚。
今也耄矣,才竭思枯。
二子砻石,问铭于愚。
李世评乂,以瑕掩瑜,谓魏收秽,谓韩子谀。
引将勒之,螭首龟趺,又将上之,东观石渠
一字不实,公其吐诸。
己亥进故事劄子 南宋 · 徐鹿卿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七○、《清正存稿》卷二
臣闻天下无偶然幸成之功,人主有必当自尽之责。
舍己责而萌幸心,此喜功生事者尝试之浅谋,非圣君良臣持重之忠计也。
晋自穆宗以来,政令不纲,亡形已具,内则羌、胡、鲜、氐种类蜂起,外则强臣悍将恣睢难令。
回视却顾,此为何时!
不此之虑,乃欲恃虚名无实之殷浩,以抗反覆不臣之桓温,岂不殆哉!
古之圣人惟思在我所当自任之实,而未尝萌一毫侥觊之心者,正将以立其本也。
今晋之为晋势已可占,其间事会捷出,岂无可乘之机?
而大势倾欹,实无自固之策。
蜀汉虽亡,蜀汉自亡尔;
石虎虽败,石虎自败尔。
于晋之兴亡得失,曾何毫末之加损哉?
乃方轻举妄动,以求非分之福,家国至重,讵容轻付于一掷乎?
此北伐之举,羲之所以恳恳言之而不置也。
其《与会稽王昱笺》曰:「今虽有可喜之会,内求诸己,则所忧反重于所喜」。
盖实论也。
将经营北方,褚裒亦请伐赵,蔡谟特以度德量力为言,且谓:「今日之事,殆非时贤所及,必将经营分表,疲民以逞,既而材略疏短,不能副心,财殚力竭,智勇俱困,安得不忧及朝廷乎」?
其言殆与羲之同意。
故自北方士民降附日以千计者观之,则蔡谟、羲之为怯懦,为无勇;
河北遗民二十馀万口不能自拔者观之,则虽废徙殷浩,尚何益哉!
是非利害之间,可以观矣。
近年以来,鞑为不道,其祸烈矣。
京襄形势之区,荆棘可痛;
河南膏沃之野,降附属心。
天意悔祸,丑类歼夷,累年久郁之气数一旦渐回,淮、襄涂炭之生灵浸安生聚,忠臣义士誓不戴天,惟天惟祖宗所以畀付我后人者,庶其在此,宁忍弃之如土梗乎?
此稍知大义者所当惕然动心也。
然亦尝反思羲之所谓自立,果何如哉?
或谓彼已杀其徒党自拔而归,其势不容中止;
或谓至者无几,固可藉其强勇,收以为用。
夫丑类相戕,其俗固然。
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内外夷界限,截不可越。
使来者希少,则不足为吾轻重,自当痛绝;
傥或招之入室,及其蔓而后图之,则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矣。
容有着手之地乎?
虽道路传言,莫测虚实,边防机密,难以臆知,然军国所关,最当精审。
使无而过虑,不失为忧深思远之至怀;
苟有而不言,正恐非嫠不恤纬之本意。
诚以晋事而揆之今日,则蔡谟、羲之之忧,有不容不上关圣虑者。
况今楮贱如土,而上下皆委于忘言;
籴本未充,而议论尚归于悠泛。
阖门之内所当自尽其责者,往往类此,而暇及经略宇外之计乎?
古人有言:「宁悔不往,不可悔不止」。
伏惟圣明遐观远览,谨之重之,于其微且隐之际,亟留深长之思焉,实宗社之福,神人之幸也。
寄李希醇名继孟 其二 明 · 申用溉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出处:二乐亭集卷之一
天下风流有曲生,人间无辱亦无荣。
自今元亮交应绝,持律犹惭蔡道明
赵丞相劄子 南宋 · 陈造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五五、《江湖长翁集》卷二七
某比蒙延之座侧,访以淮民休戚利害,反覆从容,得详禀其说。
此与周公吐握、魏相延问掾史,视古不愧。
复许以再见而归。
某意有未尽者,敢毕其说,可否初不敢自必。
淮南楮币不通,穷困甚矣,大抵有农无商贾,丰岁则有米而无货,荒歉则米麦偕货并绝。
两淮之地,北邻彊寇,东西二千馀里,南北四百里,国家厚墙高墉,不可一日无者,是宁可坐视其困悴号怨,不为之所耶?
前谓铁钱不南,则官券必不北,沿江州县且可通铜钱用。
或立分数,许三分或五分用之,此令朝行,此病暮损。
议者曰:譬如人左偏已病,岂可又病右偏?
某谓江北铁钱亦国家宝也,何至其凶如此?
目今淮人所病不在用铁钱,在无官券尔。
铁钱在沿江,犹在淮南,当江南楮轻钱重之时,济之以此,适为民利,又何病?
议者又曰:铁不可蓄,非铜比;
铁钱为用,则铜钱尽藏富家。
某又曰:常情之于钱,凡有馀则蓄之矣,初不系铁钱用否也。
使某居内郡,馀百千则计蓄百千,馀千缗则蓄千缗,以备缓急,以贻子孙;
况编民而可遏之不蓄,而又防其蓄乎?
今铜钱日少,岂以铁钱故而藏之耶?
议者又曰:铁钱过江则盗铸愈多。
某则曰:盗铸与否,在郡县奉禁令如何,不系铁钱南北也。
法禁小弛,虽不越江,犹盗铸也。
利病显然,而议者过计则然。
然某所深忧者,淮民不可使怨愤困悴,淮地不可不保爱顾惜。
此之利害,某不敢深言,其忧责端在庙堂,救之如拯溺复仇乃可。
事虽明甚,而议者往往居利害外,故异说如此。
某人微言轻,何能动廊庙万一,不可听用。
若其次策,则严已行两总领解钱交子二分之令。
沿江诸州所发上供,亦可放此。
外此则沿江津要置三数,务委清廉不扰官发楮券交子与铁钱,所得交子置总所,铁钱置提转司
交子、铁钱在官目今虽无用,淮南每丰年粒米狼戾时,当路往往闭籴贱市。
今荒歉极矣,必且丰熟,则以此所积铁钱与交子增价收米,贮为军储,或为水旱备。
良策之次者,庶其在此。
如此,铁钱稍,官券稍多,淮民少苏矣。
不然,束手视之,无策也。
或曰:今可傍蜀中例,令铁钱二作一用。
某谓此最不可者。
今日铁钱果太重,则此法或可暂行以救之;
今铁钱已轻而又轻之,是以水济水之说也。
而又官若民目下折阅其半,民必有无偿自毙。
宣、政间官所有或一二万,或一二十万,今坐失其半,彼不偿取,其肯止耶?
而民之操官券者,犹计一千五百乃肯换一券。
二为一,则是铁钱三千得官券一千,立见狼狈。
今而曰「吾禁之以二千易一」,若二易一可禁而行,则今日胡不禁之一易一耶?
急时,即其有者擎企哀请,恐不我予,禁不得而施之也。
为法制事当察民情,情所不乐不便,法禁格矣,古今皆然,不独今日。
所谓淮地战守计,战固不可预言,而守则必有定论。
定论在审虏情如何。
虏陵暴淮南凡几矣,未始攻吾城也,而议者纷纷皆曰某处可增筑,某处当修培,费财劳人,凡几年矣。
一旦有警,委之无用。
某生长淮南,闻见虏人熟矣。
得吾郡县,必披城置寨,未尝肯安居城中,吾所守之城未尝轻攻之。
赵立之山阳魏胜之守岣山,极力而攻,然彼仅捷于楚而大败于海者,兵法攻城为下策。
修楼橹轒辒,绵历岁月,蚁附而攻,杀卒三之一而不拔,孙武之所深戒,虏人知之审矣。
然二城之必攻,大不得已也。
立之守楚,是时淮南尽为虏有,虏以立故,犹未敢渡江,且举其全师取一孤垒,制数千乌合犹不能克,何以使其下,是岂容已?
岣山则旧亦彼有,吾取而城之,彼亦忿而计必取,然虏师毙于楚城下不可胜计,岣山之败,臭腐者累月。
此外未闻攻围之举,则信乎孙子之忌不可犯,而虏不可谓之无人,即其不肯舍所长犯所短,可以知之矣。
不知其情而每自困焉,城楚州,城六合,修天长,修高邮,财已竭,人已劳,议者言可守之地,犹纷纷未已,则是猿臂而守吾地,然犹可也,不知猿臂连屯之势,正取败之道。
古之人以吾所不争者形人而使之疲,今取虏所不争者汲汲以自疲,可谓知乎?
兵法:「少贵合,众贵分」。
少而不知合,则荆分为三,适足以为黥布饵;
多而不分,是新之昆阳苻秦淝水尔。
吾兵不为少,而较之虏则不为多。
为吾之计,万一疆事有萌,吾不可不戒者,必无浪战;
不可不谨者,必清野,必聚屯。
扬州、合淝若和州,吾聚屯所也,而兵不可妄分也。
百人而为二,则五十矣,三之则又加少。
彼此顾望,气势不合,其败十八。
兵法曰:「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用兵之要,无出于此。
听议者之言也,掉之即动,遇之即战,此正虏祷祠而求之者,何也?
野战乃彼所长,而攻守有劳逸客主之殊。
不宁惟是,兵自战其地,目之散地者,谓人有所恃,皆有走心,兵法所忌也。
苟不先计而浪战,或见小利而轻动,必受挫于虏无疑。
向来三帅制敌可见也。
其始多败,实由浪战,其后颇识虏情,来则清野,聚屯要害,兵不妄分,清野则虏无所资,兵不分则气势合,虏有所忌,来则小避之,去或追击之,用能使劲虏厌兵请和。
今不祖三帅馀智,信樽俎游谭之论,以定攘扰慁乱不可恃之计,未见其可。
或者曰:长淮亦吾险也,可据之与虏战。
或曰:谢玄以八千兵败苻秦百万;
臧质守孤城,魏不能拔。
此皆不见事势,又不知兵之大计也。
人见盱眙而东,淮流沄沄,则以为险,不知其上源冬时策马可涉。
建炎二年,虏人临淮,甫三月尔,已饮马于江。
绍兴十一年,韩侯复濠州,战舰溯流而上,兵与民不乏,俄虏骑至,夹淮攻之,矢石雨下,赖沿流而退,少迟则虏人车运木枝,欲槎淮流,已山积于道矣;
又少东而左岸无虏,乃遂得解而去。
侯猛将,其兵壮健非今日比,浪战尚不得逞,今之兵视曩者为如何?
今之将有如韩侯者否?
此据淮而战,不可轻信之说。
若兵法之常道,十围五攻,敌则战,少则逃尔,又曰「小敌之坚,大敌之擒」。
谢玄以至少之兵取胜劲敌,此古今幸胜,不可举以为法。
臧质盱眙,亦古今幸免,不可为常。
负数十斤而趋,常人能之;
乌获轻千钧焉,人之异也。
切脉观色,意疾證而投以药,常医及之;
华佗刲割藏府,除去宿疹,技之异也。
兵也者,国存亡系焉,愚不敢取其变者言之也。
臧质之守盱眙,魏倦而归尔;
合淝之役,李卫公以为非谢安之善,乃苻坚之不善。
此正古今确论。
苻秦黩武,二十年间,无日不用其民,又荡然无政,民夷杂蹂,想其人之思乱久矣甚矣。
驱怨愤之人,远绝江淮,势甚不顺。
朱序寄声,谓更迭而来,将不可禦,并兵而进,可疾战却之,则其人之不乐为用,信苻坚之不善,而谢玄之捷实由天幸。
非特卫公知之,当时老于兵者亦所不敢必也。
不然,桓冲岂瞢然于此耶?
胡不观蔡谟之议庾亮乎?
北伐之计,使之当苻秦,未必无功,不幸与石虎为对,工拙异用也。
北伐虽正,而偏师之进,诸将败北,邾城不守,使石虎之兵南寇,谢玄当之耶,其不为毛宝辈者几希。
平日论兵,不计兵家常法,辄举侥倖万一者藉口,过矣。
不然,王君廓十三骑却敌二万,赵子龙退兵,玄德谓一身是胆者,皆可为法矣。
彼皆大不得已,所谓出死入生、转败为功者。
今使诸将一旦临事,或恐有以继前人之,特不可为常,且藉以为谭尔。
然则某所谓必清野、必聚屯、必毋浪战,城已筑无庸复毁,已修者不必增,随坏随修而已。
苟其有人足以支敌,两淮疆事大计在此,而南渡以来可法可戒,亦不外此也。
若夫淮民抚循,则在监司守令,而监司守令又在庙堂示以安靖不扰之意。
害有所除,审而后举;
利有所兴,无汲汲于报政,无切切于希赏,动为不可坏之计。
赵侍郎淮东,因民之请,讲行水利,所谓高邮斗门石䃮,发其一二,见其所用材木石础皆蒋发运所造,坚良不可动,为不穷计,叹慨不已,谓后世何能及此!
退储材石,规为久远谋,会以事中止。
则今人之奏功欲速,枉费财力,随成辄坏者可戒也。
某淮人,起于畎亩,备悉淮民休戚,老无望于世,但欲庙堂加意淮地,亟收民心,以厚国之北垣。
某官万一取其一得,以幸淮人,某所望也。
信不信,在某无轻重,而淮民幸不幸系焉,然亦国家之所不容恝者。
干冒钧严,皇恐无地。
魏晋1085年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五八、《柯山集》卷三五、《苏门六君子文粹》卷四、《圣宋文选》卷二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呜呼!
魏晋之乱亡,其可悲也。
国中之人,皆恐惧服从,大盗招之而无不应,举国以与人而犹恐其不受也。
其所循致而至此者,何也?
盖其国轻久矣。
夫国重者存,国轻者亡。
何谓重?
其人可以禦侮,旁观者有所忌,则重矣。
鳝鳣王鲔之在江湖,非不大也,然渔者徒手取之,脍之俎上而无难,曾不如蛇虺之据穴。
国之轻亦犹是矣。
人主非不尊,公卿大臣非不畏,百司庶府非不惧,然皆庸怯和易,说之如发蒙,举之如挈虚,朝之虑不至夕,今日之智不及明日。
夫如是,国之存,大盗拱手举之矣。
是谓国轻。
凡人臣之能为国重者,非有服天下之名节,则必有过天下之才智。
成汤既没,太甲失道,伊尹放之,可谓乱矣。
而诸侯不争,商卒以安者,伊尹之节天下之所不敢议也。
晏子之在齐,叔向之在晋,宫之奇之在虞,诸侯不敢侮焉,此以名节为重也。
齐桓公兵车徜徉天下,而诸侯不敢议其后,管仲之智未易与为敌也。
郭子仪存而吐蕃罢兵,李德裕草檄而泽潞亟灭,此以才智为重也。
夫天下之人,其好争未尝一日亡也,非有大愧耻于其心而不忍为,则必有大恐惧于其身而不敢为。
夫名节者,所以愧耻天下之不义;
而才略者,所以恐惧天下之好乱。
舍是二者,虽圣贤无他道矣。
魏之亡也,司马师杀其君如屠犬马,而大臣震悸,莫敢太息,王祥、郑冲举国而与之。
夫是数人者,亦知是为不义也,而不敢不听者,彼惟素无以动其国人,而又取诸其胸中而无有也。
晋之臣,才者先叛。
王敦、桓温才过一时,卒皆不臣。
刘裕才过数人者,而遂取之。
何则?
国中之人莫与之敌故也。
夫挟好乱之资,而顾其国莫与之敌,则取之之心生矣。
故为国之患,莫大于不崇名节而消天下之精锐。
彼晋之公卿朝夕从事者,非毁名节,则尚无心。
方此时,虽有有志之士,亦且去之矣。
蔡谟之所以不为司徒,而曰「吾恐后世之笑也」。
天下之事,有名实,不可以不辨也。
轻名节者曰:「吾恶天下之矫激也」。
黜才能者曰:「吾尚德也」。
夫矫激者,安能真为名节也,利至则变矣。
世盖有利至不回,害至不避,而可以矫激亿之哉?
夫如是而未免于矫激,则庸庸者而后可矣。
东汉之乱,而曹操之雄至死不敢取,惟畏天下之清议故也。
党锢虽弊,犹能存国,古之所谓德也。
非无才之云也,才不足以言矣。
传曰:「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
夫言与勇,才之类也,而仁与德必能兼之,则世有无勇之仁、不能言之德乎?
子产,惠人也,谓之众人之母,可谓德胜矣,然其抗晋、楚,何其勇且辩也!
夫以无所用之质,而冒之以仁义之容,文之以礼乐之言,治国而不能靖民,临难而不能却敌,而谓之有德,此固天下英雄之所侮也。
呜呼!
为国者盍察诸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