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陈择之墓志铭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三、《诚斋集》卷一二九、《永乐大典》卷三一五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君讳琦,字择之,陈氏。清江人。祖宗礼,以高年赐爵迪功郎。父善,明经,尤邃于《易》。君幼刻苦自奋,必欲续闻。既冠,以《易》学再贡,擢乾道丙戌第,主衡州衡阳簿。未上,张公孝祥帅潭,爱其材,招与之俱,因从南轩先生张公栻受学焉。及官衡阳,有杀人于野而主名不立,提点刑狱郑公丙责游徼甚急,吏迹一驿卒,其襜有血,掠讯诬服。吏献之郑,郑下之州,诘之皆不冤。州下之邑,君摄邑,疑之。初诊尸,得死者裯,署曰「罗仲美」,君即揭诸衢,有见而哭者,曰:「吾子也」。盖仲美与其族弟馀偕商,而仲美赀倍,馀杀而取之。君逮馀,辞服。白之郑,释驿卒,由是名闻一路。郴饥,官粜无纪,人相蹂死。部使者命君往振之,书当籴者伍之,而畀以一券,日许一人持券递递以籴,简而周,整而无哗,诸郡法焉。用荐举循从事郎,调赣州赣县丞。南轩先生帅桂,招君摄莫府。广西诸郡计仰漕司盐子钱,漕辄啬,帅以闻,请益下漕,漕辄格。会漕阙,帅摄漕,君赞帅,岁增诸郡子钱十三。邕岁市大理马,马来已二千里,自邕达诸军又倍,故多道毙。桂旧有圉,君请憩而饲之,瘠者止,良者行,后者至,先者发,马用不耗。帅辟奏为真,不报。既至赣,太守尚书留公正待以客。县赋不给,每讼不直者,令入金钱,君首除之。官钱曰经总制者,隶提点刑狱司,有使者析秋毫,计一路逋钱大万,君亟言曰:「此钱旧制所无,借未能除,不失凡最足矣,今又益之,可乎」?愧而止。部使者列其治于朝,诏中书书其姓名。用荐举转宣教郎,知赣州兴国县。未上,会留公制置四川,辟掌机宜文字。西南夷旧为蜀患,近时复创马市,岁不能彻戍。议者欲用利路义士法,什伍黎、雅之民,如李德裕雄边子弟,以代更卒。朝廷下其议制置司,檄君经纪之。君言其不可。两州之士无虑六千,盍析为二,择壮者二千以备边,馀以居守,则民可用,戍可彻。蜀法榷酒钱曰折估者病民,上欲损甚,下蜀议,制置檄君益昌定议。君上书总领冯公宪,词甚恳恻,卒减缗钱三十万。初,蜀之民私以楮券为货,谓之交子。至天圣中,官始权之,再岁一易,谓之交界。其后有司并缘巧取,凡券之微坏者,皆没入之,不赂不易。蜀之兵为屯十有八,所隶之将三,士之廪给当折物为钱者,必其视所屯之地,称其土物之直,以直之低昂为钱之多寡。故米之估则龙州得仙人关之半,绢之估则兴元得西和州三之一,银之估则大安得龙州之半而过之。乃有军在某州之屯,反用他州之估者,故军多怨讟。留公忧之,乃与君谋,杜交界之奸以信楮券,平廪给之估以慰士心。君虽在远,而贤称日至于朝,近臣有欲荐君为郡而君死矣,人皆惜其用之不尽也。君天资敏而静,密而宽。遇事迎刃而解,亦不自功。事至不拒,事已不有。听讼从明,决讼从恕。与人言若无所拂,而实有所规。事上官细粗介通不同,不为逢迎,每言辄听。与同寮处如家人,不见崖异,亦不诡从。君自受学于南轩,进进日新。尝扁其斋曰「克」,南轩铭焉,其属意于君盖甚远云。为文覃思深湛,词乃夷易,尤工于诗,得江西体。年四十有九,淳熙十一年五月二十有六日卒于官。明年二月,其孤返柩自蜀,九月丁酉葬于建安乡古堂之原。娶曾氏。子三人:男复之、涣之,女适郭琛。皆举进士。孙三人:二男一女。复之不远二千里走行在所,以太学博士彭龟年所状君之行谒铭于某。某与君雅故,敬铭之曰:
猗嗟择之,其挟不訾,其趋不卑。南轩是师,趾其堂基,衷其璧圭。一笑而归,将遐其蜚,而蚤其披。侯丰其资,侯啬其施,云谁之司?
题陈择之克斋铭 南宋 · 张孝祥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于湖居士文集》卷二八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长沙县
陈琦择之,名其斋曰克,张敬夫为之铭。某复为书圣师问答与敬夫之铭,置斋中左右序。乾道丁亥七月,张某识。
答朱元晦秘书 其十三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四
来书披玩再四,所以开益甚多。所谓爱之理发明甚有力,前书亦略及之矣。区区并见别纸,嗣有以见告是幸。《中庸》所引《家语》之證,非是谓《家语》中都无可取,但见得此章證得亦无甚意思,俟更详之。所改定本,亦幸早示,得以考究求教。《克斋铭》读之无可疑者,但以欠数句说克己下工处如何。《敬斋箴》皆当书之坐右也。《洙泗言仁》中「当仁不让于师」之义,旧已改,「孝悌为仁之本」、「巧言令色鲜仁」之义,今亦已正,并序中后来亦多换,却纳一册去上呈。所谓「观书当虚心平气,以徐观义理之所在,如其可取,虽世俗庸人之言有所不废,如有可疑,虽或传以为圣贤之言,亦须更加审择」,斯言诚是也。然所谓虚心平气者,岂独观书当然?某既已承命,而因敢复以为献也。某近作一《拙斋记》,并录往,幸为删之。安国所寄书册今附去,数见别纸。石屏一枚似胜前,如何?共父之势,想必此来,异时却易得便,第未知再见之日,怀向殊不胜情耳。《中庸集解》俟更整顿小字,欲尽移作大字,又恐其间逐句下有解释,难移向后。侯师圣之说多可疑,然亦有好处也。魏元履,栻两次作书托虞丞附去,不知何故不达,来谕皇恐,岂有此哉。今复有数字往问其疾,且谢之也。子飞家事闻之伤心,其子之丧,恐亦宜早归土也(《南轩集》卷二○。)。
某:宋本作「栻」,下同。
答朱元晦 其十三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五、《南轩集》卷二三
某黾勉于此,亦复一载,幸人情粗相安。惟是思为久远之计,早夜不敢遑宁耳。本路盐法,正缘诸州荒寂,都无甚所入,全仰漕司拨盐息以为岁计。往年行客钞,卖数极不多,却有折米钱甚重,民深病之,因此致盗贼。后来故改为官搬,而罢折米。中间广东以为不便而争之,再行客钞。然所卖数多,盖要足漕司岁计与诸郡之用,只一二年,钞大积压,诸州例窘急,而漕计亦不足,于是复行官搬。只以静江言之,若无此,便无以支梧。今静江措置颇有伦绪,不抑卖,不增价,公私皆便之,盐价反贱于客钞之时。若诸州俱能如此,则当不至为害。但诸州漕司拨得息少,彼无以自足,则增抑之事从此而生,故某有前日论奏。后来漕司蔽护,不肯增给。近颇得要领,已再言之,恐可遂也。大抵此路穷薄,祖宗时全仰外路应副,今每岁反应副外路。鄂渚大军钱、靖州岁计钱及买马钱合二十一万缗,则安得不费力?极本穷源而论之,须于此减得,然后钞法可行;不然,则立致败阙也。恐欲知曲折,略此布之。《虞帝庙碑》已求得季克字,甚古,磨崖比旧刻处乃大胜。盖旧刻多罅缝填补,今缺文皆是填补处脱落。今所磨却甚平完,见议下手刊刻也。所寄《孟子》数义无不精当。某近颇得暇,再删改旧说,方得十数段,俟旋写去求教。可欲之谓善,诚当指人而言,如横渠之说,盖凡可欲者善而不可欲者恶也。人之所为有可欲而无不可欲者,则之人也谓之善人(信字亦如来谕,皆是指人而言。)。如此下语,如何?金声玉振之说,条理云者,只是有伦绪而不紊之谓。始条理者析众理于毫釐也,终条理者备众理于一贯也。若指条理为脉络,却恐未顺。《中庸》、《大学章句》亦已详读,有少商量处,须更子细反复也。《易说》未免有疑。盖《易》有圣人之道四,恐非为卜筮专为此书。当此爻象,如此处之则吉,如此处之则凶,圣人所以示后世,若筮得之者固当如此处。盖其理不可违,而卜筮固在其中矣。如蜀庄则专用之于卜筮者也,然亦不敢轻论,俟更深考。山中诸诗纡馀淡泊,讽之不能已,但觉其间犹时有未和平之语,此非是语病,正恐发处气禀所偏,尚微有存也,更幸深察之。游诚之官期到,行已旬日。其人明决有力,向来良得其助,但义理尽少涵泳,辞色间多与人忤,正须深下工夫乃佳耳。陈择之今却留此,通晓民事,好商量,但讲论多有成说为碍耳。近见季克寄得蕲州李士人周翰一文来,殊无统纪。其人所安本在释氏,闻李伯谏为其所转,可虑可虑!方耕道闻气象差胜,旧书辞亦然,可喜。但适遭府公新政,科配诸州钱物不少,渠虽力与之辩,不肯承当,恐踪迹或不能久安耳。
与吴晦叔 其十三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九、《南轩集》卷二八
示及元晦、伯逢《观过知仁说》,正所欲见。某顷时之说,正与伯逢相似,后来见解经义处,惟伊川先生之言看得似平易,而研穷其味无斁。此段伊川但以谓君子之过过于厚,伤于爱,小人之过过于薄,伤于忍(经解本云:「人之过也,各于其类。君子常失于厚,小人常失于薄;君子过于爱,小人伤于忍。」)。近来尝下语云:「君子之失于厚,过于爱」。虽曰过也,然观其过而心之不远者可知矣。若小人之过则失于薄,伤于忍。夫所谓薄与忍者,岂人之情也哉?而其失若此,则其所陷溺者亦可知矣。以此自观,则天理在所精,人欲在所遏也。以此观人,则亦知人之要也,未知兄看得如何?若如旧日所说,恐伤快了,圣人论仁不如是耳,更幸思之讲之,却以见教。示谕所过者化之说,才读一过,觉程子之说为有功用也,俟少定,更详之。
闻见思虑所及并广西利害有可见告者,不惜逐项笔记,以俟面请。某独任一路之责,蚤夜不遑,所幸今夏雨泽尤以时,目前远近颇安帖,向来数事悉已得请,前书已报去。今诸州既少宽,横歛苛讯悉从禁戢,庶几民力之渐纾也。除诸郡既添盐息外,海旁数郡乃煮海之地,而官敷卖盐,数益增于旧,亦为镌削区处,以至海南悉施行矣。区区心力之所及,不敢不尽,亦幸朝廷察见,肯相从耳。前书所谕权摄事,向来正为求者多,而经司阙殊少,不足以给,想多不满者。漕司却有阙多,然近来指挥,例罢违法权摄,如广中用八路法,但可差在本路得替寄居待阙官耳,罢者甚众,亦有利有害也。陈择之本欲立秋后归,自闻此报,不复可留。此公明审有思虑,此处置本路久远根本之计,一二事极赖其助,甚惜其去也。诚之病痛多,未肯下手医治,近亦力告之矣。
送严主簿序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三三
吾友陈择之为予言,其乡人章君尝谒端明汪公,请所以教,汪公告以当以正大为本。章君它日以语东莱吕伯恭,伯恭谓当守斯言。某以为斯言信美矣,然道之浩浩,要有下手处,在学者于正大若何而存之?盍试思夫人之所以不正大者果何由哉?抑尝为之说曰:有所偏党则不正矣,有所系吝则不大矣。是二者皆私也,纤毫之萌,则正大之体亡矣,是当涵泳乎义理之中,敬恭乎动静之际,察夫偏党、系吝而克去之,则所谓正大者,盖可存其体而得其用矣。不然,则于此虽叹美想象之不暇,终亦莫由进也。会吾友严庆曾当赴官清湘,于其行也,书以为赠言。淳熙二年南至前十日(《南轩集》卷一五。又见《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八七。)。
「不正大」下原有「矣」字,据宋本、正谊堂本、四库本、道光本删。
克斋铭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四三、《南轩集》卷三六、《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八、《古文集成》卷五一、《性理大全书》卷七○
夫子告颜子以克己复礼为仁,扬子云曰:「胜己之私之谓克」。子云盖未知所以为克者,故其言迫切而不近。广汉张某曰:夫子所以告颜子乃终之之事,学者必卓然有见,而后可以用力于克也。清江陈择之燕居之斋曰「克」,敢衍其义而为之铭:
惟人之生,父乾母坤。允受其中,天命则存。血气之萌,物欲斯诱。日削月朘,意鲜能久。越其云为,匪我之自。营营四驰,扰扰万事。圣有谟训,克己是宜。其克伊何?本乎致知。其致伊何?格物是期。动静以察,晨夕以思。良知固有,匪缘事物。卓然独见,我心皦日。物格知至,万理可穷。请事克己,日新其功。莫险于人欲,我其平之;莫危于人心,我其安之。我视我听,勿蔽勿流;我言我动,是出是由。涵濡泳游,不竞不絿。允蹈彝则,靡息厥修。逮夫既克,曰人而天。悠久无疆,匪然而然。为仁之功,于斯其至。我稽古人,其惟颜氏。于穆圣学,具有始终。循循不舍,与天同功。请先致知,以事克己。仁远乎哉,勉旃吾子!
袁州重修两狱记 南宋 · 陈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四三、道光《宜春县志》卷三一
张侯守袁州之数月,政孚惠洽,阖境安帖,宿弊不留。方春时,吏以囚病告,侯即命医诊疗。往视狴犴,则屋朽欲压,外壁亏疏,旁沟壅闭,淫雨无节,病故交作。退谓僚佐曰:「愚民抵冒至此,罪重法当系。又《爰书》:『讯鞫论报,法不当泄』。狱所由立也。有如败腐湫底弗图,使病者得不当死之死,非过与」?乃节浮费,得钱百五十万有奇。度木于山,募工于民,周以垣墙,培厚基址,撤旧屋而增新之。坚而明,宽而密,饮食洗濯之器,左右具足。为外牢二:一待病者,惧戾气之染;一待寄囚,防漏言之失。思虑周傋,可为后法。经始于五月之初,告成于八月之中。于是邦人相与言:「此邦适太守数更易,百事废弛。侯之来,柅吏奸、恤民隐,有土水之馀力,不以他及,而先斯狱,请有以记之」。琦闻君子之政有本末,古之知法者能省刑,本也;今之知法者不失有罪,末也。法不失罪,顾以为末,于狱何有?虽然,利欲熏心,与外交驰,相戕相搏,愚民何知有法。缧绁之下,困苦捽抑,客气剥落,天理渐复,往往悔前之为。是狱也,亦教化之助,未可以末故忽也。如其已弊弗顾,诿曰不忍以是待吾民,毋宁使完备,而耻格之民不至。尝考《月令》有「缮囹圄」之文,而汉诏以瘐死者为吏殿最,重人命也。侯之用心,可不谓仁矣乎!为吾告袁之人,畏法守义,其自今使亡一人之狱,则为报侯之德也已。侯名杓,字定叟。淳熙丁酉九月望日记。
按:乾隆《袁州府志》卷三二,乾隆二十五年刻本。
寄呈寿冈先生二首 其二 南宋 · 赵蕃
五言律诗 押虞韵
我爱清江郡,端如屋上乌。
挂冠推二老,缝掖盛诸儒。
吴蜀书难得(自注:谓陈择之、彭之寿。),荆蛮病益癯。
飞黄去腾踏,局趣效辕驹。
呈杨谨仲二首 其二 南宋 · 赵蕃
七言绝句 押先韵
南浦相逢使蜀船,为余高举送行篇。
我行纵有荣枯异,可乏新诗处处传(自注:近见陈择之诵《送行诗》有“太白休愁横阁暝,少陵剩赋浣花春”之句,以为绝唱。先生又云“金沙银铄巴中路,绿水红莲幕下宾”,此一联尤为亲切。)。
寒雨感怀呈斯远三首 其三 南宋 · 赵蕃
平生几交游,念往常恍惚。
始从五州数,却自他邦述。
徐州殒川鱼,叶县飞凫舄。
吴兴罢童迎,汉殿空履迹。
鲸鱼渺洪波,长城堕立壁。
元龙漫豪气,子云终执戟。
诗坛绝韩吕,诗友无道释。
文章固能传,事业竟何得。
是皆我深知,半亦君旧识。
更将写其心,悲甚不能笔(自注:谓贾季承、周畏知、贾元放、施文叔、赵文鼎、韩南涧、赵介庵、刘远斋、陈择之、陈明叔、杨寿冈、杨无逸、曾艇斋、严、黎二师,他盖不能一一。)。
葬玉岩隐君记 南宋 · 程宏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七
宪属番昜程宏靖士和,邑尹洛川王沇东卿,丞清江陈琦择之,奉宪台命归玉岩隐君之骨于旧穴。讫事,致奠墓下。何永年寿之偕来,王俊、陈庶之、泰之侍行。淳熙己亥秋七月七日。
按:《赣石录》卷一,台湾新文丰公司影印石刻史料新编第三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