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正旦内中露香表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二
伏以韶律回春,条风发岁,杲日行于苍陆,生气出于东方,荷穹厚之眷怀,底华戎之康靖。逖瞻层宙,升荐灵香,仰冀盖高之仁,弥拥维新之福。
按:《文恭集》卷三四,四库传抄本。
重修祠山庙记(天圣九年九月) 北宋 · 潘说
出处:全宋文卷四○○、《祠山事要指掌集》卷九
夫生无益于事,而死被其享者,邃古之所谓文。先克生其功,而后陨于名者,有邦之所未见。成周垂法,因先王而设,所以莅司勋之职,俾与祭于大烝。皇汉下诏,自百辟以降,所以颛列郡之守,得率官而行礼。若乃致身尽力,不惮其劳,佑民阜物,能康其用,必可树聪直之嘉德,挺英灵之异禀。列诸庙貌,一土而是凭;奠兹牲币,四时而来顾。矧以史牍攸载,均天子之事,而远方者各奉神祠,礼经有验明圣人之制,而非族者不在于祀典。历代逾远,其流寖长。是知匪称能人,安肇殊迹;无建洪伐,宁光永世。信中夏之惟溥,而血食之弥众者矣。广德军者,《禹贡》扬州之域也。在昔秦并战国,是居鄣郡;唐有天下,乃领桃州。图牒虽存,井邑屡改,寡鱼盐之利以聚生齿,罕林泽之饶以输公上。加之乱离相踵,草创斯甚。好辞少信,因而复旧;轻死易发,习以为常。我朝开基,兹土建垒,腴地兼倍,珍物旁极。结宇万象之宏敞,行车百廛之走集。被服宽,尽去乎轻扬之俗;舞蹈泰辰,中兴乎佳丽之地。负城西出五里,有祠山庙焉,昔广德王炳灵之所也。王生自汉季,家于霅上。树善滋德,传闻耆旧;流光锡羡,遗逸世谱。但以尝患,此邑不侔他邦,融川湮道于四郊,剡楫阻商于诸货。繇是改为物异,兼济人艰,驱役乎阴兵,疏导乎圣渎。月日未几,涛波争下。无何民力浅而难援,天公重而莫与。只踰跬步,治水之绩弗章;寻辞尘世,上迁之期来偪。奇形歘尔而他去,休烈俨然而在望。厥后境受巨赐,家蒙多福,爱慕时作,崇向迭兴。以谓不奂土功,无以安致荐之坐;不严绘事,无以形如在之威。是用灵宇落成,睟容宁处。射者弗敢遥向,雅类共工之台;每伏得以陈祠,更符黄石之冢。自六朝之继往,仍五代以相承,享年虽深,制位如昨。或王师请援,潜施军旅之效;或客子祈生,远息风波之苦。岁罹水旱,求之则降丰穰;人罹札瘥,祷之则臻康靖。著诚致洁,无有远近;依德享义,不差毫釐。故能梁代崇白璧之褒,唐家赠朱绂之宠,爵号序进,勋阶累升。既而申上公锡衮之荣,获列土称藩之盛。尸祝咸备,碑刻尽存。而丁我一平,垂兹四叶,几上神迹,多隆息命。惟王奠居南纪,克膺丰祀,然守臣屡尝于草奏,何中旨未霈于真封。得非畏垒之稷至人,而庚桑顾逃于羽俗;永平之图列将,而马援不预于云台。岂其命也,盖有时矣。景德中,军使著作成君悦以堂庑偪下,垣墉不完,闻事状于帝阍,出资缗于公府。绳墨之运,速哉神化;丹雘之饰,轮焉鼎新。俄自匠石一劳,星灰二纪,士民以之相践,风雨以之迭苦。损而不已,又抱复惶之忧;陋如之何,将起坏梁之叹。今骑长汝南袁公以绫被锦帐,为郎两曹;以铜虎牙璋,出牧千里。条教之始,游刃立恢;案治之馀,乱绳俱葺。所谓高平境内,恩之犹父母;清河门下,重之为神明。爰及班春,曾未期月,一此瞻封,亟行修奉。自是诚感灵应,同圆蓍之受命;言出响随,比洪钟之待扣。斯为盛矣,岂可诬哉!公因念任长孙之在会稽,慕延陵之风,故遣乎先馈;钟离意之迁鲁国,治孔堂之壤,故出乃私钱。子房号留城之侯,而宋公经涂,尝申教而修庙;诈阳为都水之掾,而邓守居职,遂画像而崇祭。前芳未泯,遗躅可希。于是程工技而悉良,涓辰日而皆吉,不改革于故地,就规摹于大壮。砻石畚土,增以宏基;斩材陶瓦,盛其业祠。靡加扑抶,讵有泽门之讴;善为经始,宛如灵台之乐。戒事未久,计庸告毕。绮疏镂槛,延晴霓而上出;重橑修梁,轶飞雨于太半。榛芜平荡,峻其阶所,尘嚣脱去,深其门闼。而又衣冠游集之向,仅同于清庙;歌舞荐陈之位,相高于太一。允谓时制,冠于列城。先是邻国善良之家,吾乡清信之侣,乞灵徼福,日深罗于庭下;喜舍务施,大充牣于帑中。经此谋新,了然度费。故鼎茵右族,罕率力锱铢;臧获追胥,讫忘劬于蚤暮。既能成其尽善,适足昭其全德。重以芳林甘木结凑其间,石阜胜川回带于左。香花馥郁,恍若仙都;烟雾纷敷,殆非人境。宜乎镇此善地,郁为奇观。宝势萃止,但栋干之弥坚;馨德来思,胡威神之恐歇。是以钟山之下,并美子文之祠,齐国之间,参名石相之社而已。说决策西上,久困尘游;赐告南归,方欣介处。而袁公适因成艺,见命鄙言。顾兹懵容,敢不祗情。牵课而就,素异于登高之赋;黾俛以书,大惭乎直笔之史。他日輶轩采俗,方志录异,即目其殊胜,斯地也贯七千神灵之封;原其初始,斯文也绍三十世家之作。后之见者,兹无让焉。时天圣九年九月二十七日,谨记。
内中福宁殿开启三长月祝圣寿道场青词(八月二十六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二、《欧阳文忠公集》卷八五
伏以凛秋肃物,嘉岁序之成功;吉月延祥,按仙科之旧式。瞻彼清真之驭,敞兹禁密之廷。荐以芬芳,通于杳默。伏冀寿龄永固,福应来臻。隆宝历以遐昌,均庶邦而康靖。
再免明堂陪位表 其二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乐全集》卷二九
合宫备礼,方蒇事于季秋;列位侍祠,尚不遗于故老。仰恩荣之优异,循衰瘵以战兢。伏惟太皇太后陛下聪明自天,博厚载物。左右景命,固大济于艰难;保育神孙,既聿跻于齐圣。邦家康靖,朝野肃清。颂德告功,既对天而不怍;隆礼备乐,念报本之惟时。当鱼丽之世,而物既盛多;由思齐之圣,而神用昭格。拥纯禧于二圣,肆大赉于万方。旷古上仪,于今盛典。臣久辞屏著,退伏里闾,睹声明于垂尽之年,受德泽于惟新之政。顾馀龄之已幸,矧温诏之见临,是宜策励造廷,齐明就列。与其失周士在庙之敬,不若同尧民击壤而歌。文物莫瞻,梦有均天之想;精诚未已,心为魏阙之游。
并州新修庙学记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四、《安阳集》卷二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一六、《永乐大典》卷三五八五、《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三○四、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一、乾隆《太原府志》卷五五、道光《阳曲县志》卷一五上、光绪《山西通志》卷五四、九四 创作地点:山西省太原市
三才各有主。四时大运主乎天,万物大生主乎地,人伦大化主于夫子。曰:于道何主?曰:主其中者也。然天地之主,或不能常焉;而吾夫子之主,虽终天地而不变也。凡为人君、为人臣、为人子者,能勉而及吾夫子之主,则其国治焉,其家保焉,其身安焉。虽天地之主有时而戾,固无预乎吾之所及。然则人之道孰先乎吾主哉!有天下国家者,可不知其本乎?先儒称夫子者多矣,独杜牧之谓自古称夫子之德,莫如孟子;称夫子之尊,莫如韩吏部。盖言尧、舜莫贤其德,而社稷莫偕其尊。诚哉!后之学者虽欲极言而增大之,又孰加焉。唯郡县守长得施其教者,能兴学以恢其德,崇庙以称其尊,斯可以达其本者也。太平兴国四年,太宗皇帝平伪刘,一天下,坏太原故城,徙州榆次。又三年,复迁于唐明。当时经始者,乘用武之后,虑弗及远,不知并据都会,异日为一道之本,凡城隍官府,门户衢陌之制,一从茍简,不中程度。视夫子之庙,尤为不急,置城之东南隅,体陋而削,仅有祠所。景祐中,康靖李公若谷首即庙建学,得赐田赡学徒,而人始乐教。庆历初,文烈明公镐又建礼堂于夫子之殿北,而讲始有容。然皆因仍故基,地愈偪隘。其后生员寖广,至圬东西序所图诸弟子室而处之。二时释奠,三献从祀,官与学生执事者,不能遍列于庭,半立庙门之外。皇祐五年春,某忝被州寄,受署来谒,知于礼之渎,而未遑改作,始奏隰州司户参军牛景充教授,以专学职。明年秋,大穰,民安事简。于是驰使东鲁,得仙源庙图像冠服之实,买民庙北地,命崇仪使、并代州管内兵马钤辖张僎,右侍禁、兵马监押王守恩,集工视役,彻其旧而一新之。然后广殿耽然而雄,睟容俨然而尊。颜氏以降诸弟子,孟氏以降诸大儒,或像而侍,或图而列,次序于堂庑之间,焕然大备。复徙庙东州兵之居以置学,南书楼,北讲堂,东西斋舍,庙学异门。又设射侯于庙学之间,以备男子之习。至于起居饮食之事,必严其所,俾称是焉。自始事底讫功,凡度材治基,逮涂茨丹雘之细,一须官用,无及民者。夫庙学之新,其于为治之道,窃有志达其本者,而诸生其达学之本乎!今饰公斋,萃公书,洁公食,日授经,月课文。昧其教者茍曰:此欲吾艺之精,取进士科,富且贵而已。噫!如是,则吾学乃教人窃禄之地,非有望于诸生也。夫精艺而求仕,末也;得仕而行道,本也。然不由其末,则不得施其本。故由末而仕,其末不可用而本或不存焉,非窃禄何哉?且晋之俗,陶唐氏之俗也;吾夫子之道,二帝三王之道也。岂习俗之易,而习道之难哉!盖习俗易者,其法传;习道难者,其学废。今学兴矣,处吾学者,其务外勤于艺,而内志于道,一旦由兹而仕也,则思以其道为陶唐氏之臣,心陶唐乎其君,心陶唐乎其民。能如是,吾始谓之达其本。至和元年月日记。
升蔡州为淮康军诏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五八、《宋大诏令集》卷一五九
王者因督师之地,立节制之名,所以启公侯之封,崇屏翰之望,宝大土宇,卫于京师。乃眷汝南之墟,旧惟豫州之域,控带淮渎,密迩浚都。城邑旁连,允为剧郡;赋舆错出,实异庶邦。矧气候本于中和,风俗底于康靖。宜升建牙之号,式厉经武之方。蔡州宜升为淮康军。
陈州谢富相公启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古灵先生文集》卷一○
久尘近侍,方不职之斯虞;出守辅蕃,实冒恩之为愧。涖官之始,荷德有归。斯盖留府司空侍中,不世真儒,佐时元老,忠义贯于金石,学问际乎天人。辅圣三朝,茂昭于贤业;抚绥一道,行奏于肤公。顾惟谫微,素被提奖,忝兹明命,实出鸿钧。私欲不违,幸致旨甘之养;官守无事,惟图康靖之风。上酬主眷之隆,次答知己之赐。
送赵大资再任成都府诗序 北宋 · 文同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三、《丹渊集》卷二六、《成都文类》卷二二、《永乐大典》卷一○九九五、《全蜀艺文志》卷三二、同治《重修成都县志》卷一二
上五年秋七月,丞相以成都守臣当更,其所以宜往者名氏陈于上前,曰:「是其职序才业,皆可以称其任,惟上之所择者」。上凝神久之,且曰:「今海内之蕃域,号为至重者,举莫若吾之全蜀。壤土衍沃,民俗丰夥。外之则八国种落赖之以绥辑,内之则四道郡邑倚之以康靖。得人而重,固异他所。须智略沈辩,威惠肃给,厌舆论之所与,慰遐氓之所欲者,始为其人矣。我有耆哲,宛在东土,是尝屡以仁爱明恕抚吾西南之民,其民怀服其信厚,逮今未闻有辄敢一日忘去者。此将烦之再涖于彼,其谓往制,无或循袭」。丞相奉被上旨,乃曰:「圣虑所及,度越常议。选委良帅,以遗井络,远人蒙庆,不胜至幸」。于是以资政殿大学士召公于营丘。大旆过国,诏趣见上。众悉谓公辅臣,必以远解。既对便坐,独奉天语,雍容启问,移漏累刻。惟以愿得亟装出都门,并驿临治,以副上之所以待下之意,讫不以私请自免,以图便安。遂行,上褒嘉之,驰使劳谕,眷委之厚,无与为较。先是,公二纪之中四临于蜀。蜀人既闻公来,男謼于道,女欢于灶,皆曰:「我之匕箸安于食,而枕笫乐于寝者,不图今日复因于我公矣」。公既至,简条目,去苛暴,刷涤梗垢,磨荡昏瞀,群疑革而冰消,大扰息而波澄。未逾月,而梁岷之下晏然已为乐国矣。同昔者尝闻之于公曰:「夫感物患乎有心,有心则接于物也泥而不博;临理贵乎无欲,无欲则烛于理也明而不闇。泯诸妄虑,照以正见,则天下之治,安有所谓龃龉而难致者哉」!盖公素事于此,以为身术,故入居嵓庙,出殿巨屏,曾不以内外曰轻重,而一以于其所无事者为政治之本。凡取知于君,而获爱于民者,其将繇此者欤。同常欲有所论撰,以纪公之休懿。会赴官兴元,道出门下,公因授以送行诗一篇,俾同为之序。同乃述上之所以复用公于蜀,与公之所以得蜀人之欢心者,题其篇首。诗自韩魏公而下,凡若干章云。熙宁六年上元日谨序。
秀州真如院法堂记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三、《司马公文集》卷六六、《至元嘉禾志》卷二二、万历《秀水县志》卷九、雍正《浙江通志》卷一九九、二二八、《古今图书集成》神异典卷一一五、光绪《嘉兴府志》卷一八
壬辰岁夏四月,有僧清辨踵门来告曰:「清辨,秀州真如草堂僧也。真如故有堂,庳狭不足以庥学者。清辨与同术惠宗治而新之,今高显矣。愿得子之文刻诸石,以谂来者」。光谢曰:「光文不足以辱石刻,加平生不习佛书,不知所以云者,师其请诸他人」。曰:「他人清辨所不敢请也,故维子之归,而子又何辞」?光固辞不获,乃言曰:「师之为是堂也,其志何如」?曰:「清辨之为是堂也,属堂中之人而告之曰:二三子茍能究明吾佛之书,为人讲解者,吾且南乡坐而师之。审或不能,则将取于四方之能者。皆伏谢不能,然后相率抵精严寺,迎沙门道欢而师之。又属其徒而告之曰:凡我二三子,肇自今以及于后,相与协力同志,堂圮则扶之,师缺则补之,以至于金石可弊,山渊可平,而讲肄之声不可绝也」。光曰:「师之志则美矣,抑光虽不习佛书,亦尝剽闻佛之为人矣。夫佛盖西域之贤者。其为人也,清俭而寡欲,慈惠而爱物,故服弊补之衣,食蔬粝之食,岩居壄处,斥妻屏子,所以自奉甚约而惮于烦人也。虽草木虫鱼,不敢妄杀,盖欲与物并生而不相害也。凡此之道,皆以涓洁其身,不为物累。盖中国于陵子仲、焦先之徒近之矣。夫圣人之德周,贤者之德偏。周者无不覆,而末流之人犹不免弃本而背原,况其偏者乎?故后世之为佛书者,日远而日讹,莫不侈大其师之言而附益之,以淫怪诬罔之辞,以骇俗人而取世资,厚自丰殖,不知厌极。故一衣之费或百金,不若绮纨之为愈;一饭之直或万钱,不若脍炙之为省也。高堂钜室,以自奉养,佛之志岂如是哉?天下事佛者莫不然,而吴人为甚。师之为是堂,将以明佛之道也。是必深思于本原而勿放荡于末流,则治斯堂之为益也,岂其细哉」!
祭张公龙王庙祈雪文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五四、《苏魏公文集》卷七一
祭于张公龙王之神。伏以应龙之德,神化无方。静而渊潜,则其用莫见;动而天飞,则其利尤博。故大《易》之所赞,三圣之所述,其至德盛美,岂虚也哉!颍之近境,地有灵泉。神物所蟠,庙貌斯在。风俗向信,州邑报祈。岁无饥凶,实赖神贶。今亢阳为沴,雨雪不时。嘉种将枯,民用咨怨。某受天子之命,作吏于兹。惟民疾苦之是忧,惟时灾眚之是恤。所以夙夜惶惧,将祈于神。案俗旧仪,挹彼源液,惟神昔尝应化于是邦,今则血食于一境。必能奋起利用,阴运化工,驱风召云,洒润流泽,使千里浃洽,五稼滋茂。时格和平,人叶康靖,非独守吏蒙其福釐,抑所以延神休于无穷,岂不伟欤!
云顶山 北宋 · 吕陶
押词韵第十一部
崎岖上层山,十里到巍顶。
天形露空阔,物态蓄深静。
群峰峙其旁,俨若挈裘领。
广野辟于下,谁为画庐井。
殿阁耸盛观,松桧富清景。
萧然古佛界,邈矣真仙境。
枯株吐芽蘖,晴云发祥庆。
尽手矜妙逸,诗毫事奔骋。
乘高纵閒目,幽意适遐迥。
班班见彷佛,历历可穷省。
兹山介两蜀,镇压犹巨屏。
南连三峨巅,北距双剑岭。
东西数万里,高下几千顷。
地产号充盈,天时与康靖。
民间丰岁乐,事外化日永。
揽辔一登临,兹焉聊赋咏。
应制举上诸公书 其一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净德集》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陶闻之,圣人之所谓道者,以简易为宗,以该天下之理;以仁义为用,以成天下之务。非幽远而难明,阔疏而难施,汗漫而不可考信。自微言既息,章句之学,随流而兴,百家异骛,众说殊骋,各习其师,忘失统要。故为《易》者不穷天地之本始、变化之至神,以推迹于人事,而务言上下无二经之异,《系辞》非仲尼之作。为《诗》者不究风俗之代变,王道之初终,以参验于治体,而好议《商》、《鲁》二颂之不同,毛、郑两解之小异。为《春秋》者不考赏刑之大原,权制善否,一归皇极,而争辨日月之为例,五始七等之成文。为《书》者不取君臣上下、都俞告戒之义,号令施设之体要,而竞论《武成》之不可尽信,《秦》、《费》二誓之不当作。有释数字之文至数十万言而是非无所处正,求以援世率民、乂天下国家之大略,盖阙如也。昔者尧舜之盛,崇冠百王,而《书》称其德乃曰:「顺考古道而行」。傅说戒于商宗,则亦曰:「师古以克永世」。孟轲皇皇战国,开说诸侯,然非二帝三王仁义之语,未尝辄道。摭此而论,则君臣之际,舍斯文要道,安所稽法,以全适治之具哉?是以二汉硕儒若董仲舒、儿宽、公孙弘、夏侯胜、隽不疑、伏湛、侯霸、鲁恭、郑兴、桓荣之徒,皆以经术博彊,果于适用,其辅导世主,推明治统,建大议,施远业,率有考据,不悖于三纲五常之分义,若持权衡、按绳墨,以审万物之轻重曲直,而毫忽莫敢欺也。永惟圣人立教贻训之心则既如彼,君臣之际师经式道则又宜如此,而学不执六经之用,以酬世务之变,乃放肆纷纭,乐为衍说,而滋破碎之害,深足惜焉。抑又闻哲人志士之所存,不以离俗为高,求全于世而已。盖仁以为任,远而逾励,大则欲恢隆先务,以跻至治之极;小则欲举偏补弊,以便安于一时故也。然三代之盛时,皆出于圣人经营创业之法,足以维持百世,是故井地以授民,什一以定赋,而天下之食足;九赋以待用,九式以均节,而天下之财丰;制乡遂以为六师,农隙则教战,而天下之兵强;自家党以上至于国都,皆立学以训导,而天下之士得其素养;六卿率属,辅昌王治,中外之务必举,而天下之官无倖位。凡所以用于政教者,皆可循而守之,其贤智才能之人,惟在办事,而不复有加损废置之作。迨夫两汉之兴,皆乘丧乱之极,三代之宏规大范,盖无存者。其君臣之计议,多出于一时之茍简,而百度未俱,不足为后世之袭用。及其弊生变起,则贤人君子裁量揆叙而为之策。是以七国交峙,而外有尾大之衅,反者将起,则晁错献削地之说,以弱诸侯而彊王室。百姓背本而趋末者众,淫侈之俗日长,而财用大蹶,则贾谊陈务农之计,欲驱游手而归之南亩,以广储积。兼并之路不塞,而富室拥资巨万,贫弱愈困,则仲舒贡限田之议,以检过制而补不足。牧人之吏屡见罢易,而生民不能绥静,则朱浮申苛察之戒,欲久其职,俾人服从上教。选举失实,贤不肖混乱,而无以协宣风教,则左雄抗限年之请,以考练名实,要之得人而任。刑烦禁密,世主以峻政为威,而元元陷于惨暴,则陈宠上蠲法之疏,愿除其溢于甫刑者,以应经中礼而济群生。凡为是者,大概缀缉缺漏,枝柱倾邪,随形栽割,期措斯民于康靖之域而已也。抑又闻,圣人之政,皆切致治而不能无弊;学者之言,务好陈文而未必可以适用。以不足适用之言,陈不能无弊之政,则华采浮胜,而事非根切,岂所谓有补于世哉?昔汉文以恭俭治天下,号为隆平,朝廷无大过,边鄙无大忧,天道地化无大变异,生民无大失职。然而献书者以为可痛哭、可流涕、可长太息、背理伤道,难遍以疏举。岂当时之势诚尔邪?盖亦激于忠愤,力为切直可畏之语,冀以感悟人生之意故也。陶尝读六经,探索要归,舍章句之习,而务以简要明切为之本统。又尝历览旧史,窃迹近事,考究古今得失盛衰、治乱安危之变,而仅有得者,乃言而笔之。不溺于侈辞夸说,以求工于文,而庶几焉一有以资治理之用。治平中,知者谓其可塞天子直言之诏,采而闻诸朝。验于今日,则时异事变,而畴昔之论,多无取矣,然犹勉竭区区,欲求合于科举之式度者,盖知其指归也。恭惟阁下德业。文章之懿,充积于中,辉光于外。以二帝三王之道献告吾君,讲修国具,以幸万世,博收天下之材而权乎器任,俾尽其用,安以一介为微而不见录于左右哉?《诗》曰:「菁菁者莪,在彼中阿」。言君子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而咏歌之矣。又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言古之贤者谋及匹夫,而取其善也。夫二《雅》之奥训,皆明哲之所履蹈,以完其事业。陶固不足被长育之赐,亦庶乎先民之询者矣,惟阁下一与之进,幸甚幸甚。
朝奉大夫知华州苏君墓志铭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九、《范忠宣公集》卷一五
君讳澄,字道渊,河南人也。曾祖讳易简,事太宗皇帝为礼部侍郎、参知政事,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其先世爵里族望,皆见于《国史》。祖讳耆,工部郎中、直集贤院、赠礼部侍郎。父讳舜宾,大理评事,赠光禄卿。侍郎生三子:舜元、舜钦及光禄,俱以能文章、善草隶得名当世。光禄不幸早亡。母夫人韩氏,参知政事忠宪公之息女,今丞相观文殿学士、南阳公之女兄也。生君一子而嫠,见其神意爽异,曰:「此子吾可托其终也」。遂自誓不复嫁,教养勤至,尽养母之道。未成童,以外祖参知政事忠宪公荫,补试秘书省校书郎。参知政事康靖李公,与忠宪公有管、鲍之契,见君于韩氏,奇之,妻以其子邯郸公之女,后封仁寿县君。君既冠,奏为蔡州观察支使,移曹州。二州皆在钱修懿公幕下。君虽尚少,凡参决政务,人乐其平,狱讼者多愿得苏君决之,故钱修懿公屡举君于朝。移信阳军罗山令。采历代为令者之美政,集为一编,目曰《令长故事》,常法而行之。用荐者迁大理寺丞、知绛州太平县,移河南府寿安县。为教条,约束简而中理,后令罕能增损之者。初作永昭陵,近陵之邑皆供其役,部使以为令者难其人,遂檄君摄偃师县。民免驱迫,而事不愆,素课为诸邑最,使者交荐之。以劳加骑都尉,拜太子中舍,迁殿中丞。秩满,知同州澄城县,改国子博士。既去,而民思之,以邑与君同名,至今犹多称为比县。通判兴元府,迁虞部员外郎,又移通判原州。未之官,丞相吴正献公为三司使,荐君勾当京南排岸司。会朝廷更司农常平力役之法,议欲自西都为始而推行之,君被选为通判河南府,以司其事,迁比部。事就召还,除提举司勾当公事,改三司勾当公事,未几擢为度支判官,出知绛州。赐对,上面加慰谕,改知真州,迁驾部。会岁饥,民之疲羸流冘者遍其境,君发廪赒贷,或饷以糜粥,存活者不可胜计。朝廷擢为江东提点刑狱公事,兼常平农田水利差役盐事。部占大江,公私舟船,苦于风涛,覆溺而莫知避免。君奏并江凿小河数十,以纾其患,人皆赖之。还朝,出知单州。会更官制,改朝请郎。又请知华州,迁朝奉大夫。时朝廷兴师西讨,州当诸路之冲,调发供亿,名数浩繁,期会促急。君施为应接,皆得其宜,故先事而边用毕集,然君亦积劳成疾矣。以元丰五年三月二十七日卒于位,年五十有二,华民为之罢市。讣至都,君之叔舅、今枢密韩公,因奏事语及君之才,不幸早卒,而老母在堂,上为之嗟悼。君事韩夫人笃于孝谨,非公事宾客,未尝去左右。承颜养志,曲尽其方,庭闱之间,怡怡如也。或太夫人辞气小异,则不敢寝食,至复常,乃安。晚喜禅学,深悟理性,虽家人不见其喜愠之色。临终,神意不乱。君为人温厚寡言,事朋友尽诚,久而益恭。接物有仪检,见者皆嗟爱之。其家世姻戚虽多,公相贵盛,而任官升进,未尝藉以为资,皆自以才选。所至学校以教养士类,为风化之本。有文集三卷、奏议二卷。男三人:长曰之纯,婺州观察推官;次曰之才,孟州司法参军;次曰之武,早卒。女二人,未嫁。孙男一人,孙女三人,尚幼。其孤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君于河南府河南县太尉乡尹樊村万安山之原。以予与君葭莩之末,知君内行为详,来请铭其墓。铭曰:
猗嗟道渊,公侯之胄。学由少成,如性故有。进匪世资,以才自取。处躬以约,持心以厚。五县三州,课优绩茂。位不配能,劳而损寿。孜孜孝诚,养弗克究。命也难谌,名则不朽。刻辞幽堂,以告永久。
与程正辅(二九)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苏文忠公全集》卷五四
某近因宜兴回人卓契顺者奉状,想达视览。即日起居佳胜,老嫂诸侄各计康靖。某与幼子亦如昨。迁居已八日,坐享安便,知愧知愧!非兄巨庇,何以得此。未由面谢,临纸怅仰。乍暄,万万为国自重。不宣。
贺南郊赦表 北宋 · 曾布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三四、《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下
继体守文,既日跻于圣敬;报本反始,式昭示于昊穹。翕受百神之釐,敷为四海之泽。涣号扬于中外,湛恩洽于幅员。臣某(中贺。)窃以洪覆难谌,惟圣人为能飨;齐明以祀,示天子必有尊。用陶匏藁秸,以称其诚;备銮辂衮龙,以致其美。紫坛八觚而天位定,黄钟六变而神贶交。盖发祥隤祉,所以为民,故赦过宥罪,与之均福。矧丕承于宝祚,方躬见于圜丘。肇禋有成,时肆大赉。至于广蠲金谷之负,深恤里(阙。)昭天漏泉,汪洋乎其无间;垂髫戴白,鼓舞乎所未闻。欢声(阙。)兹盖伏遇皇帝陛下宅心寅畏,凝命穆清,率祖考以思王业之艰难,惠宗工以奉孙谋之燕翼。乐休成于熙事,推庆施于函生。臣假守边藩,亲逢盛际,莫陪多士奉璋之列,实同斯民击壤之歌。
与彭学士手简 其五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一二、《姑溪居士文集》卷二一、《永乐大典》卷一一三六九
孤苦待尽,久不得君子之教。虽馀喘不复自理,然向往之私,惟日比咏。递至,忽辱手笔,蔼然风义,未忘罪罚。而迁官之庆,有愧为问之独缓。比日复不审履贶何似?恭惟庭闱康靖,眷聚均福。书成,尚在改岁。常格所拘,稍滞雄奋。古者治定功成之际,玩心神明,而沉敏之材,多后于躐等。良务宽大,以伫类求。
贺皇太后表 北宋 · 孔武仲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六、《宗伯集》卷九
上严孝治,追本于慈闱;国谋礼经,致隆于显号。庆行宫掖,喜浃寰区(中谢。)。恭维皇太后坤配执柔,母临修顺。统纪中宫之政,挥发天下之仪。笃生睿明,熙复康靖。极四海以为养,尽万舞以著功。欲播昌晖,又增美称。掩周京之纯备,极汉典之尊崇。臣越守外司,获闻盛事。其为抃蹈。实万等夷。
宋故朝散大夫尚书虞部郎中护军赠司勋郎中太原王公墓志铭 北宋 · 段绎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四、《千唐志斋藏志》下册第一二七六页
公讳珣瑜,字唐辅。王父燕公,事太祖皇帝,以丞相受封为祁国公。曾祖祚,宿州防禦使,累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追封晋国公。曾祖母严氏,追封兖国太夫人。祖溥,太子太师,累赠尚书令、兼中书令,追封燕国公,谥文献。祖母常氏,追封魏国太夫人。父贻矩,尚书司封员外郎,累赠吏部侍郎。母潘氏,长乐县君,追封永宁县太君。王氏居太原之祁盖数世,名人大官不乏,至丞相遂大于其乡。种德之厚,既远愈光。燕公而下,子孙又为开封府祥符近善里人。公用从兄康靖公荫,初命将作监主簿。仁宗即位,迁太常寺奉礼郎,再授廷尉平,又丞卫尉大理,佐洛都留守为判官,陟太子赞善大夫,出宰缑氏。历殿中丞、国子博士。用荐者言,督河、汴漕运。得对筵和便座,敷纳详允,赐五品服,入尚书虞部为员外郎。通判西京留守,改比部。祀明堂,升驾部。复入虞部为郎中,出守汝州,代还,再领阆州。嘉祐元年十二月二日,以疾终于京师明德坊之私第,年五十有二。熙宁郊祀,赠司勋郎中。始公为留守判官,太傅张邓公居守,卒有铸印为过所离屯省亲,法当斩。公曰:「是可死也,何以劝天下之为人子者」?即启邓公,得不死。在缑氏,岁旱,觋男子以圣水惑众,远近奔走,公即其所,弃水而杖男子,天即大雨。政尚慈惠,缑山之人,至今思之。其将漕也,治所在河清。河清军号龙骑,皆州郡夙贼,吏不能捕,乃贳之以隶其军,河清令反侧不安。范忠献公移公贰邑事,公取其黠凶置左右,奸令者,行法无贷,权以济威,遂弭以定。忠献启公自佐,诏俾副管籥。岁满,课法领州,于是夏文庄公继至,借公助己,公欣然为留。文庄素贵,以才高天下士,又方龃龉于世,为文庄佐者,率难其为,由是客主多违言。公不阿顺,不矫激,一进以诚,文庄德之,而终不能以亲疏得公意。汝控荆襄,流人过叶,叶卒护之,虐取资橐,流人无所诉,号叶为关。公牒州郡,悉移其数,又得犯者置于法,流人感之至泣下。盗杀人,有司执逻兵为之谳,具置不问,更命察之,果得真盗。民艰食,发常平仓赈而后闻。翰林杨文公大中祥符中迕丁晋公,出守,公于其所起居,构思贤亭,图文公之像,从事刘攽刻文于石以记。始吏部以宰相子,不乐以任子进,逮康靖以诸侄尚主,犹称乡贡进士,卒取甲科,为御史,安行直道。居府凡六年,手写经史数百卷。公躬自牡鐍,宝惜如新。公之恬声利,不与世驱驰,本其世风致然。天性嗜学,大臣累荐,请贴职儒馆,使绍世绪,属康靖与当柄者忌,皆不报。文庄之归镇也,剡奏辟士,虚姓名,托公曰:「君其丐我」。公诺不让,远近喜河阳得人。文庄殁后数岁,所辟士选为御史云。公尝以职事责部吏,后每言其人,则怃然有悔邑。人或加己,不见辞气,逢其缓急,则煦煦周恤,若有恩于己者。绎尝考公之存之为政,使公且寿,其惠于人可涯也?君子有善恶之效,未必有阴骘者,盖公是矣。公积阶与官等,勋累弟四品。夫人陇西李氏,封寿安县君,赠旌德县太君,刑部尚书、换相州观察使维之长女,作配君子,恭勤靖淑,以嘉祐六年十月九日,殁于洛阳子肃之官舍,享年五十有六。二子:长肃也,今为内殿承制;仲曰鉴,今为内殿崇班。一女,适尚书都官郎中、知解州东平吕希道,封仁寿县君。男孙八人:审求,太庙斋郎;审交、审言、审文、审立、审奇、审方、审之。孙女六人。以熙宁二年十一月十日,葬于河南府洛阳县宣武村,祔先茔,礼也。绎受公之知最深,凡公之行己接物,虽其子弟有不得知者,而绎知之为详。而肃见托铭于墓,义不当辞。铭曰:
王氏显姓,烈烈公卿。燕公之起,益大其闳。惟公之德,能世其声。正而治邑,敏而佐京。位跻五品,寄专列城。民熙兵肃,盗伏吏惊。恬有所守,不极其荣。善则报施,维后之成。
重修南双庙记(建中靖国元年十二月)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三、《吴都文粹》卷三、道光《苏州府志》卷三二 创作地点:河北省河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定州市
今天子即位元年,爱重黎庶,慎简牧守,诏以左史吴公为直秘阁、知苏州。公至期岁,政化大洽,奸盗屏斥,牒讼疏简,民用康靖。公曰:「噫嘻!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古之善经也。今俗且治矣,其录境内神祠废坏者,以公帑所馀毕修之,使安定休止,无有祟厉,为吾民忧」。吏白:「城西南隅有旧庙二,荒陊当完。按图经暨州县版祝所称,一为永昌武大王,一为福顺贤德王。而邦人由闾阎市井及学士大夫,自昔相传,皆以为伍子胥庙,岁时祭享甚盛。杂然同辞,莫可夺也。或言,故隋将陈果仁尝以阴兵助钱氏伐淮寇有功,钱氏崇报之,请于梁朝,封福顺王,又使诸郡皆为建庙。则福顺之号为果仁无疑。至永昌之称,杳邈不可稽考,不知为何时人。今邦人独以子胥之故,愿众私出力,以卒营缮。协谋齐虑,鸠工类材,填郛溢郭,奔走相属,惟恐其后,故月不更朔,而庙已告新。今或称号仍旧,殆恐无以妥子胥之灵,而失邦人所以完庙本意,敢以为请」。公曰:「然。昔吴濒海建国,恃水作险,内虞汎滥,外阙守禦,蛙黾之与渚,而鱼鳖之与居。肇自子胥,相土味水,筑置城郭,实仓廪,治兵库,辟门二八,以象风卦,始能启塞有时,疏导无壅,除昏垫荡析之虞,而存抱关击柝之警。更祀几百,历载踰千,其城域门号,至今因之而不变。是子胥尝能安吾民也。不顾小义,卒雪大耻,勇于纳谏,以至殁身,二者皆人之所难。昔日之不死,盖以为吾父;今日之死,盖以为吾君。由前足以教人之为孝,由后足以教人之为忠。忠孝之迹,昭著前史,殊尤卓绝,震暴耳目,匹夫匹妇可以与知。及其久也,宜胥化焉。故后汉太守麋豹按行属城,问风俗所尚,其功曹唐景曰:『处家无不孝之子,立朝无不忠之臣。傥非渐渍馀风,被服成俗,畴能臻此哉』!是子胥尝能教吾民也。既能安之,又能教之,由父传子,由子传孙,绵绵联联,以至今日,厥德茂矣,宜当血食此地。而庙貌不立于城阈,乃至斯民凭假它祠,以崇敬奉,此殆畴昔守职者之阙,吾敢不勉?《祭法》曰:『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非此族也,不在祀典』。今福顺虽有功异代,事迹仅存,民弗敬慕,盖托子胥,获享不替。而武氏名字功德,阙然堙灭,无所考證;使子胥不忘斯民,实鉴临之,则武亦安敢正位而飨也?礼固有以义起者,吾将请于天子,冀正英烈之号,以嘉庙额,而用丕承民志,殆或可乎」。武林元时敏曰:「好恶靡常,莫能自克,惟民为然。古之君子,因民所好之善而导之,反民所好之非而禁之,好恶得正,而其治成矣。郑人欲祀伯有,子产从而封焉;邺人欲祭河伯,西门豹从而禁焉。二子岂异意哉?顾民好恶有当否也。今吾民愿祀子胥甚勤,是知有功之不可忘,而忠孝之可劝也。因而导之,使成于善,此所谓不严而治者,顾岂俗吏之所能为耶!今公一举废事,而顺于民,安于神,又足为天下之劝。三善备矣,不可不书也」。于是乎书。建中靖国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记。
按:绍定《吴郡志》卷一二,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上时相书(代鲍久道作 一) 北宋 · 吕南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六、《灌园集》卷一一
相公阁下:某窃惟之,天下有慰悦不在乎分之必得,而志之益通自足,以为难逢。盖儒学之徒,吟思文字之间,识见经纶之方,而轩然欲以有为于当世者。古今有志之士宜其不少,然而必得有为与为而克成者,抑几何人?顾令有为而必成,亦自天下之福耳,于有为乎何有?要惟帝相君公获任所在,当必如是,乃为得意而已,彼夫不在其位者何哉?然士无用不用,皆知以太平为心,则虽草茅之身,岂能无意于当世?自昔庙堂康靖而八表晏如,势有无穷之宁,而计无一日之患,可谓盛矣。而于此之时,人怀一不急之言,野兴一自得之歌,有沮而止之,则悒悒不快。夫志之各通者,果天下之慰悦欤?而分何足以言之?某顷以布衣诸生同波仕进之业,其于世道,亦何足以当损益之毫毛,而窃有志焉。异时名忝一官,更从趋走之事,尘劳偃蹇,固应无所复望;而于今日若有所喜者,岂非大人君子有为于上,而下之无用,亦犹斯志欤!天开陛下,登倚相公,于四海喁喁之际,而兴除大计,一将刷荡有源之弊,而扶殖甚大之功。若今制兵悯农,用义正恩,以材考官,察刑书,革贡举,皆先代名臣所不尽明,或虽明而不敢为者。而相公既果为之,为之且又垂成也。但令当今剩有可大用之人,不过敛臂称是耳。若某之不肖,力不能效戈殳,以助扬不战之威名;智不能精计算,以翊弼制置之权宜。故平时所工,唯在于先王之遗经与诸子之传言。而今也,英奇辨正之士,又纷纷而众起,则某者果不足以当毫毛之损益哉!然尚有言焉。盖闻天下之治必成以岁月之久,而君子之行事,非持之以泰山不移则志不立。以唐太宗之明,而辅之以房、魏诸公,然终贞观之世犹有可恨处。假如当时沮惑于封伦等辈之言,则安可知?故今日之必致太平,不在乎有为之难,而在乎持以不移而俟以淹久也。凡人之识虑多不得齐同,所以相为是非,往往未定。方汉武留心匈奴时,朱买臣、卫、霍之徒,九十其群,翕然赞之,而汲黯、公孙独知以为不韪。及其拟议封禅,则倪宽诸人倾意称善,而卜式专以为非。不识为当时人计者,许谁者是,且定谁者非耶?毋亦各顺其识见所同而已矣。晋武伐吴,吴主具舆衬,而廷臣犹有乞斩张华者。宪宗取蔡,李愬已入元济卧内,而东方诸侯尚飞章请得罢兵。故夫论议之异同何足据依,要当察夫事体如何而已矣。今之天下治势垂及如此,而论者或以为言,愿相公之勿动,以就有为之福也。且夫天地之间,五情所以不异者,唯人焉耳。则小人臆虑,何尝出乎君子之所知?然为某者必区区于斯言,盖亦愿通志者欤!譬之不急之言,自得之歌,闻与不闻,曾何足道;然而必欲者,幸上之人勿夺其慰悦而已。伏惟赐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