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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武县兴造记庆元六年九月1200年9月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三、《渭南文集》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太平兴国五年,诏即建州邵武县邵武军,而县为属,其治在军之东。
建炎三年,盗起闽县邵武亦被兵,焚官寺民庐略尽。
绍兴十年,作谯门,十六年,作守丞治所。
于是学宫军垒,囹圄仓廥,以次皆复其旧。
独县故地废为教场,而县寓尉廨。
至二十一年知县事叶邃始复县治,未及成,安抚使兵官王存之请,即日撤除,涤地皆尽,而县徙寓武阳驿。
乾道六年知县事尤昂始作县门,他犹未暇及。
庆元四年宣义郎史君定之来为县,始至而叹曰:「县,古子男国也。
因时之治忽,政之善否,以为盛衰。
建炎己酉,讫今岁在戊午,凡七十年。
高宗皇帝至今天子,历四圣,宽赋薄征,休养元元,岁且屡丰,公饶私馀,生齿繁滋,考之九域图,郡户八万七千九百有奇,今增五万四千二百有奇,为户十四万二千一百有奇,可谓盛矣。
邵武一邑,独当户五万六千四百有奇,为郡境十之四,则吾邑顾不又盛哉!
而反寓其治于传舍,诏敕法令,图志符檄,护藏不严,栖列无所,决讼问囚,延见丞佐与宾客之来者,其地皆褊迫庳陋,仰漏旁穿,非所以宣布德泽、示民以上下之分也」。
念非所先,姑置弗议。
比为政期年,家无弗伸之冤,庭无弗直之讼,善无滥刑,恶无佚罚
太守赵侯不谫知君为深,君所设施,郡未尝以势挠焉。
以故君之政成,民之俗变,有所为,辄共成之。
于是始有意于新县治矣。
会得吏蠹与用度之馀,为钱百馀万。
自五年七月甲午鸠工,至十月己巳落成,出令有所,燕息有次,劳宾有馆,胥吏徒役,咸有宁宇,货布器物,各司其局,事立令行,老稚舞歌,视承平旧观有加焉。
而木章竹个瓦甓髹丹,悉视时低昂,交手畀予。
梓匠圬镘百工之来者,得直皆如私家。
讫事,民不及知,吏不得沿以为奸,非君之才有馀,顾能若是哉!
堂之名有九:曰昼帘,曰无私,曰近民,曰仁平,曰居敬楼,曰瞻云轩,曰读书,曰如水亭,曰海棠
其扁榜多君自书,有笔法。
其命名之意,即其地可知,故不详著。
君盖故丞相师魏公之孙。
予魏公客也,故君与赵侯皆以记县之兴造为请。
予受知魏公时,甫壮岁尔。
俯仰四十馀年,同时宾客,凋丧略尽,而予偶独后死,见君以才称于世,且犹能秉笔有所纪述,亦可谓幸矣。
故不复辞。
庆元六年九月癸酉中大夫直华文阁致仕陆某记并书。
莫府君夫人墓志铭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三、《烛湖集》卷一二
夫人叶氏,句章慈溪人
曾祖应晞,祖朝,父庭茂,皆善士。
夫人生绍兴之癸丑年,二十有六归会稽馀姚士人莫府君友,虽异郡,实邻邑也。
莫府君为人公正严恪,一门敬惮。
方佐其兄治生理有绪,不幸早世。
夫人始三十,屏膏沐自闭匿,保抱其一子二女,训饬使就学知礼法,身日夜纺织补纫。
处大族间,承上接下无间言。
子叔龙既长,诸父窘薄,始析爨,枵如也。
母子缩衣恶食,勤勤自营,亦不事锥刀,竞什一,而家用日饶,举族倚重。
邑里欢其贤明,谓晚福未艾也,而叔龙年不四十,无何亦死。
死而一孙始生,不半岁又死。
于是夫人老矣,茕然惟一妇一女孙,聚其族曰:「吾夫之犹子叔广,吾雅信爱之,是有次子曰子应,可为吾子后,昭穆宜也」。
佥曰:「善」。
遂取子应于吴以为孙。
常曰:「天不吊我,既重罚我,吾抚教此孙,庶几有立,犹不负莫氏之先庙」。
其综理细大,惠顾戚疏,一如平日。
后三年而夫人病,病一年竟死,嘉泰元年八月十日也,享年六十有九。
呜呼,悲夫!
世常言天道不差,为善有福。
若夫人本末,余所熟知,不惟柏舟一节真古列女,而其他百为,与其夫若子心事,皆可质于鬼神。
然其所遭若此,何哉?
是可不为大哀欤!
所谓天道福善,固不可必欤。
其年十一月十三日,葬馀姚县龙泉乡新隩之原,祔于夫之兆。
二女,长适进士高軿,亦寡居守志;
次适夫人之兄子进士叶浤。
孙男则子应也,孙女曰阿招。
夫人有治命,处其身后事甚悉。
铭曰:
义不疚,善不祐。
命不咎,铭不朽。
莫府君圹记庆元四年二月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三、《烛湖集》卷一二
会稽馀姚乡长者曰莫府君,讳及字子晋
其先自吴兴来徙家,世世积善好施。
今其近族有为天子从臣,或魁天下宦学者,益彬彬出焉。
府君之曾祖襄,祖若思,父晔,皆不仕。
母同县李氏。
府君宣和五年二月十二日生,早孤,业进士不偶,自力营家。
兴其先人之废宇,崇坟墓,联宗族,爱育弟侄,与诸从弟同甘苦、无间言者四十年。
塾舍常有名师,日延宾客文字饮,取有益于子弟。
里中义事,踊跃先之,忘其力之不足,以故贤称籍籍郡邑,而家实贫。
比老贫益侵,交游散落,郁悒不得意,且抱末疾。
年七十有五,庆元三年十二月十三日卒。
七子:叔昌、叔广、叔献、叔越、叔兴叔向、叔止。
一女,适汝翼。
孙男十人:子咏、子疆、子应、子庆、伯厚伯顺、伯和、伯承、伯华伯祥
孙女五人。
其明年二月十六日,葬于上林乡清果院之西,合陈夫人之兆,且依祖茔也。
平生刻意教诸子,日夜望其兴立门户。
次子举国子进士
逢国大庆,人争傅会稽籍,以官其亲,府君弗许,其识尤远矣。
天之报善不忒,不荣其生,将显诸后乎。
某不佞,蒙府君德最厚,欲详其行事而铭之,未能也,乃略书岁月本末,纳诸圹云。
饶州新筑城记嘉定七年八月 南宋 · 蔡幼学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八一、《永乐大典》卷八○九三
中兴四圣相授,咸以息兵养民为先务,治成德洽,中外辑宁,一时长吏往往习安静而重兴作,城郭沟池之固自并边有因循未暇及者矣,况内地乎。
鄱阳表江带湖,为今要郡。
而城圮垫已久。
江齧其南趾,日益湮废,岁春夏水溢入衢市,民不胜病。
太守史侯视事之浃日,亟集佐僚议之,皆曰:「往者郡有请,类弗报,役大而力不足,可若何」?
侯叹曰:「然则城终不可成乎」?
乃自以为己责,力请于朝,具稽郡赋之入出,覈隐漏,损浮冗,储其赢以共用。
朝廷下其事,令郡以渐经理,则城已赋功矣。
市村庸匠,给以实直,分兵更役,优以廪犒。
俟单车督视,察其良否勤惰,无敢不肃。
于是条所当支费之目以闻,诏先给封桩缗钱一万,则城已就绪矣。
具以实言,遂不果给。
是役也,始于嘉定七年三月辛未,成于八月甲辰
凡役匠四万一千七百二十,卒十有一万四千二百五十。
周十二里有奇,因门为楼者八,酾水为斗门者二。
既事,奖吏卒之有劳者,复陶人若匠之征役有差,已责缓刑,旁暨诸邑
邦人感悦,绘侯像以祠。
俟又以其馀力,即城南绝江为浮梁七十丈,由江而南作新堤三十里,以便行旅,复两月而毕。
既悉图上其事,乃属余记之。
余惟成周盛时,朔方东方之城,大臣将王命以出,歌于《诗·雅》。
下及春秋,孙叔敖城沂之役,不愆于素,传者亦亟称之。
今侯之城也,力不烦于民,歛不及于县,仅五阅月,而复数十百年已废之规,绩显于一方,利垂于不朽,揆之于古,是宜特书。
抑余又思,今天下之广,事之弛于因循者亦多矣。
乡使长民之吏,虑远于微,处难于易,皆以其身任立事之责,则由内之外,百废具举,亦何功之不可集哉?
故予乐道侯之事,俾来者有考焉。
侯,史定之子应四明人,于故太师丞相为孙,于今丞相为犹子云
休宁县减折帛军布钱记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九二、《洺水集》卷一○、道光《休宁县志》卷二一
宁宗皇帝御宇三十一年,恭俭慈仁,载籍无古。
一衣不轻易,一履不易弃,宫无缮治之斤,苑绝游畋之辙,用能国计充赡,易以予民。
如蠲两浙之丁钱,免江西之淮绢,昌化之去酒征,休宁之捐帛直,宽租弛赋,岁不绝书。
故人和天佑,玉烛岁调,三纪化成,廪廪乎成周太和之盛。
一旦天关开划,趣驾帝庭,八方同号,天为雨泪。
呜呼,是岂一旦暮、一政治之所能致哉?
臣于是时实职谥议,秉笔直书,请谥恭仁,垂之万叶,厥为信史。
初,唐行两税法。
至昭宗时杨行密江淮,逐新安刺史裴枢,而使其伪将陶雅代之。
武夫,暴增民赋以奉行密,大率为田一亩,岁收一石五斗,而夏秋所输,则已不啻三斗矣。
东严西池,南衢北宣,皆四邻也,而赋入轻重则若天壤焉。
国初均正五代方镇割据增赋之敝,谓歙为特重,乃令税绢仅重八两或十两,至他郡则十二两也;
折帛则六千,他郡则八千也。
绍兴十八年江东折帛悉减为六千,而歙独如旧。
乾道五年,议臣有言折帛之直以浙绢定价,今匹估六千,而徽州咸平著令绢止十两,今亦同上价,无乃困歙民乎?
因循百年,此议尚格。
又有军布衫者,亦行密时以盐七斤半易布一疋,其后产盐之州悉归于周,无盐以给,直令白输,每税钱一贯科布三疋六寸,时布直甚廉,每疋令输钱三百六十。
其后布益贵,乃令输本色,则民愈困矣。
今亦免征本色,疋价如旧。
呜呼,米粟布缕,古不三征,今用其十矣,又重折焉,民胡以堪命哉!
天矜此民,臣曶言之,帝用恻然,亟下民曹。
民曹下之漕臣陈宗仁提举常平史定之,分遣其属覆实于县
休宁任良弼身被其害也,剖析精详,以上民曹。
又幸民曹烛其幽隐也,备其疾状,以彻朝省。
惟庙堂以损上益下为心也,即以闻于上,上亟可之,帛之疋遂损二千,布之疋止输三百五十。
沉痛百年,去不崇朝,而又黎阳一乡犹困重赋,今亦视休宁取焉。
广谷大川,感恩至泣,老子浮屠之馆,祷福报恩,累月不已。
是役也,台臣开之,使者直之版曹不抑,庙堂不咈,遂得以达于四聪。
事之颠末,显白若是,记者不知,率乖其实,邑人不皇,复请臣记之。
代回史都大定之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八三、《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二三
光奉宸纶,真持使簜。
方千里而赋政,久歛惠于一州;
圜九府以通财,遂褰华于数路。
恭惟某官人门有伟,风调不凡。
番君得江湖之心,不但蕃宣之绩;
史公引漳邺之利,更高城筑之功。
暂司坯冶之权,洞识货财之本。
恩隆正任,使以大名
地上流钱,会当裕子母之积;
阶前生玉,行将继叔父之风。
某密托邻光,远依夏庇。
六辔如组,未遑瞻原隰之华;
万物为铜,愿益楙陶镕之业。
孙教授志铭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九、《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四
吾同年友孙次龙之葬,张义立志之,刘文节公铭之,可以无憾矣。
然帖所谓岁寒山之兆乃其考君手卜,史巫纷言不可,于是庙殡垂三十年,厥子应龙彊善克家,乃改卜。
负郭田,惟兑食竭訾以庚之,又为豪右所夺,刑狱使者归其田,始克葬。
九月之甲子,先事过予言曰:「刘铭张志得之孔艰,而兆异时改,乞公一言以识诸碑阴」。
呜呼!
次龙之才之懿、之行之修,而止于是,而死于是也。
人孰无死而殒于奇祸,人孰不葬而摇于异论。
夫世以作善离殃疑天之梦梦者,信乎其陋矣;
终于不可诘,则曰将在其子孙,抑犹未免责偿于天道也。
虽然,应龙尚勉之哉。
杨志南字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五八
杨楚望名其子应巳,字以志南,过予里居曰:「子为我述其义」。
予尝读毛氏《诗》,如「似续妣祖」,毛氏训「似」为「嗣」,此一变也;
而郑氏读如巳午之「巳」,谓巳成其宗庙,孔氏释之曰「谓庙当巳地」,此二变也。
孔氏又引「于穆不巳」以證巳午之「巳」。
毛公尝谓孟轲氏之昆弟曰仲子,学《诗》于子思,又学于,而读为「于穆不似」,则是子思孟子时已与「巳」通。
予考之《汉志》,亦曰「巳成于巳」,然则不惟似、嗣一训,而又与已巳名四而实一。
又其文象蛇,不知世所谓相属者始于何时,而制字之始已有之,此又所未喻也,故久不能措一词。
而楚望遣应巳来言于泸,俾从今读为说。
予告之曰:阳气之生始于子,终于巳。
巳居六阳之极,极而不变则穷,故进位乎南而阴阳相错,万物相见,然后文明之化成。
故以正岁言之,物之始生,苍龙在寅,朱鸟在巳,自馀五位亦皆随天而改。
而推其致用,则苍龙自卯以后火见,而民出火,朱鸟自午而后阴交,而物见离,馀位皆然。
而天地之运,屈信荡摩,靡有终极。
然则以已为巳,乃所以为不已也。
《易》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呜呼,天地四方,君子之所有事也,而可以斯须已乎!
志南勉之,以答扬而父之训。
处士高君大中墓志铭嘉定三年三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高氏以姓著于邛,居蒲江者,故依政徙也。
三世至惟谨,惟谨生永安,取延贡罗氏,与故谏议大夫宋公齐愈为友婿。
宣和初,宋为学官,命其子宏甫束书往从。
寻补博士弟子员,与同舍高抑崇闶陈少阳东黄伯渊源、赵子然雍孙太冲道夫杨原仲愿李纯粹静一、雷公达观最相厚善。
久之当升内舍生,会女真犯阙,师徒解散,独徬徨不去。
思陵渡江之明年,始还宅里。
元配雅之百丈吴氏,于是吴夫人之卒三年矣。
继室以余之族祖姑,生五男子,长曰大中,字正道,是为君。
朝廷解严,录围城中守学人,内舍遇恩,再免文解,然不复仕进意矣,训厉诸子益力。
君自少志识绝人,娴于词赋,尤善礼学,郡县校官月书季考,率先诸子鸣。
内舍君既倦游,得君所为文,喜曰:「吾平生交游皆天下贤士,今半在青云,吾之不遇,其在儿乎」!
益不事生产,放意水石,春华秋月,命酒张坐饮,率以君侍。
往往托诸诗章乐阕,宣寄情意,父子自为唱酬,家庭之内愉愉如也。
君文词务敏赡,初若不苦抽思者,而趣诣深远。
与人交,容色温厚,间遇所不可,人莫能夺也。
俄有疾,即眉山访医,居数日暴厥而卒,时乾道七年正月壬辰也,年四十二。
亲亡恙,诸孤藐然,扶护返室,见者莫不感涕。
君娶魏氏,讳润同里慥之女。
生四男子:道充、公讷、公谅、公谟。
讷早卒。
二女子,适黄夔、杨子应
孙男伯震
孙女八人。
外孙男女五人。
君之亡也,魏夫人年三十有九,仰事尊章,俯鞠孤稚。
家故约,自闑以内麻枲、饎爨、米盐、醪醢,料理靡密。
凡二十年,堇堇毕昏嫁。
晚年道充始两预宾荐,冀少成立以卒父志,以宽母忧,而嘉定十月辛未夫人以疾不起矣。
呜呼!
厥父十年太学,脱死重围,卒韦布以遗厥子,为子既弗逢世,事亲复不尽年,以贻厥妇,嫠居教子者三十有八年,又廪廪以终其身,是可悲也。
道充将以嘉定三年三月丙申君、夫人于善何乡之兑山,而以铭属余曰:「道充之葬也缓,不则无以白诸幽也」。
某以心制谢不能为文,则曰:「王文公尝书刁虞部、谢师宰之墓矣,推己之哀,子何辞焉」?
乃为之铭曰:
中原有,逢岁之殚。
厥开嗣岁,匪暵而乾。
易易干他,云胡斯难。
有子考无咎,其又奚叹!
乡饮酒仪跋 宋 · 史定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四○
乡饮酒之礼,旷绝既久,诸儒讲论,言人人殊。
期且迫,议弗得就。
定之窃以谓欲求古礼,当以古书为据依。
自秦氏祸儒,经籍道丧。
汉兴,虽稍访求遗书,然礼经尚缺。
今所存《戴记》,类多齐鲁诸生口授臆说,是非舛缪,非故仲尼所记述。
若释菜、乡饮、升降、揖逊之节,独《仪礼》加详焉。
定之敢据是以行之番昜,至于损益沿革制度,今所行不能不小异。
按:乾隆鄞县志》卷二一,乾隆五十三年刻本。
贵池齐山寿字岩题名嘉定十五年 宋 · 史定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四○、民国《安徽通志稿·金石古物考》一三
嘉泰癸亥,方今丞相鲁公尚书郎池阳
后廿年,岁在壬午,兄子定之持节江左,与宾佐齐山,读鲁公磨崖,焕然若新镵。
盖不惟山神虔于护诃,亦邦人去思,有南国甘棠勿剪勿败之意。
重建婺源县丞厅嘉定十六年十二月 南宋 · 徐幵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二七
天地之大,莫逃乎数。
故儒以世言,释以劫言,道以尘言。
昔汉尝凿昆明池,见灰墨无复土,曰:「此天地劫烧之馀也」。
然则数之说,可不信乎!
婺源在新安实为望邑,自令长以下,丞簿尉监。
丞厅居县治之东偏,地形湫隘,大门西向,岁寖久,前后孰能新之者?
嘉定十四年东嘉陈公迈再转而丞斯邑,适值偃室久虚,郡委公兼权邑事,簿书期会,急于星火,县帑枵然,焦熬万状。
公方抚字专勤,催科不扰,邑民翕然安其政。
明年八月二十八夜,城南郁攸为灾,民居沿燬,县治所可容力者,厅与堂而已。
丞厅与居民连甍接榱,弗可扑灭,片瓦不存,岂非数欤?
公即发廪赈恤,惟恐或后。
诸司散给钱米,公奉行尤虔。
老幼均被,曾无愁叹。
居无何,仓使史公定之申请于朝,是年冬获旨,于本州交承钱内支拨三千缗下县,起造官舍。
公以居民尚未兴复,若遽命工役,则土石材苇,公私交取,必致妨民,虽挈家居陋室不辞。
明年,民居庐舍渐有次序,曰:「可以即事矣」。
始召匠计直。
公材猷周于世用,事业袭于家传,政弗扰于民,蠹每防于吏。
经营于姑洗之初,落成于林钟之盈。
凡县治所宜有者,曰更楼,曰两廊,曰县狱,曰酒务,悉立成规。
尝与同僚曰:「县治固所当急,丞为邑之贰,亦不可缓」。
丞厅旧规,松庭居左,与厅相连比,仅能容数个。
今易其址于厅之外东隅,吟哦于其地,厅与门庑轮奂一新。
厅后辟一堂,扁曰贰政,极爽垲。
堂增为五间,护以泊水,寝室有处,庖湢有所,内外几及百楹,恢拓有加焉。
某闻之,职思其忧,则事不辞难。
今公涉笔崔庭,蔚为潘县,事业责委,乃能于煨烬之馀,悉力营建。
虽物之成坏不逃乎数,公则未尝委之于数而不图之以人事也。
犹可委者,公解组在即,常情处此,必苟简灭裂。
公不然,规模必求其广大,木植必求其雄伟,瓦竹必求其坚凝,去之日如始至,此又见公崇笃交承之谊,非止为一时计。
公推此而广之,事业岂易量哉!
幵晚窃末第,凄凉一尉,于公有同寅之幸,目系其事,可不述其颠末?
故并书之。
嘉定十六年十二月四日县尉徐幵记。
按:民国《重修婺源县志》卷六五,民国十四年刻本。
都大司联衔申省乞为饶州科降米状(以下并江东1245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三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江宁
臣等误蒙拔擢,俾将使指,属部休戚皆条画以闻。
置司之郡,财计筑底,事势危急,忧在旦夕,若不以直控告朝廷,早为之所,设有阙误,岂不上负使令?
窃见饶州向来苗米一十八万为额,至嘉定间史定之为守,修鄱阳,至米额止十二万,比之旧额已失六万。
定之有巨援,行霸政,然已失者不能复也。
其后米额转见失陷,名为有十万催额,端、嘉以后,每岁仅催及八万。
本州厢禁场监铺舍军兵每月合支七千馀石,每岁合支七万馀石,正米仅足以支遣本州军粮,而斛面折价仅足以撑拄郡计,如岁贡金七百两之类皆取此,所有岁解淮西总所六万石、淮东总所三万石,无所从来。
本州官吏非不知饷军事急,乏兴罪大,本州军粮缺乏,祸在目前,故每月且救目前而以欠总所纲运为常。
目今两总所专官下州,每日州催到些少,两总所合分剖装船而去,入州仓者全见管不及万石,仅可以支今月军粮。
三月七月整整六个月,支军粮四万二千石,其可指拟者诸县未催万馀石而已,更缺米六万石还两总所,二万石接续军粮,方可以待早禾之熟。
去岁几乎败阙,幸前提刑蔡都承摄郡,目击利害,为白庙堂,准省劄拨借转般仓米五千石、义仓二千石,又拨助义仓三千石,某又就本司拨借平市米六千石贴助,仅免疏虞。
然所借米本州至今无可拨还,今岁又添闰月,一郡之人凛凛不安。
最是本州转般仓米旧管常平数万石,近准省劄拨五千石借饶州,一万五千石与池州,三万六千石与庐州,见存止一万四千斛,此外别无颗粒可以指准,官吏相视无策。
独有常平义仓乃属专司为民间饥荒之备,然义仓见管米三万馀石尚可拨那,军民休戚相关,切恐朝廷未知饶州虚实,取拨转般仓米未已。
事关利害,某等今有条目申请下项:
一、乞公朝体念郡计狼狈至此,将见管转般仓米一万四千馀石之内,及于义仓米内,照去年例拨借二万馀石,应副饶州接支军粮,以解目前倒垂之急。
尚虑或者必以去年已借未还为疑,缘本州不幸四五年连年荒旱,蔡提刑与某各将本州米减放三万馀石,所以须用接济。
若今年得稔,官可既无减放,人户亦易供输,却将所借之本州责限抱认补还,庶几米斛有归,本州军粮无缺。
伏候钧旨。
一、两总所见行下催督纲运,淮东止是催淳祐三年至五年,计欠四万馀石;
淮西则并催淳祐元年五年积欠,计二十五万馀石。
缘元额岁解淮东三万石,淮西六万石,故欠淮西者尤多。
淳祐三年以前米合该赦免,未蒙豁除,今衮同催督,纵使本州尽将五年催到全米八万馀石尽解还淮西总所,尚未可足偿四年五年之欠,如淮东总所何?
如本州军粮何?
事当论实,豁旧乃所以催新也。
欲望公朝酌量行下总所,照赦豁欠,及念本州荒旱相仍,青黄未接之际,稍赐宽假,少俟早禾登场,逐旋补解。
幸今两王人恻怛,明恕下情,止是文移督责,不忍谴劾官吏,为德甚厚。
然被差官员遂日分剖仓米而去,不留军粮,则极系利害。
伏候钧旨。
右,今条具如前。
某等窃郡计所以狼狈不可为者,非一朝一夕之故。
询之郡人,以为自顷朝廷和籴,上户规避,各将产钱飞寄,昔日之上中户皆化为下户,缘此苗米失陷,今须重新计理板籍一番。
一也。
又自端平初提举司台臣建请,将本州斛面每斛减二斗五升,岁失斛面二万五千斛,十二年间计失米三十万斛。
二也。
鄱阳一县财赋最多,数年缺知县,以往往人望而畏,莫肯注授。
三也。
绍定元年至今十八年间,惟八年得稔,而十年皆以水旱减放。
四也。
拖照旧牍,绍定三年四年五年、六年,袁提刑四次检放十七万八千馀石;
嘉熙三年史提刑检放八万馀石;
此三数年内,租税十分之中失其七八。
后人催到新租,止了得为前人补创痍,填失陷。
譬如穷人之家,用过钱物在前,今虽极力撙节,终是扶持不起。
不幸四年五年俱旱,某与前任蔡提刑各历郡县,深知本州痛痒,所放旱伤通不三分,亦知不满郡人之望,不偿农夫之劳,实以军粮缺乏,不容放手,而犹不了支遣,此其可不急求其故而听其自为败坏乎?
已减斛面不可复增,已蠲租税不可复理也,凋弊郡县不可以骤扶持,虽欲选僚属,立规模,整薄复失陷,皆已无及于事,惟有哀鸣朝廷,早求拨助,可解目前之急。
某等以置司所在事急如此,不容缄默为谨,一郡军民迫切有请,谨具尚书省,伏望钧慈施行。
〔小贴〕某等先乞拨借米斛,所有鄱阳一面踏逐有才干人申辟,重新整顿版籍外,伏乞钧照(《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九。)
量:原无,据清抄本补。
饶州修城咸淳九年闰六月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五、《黄氏日钞》卷八八、《永乐大典》卷八○九三
设险所以固国,重门所以待暴。
设为城郭之守,盖自昔有邦有土者急先务,况边遽未宁之日乎?
然城圮不修,所在相望,何也?
事固莫城郭之为急,费亦莫城郭之为大。
自端平开边,调度日烦,州郡往往多煎熬,虽一公宇之微,有力不能葺者,而暇城郭之及哉?
鄱阳古名城,其南枕江,而波涛日啮之,其北依山,而樵牧日践之。
嘉定七年史侯定之始修筑一新。
是时边衅未开,郡有馀力,其修筑见谓坚致。
去之三十年,犹不免圮阙,而故丞相徽国程公为郡时再修,则力又有弗前日若者矣。
况又去之三十年,其坏岂不益甚,其修岂不益难耶?
咸淳辛未,余友孙侯自吏部出为守,以实心行实政,凡事靡不从厚。
独念城之不容不修,而费之无所从出也,于是明其赋役,而财之隐落者出;
节其用度,而财之渗漏者窒;
铢积寸累,踰岁乃就。
鸠工于壬申腊月之某日,竣事于癸酉闰月之某日,所修凡十二里,计二千三百馀丈。
内已圮而新筑者四百七十五丈,女台再筑者二百四十二丈。
役工三万一千九百八十有七,用钱五十万,用楮币八万七千五百有奇,绣衣使中斋孟侯助之者一万二千;
用米七百五十六硕有奇,孟侯助之者四十硕。
俄而湖水骤涨,如东塔寺之闸口、如东边之闸口、如汇泽门之闸口、如英烈庙侧之暗沟皆苦侵淫,侯又为之结洞门,增女台,再筑以捍水患者凡六十丈,其工费又不预焉。
呜呼!
人方困于力之不足,而侯独为之有馀裕,世方患于文之相欺,而侯独为之皆确实,岂特其才其志为不可及,其贤于人又何如哉!
然侯之贤于人不惟此也。
《易》六画而为《乾》,一阴生其下即为《剥》;
画六断而为《坤》,一阳生其下即为《复》。
天下事皆当于其下焉加意尔。
始史侯之为是城也,为趾用砖才两其幅;
今侯之再为此城也,其趾用砖至八其幅。
侯之政先厚下,推此可以类见。
余于侯之为城,得为政法,并书与世之分牧者共之。
他如甃石为学堤馀一百丈,设舟为浮梁又四十艘,工役尚多,此不胜书。
侯名两炎,绍兴人,功成适以侍左召。
咸淳九年闰六月吉日朝奉郎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公事黄震记。
齐山洞天记 南宋末 · 王哲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四四、《名山胜概记》卷七、康熙《池州志》卷六、康熙《齐山志》卷二、《古今图书集成》山川典卷九一
齐山如卧虎然,首于申,尾于寅,延庆院南向据其胸也。
其栋宇横架岩石林麓间,望之丽若图画,为是邑名山之胜也。
端平二年提举王伯大扁其外门曰「齐山洞天」。
松径而入,数十步至中门。
蹑蹬道而上,扁曰「云梯」。
前为藏殿,后为佛阁,东西跨壑立亭曰一览,高敞可爱。
其后曰妙空岩,元祐初蒋之奇命名也。
其罅有一石,击之如钟磬,曰丹砂。
由法堂而北,曰蕉笔岩,张公祐以蕉书石壁,故名。
东有,曰新岩;
有泉滴沥而下,曰春溜。
张时脩刻大寿字于左,前有亭曰云壑。
蹑石分道而北上,曰武功岩,正北有上清岩,一名观音岩
西北有寄隐岩。
南有石壁如屏,又数步有石窟,泉滴滴可饮一人,名一人泉
又东三步,绝石栈,临上清岩,曰寄隐岩。
又西北至窦云岩,两石对峙如洞门,有紫微亭
北至小九华峰,峰峦耸拔,肖九华之胜也。
下有石坑,深险不可入,俗呼无底洞。
由云壑分道而南,约数步,曰漫岩。
又二十六步,曰唐公岩。
西北有洞曰九顶,又曰集仙,袤三丈,广半之。
北上至峰之巅,曰翠微亭唐刺史杜牧九日登高赋诗所。
下瞰陂泽及清溪,州治关其前,长江缭其外,最为临眺之佳境。
此见于齐山之右者然也。
由翠微循山脊扪磴攀萝,崎岖东下约二里许,得华盖洞。
石势轮囷如车盖,高约三四丈,下可容数十人。
西有一穴,可罄折而入,飞鼠甚多,执燎照之则回翔,故名石燕洞
西北有玉桂岩,深可一丈。
北有莲子洞,深可二丈。
由坡而上,有危檐杰栋,岿然屹立于东崖之巅者,绣春台也,鹤山魏了翁书,北睇江淮在目。
由此而下,渐觉山环抱,地平夷,而树木阴翳之中,有绣春道院。
依石为扉,傍翼两室,曰仁静、曰智乐。
左有洞曰新兴
坎级而下,豁然明敞,壁立数仞。
嘉定间史定之又刻曰史岩。
傍有绣衣石一洞,秉烛而入,有迹蜿蜒,或指为潜蚪。
别有洞曰左史
左史州守李芃也,杜牧代之,故为立名。
又两石夹道,约数十步,过一石门,伛偻而入,得平地可三数丈,如壶中之天,故曰壶天
石眼有泉一泓,可掬而饮之。
过绣春台数百步,有二洞,东曰狮子,西曰圆顶。
有泉如乳。
旧逸二洞名,今特因其形而命之。
此见于齐山之左者然也。
若夫山北之景,则从道院右边而下。
太守李方元以山无溪涧之泽,乃沿其北址筑防贮潦,广十馀寻,深数丈,长三里,芰荷鱼鳖,可育而蕃,今遗址尚存。
东有虎啸岩石虎洞,中有石如虎蹲,皆险绝不可上。
而中有九曲水,石势萦回,山泉清澈,天造地浚,殆类人为。
又有茂林脩竹,隐映于上,宛然兰亭气象也。
醒翁岩,岩有醒翁石,旧有亭而今不存。
又有待岩者,最远而大,迤逦而西,达于长堤,则一山之景尽矣。
李芃刻有「待岩」者,言有待而存也。
齐山之泉大小凡十一,而半岩为胜,玉壶、连星为奇,飞觞、濯缨为大;
岩壁之号凡十九,而有待为大;
岩壑之号凡有九,而上清为最;
洞之号凡十四,而潜蚪尤清幽。
游者徜徉乎山间,而穷日之力不能遍览。
今历久而湮芜不可复考,姑录所传问者于右,馀阙疑焉。
按:嘉靖池州府志》卷九,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