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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傅都官驳大功嫁女议 其三 南朝宋 · 孔琳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七
傅曰:「案《礼》,葬后卒哭,之与服末,固是一语,直辞异邪」?孔答曰:「以葬后便为末,虞毕乃卒哭。且末与卒哭,若果实同而名异者,则当辄言小功之末,可以纳妇娶妻,如大功之末,辄言可以冠子嫁子,何以别更起条云『虽小功卒哭,可以娶妻邪』,推文明矣(《通典》六十。)」。
为王季卿与王仁寿书 隋末至初唐 · 陈子良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四
大唐相国录事参军正议大夫寿光县开国公王季卿顿首顿首致书隋季将军王仁寿足下。夫机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故能转祸为福。改败成功。斯乃非常之人。能立非常之事。信乎此说。实有由焉。比以隋政失驭。主上昏狂。或东讨勾丽。填尸满海。或西征且末。暴骨成山。法令滋章。赋役殷重。金玉穷于玩服。民力尽于池台。饥馑于是荐臻。盗贼为之蜂起。四海鼎沸。天下嗷然。生民涂炭。万无一在。此固将军之所知也。岂待繁述哉。固知长恶不悛。祸盈必灭。否终则泰。理数皎然。当今相王启圣。应天顺民。龙飞受图。神武作宰。拨乱反正。大拯黎元。四海于是来苏。九服所以款附。如圭如璋之士。踵武云屯。如熊如罴之臣。排肩雾合。伊吕之俦也。韩彭之徒欤。莫不咸骋艺能。同申智勇。共为表里。造我国家。元首明哉。股肱良哉。济济巍巍。无能名也。将军外氏宋国公。昔在隋朝。功深佐命。声侔卫霍。道亚萧曹。本以无辜。枉被诛戮。悲戚行路。痛结于天。而况渭阳之情。切于恒品。相王志存追远。悯彼冤魂。乃赠光禄大夫扬州总管宋国公。可谓封比干之墓。式商容之闾。以古谓今。足为连类。其子怀廓。今任光禄大夫相府礼曹参军。次子渠师。相府宾曹参军。为王爪牙。早树勋绩。巳雪冤耻。弥畅昊天。将军甥也。闻之岂不欣感。但季卿之与将军。忝是宗友。义同昆弟。结发投分。弹冠比肩。俱侍龙楼。预陪鹤籥。属时君道丧。天下崩沦。众叛亲离。莫有固志。欲效嵇绍之忠。殒身无益。空轸袁安之叹。流涕何言。时事巳阑。智愚同见。今承将军拥兵云梦。建旆荆门。水淹既多。疫疠愈甚。人无半菽。师老则离。何不以顺天时。早图富贵。爰率所部。归我霸朝。享荣禄于子孙。书功名于竹帛。趋履南宫之上。徐轮北阙之下。鸣钟列鼎。佩玉摐金。岂不懋欤。岂不盛欤。时者难值而易失。机者在速而不迟。成败须臾。实由反掌。但季卿仰与畴昔。交情不疏。辄托云禽。远披尺素。心瞻目击。请不迟疑。愿保垂堂。自求多福。季夏炎盛。体力何如。愿恒胜纳。远总戎旅。不乃劳神。季卿疾弊。承乏使蜀。寻望入朝。冀即来仪。咨觏在近。无任倾仰。谨奉尺书。投笔潸然。此不多具。王季卿呈。
春秋统例序 唐 · 啖助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五十三
孔子修春秋。意以为夏政忠。忠之敝野。商人承之以敬。敬之敝鬼。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僿。救僿莫若忠。夫文者。忠之末也。设教于本。其敝且末。设教于末。敝将奈何。武王周公承商之敝。不得已用之。周公没。莫知所以改。故其敝甚于二代。孔子伤之曰。虞夏之道。寡怨于民。商周之道。不胜其敝。故曰后代虽有作者。虞帝不可及已。盖言唐虞之化。难行于季世。而夏之忠。当变而致焉。故春秋以权辅用。以诚断礼。而以忠道原情云。不拘空名。不尚狷介。从宜救乱。因时黜陟。古语云。商变夏。周变商。春秋变周。而公羊子亦言。乐道尧舜之道以拟后圣。是知春秋用二帝三王法。以夏为本。不壹守周典明矣。又言幽厉虽衰。雅未为风。逮平王之东。人习馀化。苟有善恶。当以周法正之。故断自平王之季。以隐公为始。所以拯薄勉善。救周之敝。革礼之失也。
策问一 其八 欲悉考三王之学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六
问:六经之说,道为难知;道之说,皆微见其意。而学者之于道,微见其意而显言之,如隔云霓望日月,可见而不可知,脩然自喜曰:「是所以为道」。不识夫明而晦者,何为哉?自其浅者学焉。目前之事显,而日用者非一。如观鸟兽也,如观草木也,见则可知,而人皆以为近甚矣,夫求道者之蔽也。平居相与言,则土苴治天下;而有所用之,则适效一事,或已病于乏材。凡此奚补也?昔之人学射者,不学射,先学视;学御者,不学御,先学趋。道之所由有远近,学之所至有先后,故反之于躬行,则如攻坚木,先其易者,节目在后。此所以教人者,虽入孝出弟,洒扫应对,为近且末,而有庠序之所宜先讲者也。三王之学,其法具在,今欲悉考其说,与诸君一二肄之,以致所达于上,可得而详闻乎?
上哲宗皇帝书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二九、《道乡集》卷二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三、《宋史》卷三四五《邹浩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八、《宋元通鉴》卷四三、《晋陵先贤传》卷一、《古文渊鉴》卷五六 创作地点:安徽省阜阳市
元祐四年十二月某日,颍昌府教授臣邹浩谨昧死上书皇帝陛下:臣伏睹近降贡举敕,凡考试进士试卷,其习经术者以经术为去留,其兼词赋者以词赋为去留,其馀数场,止以品定高下。所有以四场工拙通定去留高下指挥更不施行。臣窃惑之。臣闻自先王宾兴之法扫荡不存,而后世所以取天下之士,一以空言而已,德行道义,不复谁何,以迄于今,莫之能改。就令此法不行,士之所务犹在言而不在实,况既行乎?臣见天下之士不惟有愧于其实,又将有愧于其言矣。何则?法行之利,不胜其害,其弊必至于此。何谓利?两科之试,各以四场,故习经术者不敢忽策论,兼词赋者不敢忽大义。方其群居,欲无所不工,则亦无所不知;欲无所不知,则亦无所不读。今也专以其科之所主者为去留,则士止务其所主者,不必杂然并习,如前日之扰扰。一利也。士之取舍,一系有司,有司之好恶,又各系其所习之如何。故尚经术者斥词赋,尚词赋者斥经术,尚策论者又并二者斥之,交相毁誉,迄无定论。而士之取舍,直以幸不幸耳。今也严之以法,使有适从,则有司虽欲奋私意,执偏见以自胜负,势有不可。二利也。何谓害?惟知经然后工于义,惟知子、史然后工于策论。至于词赋,则往往裒诸家之集,纂《六帖》之类,左攘右窃,以速名第。而一时有司,固莫之能辨也。且以今举校之。两科取士,初无轻重,然而不以经术应诏者,已十有八九。今也重以去留之法导之,臣知天下之士自是以六经子史为弃物矣。盖士之所急者在去留,而高下非所恤故也。一害也。士之品有三,不待教者上智也,不足教者下愚也,教之则成,不教则废者中人也。而中人之才满天下。今也使之一趋于不该不遍之习,则是天下之才将沦胥以废而莫之振。二害也。国家自庆历以来,天下州县遍置学校,自熙宁以来,天下州县始命学官,诚有意以义理养天下之才。今也一以去留摇荡其心,虽力以义理强之,亦安能胜其所习?然则所置学校特为虚器,所命教官徒耗廪禄,顾欲化民成俗,如古盛时,不亦难乎。三害也。上自辅弼之大臣,下逮州县之小吏,皆佐陛下行道者也。非欲其若司马相如、枚乘、沈佺期、宋之问之属,以文词供奉,谄颂功德而已。而乃养之不以其道,用之不以其实,谁恃以成天下之务哉?四害也。臣愚伏观陛下南向以来,以天地之德亭育万物,以日月之光别白万微,黜陟群臣,因革政令,斟酌人心,若合符节。至取士之法,最务之急者,甲以为可,乙以为否,五六年间,不知几变。今又变焉,曾未足以厌天下之望,臣窃惜之。陛下诚以其法为善,胡不尽罢数场之文,只以经术词赋试之?然而不为者,臣知建言之臣虑失天下之士,不知有其名而无其实,其失犹在也。夫举事有名而无实,非朝廷之美也。万一所举复有与是比者,无乃重为圣政之累乎。《传》曰:「设教于本,其敝且末;设教于末,其敝奈何」。又曰:「为人君者,谨其所好恶而已矣。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从之」。偏为去留,不可谓本;已著于令,不可谓非所好。陛下少须之,臣之二利四害之说行自判矣。且臣四害之中,如人才不振,无以成天下之务,尤有所当虑者。陛下视今日之人才果有馀邪,果不足邪?以为不足,则岩廊未尝无辅弼,左右未尝无侍从,诸路未尝无监司,州县未尝无守令。凡中外之百执事,亦未尝不备。其待选、待次,去来吏部者又常倍蓰见任之数。以为有馀,则自任以天下之重,辅导陛下与二帝三王比隆争治者几人;进退贤否惟其实,而不汲引亲旧、不遗弃疏逖以误陛下器使者几人;正色昌言,列百官之功罪,论庶事之得失,务存大体而不承望风旨以自媒者几人;持刺举之权以肃清所部,而不结权贵以殖私,不惜孤寒以示公者几人;承宣诏条,劝课农桑,使民安其所,不饮泣于猾胥黠吏之手者几人;夙夜修职,不敢苟且,以冀指摘之不吾及者几人?民贫,所当富也,则曰水旱如之何;官冗,所当澄也,则曰人情不可扰;人物,所当求也,则曰从古不乏才;国用,所当裕也,则曰治世耻言利;风俗,所当厚也,则曰不切于时变;边备,所当严也,则曰在德不在兵。其他覼缕,臣不暇悉,要之为国谋不如谋其身,为百姓虑不如虑其子孙者众也。陛下端拱一堂之上,方以覆载为度,固不规规焉察臣下之私。然视朝之馀,省奏报、听讲读之暇,亦尝念其所以然之故乎?此乃不明义理之验也。夫以义理养天下之士,士方平时师圣贤、谈道德,其取舍去就之际,若无以易其操者。一旦用焉,犹或幡然无以副朝廷承庸之意,况不知所以养之耶?董仲舒曰:「不素养士而求贤才,犹不瑑玉而求文彩」。臣尝以为知言。臣愿陛下诏有司追用旧敕,以四场工拙通定去留高下,庶几经术策论之试不为虚文,而士亦知陛下所以期之甚厚,相与精白以承休德,而人才有馀矣,岂甚难者哉。昔孔子不欲去饩羊者,非为饩羊也,为告朔之礼也。孟子不欲毁明堂者,非为明堂也,为王者之政也。饩羊不去,则告朔之礼犹可以意推;明堂不毁,则王者之政犹可以迹考。臣之区区,实在于此。臣寒乡鄙人也,生长和气之中,沐浴仁厚之泽,备员学校,为日久矣。重念古者工执艺事以谏之义,故敢因执事所及,轻犯天威,冒献瞽说。惟陛下采其一得,而赦其万死,则天下幸甚。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臣浩诚惶诚恐,顿首稽首,昧死谨言。
太孺人李氏墓志铭(绍兴二十三年十二月)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九二
太孺人姓李氏,桂林訾家洲人,故观州富银监主世则之女。太孺人年十四而孤,家寠甚,又无男兄弟,与诸妹深居,奉母党巷,人为之忧,而能久处约也。年二十有一,始归同邑人黄君表中,养不逮舅,以事母者事其姑,怡怡婉婉,承志服劳,无违忤。其姑每曰:「自此妇来赓馈职,黄氏之族愈睦,吾食旨而寝甘」。于是诸娣姒交愿致养,而姑独安于太孺人。太孺人事姑十六年如一日,不以久倦有间毁者。生子四人,夫君延师力教,太孺人悉心协相之,腆其礼币,虽质剂服环,弗告贫也。子齐既决科筮仕,未几丁外艰。后为州别驾二千石,奉板舆从官,禄入向丰矣,而太孺人勤俭不汰,与昔无异。年益高,性益慈,周旋困乏,闵下劳勚,它人臧否,一不挂口。阃之内,未尝闻其语也。诸孙初能言,即以《孝经》授之,笃老亦不忘。齐先摄符新兴,甫二年遂真拜。太孺人年七十有六以疾终,寔绍兴二十三年五月八日。齐弟庭、扆、育皆进修士业。女二人:长元妃所出,太孺人抚犹己子,适灵川县进士刘某。次适右从政郎、郁林州兴业县令秦吁。孙男十二人。齐通籍左奉议郎,遇郊祀赦令恩,追赠其父右承事郎,而封太孺人今号。丧行有日,齐以其门人南恩州司户黄执礼所次太孺人内行状来曰:「齐不孝,将以十二月丙午葬吾母于某县东乡福寿里蛟龙木山圣泉之原,请铭其藏」。予曰:「某也既非立言者,且末路摧颓,岂所托以传信」?齐请弥确,乃不获固辞,为叙而铭之。铭曰:
幽闺静淑兮,有家则宜之。忱孝厥姑兮,神以福膍之。白屋而朱门兮,吾与我之子规之。耋然邦侯之寿母兮,金花诰爰宠绥之。兰玉培其阶庭兮,庆流羡夫孰夷之?藏石于泉扃兮,琢词显以丕之。
明年,齐又以书来曰:「埋铭为悠久计,然百世后不幸出乎人间,曷若以昭乎今之人?更愿碑碣立之墓前,可乎」?予惟齐欲显扬其亲,虽杜元凯岘首汉渊之谋,何以尚兹?乃不易初文,书以畀之,庶懿劭之不渝也(《斐然集》卷二六。)。
郎:原无,据文意补。
答甥费判院恭用书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七、《九华集》卷一三
某再启:吾甥书辞之意勤勤甚矣,吾甥之能有立也!其致详熟复尽,所慕则古,所略则名,以仍世父子之所以待我,如我之所以自待,不谓之知我,其可乎?夫君子不自欺则不息,不息则无不诚。韩子曰:「诚者,不欺之名也」。故在众者,我之所不能惑;在我者,众之所不能易。不惑于外,不薄于质,是之谓不欺。惑于外则情胜矣,薄于质则文胜矣。以是为道则道且蠹,以是为言则言且末。然则所谓诚者,其可易之哉?岂欺也哉?吾甥知性之学,何往不裕?今欲一于诚则无徇外,无眩辞,庶几臻乎其至也。来书谓邵子能诚其心,故能发诸先天之学。先天后天之学,世固有其人矣。某固不敢议邵子者,以其简乎情而笃乎内,先乎质而后乎文者也,以是所为邵子也。近世学《易》者例曰:「我知言,我尽数」。不识其果能不欺否乎?传曰:「君子心小而道大」。若浪为之言,夸为之名,是心大而道转小矣。今吾甥之不易言者乃是也,切虑切虑。若某之学之年,皆未可以预乎《易》也。自今至于后日,以不竞不流充其不欺之实而已矣。吾甥苟以为是,愿相与力此勿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