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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主山冠盖里铭 汉 · 阙名
四言诗 押庚韵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一百六
峨峨南岳,烈烈离明,实敷俊乂,君子以生。
惟此君子,作汉之英,德为龙光,声化鹤鸣(《水经·沔水中注》,沔水又径金城县。县有太山,山下有庙,汉末名士居其中。荆州刺史行部见之雅叹其盛,号为冠盖里,刻石铭之。此碑于永嘉中始为人所毁,其馀文尚有可传者,其辞曰云云。)。
汉官仪下 其三十六 东汉 · 应劭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三十五
秦用李斯议,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凡郡,或以列国,陈、鲁、齐、吴是也;或以旧邑,长沙、丹阳是也;或以山陵,太山、山阳是也;或以川源,西河、河东是也;或以所出,金城城下有金,酒泉泉味如酒(案:《初学记·州郡部》,《艺文类聚·水部》,《太平御览·地部》引「酒泉城下有金泉,泉味如酒,故曰酒泉」),豫章章树生庭中(案:《水经注·赣水》,《太平御览·水部》,俱引此句。),雁门雁之所育是也;或以号令,禹合诸侯,大计东冶之山,会稽是也(《水经注·河水》,《太平御览·州郡部》)。
风俗通义佚文卷二 其三十一 东汉 · 应劭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三十七
《孙子》云:「金城汤池而无粟者,太公、墨翟不能守之(《意林》)」。
风俗通义佚文卷二 其三十二 东汉 · 应劭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三十七
《孙子》有金城汤池之说,后人因此开地为池,以养鱼鳖(《初学记》七)。
问张既令(延康元年) 曹魏 · 曹丕
出处:全三国文 卷六
试守金城太守苏则,既有绥民平夷之功,闻又出军西定湟中,为河西作声势,吾甚嘉之。则之功效,为可加爵邑未邪?封爵重事,故以问卿。密白意,且勿宣露也(《魏志·苏则传》注引《魏名臣奏》)。
上表陈五事 曹魏末晋初 · 段灼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六
臣受恩三世,剖符守境,试用无绩,沈伏数年,犬马之力,无所复堪。陛下弘广纳之听,采狂夫之言,原臣侵官之罪,不问干忤之愆,天地恩厚,于臣足矣。臣闻忠臣之于其君,犹孝子之于其亲:进则有欣然之庆,非贪官也;退则有戚然之忧,非怀禄也。其意在于不忘光君荣亲,情所不能已已者也。臣伏自悼,私怀至恨:生长荒裔,而久在外任,自还抱疾,未尝觐见,陛下竟不知臣何人,此臣之恨一也。遭运会之世,值有事之时,而不能垂功名于竹帛,此臣之恨二也。逮事圣明之君,而尪悴羸劣,陈力又不能,当归死于地下,此臣之恨三也。哀二亲早亡陨,兄弟并凋丧,孝敬无复施于家门,此臣之恨四也。夏之日忽以过,冬之夜寻复来,人生百岁,尚以为不足,而臣中年婴灾,此臣之所恨五也。惭日月之所养,愧昊苍而无报,此臣之所以怀五恨而叹息,临归路而自悼者也。
语有之曰:「华言虚也,至言实也,苦言药也,甘言疾也」。臣欲言天下太平,而灵龟神狐未见,仙芝萐莆未生,麒麟未游乎灵禽之囿,凤凰未仪于太极之庭,此臣之所以不敢华言而为佞者也。昔汉高祖初定天下,于时戍卒娄敬上书谏曰:「陛下取天下不与成周同,而欲比隆成周,臣窃以为不侔」。于是汉祖感悟,深纳其言,赐姓为刘氏。又顾谓陆贾曰:「为我著秦所以亡,而吾所以得之者」。贾乃作《新语》之书,述叙前世成败,以为劝戒。又田肯建一言之计,非亲子弟莫可使王齐者,而受千金之赐。故世称汉祖之宽明博纳,所以能成帝业也。
今之言世者,皆曰尧舜复兴,天下已太平矣。臣独以为未,亦窃有所劝焉。且百王垂制,圣贤吐言,来事之明鉴也。孟子曰:「尧不能以天下与舜,则舜之有天下也,天与之也。昔舜为相,尧崩,三年之丧毕,舜避尧之子于南河,天下诸侯朝觐者、狱讼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舜曰天也,乃之中国,践天子位焉。若居尧之宫,逼尧之子,非天所与者也」。曩昔西有不臣之蜀,东有僭号之吴,三主鼎足,并称天子。魏文帝率万乘之众,受禅于靡陂,而自以德同唐虞,以为汉献即是古之尧,自谓即是今之舜,乃谓孟轲、孙卿不通禅代之变,遂作禅代之文,刻石垂戒,班示天下,传之后世,亦安能使将来君子皆晓然心服其义乎!然魏文徒希慕尧舜之名,推新集之魏,欲以同于唐虞之盛,忽骨肉之恩,忘藩屏之固,竟不能使四海宾服,混一皇化,而于时群臣莫有谏者,不其过矣哉!孙卿曰:「尧舜禅让,是不然矣。天下者,至重也。非至强莫之能任;至大也,非至辩莫之能分;至众也,非至明莫之能见。此三至者,非圣人莫之能尽」。由此言之,孙卿、孟轲亦各有所不取焉。陛下受禅,从东府入西宫,兵刃耀天,旌旗翳日。虽应天顺人,同符唐虞,然法度损益,则亦不异于昔魏文矣,故宜资三至以强制之。而今诸王有立国之名,而无襟带之实。又蜀地有自然之险,是历世奸雄之所窥窬,逋逃之所聚也,而无亲戚子弟之守,此岂深思远虑,杜渐防萌者乎!昔汉文帝据已成之业,六合同风,天下一家。而贾谊上疏陈当时之势,犹以为譬如抱火厝于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然,因谓之安。此言诚存不忘亡,安不忘乱者也。然臣之㥪娄,亦窃愿陛下居安思危,无曰高高在上,常念临深之义,不忘履冰之戒。尽除魏世之弊法,绥以新政之大化,使万邦欣欣,喜戴洪惠,昆虫草木,咸蒙恩泽。朝廷咏《康哉》之歌,山薮无伐檀之人,此固天下所视望者也。陛下自初践阼,发无讳之诏,置箴谏之官,赫然宠异谔谔之臣,以明好直言之信,恐陈事者知直言之不用,皆杜口结舌,祥瑞亦曷由来哉!
臣无陆生之才,不在顾问之地,盖闻主圣臣直,义在于有犯无隐。臣不惟疏远,未信而言,敢历论前代隆名之君及亡败之主废兴所由,又博陈举贤之路,广开养老之制,崇必信之道,又张设议者之难,凡五事以闻。臣之所言,皆直陈古今已行故事,非新声异端也。辞义实浅,不足采纳。然臣私心,诚谓有可发起觉悟遗忘,愿陛下察臣愚忠,悯臣狂直,无使天下以言首为戒。疾痛增笃,退念《桑梓》之诗,惟狐死之义,辄取长休,归近坟墓。顾瞻宫阙,系情皇极,不胜丹款,遣息颖表言。
其一曰:臣闻善有章也,著在经典;恶有罚也,戒在刑书。上自远古,下洎秦汉,其明王霸主及亡国暗君,故可得而称;至于忠蹇贤相及佞谄奸臣,亦可得而言。故朝有谔谔尽规之臣,无不昌也;任用阿谀唯唯之士,无不亡也。是有国者皆欲求忠以自辅,举贤以自佐;而亡国破家者相继,皆由任失其人。所谓贤者不贤,忠者不忠也。臣谨言前任贤所由兴,任不肖所以亡者。尧之末年,四凶在朝而不去,八元在家而不举,然致天平地宁,四门穆穆,其功固在重华之为相。夏癸放于鸣条,商辛枭于牧野,此俱万乘之主,而国灭身擒,由不能属任贤相,用妇人之言,荒淫无道,肆志沈宴,作靡靡之乐,长夜之饮,于是登糟丘,临酒池,观牛饮,望肉林,龙逢忠而被害,比干谏而剖心,天下之所以归恶者也。太甲暴虐,颠覆汤之典制,于是伊尹放之桐宫,而能改悔反善,三年而后归于亳。既已放而复还,殷道微而复兴,诸侯咸服,号称太宗,实赖阿衡之尽忠也。周室既衰,诸侯并争,天王微弱,政遂陵迟。齐桓公,淫乱之主耳;然所以能九合一匡之功,有尊周之名,诚管夷吾之力。及其死也,虫流出门,岂非任竖貂之过乎!且一桓公之身,得管仲、其功如彼;用竖貂,其乱如此。夫荣辱存亡,实在所任,可不审哉!秦本伯翳之后,微微小邑,至秦仲始大,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焉。自穆公至于始皇,皆能留心待贤,远求异士,招由余于西戎,致五羖于宛市,取丕豹于晋乡,迎蹇叔于宗里,由是四方雄俊继踵而至,故能世为强国,吞灭诸侯,奄有天下,兼称皇帝,由谋臣之助也。道化未淳,崩于沙丘。胡亥乘虐,用诈自立,不能弘济统绪,克成堂构,而乃残贼仁义,毒流黔首。故陈胜、吴广,奋臂大呼,而天下响应。于是赵高逆乱,阎乐承指,二世穷迫,自戮望夷。子婴虽立,去帝为王,孤危无辅,四旬而亡。此由邪臣擅命,指鹿为马,所以速秦之祸也。秦失其鹿,豪杰竞逐,项羽既得而失之,其咎在烹韩生,而范增之谋不用。假令羽既距项伯之邪说,斩沛公于鸿门,都咸阳以号令诸侯,则天下无敌矣。而羽距韩生之忠谏,背范增之深计,自谓霸王之业已定,都彭城,还故乡,为昼被文绣,此盖世俗儿女之情耳,而羽荣之。是故五载为汉所擒,至此尚不知觉悟,乃曰「天亡我,非战之罪」,甚痛矣哉!且夫士之归仁,犹水之归下,禽之走旷野,故曰「为川驱鱼者獭也。为薮驱雀者鹯也,为汤武驱人者桀、纣也」。汉高祖起于布衣,提三尺之刃而取天下,用六国之资,无唐虞之禅,岂徒赖良、平之奇谋,尽英雄之智力而已乎,亦由项氏为驱人也。子孙承基二百馀年,逮成帝委政舅家,使权势外移。安昌侯张禹者,汉之三公,成帝保傅也。帝亲幸其家,拜禹床下,深问天灾人事。禹当惟大臣之节,为社稷深虑,忠言嘉谋,陈其灾患,则王氏不得专权宠,王莽无缘乘势位,遂托云龙而登天衢,令汉祚中绝也。禹佞谄不忠,挟怀私计,徒低仰于五侯之间,苟取容媚而已。是以朱云抗节求尚方斩马剑,欲以斩禹,以戒其馀,可谓忠矣。而成帝尚复不寤,乃以为居下讪上,廷辱保傅,罪死无赦,诏御史将云下,欲急烹之。云攀殿折槛,幸赖左将军辛庆忌叩头流熏以死争之。若不然,则云已摧碎矣。后虽释槛不修,欲以彰明直臣,诚足以为后世之戒,何益于汉室所由亡也哉!然世之论者以为乱臣贼子无道之甚者莫过于莽,此亦犹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传称莽始起外戚,折节力行,以要名誉,宗族称孝,朋友归仁。及其辅政成哀之际,勤劳国家,动见称述。然于时人士诣阙上书荐莽者不可称纪,内外群臣莫不归莽功德。遭遇汉室中微,国嗣三绝,而太后寿考,为之宗主,故莽得遂策命孺子而夺其位也。昔汤武之兴,亦逆取而顺守之耳。向莽深惟殷周取守之术,崇道德,务仁义,履信实,去华伪,施惠天下,十有八年,恩足以感百姓,义足以结英雄,人怀其德,豪杰并用,如此,宗庙社稷,宜未灭也。光武虽复贤才,大业讵可冀哉!莽即位之后,自谓得天人之助,以为功广三王,德茂唐虞,乃自骄矜,奋其威诈,班宣符谶,震暴残酷,穷凶极恶,人怨神怒,冬雷电以惊其耳目,夏地动以惕其心腹。而莽犹不知觉悟,方复重行不顺时之令,竟连伍之刑,佞媚者亲幸,忠谏者诛夷。由是天下忿愤,内外俱发,四海分崩,城池不守,身死于匹夫之手,为天下笑,岂不异哉!其所由然者,非取之过,而守之非道也。莽既屠肌,六合云扰,刘圣公已立而不辨,盆子承之而覆败,公孙述又称帝于蜀汉。如此数子,固非所谓应天顺人者,徒为光武之驱除者耳。夫天下者,盖亦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又曰:「侯服于周,天命靡常」。由此言之,主非常人也,有德则天下归之,无德则天下叛之。故古之明王,其劳心远虑,常如临川无津涯。于是法天地,象四时,隆恩德,敬大臣,近忠直,远佞人。仁孝著乎宫墙,弘化洽乎兆庶;为平直如砥矢,信义感人神。虽有椒房外戚之宠,不受其委曲之言;虽有近习爱幸之竖,不听其姑息之辞。四门穆穆,辟而不阖,待谏者而无忌。恒战战栗栗,不忘戒惧,所以欲永终天禄,恐为将来贤圣之驱除也。且臣闻之,惧危者,常安者也;忧亡者,恒存者也。使夫有国之君能安不忘危,则本枝百世,长保荣祚,名位与天地无穷,亦何虑乎为来者之驱除哉!传有之曰:「狂夫之言,明主察焉」。
其二曰:「士之立业,行非一概。吴起贪官,母死不归,杀妻求将,不孝之甚。然在魏,使秦人不敢东向;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曾参、闵骞,诚孝子也,不能宿夕离其亲,岂肯出身致死,涉危险之地哉!今大晋应期运之所授,齐圣美于有虞,而吴人不臣,称帝私府,此亦国之羞也。陛下诚欲致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使奋威淮浦、震服蛮荆者,故宜畴咨博采,广开贡士之路,荐岩穴,举贤才,徵命考试,匪俊莫用。今台阁选举,涂塞耳目,九品访人,唯问中正。故据上品者,非公侯之子孙,则当涂之昆弟也。二者苟然,则筚门蓬户之俊,安得不有陆沈者哉!
其三曰:昔田子方养老马,而穷士知所归,况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乎!昔明王圣主,无不养老。老人众多,未必皆贤,不可悉养。故父事三老,所以明孝;宗事五老,所以明敬。孟子曰:「吾老以及人之老,吾幼以及人之幼」。今天下虽定,而华山之阳无放马之群,桃林之下未有休息之牛,故以吴人尚未臣服故也。夫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天下元元瞻望新政。愿陛下思子方之仁,念犬马之劳,思帷盖之报,发仁惠之诏,广开养老之制。
其四曰:法令赏罚,莫大乎信。古人有言:「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况有养人以惠,使人以义,而可以不信行之哉!臣前为西郡太守,被州所下《己未诏书》:「羌胡道远,其但募取乐行,不乐勿强」。臣被诏书,辄宣恩广募,示以赏信,所得人名即条言征西。其晋人自可差简丁强,如法调取;至于羌胡,非恩意告谕,则无欲度金城、河西者也。自往每兴军渡河,未曾有变,故刺史郭绥劝帅有方,深加奖励,要许重报。是以所募感恩利赏,遂立绩效,功在第一。今州郡督将,并已受封,羌胡健儿,或王或侯,不蒙论叙也。晋文犹不贪原而失信,齐桓不惜地而背盟,况圣主乎!
其五曰:昔周汉之兴,树亲建德,周因五等之爵,汉有河山之誓。及其衰也,神器夺于重臣,国祚移于他人。故灭周者秦,非姬姓也;代汉者魏,非刘氏也。于今国家大计,使异姓无裂土专封之邑,同姓并据有连城之地,纵复令诸王后世子孙还自相并,盖亦楚人失繁弱于云梦,尚未为亡其弓也。其于神器不移他族,则始祖不迁之庙,万年亿兆不改其名矣。大晋诸王二十馀人,而公侯伯子男五百馀国,欲言其国皆小乎,则汉祖之起,俱无尺土之地,况有国者哉!将谓大晋世世贤圣,而诸侯之胤常不肖邪,则放勋钦明而有丹朱,瞽瞍顽凶而有虞舜。天下有事无不由兵,而无故多树兵本,广开乱原,臣故曰五等不便也。臣以为可如前表,诸王宜大其国,增益其兵,悉遣守藩,使形势足以相接,则陛下可高枕而卧耳。臣以为诸侯伯子男名号皆宜改易之,使封爵之制,禄奉礼秩,并同天下诸侯之例。
臣闻与覆车同轨者未尝安也,与死人同病者未尝生也。与亡国同法者未尝存也。况夫巍巍大晋,方将登太山,禅梁父,刻石书勋,垂示无穷。宜远鉴往代兴废,深为严防,使著事奋笔,必有纪焉。昔伊尹耻其君不为尧舜,此臣所以私怀慷忾,自忘轻贱者也(《晋书·段灼传》)。
陈时宜 曹魏末晋初 · 段灼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六
臣闻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五里之郭,圜围而攻之,有不克者,此天时不如地利。城非不高,池非不深,谷非不多,兵非不利,委而去之,此地利不如人和。然古之王者,非不先推恩德,结固人心。人心苟和,虽三里之城,五里之郭,不可攻也。人心不和,虽金城汤池,不能守也。臣推此以广其义,舜弹五弦之琴,咏《南风》之诗,而天下自理,由尧人可比屋而封也。曩者多难,奸雄屡起,搅乱众心,刀锯相乘,流死之孤,哀声未绝。故臣以为陛下当深思远念,杜渐防萌,弹琴咏诗,垂拱而已。其要莫若推恩以协和黎庶,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不足以保妻子,是故唐尧以亲睦九族为先,周文以刑于寡妻为急,明王圣主莫不先亲后疏,自近及远。臣以为太宰、司徒、卫将军三王宜留洛中镇守,其馀诸王自州征足任者,年十五以上悉遣之国。为选中郎傅相,才兼文武,以辅佐之。听于其国缮修兵马,广布恩信。必抚下犹子,爱国如家,君臣分定,百世不迁,连城开地,为晋、鲁、卫。所谓磐石之宗,天下服其强矣。虽云割地,譬犹囊漏贮中,亦一家之有耳。若虑后世强大,自可豫为制度,使得推恩以分子弟。如此则枝分叶布,稍自削小,渐使转至万国,亦后世之利,非所患也。
昔在汉世,诸吕自疑,内有朱虚、东牟之亲,外有诸侯九国之强,故不敢动摇。于今之宜,诸侯强大,是为太山之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魏法禁锢诸王,亲戚隔绝,不祥莫大焉。间者无故又瓜分天下,立五等诸侯。上不象贤,下不议功,而是非杂糅,例受茅土。似权时之宜,非经久之制,将遂不改,此亦烦扰之人,渐乱之阶也,夫国之兴也。由于九族亲睦,黎庶协和;其衰也,在于骨肉疏绝,百姓离心。故夏邦不安,伊尹归殷;殷邦不和,吕氏入周。殷监在于夏后,去事之诫,诚来事之鉴也(《晋书·段灼传》)。
武昌开置学官教 东晋 · 庾亮
出处:全晋文卷三十六
人情重交而轻财(《通典》作「忽财」。),好逸而恶劳,学业致苦,而禄答未厚,由捷径者多,故莫肯用心。洙、泗邈远,《风》、《雅》弥替,后生放任,不复宪章典谟。临官宰政者,务目前之治,不能闲以典诰。遂令《诗》、《书》荒尘,颂声寂漠,仰瞻俯省,能弗叹慨。自胡夷交侵,殆三十年矣。而未革面响风者,岂威武之用尽,抑文教未洽,不足绥之邪?昔鲁秉周礼,齐不敢侮;范会崇典,晋国以治。楚、魏之君,皆阻带山河,凭城据汉,国富民殷,而不能保其强大,吴起屈完所以为叹也。由此言之,礼义之固,孰与金城汤池?季路称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为之三年,犹欲行其义方。况今江表晏然,王道隆盛,而不能弘敷礼乐,敦明庠序,其何以训彝伦而来远人乎!魏武帝于驰骛之时,以马上为家,逮于建安之末,风尘未弭,然犹留心远览,大学兴业。所谓颠沛必于是,真通才也。
今使三时既务,五教并修,军旅已整,俎豆无废,岂非兼善者哉!便处分安学校处所,筹量起立讲舍。参佐大将子弟,悉令入学,吾家子弟,亦令受业。四府博学识义通涉文学经纶者,建儒林祭酒,使班同三署,厚其供给,皆妙选邦彦,必有其宜者,以充此举。近临川、临贺二郡,并求修复学校,可下听之。若非束脩之流,礼教所不及,而欲阶缘免役者,不得为生。明为条制,令法清而人贵。
又缮造礼器俎豆之属,将行大射之礼(《宋书·礼志》一,《通典》五十三。)。
西州为鞠氏游氏语 魏晋 · 无名氏
押尤韵
《晋书》曰:鞠允。金城人也。与游氏世豪族。西州为之语曰:
鞠与游。牛羊不数头。
南开朱门。北望青楼(○《晋书》鞠允传。《诗纪》四十三作鞠游歌。)。
条诸葛亮五事 晋 · 郭冲
出处:全宋文卷十七、全晋文 卷七十五
其一事曰:亮刑法峻急,刻剥百姓,自君子小人咸怀怨叹,法正谏曰:「昔高祖入关,约法三章,秦民知德,今君假借威力,跨据一州,初有其国,未垂惠抚;且客主之义,宜相降下,愿缓刑弛禁,以慰其望」。亮答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无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可以弘济。刘璋暗弱,自焉已来有累世之恩,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蜀土人士,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弊,实由于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荣恩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要,于斯而著」。
其二事曰:曹公遣刺客见刘备,方得交接,开论伐魏形势,甚合备计。稍欲亲近,刺者未得便会,既而亮入,魏客神色失措。亮因而察之,亦知非常人。须臾,客如厕,备谓亮曰:「向得奇士,足以助君补益」。亮问所在,备曰:「起者其人也」。亮徐叹曰:「观客色动而神惧,视低而忤数,奸形外漏,邪心内藏,必曹氏刺客也」。追之已越墙而走。
三事曰,亮屯于阳平,遣魏延诸军并兵东下,亮惟留万人守城。晋宣帝率二十万众拒亮,而与延军错道,径至前,当亮六十里所,侦候白宣帝说亮在城中,兵少力弱。亮亦知宣帝垂至,已与相逼,欲前赴延军,相去又远,回迹反追,势不相及,将士失色,莫知其计。亮意气自若,敕军中皆卧旗息鼓,不得妄出庵幔,又令大开四城门,埽地却洒。宣帝常谓亮持重,而猥见势弱,疑其有伏兵,于是引军北趣山。明日食时,亮谓参佐拊手大笑曰:「司马懿必谓吾怯,将有强伏,循山走矣」。候逻还白,如亮所言。宣帝后脂深以为恨。
四事曰,亮出祁山,陇西、南安二郡应时降,围天水,拔冀城,虏姜维,驱略士女数千人还蜀。人皆贺亮,亮颜色愀然有戚容,谢曰:「普天之下,莫非汉民,国家威力未举,使百姓困于豺狼之吻。一夫有死,皆亮之罪,以此相贺,能不为愧」。于是蜀人咸知亮有吞魏之志,非惟拓境而已。
五事曰:魏明帝自征蜀,幸长安,遣宣王督张合诸军,雍、凉劲卒三十馀万,潜军密进,规向剑阁。亮时在祁山,旌旗利器,守在险椰十二更下,在者八万。时魏军始陈,幡兵适交,参佐咸以贼众强盛,非力所制,宜权停下兵一月,以并声势。亮曰:「吾统武行师,以大信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鹤望而计日,虽临征难,义所不废」。皆催遣令去。于是去者感悦,愿留一战,住者愤踊,思致死命。相谓曰:「诸葛公之恩,死犹不报也」。临战之日,莫不拔刀争先,以一当十,杀张合,却宣王,一战大克,此久之由也(《蜀志·诸葛亮传》注引王隐《蜀记》云:晋初扶风王骏镇关中,司马高平刘宝、长史荥阳桓隰、诸官属士大夫共论诸葛亮。于是谭者多讥亮托身非所,劳困蜀民,力小谋大,不能度德量力。金城郭冲以为亮权智英略,有逾管晏,功业未济,论者惑焉。条亮五事,隐殁不闻于世者,宝等亦不能复难,扶风王慨然善冲之言。)。
难郭冲条诸葛亮五事 南朝宋 · 裴松之
王隐《蜀记》云,晋初扶风王骏镇关中,司马高平刘宝、长史荥阳桓隰、诸官属士大夫共论诸葛亮,于时谭者多讥亮托身非所,劳困蜀民,力小谋大,不能度德量力。金城郭冲以为亮权智英略,有逾管晏,功业未济,论者惑焉。条亮五事隐没不闻于世者,宝等亦不能复难,扶风王慨然善冲之言。臣松之以为亮之异美,诚所愿闻,然冲之所说,实皆可疑,谨随事难之如左:
其一事曰:亮刑法峻急,刻剥百姓,自君子小人,咸怀怨叹,法正谏曰:「昔高祖入关,约法三章,秦民知德,今君假借威力,跨据一州,初有其国,未垂惠抚。且客主之义,宜相降下,愿缓刑弛禁,以慰其望」。亮答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无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可以弘济。刘璋暗弱,自焉以来有累世之恩,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蜀土人士,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弊,实由于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荣恩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要,于斯而著」。
难曰:案法正在刘主前死,今称法正谏,则刘主在也。诸葛职为股肱,事归元首,刘主之世,亮又未领益州,庆赏刑政,不出于己。寻冲所述亮答,专自有其能,有违人臣自处之宜。以亮谦慎之体,殆必不然。又亮刑法峻急,刻剥百姓,未闻善政以刻剥为称。
其二事曰:曹公遣刺客见刘备,方得交接,开论伐魏形势,甚合备计。稍欲亲近,刺者尚未得便会,既而亮入,魏客神色失措。亮因而察之,亦知非常人。须臾,客如厕,备谓亮曰:「向得奇士,足以助君补益」。亮问所在,备曰:「起者其人也」。亮徐叹曰:「观客色动而神惧,视低而忤数,奸形外漏,邪心内藏,必曹氏刺客也」。追之,巳越墙而走。
难曰:凡为刺客,皆暴虎凭河,死而无悔者也。刘主有知人之鉴,而惑于此客,则此客亦一时之奇士也。又语诸葛「足以助君补益」,则亦诸葛之流亚也。凡如诸葛之俦,鲜有为人作刺客者矣,时主亦当惜其器用,必不投之死地也。且此人不死,要应显达为魏,竟是谁乎?何其寂蔑而无闻。
三事曰:亮屯于阳平,遣魏延诸军并兵东下,亮惟留万人守城。晋宣帝率二十万众拒亮,而与延军错道,径至前,当亮六十里所,侦候白宣帝,说亮在城中兵少力弱。亮亦知宣帝垂至,已与相逼,欲前赴延军,相去又远,回迹反追,势不相及,将士失色,莫知其计。亮意气自若,敕军中皆卧旗息鼓,不得妄出庵幔,又令大开四城门,埽地却洒。宣帝常谓亮持重,而猥见势弱,疑其有伏兵,于是引军北趣山。明日食时,亮谓参佐拊手大笑曰:「司马懿必谓吾怯,将有强伏,循山走矣」。侯逻还白,如亮所言。宣帝后知,深以为恨。
难曰:案阳平在汉中。亮初屯阳平,宣帝尚为荆州都督,镇宛城,至曹真死后,始与亮于关中相抗御耳。魏尝遣宣帝自宛由西城伐蜀,值霖雨,不果。此之前后,无复有与阳平交兵事。就如冲言,宣帝既举二十万众,已知亮兵少力弱,若疑其有伏兵,正可设防持重,何至便走乎?案《魏延传》:「延每随亮出,辄欲请精兵万人,与亮异道会于潼关,亮制而不许。延常谓亮为怯,叹己才用之不尽也」。亮尚不以延为万人别统,岂得如冲言,顿使将军兵在前,而以轻弱自守乎?且冲与扶风王言,显彰宣帝之短,对子毁父,理所不容,而「扶风王慨然善冲之言」,故知此书举引皆虚。
四事曰:亮出祁山,陇西、南安二郡应时降,围天水,拔冀城,虏姜维,驱略士女数千人还蜀。人皆贺亮,亮颜色愀然有戚容,谢曰:「普天之下,莫非汉民,国家威力未举,使百姓困于豺狼之吻。一夫有死,皆亮之罪,以此相贺,能不为愧」。于是蜀人咸知亮有吞魏之志,非惟拓境而已。
难曰:亮有吞魏之志久矣,不始于此众人方知也,且于时师出无成,伤缺而反者众,三郡归降而不能有。姜维,天水之匹夫耳,获之则于魏何损,拔西县千家,不补街亭所丧,以何为功,而蜀人相贺乎?
五事曰:魏明帝自征蜀,幸长安,遣宣王督张合诸军雍凉劲卒三十馀万,潜军密进,规向剑阁。亮时在祁山,旌旗利器,守在险要,十二更下在者八万。时魏军始陈,幡兵适交,参佐咸以贼众强盛,非力所制,宜权停下兵一月,以并声势。亮曰:「吾统武行师,以大信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鹤望而计日,虽临征难,义所不废」。皆催遣令去。于是去者感悦,愿留一战,往者愤踊,思致死命。相谓曰:「诸葛公之恩,死犹不报也」。临战之日,莫不拔刃争先,以一当十,杀张合,却宣王,一战大克,此信之由也。
难曰:臣松之案,亮前出祁山,魏明帝身至长安耳,此年不复自来。且亮大军在关、陇,魏人何由得越亮径向剑阁?亮既出战场,本无久住之规,而方休兵还蜀,皆非经通之言。孙盛、习凿齿搜求异同,罔有所遗,而并不多载冲言,知其乖刺多矣(《蜀志·诸葛亮传》注。)。
册封沮渠蒙逊为凉王 北魏 · 崔浩
出处:全后魏文卷二十二
昔我皇祖,胄自黄轩,总御群才,摄服戎夏,叠曜重光,不殒其旧。逮于太祖,应期协运,大业唯新,奄有区宇,受命作魏。降及太宗,广辟崇基,政和民阜。朕承天绪,思廓宇县,然时运或否,雰雾四张,赫连跋扈于关西,大檀陆梁于漠北,戎夷负阻,江淮未宾,是用自东徂西,戎轩屡驾。赖宗庙灵长,将士宣力,克剪凶渠,震服疆犷,四方渐泰,表里无尘。王先识机运,经略深远,与朕协同,厥功洪茂。当今运钟时季,僭逆凭陵,有土者莫不跨峙一隅,有民者莫不荣其私号,不遵众星拱极之道,不慕细流归海之义。而王深悟大体,率由典章,任土贡珍,爱子入侍。勋义著焉,道业存焉。惟王乃祖乃父,有土有民,论功德则无二于当时,言氏族则始因于世爵。古先帝王,褒贤赏德,莫不胙土分民,建为藩辅,是以周成命大公以表东海,襄王锡晋文大启南阳。是用割凉州之武威、张掖、敦煌、酒泉、西海、金城、西平七郡封王为凉王。受兹素土,苴以白茅,用建冢社,为魏室藩辅,盛衰存亡,与魏升降。夫功高则爵尊,德厚则任重,又加命王入赞百揆,谋谟帏幄,出征不怀,登摄侯伯。其以太傅行征西大将军,仗钺秉旄,鹰扬河右,远祛王略,怀柔荒隅,北尽于穷发,南极于庸岷,西被于昆岭,东至于河曲,王实征之,以夹辅皇室。又命王建国,署将相群卿百官,承制假授,除文官刺史以还、武官抚军以下。建天子旌旗,出入警跸,如汉初诸侯王故事。钦哉惟时,往践乃职,祗服朕命,协亮天工,俾九德咸事,无忝庶官,用终尔显德,对扬我皇祖之休烈(《魏书·沮渠蒙逊传》。崔浩之辞也。)。
注易叙 北魏 · 崔浩
出处:全后魏文卷二十二
国家西平河右,敦煌张湛、金城宗钦、武威段承根,三人皆儒者,并有俊才,见称于西州。每与余论《易》,余以《左氏传》卦解之,遂相劝为注。故因退朝馀暇,而为之解焉(《魏书·张湛传》)。
报公卿议答吐谷浑慕𪻺制(延和初) 北魏 · 拓跋焘
出处:全后魏文卷一
公卿之议,未为失体。西秦王所收金城、枹罕、陇西之地,彼自取之,朕即与之,便是裂士,何须复廓。西秦款至,绵绢随使疏数增益之,非一匹而已(《魏书·吐谷浑传》)。
乞遣高平兵赴仇池表 北魏 · 皮豹子
出处:全后魏文卷二十六
义隆增兵运粮,克必送死。臣所领之众,本自不多,唯仰民兵,专恃防固。其统万、安定二镇之众,从戎以来,经三四岁,长安之兵,役过期月,未有代期,衣粮俱尽,形颜枯悴,窘切恋家,逃亡不已,既临寇难,不任攻战。士民奸通,知臣兵弱,南引文德,共为唇齿。计文德去年八月与义隆梁州刺史刘秀之同征长安,闻台遣大军,势援云集,长安地平,用马为便,畏国骑军,不敢北出。但承仇池局人称,台军不多,戍兵鲜少,诸州杂人,各有还思,军势若及,必自奔逃,进军取城,有易反掌。承信其语,回趣长安之兵,遣文德、萧道成、王虬等将领来攻武都、仇池,望连秦陇。进围武都,已经积日,畏臣截后,断其粮路,关镇少兵,未有大损。今外寇兵强,臣力寡弱,拒贼备敌,非兵不拟,乞选壮兵,增戍武都,牢城自守,可以无患。今事已切急,若不驰闻,损失城镇,恐招深责。愿遣高平突骑二千,齐粮一月,速赴仇池。且可抑折逆民,支对贼虏。须长阙、上邽、安定戍兵至,可得自全。粮者民之命也,虽有金城汤池,无粮不守。仇池本无储积,今岁不收,若高平骑至,不知云何以得供援?请遣秦州之民,送军祁山,臣随迎致(《魏书·皮豹子传》)。
遗萧道成书 南朝宋 · 沈攸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十一
吾闻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彼我可谓通之矣。大明之中,谬奉圣主,忝同侍卫,情存契阔,义著断金,乃分帛而衣,等粮而食。值景和昏暴,心烂形燋,若斯之苦,宁可言尽。吾自分碎首于阁下,足下亦惧灭族于舍人。尔时磐石之心既固,义无贰计,蹙迫时难,相引求全。天道矜善,此理不空。结姻之始,实关于厚。及明帝龙飞,诸人皆为鬼矣。吾与足下,得蒙大造,亲过夙眷,遇若代臣,录其心迹,复忝驱使,临崩之日,吾豫在遗托,加荣授宠,恩深位高。虽复情谢古人,粗识忠节,誓心仰报,期之必死。此诚志竟未申遂,先帝登遐,微愿永夺。自尔已来,与足下言面殆绝,非唯分张形迹,自然至此,脱枉一告,未尝不对纸流涕,岂愿相诮于今哉。苟有所怀,不容不白。
初得贤子讳疏,云得家信,云足下有废立之事,安国宁民,此功巍巍,非吾等常人所能信也。俄奉皇太后假令,云足下潜构深略,独断怀抱,一何能壮。但冠虽弊,不可承足,盖共尊高故耳。足下交结左右,亲行杀逆,以免身患。卿当谓龙逢、比干痴人耳。凡废立大事,不可广谋,但袁、褚遗寄,刘又国之近戚,数臣地籍,实为膏腴,人位并居时望,若此不与议,复谁可得共披心胸者哉?昏明改易,自古有之,岂独大宋中屯邪?
前代盛典,焕盈篇史,请为足下言之。群公共议,宜启太后,奉令而行,当以王礼出第。足下乃可不通大理,要听君子之言,岂可罔灭天理,一何若兹?《孝经》云:「资于事父以事君」。纵为宗社大计,不尔,宁不识有君亲之意邪?乃复虑以家为啖以爵赏,小人无状,遂行弑害。吾虽寡识,窃求古比,岂有为臣而有近日之事邪?使一旦荼毒,身首分离,生自可恨,死者何罪?且有登斋之赏,此科出于何文?凡在臣隶,谁不惋骇。华夷扣心,行路泣血。乃至不殡,使流虫在户,自古以来,此例有几?卫国微小,故有弘演,不图我宋,独无其人。抚膺惆怅,不能自已。足下与向之杀者何异?人情易反,还成嗟悲,为子君者,无乃难乎,蹊田之譬,岂复有异?管仲有言,君善未尝不谏。足下谏诤不闻,甘崔杼之罪,何恶逆之苦。
昔太甲还位,伊不自疑;昌邑之过,不可称数,霍光荷托,尚共议于朝班,然后废之。犹有汤沐之施,论者不以劫主为名。桓温之心,未忘于篡,海西失道,人伦顿尽,废之以公,犹礼处之。当温强盛,谁能相抗,尚畏惧于形迹,四海不惬,未尝有乐推之者。伊尹、霍光,名高于臣节,桓氏亦得免于胁夺,凡是诸事,布于书策,若此易晓,岂待指掌。卿常言比迹夷叔,如何一旦行过桀蹠邪?
圣明启运,苍生重造,普天率士,谁不歌忭,实是披心罄节、奉公忘私之日。而卿大收宫妓,劫夺天藏,器械金宝,必充私室,移易朝旧,布置私党,被甲入殿,内外宫阁管龠,悉关家人。吾不知子孟、孔明遗训如此?王、谢、陶、庾,行此举止?
且朱方帝乡,非亲不授,足下非国戚也,一旦专纵自树,云是儿守台城,父居东府,一家两录,何以异此?知卿防固重复,猜畏万端,言以御远,实为防内。若德允物望,夷貊犹可推心共处,如其失理乖道,金城汤池无所用也。文长以戈戟自卫,何解灭亡。吴起有云:「义礼不)脩,舟中之人皆雠也」。足下既无伍员之痛,苟怀贪婪,而有贼宋之心,吾宁捐申包之节邪?
闻求忠臣者必出孝子之门,卿忠孝于斯尽矣!今窃天府金帛以行奸惠,盗国权爵,以结人情,且授非其理,合我则赏,此事已复不可恒用,用之既讫,恐非忠策。且受者不感,识者不知,不能遏奸折谋,诚节慨惋,隔碍数千,无因自封,不能知复何情颜,当与足下叙平生旧款?吾闻前哲绝交,不出恶言,但此自陈名节于胸心,因告别于千载。放笔增叹,公私潸泪,想不深怪往言。然天下耳目,岂伊可诬。抑亦当自知投杖无强,为必先及(《南齐书·张敬儿传》。)。
别诗 南梁 · 范云
押东韵
孤烟起新丰,候雁出云中。
草低金城雾,木下玉门风。
别君河初满,思君月屡空。
折桂衡山北,摘兰沅水东。
兰摘心焉寄,桂折意谁通(○《类聚》二十九。文苑英华二百六十六。《诗纪》七十七。)。
奉和齐竟陵王郡县名诗(沈约、王融同赋。) 南梁 · 范云
押东韵
抚戈金城外,解佩玉门中。
白马腾远雪,苍松壮寒风。
临泾方辨渭,安夷始和戎。
取禾广田北,驱兽飞狐东。
新城多雉堞,故市绝商工。
海西舟楫断,云南烟雾通。
罄节畴盛德,宣力照武功。
还饮渔阳水,归转杜陵蓬(○《类聚》五十六。《诗纪》七十七。)。
报邓元起书 南齐 · 张冲
出处:全齐文卷十四
足下在彼,吾在此,表里之势,所谓金城汤池;一旦舍去,则荆棘生焉(《梁书·邓元起传》)。
鲁郡太守张猛龙清颂碑 南北朝 · 阙名
出处:全后魏文卷五十八
君讳猛龙,字神囧,南阳白水人也。其氏族分兴,源流所出,故忆备详世录,不复具载。□□□□盛□郁于帝皇之始,德星□□曜像于朱鸟之间,渊玄万壑之中,巉岩千峰之上,奕叶清高,焕乎篇牍矣。周宣时□□张仲,诗人咏其孝友,光缉姬□,中兴是赖。晋大夫张老,春秋嘉其声绩;汉初赵景王张耳,浮沉秦汉之间。终跨列土之赏,□□世□,君其后也,魏明帝景初,中西中郎将、使持节、平西将军、凉州刺史瑍之十世孙。八世祖轨,晋惠帝永□中使持节、安西将军、护羌校尉、凉州刺史、西平公。七世祖素,轨之第三子,晋明帝大宁中临羌都尉、平西将军、西海、晋昌、金城、武威四郡太守,遂家武威。高祖钟□凉州武宣王,大沮渠时建威将军、武威太守。曾祖璋,伪凉举秀才,本州治中、□□□西海□□二郡太守,还朝尚书祠部郎、羽林监。祖兴宗,伪凉都营护军、建节将军、饶河黄河二郡太守。父生乐□□□□□□□□□□□□□□□归国青衿之志,白首方坚。君体禀河灵,神资岳秀,桂质兰仪,点弱露以怀芳,松心□□□□□□□□□□自□□明若新蘅之当春,初荷之出水,入孝出弟,邦闾有名。虽黄金未应,无惭郭氏,友朋□□交游□□□□□达蒙幽人表,年廿七,遭父忧,寝食过礼,泣血情深,假使曾柴更世,宁异今德。既倾乾覆,唯恃坤兹,冬温夏凊,晓在奉,家贫致养,不辞采运之勤。年卅□丁母艰,久饮不入,偷魂七朝,磬力尽思,备之生死。脱时当宣尼,无愧深叹,每事过人,孤风独超,令誉日新,声驰天紫。以延昌中出身,除奉朝请,优游文省,朋侪慕其雅尚。朝廷以君荫□如此,德□宣畅,以熙平之年,除鲁郡太守。治民以礼,移风以乐,如伤之痛,无怠于夙宵,若子之爱,有怀于心目。是使学校克修比屋清业,农桑劝课,田织以登。入境观朝,莫不礼让,化感无心,草石知变,恩及泉木,禽鱼自安,胜残不待赊年有成,期月而已。遂令讲习之音,再声于阙里;来苏之歌,复咏于洙□。京兆五守,无以克加,河南二尹,裁可若兹。虽名位未一,风同□□。且易俗之□,黄侯不足比功;宵鱼之感,密子宁独称德。况乃辞金退玉之贞耿,拔葵只之信义,方之我君,今犹古□。诗□:恺悌君子,民之父母。实恐韶曦迁影,东风改吹,尽地□庶,逆深泫慕。是以刊石题咏,以旌盛美,言□能式阐□□庶扬休烈□□。辞曰:
氏焕天文,体承帝胤,神秀春方,灵源在震。积石千寻,长松万刃,轩冕周汉,冠盖魏晋。河灵岳秀,月起景飞,穷神开照,式诞英徽。高山仰止,从善如归,唯德是蹈,唯仁是依。栖迟下庭,素心若雪,鹤响难留,□音遐发。天心乃眷,观光阙,浣绂紫□,承华烟月。妙简□□,剖符儒乡,分金沂道,裂锦邹方。春明好养,温而□霜,乃如之人,实国之良。□□□□□□□□□□之恤,小大以情。□□□洗,濯此窴,云褰天净,千里开明,学建礼修风教反正。野畔让耕,林□□□□□□□□□□□□衣可改,留我明圣。何以勿剪,恩深在民,何以凫憘,风化移新。饮河止满,度海迷津,勒石图□,永□□□(碑拓本,末云正光三年正月廿三日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