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游青城山 五代 · 真一子
七言绝句 押先韵 出处:琴志楼诗集卷六
青城高处访真仙,瑟瑟西风九月天。
应是五铢衣太薄,白云重叠为加绵。
寄赠方金湖中丞 明 · 谢榛
七言律诗 押东韵
今王神武重边功,镇静遥看节钺雄。
蓟北霜连兵气外,幕南春在政声中。
天分两地书难达,路隔千山梦易通。
更忆楚才心独壮,何须摇落赋秋风。
书枕屏四首 其二 南宋 · 陆游
五言绝句 押灰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心若冰将释,貌如儿未孩。
青城上官叟,时入梦中来。
郭氏山林十六咏 其十一 飞雪 南宋 · 陆游
五言绝句 押删韵
我昔游青城,六月对雪山。
吴蜀渺万里,安得在此间。
梦少司马总制刘子和赋寄 明 · 谢榛
燕山形势帝王州,野夫北望生边愁。
密云城上风倒起,密云城下河翻流。
昔破乌丸万骨朽,曹瞒自恃孙吴谋。
战场色惨汉时月,军门气压胡天秋。
今代全才能镇静,豪侠那复谈封侯。
青草平连古北口,材官但逞射雕手。
单于归心未偃兵,龙荒独持扫尘帚。
旌旄内转始解颜,应待铙歌报捷后。
夜来念切梦何人,皓月馀光照疏牖。
陈府君墓志铭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钱塘韦先生文集》卷一六
陈府君讳贶,字庆之,性谨厚,尚信义,事父母孝,训子弟有法,乡人称服之。初,父为人诬构,困于狴牢,隐伏未辨。府君年十四,泣于府以直之,诬者坐于反,卒以黥墨论,其幼时诚节已如此。长克家,身视众族,中外绝閒言;私囊亡一金,僮仆食有馀肉;双亲戴白,偃仰琳馆,享奉养而无忧者三十馀年。至和中,长子补衢掾,得诈为券印者,即闻于州府。君蹙頞语之曰:「吾闻为是者其罪死,获之者应赏,汝其以死遗人而觊一赏也,我不忍闻」。子对曰:「此法不及死,而获亦无赏,业已辨伪,不可释之耳」。府君乃悦。由是观之,识量过人远甚。嘉祐八年十月乙巳,以疾卒于家,享寿若干,妣夫人夏氏先八年而亡,考君后五十日而没。娶孙氏,生三男,长曰惕,河南府军巡判官。次曰恂,善治生。次曰测,服勤儒业。孙男五人尚幼。府君之先,为许昌官族,晋室东迁,有避地江左者,枝庶分徙。唐末始家于婺,遂为永康人。曾祖讳从,祖讳德钦,考讳崇政,皆不仕。勖励后嗣,使兴其宗,故子妷连中科选,门中向学,势未易量,实府君与考之力也。诸孤力奉终事,以治平二年八月某日葬于县之义丰乡大坞原。先期来请铭,骧与惕同进士籍,且为亚,义不得以辞,乃为之铭曰:
能救父冤而反人之诬,不以子赏而幸人之死,德府君者必以此。
德清县君胡氏墓志铭(绍圣二年十月)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钱塘韦先生文集》卷一六
夫人姓胡氏,生于东都,其先婺之永康人也。曾大父承师,赠吏部郎中。大父则,兵部侍郎,赠兵部尚书。父楷,光禄卿致仕以终。夫人性质明慧,智虑深远,事父母孝敬。十八嫁左奉议郎石公秀之,其奉夫有礼,事舅姑如父母,皆天资自然,非学而强能也。既嫁六年,奉议公罹疾,且遭外艰,夫人养侍而执舅之丧,一皆中节。服除,奉议公疾未愈,夫人斥铅华,薄滋味,朝夕以调护为意。匕药杯羹,必躬视以进。闻有良医,则不远千里,必极力以致之,不效而后已。閒则读佛书,灰心释虑,不以不幸见于辞色,以伤夫之心。如是者几五十年,而终始如一,夫人之诚,可谓至矣。初,奉议公以进士擢第,为信州贵溪主簿,未满而病,其后不复调官。间请得谢,栖迟偃仰,无一事以絓胸中,安度岁月,得保天年,夫人之力也。及公遇霈恩,进升朝籍,封夫人为德清县君,内外宗族乡党姻娅闻之,皆曰:「封邑之铭与其人称,岂神有所相欤」?夫人貌肃气和,识高语简,左右亲近罔不敬惮。遇事处决,泮然不惑。闺门雍睦安静,有古贤妇之风。常以妣郡君程氏久在浅土,每一思之,饮气忍泣,如不自胜。洎光禄公寝疾,夫人犯风浪、绝重江,归侍左右,昼则忘食,夜不解衣。月馀遭属纩之变,极哀尽礼,卒哭而返。至举葬二亲,复航险以来助奉襄事,诸孤亦有赖焉。讫事将还,悲且叹曰:「余老矣,怙恃永诀,送终毕矣。今其归也,其止矣乎」!元祐八年七月二十日早,以疾殁于新昌之第。后五月,奉议公相继而化。绍圣二年十月二十三日,其孤奉以合葬于伍山乡石溪之原。一男景恭,孝谨有立,能传其家。三女,长适知洪州新建县、左承议郎陈惕,为同安县君,卒。次适尚书主客郎中、左朝散大夫韦骧,为长寿县君。次适知袁州、左朝请郎陈龙辅,为仁寿县君。孙男三人:曰端慎、曰端恂、曰端㥠。孙女四人皆尚幼。骧从其孤之哀请,敬志以实,而为之铭。铭曰:
夫人之诚,匪石可转;夫人之德,如玉不变。孝于其亲,移逮舅姑。敬养不愆,以慰其夫。君子既慰,闺门以治。四纪浸逾,不知老至。久寿美封,神相厥躬。同穴齐归,邈然清风。
赠道友五首 其三 南宋 · 陆游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当时辛苦学长生,准拟中原看太平。
今日醉游心已足,一瓢归去隐青城。
唐多令 秋深忆梦图,长白猗君悼亡作也 清 · 姚燮
押先韵 出处:续疏影楼词卷一
蝴蝶堕春钿。
春归又一年。
问朝来、谁并吟肩。
还把零星脂粉盝,都安向碧窗前。
蟋蟀絮秋烟。
秋心碎可怜。
问宵来、谁解孤眠。
更把凄凉梧竹雨,都吹到枕函边。
怀旧三首 其二 南宋 · 陆游
七言绝句 押侵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青城之西溪谷深,道翁巢居独鼓琴。
一杯松麨留我宿,夜半虎啸风生林。
言不当以蔡京知成都府奏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九
窃以之纯谨厚岂弟,详练政事,前将使指,在蜀八年,继任帅事,忠厚镇静,民益安悦。骤以轻薄少年代之,远方之民,必不被朝廷惠泽。况京污秽无耻,奢纵无惮,东平恶政,臣等方欲论列,今任之远镇,何以表厉风俗?又京在蔡确党中,最号凶健阴憸,利诱群小,助为虚声,心怀奸罔,勇为非义,至则必徼才能之名以盖前辈,妄作聪明,必不肯以持循安静为意也。蜀民一为动摇,恐别致生事,为异日之忧。伏望圣慈,特赐指挥,选老成忠良厚德之士,以绥宁远人。或优诏之纯再任,使远方之民,知宸衷加惠忧恤之意。
谏伐河东奏 后唐至宋初 · 范质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右编》卷二三
臣气疾发动,近将两月,不面天颜,攀恋圣慈,深负忧责。臣今有刍荛,上闻睿听,内量僭越,甘伏罪谴。后来臣虽疾病在假,伏闻陛下有亲征河东之意,半月已来显然,外议皆云必行,固无改易。臣切料河东刘钧自潞州奔败之后,乃数年遭天军讨荡,即日困蹙;兼肘腋之间,自有翻变,契丹削弱,不能援助。銮舆若到城下攻取,少时必是成功。然须十分之中,七八分则料其必取,三二分料其未得。未得者何?若大军三数月间在贼城下,料草不接,即须抽退。虽无损军,势且虚困自家一二十州百姓,枉费朝廷事力。近闻般运粮草才第一转,所在乡村甚有逃户。盖是晋、绛、蒲、陕、汝、洛、怀、孟及沿山诸州人民,频年以来,秋夏不熟。陛下八年令免供输,尚自逃走,若是更有差遣,自然难为驻足。百姓般运艰难,更不一一敷陈。又闻所般运粮草且至潞府、晋州,将来大驾到河东城下,三五十万粮草,潞府、晋州百姓无多,不知更差何人津置?此事须挂宸衷,请陛下子细勘算军马粮草准备之数,必若有备,则更复何忧!臣窃见七八处大藩方皆要害之处,即日并未有主帅,皆是儒士懦弱,权轻力小。若是四方无事之时,大驾不离京阙,则必无忧虑。若是兵戈稍动,烽烟未弭之间,须忧凶豪不逞之徒生心冀望。缘此辈无识无知,不算道理,遇便即发,视死如闲;万一有之,陛下出军在外,争得安心?中间世宗亲征河东之时,近畿小小兵士亦有奸谋者,赖尉氏兵马监押擒获。事虽不大,人心可知,愿陛下稍挂宸衷。臣窃见河东物力军势,百倍不及大朝,穷困危迫,日忧亡灭,乃是本分。朝廷强盛,军马天下无敌,北至燕,东至海,南至五岭,西至陇右,百六七十州之地,无不慑服。陛下即位四年,有此基址,以前开基创业之主,三五十年尚未如此,又何必须为河东六七州险阻穷困之地,虚躁圣怀?更俟三二年,时岁稍熟,收拾粮草,诸事有备,贼界渐困,此时动未为迟晚。臣窃料河东六七州孤危如是,不计几时,必无霸盛。且刘崇乘世宗即位之初,假契丹雄盛之力,全军南来,一战大败,将校军士,十分去九。此天不助一也。陛下初有天下,李筠以方州之地归投河东,陛下才登太行,立平寇贼,刘钧苍忙奔走不暇,抛弃兵刃,甚于高平。此天不助者二也。天意人事,不言可知。即日尸居馀气,茍延岁月之命,必无与大朝争衡。愿陛下以生灵为念,所贵资洪福,益圣寿,以社稷为重,端坐镇静,不轻举动,则天下幸甚。臣位居上相,受国深恩,国家大事,动系安危,茍或不言,是辜天地。惟陛下详察。
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二○,台湾文海出版社宋史资料萃编本。
与张子公舍人书(七月二十七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四三、《梁溪集》卷一二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某启子公中书舍人台座:人还,奉书贶,窃审履兹秋暑,台候多福为慰。区区同骨肉幸安,但入秋以来殊阙雨泽,螟蟘渐生,岁事殊可虑也。遍祷群祀,及迎请西山罗汉奉祀于州廨中,雷雨立至,第所及不广,阖境殊未沾足,真所谓表意而已。闻江东、湖南亦苦旱,信有时数,所可惜者去岁大稔,无本以广籴耳。误恩迁秩,力辞不获,两被诏旨,不得再有陈请,迫于威命,黾勉祗受,不胜惭悚。自春夏间所苦疮疡久不痊愈,近因中湿,得筋挛之疾,行步蹇缓,拜跪艰难,加以痰眩,动多遗忘。忧患之馀,血气凋耗,自应如此。但多在假故,深虑妨废职事,有误一路之寄,投闲之请,所不敢已。辄具劄子干告诸公,因见幸为具道其详,使知非是托疾,曲从所恳为望。抚、吉、筠、袁间盗贼悉已招捕了当,虔寇见亦宁静,付之张守宪司,假以岁月,不难平也。沿江未有警急之报,乘此丐罢,实非有所规避,千万留意。秦相书中恳之尤力,必相照亮,实有赖其致助也。衰病老懒,迂疏拙直,皆非今日可用之才,而又群小造谤不已,无罪无辜,谗口嗷嗷,必欲中伤,岂可不自退藏,犹与之较是非曲直哉!且如来书所谕数事,皆是以无为有,唱为剥肤之说,而听之者又不覈实,遂据以为然,此何理哉!本州去岁实催到苗米一十三万八千馀硕,皆系上供及朝廷支用所得,以赡养官兵者耗剩之数而已。正耗每硕三㪷(内五胜系转运司拨充明会。)耗得二㪷五胜,为米三万五千馀硕;省耗每硕二胜,为米三千馀硕,占米加一折,纳得每硕一㪷,为米八千馀硕,此皆遵奉朝廷,非创例也。盘量出剩六千馀硕,通计前项凡五万二千馀硕,而州仓月支官兵粮米并诸县支遣,以岁计之,凡八万六千馀硕。除所得耗剩米外,两次蒙朝廷拨到共二万硕,犹侵支上供米二千馀硕,见具奏乞销破。今以奏检录呈。以此观之,所传加耗以歛民,一硕至纳及二硕六七㪷,其可信乎?本州夏税和买绢,去岁粗恶,朝廷督责甚峻,且退回数千疋,责以陪纳。盖缘揽纳人与受纳公吏通同作弊。今岁不免约束措置,立定价值,犹减他州十分之三(他州十千有馀,本州十贯二百。)。今录朝旨指挥并退回绢数,立定价例文字去看。以此观之,所传拣择太过,至民间倍有所费,其可信乎?本司官属,自干办公事以上与签厅事,每日相见呈覆,事可从者无不从之。准备差遣止是差出干当,委以事务,遇有职事则禀覆,待之之礼,自有等降,胡可均也。若谓简于应接,致下情不通,则不如此。上官世美当兵火之后,宰武宁,招抚民户归业,茶租及额,皆应令式,诸司相率荐之,此亦常事,若有隐匿,非因讼诉,何由知之?此但荐其职事修举,非荐其行实也。若果暴露,自有法存,岂可逆料而臆度哉。凡此数事,皆有司存,老兄虽疏谬,颇亦谙练世故,何至懵然全不晓此!为此说者,虽不吾告,吾其知之矣,是必近罢去准备差遣魏申、宋彦振也。二人者皆小人,有所挟以利口为进身之资者。此每疏而远之,犹惧其浼我,胡承公为其所欺,颇昵信之,敢肆枭鸣,真小人之无忌惮也。不然,则过客之不满意者。吾老矣,岂能事厨传供馈以买一时之誉哉?大抵询事须于士人君子长者,用小人之言而疑君子,其可乎?李倅贤者,此间每事委之。如此缪政,致烦台念,何不以书询之?前遣罗、韩两干官至行朝,皆士人,相见既款,而略不及此,何也?大抵今日士风浇薄,不知大体,而惟小廉曲谨之为务。如帅一路,当今日兵革扰攘之际,修城池,缮器甲,整军伍,理财赋,皆是合做底事,稍加意为朝廷立家计,以备不虞,则傍缘为谤纷纷。惟端坐不事事,茍爵禄以度岁月者,则绝口不道,往往反称誉之以为镇静。此俗不革,欲任贤使能以成中兴难矣!辄有数事申陈朝廷,皆目前利害,并录副本去,因见诸公,试为道及。虽去意已浩然,犹未能忘怀,庶有补于万分之一也。凤阁已几年矣,虽阴德在人者必多,然见于行事殊未有闻,何也?方今僣叛凭陵,国势迫蹙,时事抢攘,民多凋弊。居献酌论思之地,岂可效承平时养资望、恋宠禄而嘿嘿哉!如前奏所陈,以虚数督财赋,以关子责和籴等事,不知曾经凤阁鸾台否?此等事放过,孰不可过?毛举细故以塞责,非所望也。有自行朝来者,询问之,但云善事贵人,不知其他。何以得此声于梁、楚间也?自十馀年来,见相识故旧间有忍穷饿自守者,意谓风雨不渝,金石不变,真若可信;一旦得小官职滋味,遽失所守,便不复知有亲故者多矣。富贵易得,名节难立,勉自标建,勿效俗子之趋操也。宫祠之请,继此当再具奏;又不得请,即挂冠矣。山林深处,求一席地,息念灰心,以究无生之学,此外无足言者。千万努力,为器业自爱。
禹贡讲义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八九、《洺水集》卷七
《禹贡》一书,记禹治水本末、区画九州、任土作贡之事也。然禹之治水,当在尧倦勤之时、舜历试之际,宜谓之《唐书》而叙于《舜典》之上,今乃叙于此,而谓之《夏书》者,何邪?以其书乃夏史官所录耳。说者谓「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此史官之辞也;「禹锡玄圭,告厥成功」,亦史官之辞也。若夫自「冀州既载,壶口」,以至「讫于四海」,皆禹自述经行天下与夫用功先后。山川主名、草木之生遂、土色之黑白、田赋之高下、山之首尾、水之源派,纤悉登载,奏之于尧,藏之史官,史官略加删润,以成万世之信书。此说诚有理。盖冀为尧都,而所都近河,故禹于每州之下必言「浮于水,达于河」者,诚以每州规模方略经理既定,必自河还冀,以白于帝也。冀州帝所都,居水之下流,而河之患为甚,故禹之用力先焉,而九州之次亦以所治为先后。水性下注,故治之之道当自下始。是故自冀而兖,兖而青,青而徐,徐而扬。又从扬以西而荆,荆而豫,豫而梁,梁而雍,雍地最高也,故最后于雍焉。当时之水为患最甚者,河为最,江次之,淮次之,而河之所行多在冀、兖、青、徐,亦下流也,被害为惨,故禹之功先施于四州,而河患衰矣。雍与豫虽近河,然下流既治,水亦渐消,可以稍缓也。故次于扬,次于荆,以治江与淮。江淮治而水患平,然后次于豫,次于梁,次于雍,以治江淮上流之馀患。此禹功之次序,而治水之本末也。禹于每州必陈其治水登山,从下而上,可谓详矣。然以其州境隔绝,山之脉络、水之源委,或绵亘于两州之间者,其足迹之所历与夫施功之次第,或未得以著见,故于九州之后,又复以其山之势、水之源而备言之。自导岍及岐,以至于敷浅原,此皆不言水而直以山言之,所谓随山浚川,导山之涧谷而纳之川也。自导弱水至于东北入河,此又不言山而直以水言之,所谓决九州距四海,盖导川之流行而归之海也。然经言导山,独记雍、梁、冀、豫、荆、扬之山而已,而兖、青、徐之山不记焉,何哉?盖三州之山绝在东,河之东不与西属,各于其州见之矣,故不复赘言之。然九川之水有不因山而导之者,水出于平原也,如弱水、黑水、沇水是已。有因山而导之者,水出于山谷间也,如嶓冢导漾、岷山导江是已。有其源甚远,而导之不及其源者,导河自积石是也。有其源甚迩,直由其源而导之者,导淮自桐柏、导渭自鸟鼠同穴、导洛自熊耳是也。河在北,故先言河;汉入于江,故先汉后江;济水发源河北,越河而南,与淮俱为四渎,故次济与淮;渭与洛俱入于河,故又后言之。天下之水多矣,而此举其大者言之耳。至于三江之说,不胜异同,颜师古以为中江与南、北为三;郭景纯以为岷江、浙水、松江;韦昭以为浙江、松江、蒲阳江;而王安石以为一江自义兴,一江自毗陵,一江自吴县。各据所见而言,莫知孰是。但东坡以为自豫章而下,会于彭蠡,以入于海,是为南江;自蜀岷山过九江,会于彭蠡以入于海,是为中江;自嶓冢导漾,东流为汉,过三澨,至于大别以入于江,东汇泽为彭蠡,以入于海,是为北江。此说最为有据。盖尝纵观于彭蠡之口,今豫章之江所谓西江,而岷山之流为蜀江,导漾之水为汉江,论江之大无过此三江者。三江既皆入海,则震泽之区安得不定乎?至于九江之论,尤为不一,独《九江图》谓九江随水势而分,其间有洲,或长或短,别于鄂陵,终于江口,其论为不诬。盖尝自九江望之,直枝分派别为九江尔,非必有本原也。此《浔阳记》所以有乌江、蚌江等九号也欤!然其名号则起于近代,计禹时未有也,亦犹河有徒骇、马颊之名耳。河自积石至于大伾,率依山而行,自大陆以北,则出于平地。禹惧其冲突也,于是因地之形而逆设为九河,凡河之道则不建都邑,不为聚落,不耕不牧,以防其决,故谓之逆河,非谓九江同时并流也。虽然,考之《禹贡》,其间山冈之连属、水势之流演,有不可以简编求者甚多。如当时之水势,自江入海,自海入淮,自淮入泗,然后由淮泗以达于河。至吴王夫差掘沟通水,与晋会于黄池,而江淮始通。禹之时则未有此道也。孟子谓「禹疏九河,瀹济漯而注诸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而说者以为孟子误指夫差所通之水以为禹迹。夫孟子去禹未久也,而犹不可考,乃欲以今日耳目之所闻见,而求合禹之书,岂不大悖与?学者反覆《禹贡》之所载,参之以诸儒之所发明,而又详之以耳目之所接,疑则阙之,而无凿以臆度之说,斯可也。《禹贡》山川之势亦既略言之矣。至于九州,禹初别之,所以画其封圻而察其土俗者,极为详备。释《尔雅》者以为两河间其民气习情性大抵相近,故曰「冀」,冀者近也;济河之间其气专质,体性信谦,故曰「兖」,兖者信也;淮海间其气宽舒,其性安徐,故曰「徐」,徐者舒也;江南之民,其气躁劲,其性轻扬,故曰「扬」,扬者轻也;荆州之民,其气刚悍,厥性彊梁,故曰「梁」,梁者彊也;河南之民其气安舒,厥性宽豫,故曰「豫」,豫者舒也;河西之民其气蔽壅,受性多急,故曰「雍」,雍者壅也。然冀之北与边境接,傥不正其封疆,则将有猾夏之患,舜于是分冀之东北为营州,正北为幽州,西北为并州。方禹治水,冀之北境未有定域,故独于冀不言封界者,其以此欤?至于商之时则无青,并青于徐也;周之时则无徐,并徐于青也。名号更革,虽若不同,要皆不出于九州之域而已。水患既平,土性复故,人得稼穑,于是始作贡赋之法。考之于书,九州之田,雍、徐、青为上,豫、冀、兖为中,梁、荆、扬为下。九州之赋,则冀、豫、荆当其上,青、徐、雍当其中,扬、梁、兖当其下。何田与赋参差如此哉?盖赋出于田,而又参以土焉。曰「咸则三壤,成赋中邦」,此赋之出于田也;曰「庶土交正,厎慎财赋」,此赋之出于土也。赋出于田,参之以土,而又以其灌溉之利否与人力之勤惰而加审焉,此其所以错杂不同,而一归于当也。虽然,赋非天子所有也,诸侯用之以守邦国,以承王命,以讨不庭,圣人特为之差别尔。至于贡,则四方之入于王者。赋有常经,贡无定制,必曰锡命而后贡。后世举天下之赋悉输于大农,而所谓岁贡亦有一定之法矣。至于五服之说,亦不胜异同。贾逵、马融以为甸服千里,其外四服则二千里,相距为六千里。郑氏以为服五百里,乃尧之定制,至禹辟之,每服增五百里,四方相距为万里。盖禹之治水,其功在于平治山川而已,未尝用力于广拓封疆也。正使广拓土地三倍于尧,而《诗》、《书》皆无述焉,何哉?况周之九服,《大司马》明言王畿千里,其外八服皆五百里,相距为九千里,合王畿为万里。自国畿之外以至于卫,悉以封侯,其外三服则为蛮夷。是则周之土疆凡万里也。汉之土境,东西九千三百二里,南北一万三千三百六十八里,验其山川,不出《禹贡》之域,而里数不同者,盖《禹贡》据其空虚鸟道直而计之,而汉则以人迹所至而言之。故王肃以为方五千里者直方之数,若回邪委曲,动有倍加者,正其意也。然则汉之土疆岂非亦万里乎,孰谓尧之土疆而止于五千里也?孔氏《正义》以为尧凡五服,服各五百里,为二千五百里,二方相距为五千里,以四面言之则为万里。王肃、马迁俱以为然。盖《禹贡》封域,历三代至汉初,一无所变更,则万里之数不应不同也。是皆先儒之说,故表而出之,庶几览者得其要云尔。
余自戊子至丁酉十年之间诗不及百首而困穷流落之状历历可见虽然政使岁得百首亦不过流连光景而已焉攸用感叹之馀赋此自警 南宋 · 徐瑞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吾生汩汩何所就,祇送流光添鬓丝。
起寻诸老已半鬼,回首十年无百诗。
刻意文章终害道,无心世路任多岐。
便须擘画三千岁,不住青城即武夷。
同州还诗 北周 · 庾信
押元韵
赤岸绕新村,青城临绮门。
范雎新入相,穰侯始出蕃。
上林催猎响,河桥争渡喧。
窜雉飞横涧,藏狐入断原。
将军高宴晚,来过青竹园(○本集三。文苑英华二百八十九。庾开府诗集上。《诗纪》百十五。)。
自述二首 其一 南宋 · 陆游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怡然气貌渐还婴,淡饭粗裘过此生。
尽道无方能缩地,梦中夜夜上青城。
道院偶述二首 其二 南宋 · 陆游
七言绝句 押删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忆在青城炼大丹,丹成垂欲上仙班。
飘零未忍尘中老,犹待时平隐华山。
宋故追复龙图阁直学士赠少师钱公墓志铭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四、《梁溪集》卷一六七
京师浩穰,自古难治,非夫聪明足以剸制繁剧,智略足以摘发奸伏,仁惠足以牧养小民,威严足以震服豪右,未易称职。汉有赵、张、三王,唐有许孟容、李岘、吴凑之流,隐然有声,不过数人,以是知其难也。国家都汴,尹天府者多名卿才大夫,位天子之侍从,然独会稽钱公政事号为本朝第一。公之尹京,前后凡三。当天下乂安,四方人物之所聚,权贵戚属之所居,奸人巨猾之所容,依凭城社,关机开阖,干挠法制,莫敢谁何。而黠胥老吏,舞文玩法,乘隙射利,情伪百出,为尹者鲜不堕其术中。独公于词讼喧嚣、簿书倥偬之间,从容谈笑而办,幽隐曲折尽得其情,吏不能欺,而予夺一出于己,无敢议者。其政尤务抑强扶弱,缘饰儒雅,不专以柱后惠文从事。势家犯法,不少假借,而下户无告有所依归,良民诖误多所平反,而豪侠巨蠹,必深锄治。当时士人有为《政事录》者,所载百馀事,皆出人意表,世谓神明之政。自非兼聪明、智略、仁惠、威严之资,有大过人者,畴能及此。宜乎声称烜赫,至今不泯,与汉、唐名臣相望而无愧也。公讳协,字穆父,吴越武肃王五世孙。自从曾祖忠懿王俶归朝廷,今为开封人。曾祖忠,晋故诸道兵马大元帅,吴越国王,累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天下兵马大元帅;曾祖妣江氏,某国太夫人。祖易,故任翰林学士、尚书左司郎中、知制诰,累赠太尉;祖妣盛氏,平阳郡君,赠某国太夫人。考彦远,故任起居舍人,直集贤院、知谏院,累赠太尉;妣丁氏,济阳郡君,赠吴国太夫人。公生有奇表,神气秀发。未成童,日诵千言。及长,博闻强识,卓荦不群。谏院公捐馆舍,公以遗表恩推与其姊之夫张升卿,而刻意力学,以期自立。从叔父修懿公明逸质问疑义,修懿公爱之,奏授将作监主簿。皇祐三年,调监陈州粮料院,后历庐、睦、寿、苏等州酒官。虽在搉酤喧冗间,手未尝释卷。嘉祐八年,诏以六科举士。翰林沈学士文通荐公应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会仁宗升遐,罢举。治平三年,文通又以公应诏。熙宁二年,始召试,以第二人过阁。及廷对制策,极论新法,忤执政意,与孔文仲俱被黜还任,自是遂罢制科,然名望益崇,有识者韪之。明年秩满,赴选部,会朝廷检举治平从官应诏所荐淹滞未举者,公名居多。或沮公以五任监当无课最可称,大臣有荐者曰:「钱某岂监当材耶」?有诏许以五任阙升,且试剧邑,除知开封府尉氏县。治声流闻,擢流内铨主簿。官长陈襄以公所造班簿进呈,神宗称之。襄曰:「非臣所能也,主簿钱某为之耳」。有旨令东上閤门引见。上殿,既对敷奏,称旨,许以清要。宰相王安石遣其弟安礼谓之曰:「能一冠豸乎」?公谢曰:「家贫母老,不能远行」。安石知不附己,犹除三司盐铁判官,提点四园苑,提举帐司,点检南郊一行事务。又诏措置帐法,数因事赐对,滋被眷知。诏迓送虏使。明年,以国子博士除京西路提点刑狱。秩满,徙河北,又徙京东。代还,复除盐铁判官。元丰三年,借太常少卿使北虏,还奏,上前论契丹形势盛衰之理,深切著明,上熟复其言。会五路军兴,除陕西都转运使,专主馈运,兼制置解盐。公即日就道,留家京师,上每旬必遣内人至第问太夫人安否。公在关中,转饷如期,无扰于民。尝躬督飞挽夜行,坐界中百馀里,冒险无所畏避。讫事还长安,丁内艰奔丧,哀毁骨立。上遣使劳问,赙给加等,时元丰四年也。五年,官制行,上先于「左司郎中」格目内书公姓名,遂降诰阁门,俟公释服。明年,高丽国王薨,来赴,上思得公奉使,诏起复赴阙。公具奏坚请终丧,不允,特借左谏议大夫,充高丽吊慰国信使。公入对,上顾问甚渥,面赐金带。公奏:「人臣出疆,当识上旨。今外议纷纷,以谓陛下欲结高丽以伐北虏,而臣独未知圣意」。上曰:「高丽好文,又重士大夫家世,所以选卿行,馀无他也」。乃与左番祭奠使自密州同日发洋。公舟五日而达,左番飘泊四明,踰月始至。夷人素闻公名,相与聚观。至于燕饮逾制,与夫馈饷非例者,皆却而弗受。还次紫燕岛,国主王运遣二吏棹小舟以书送馆,寓金银器皿四千馀两,公辞之。使泣曰:「寡君有命,徒归则死,顾左番在国已受」。公曰:「左右番所见不同,尔可死,吾不可受」。须臾风迅,遂失所在。公有诗曰:「屡却张旃使犹留,返璧飧诗因平安」。奏偶至上前,激赏者久之。使还造朝,擢中书舍人,赐三品服。上顾谓曰:「卿与高丽王书,云『免诸梁阴阳之患,悦滕文哭泣之哀』,可谓得体矣」。哲宗即位,差权摄开封府正官,还自顿递,乃罢。元祐元年移给事中,继除龙图阁待制、权知开封府。初莅事日,吏欲试公,讼谍至七百馀。公遍阅,析而为三,施行者才百数,惩而遣者数十人,馀悉缄识,戒以后勿复来。阅月有再至者,公诘其故,弗服,命吏取视之,无少差,一府大惊。且命曹椽省并文具,以十为一,革簿书相仍重复之弊。有戚里子凭藉无赖,屡犯禁,公治其罪而后奏。宗室有任节度使者,市贾人米千斛,久不偿直,公移檄诸司粮料院留券请俸,积及其数,呼贾人付之。有荫人尹绅,讼继母窃亡父家资改嫁。公奏绅既不能养,使继母改适,又以盗家资为言,不可以训,特不用荫,杖而羁于旁郡,以励风俗。御史台吏人遣其妻讼本官不法事,公命杖之。翌日吏自来,持一器若有所贮,置阶戺前,诉妻方娠,昨蒙杖而堕。公熟视状,遽判杖其脊。吏不伏,呼请罪名。公不顾,徐曰:「汝家安在,适从何许来,得无越御路耶」?吏惶惧而出。京城法,以尸由御路者徒二年。公遇事敢断,皆此类也。京师尝多雨雪,公密启母后,以奁具二十馀万缗贷贫窭者,公躬率僚属,遍历委巷,排户而给之。都人素喜博塞,公禁之甚严,至是取旨,大纵酺博,民间驩呼,细民赖以获济。公平时未尝私见宰执。一日,白事司空府,有典谒吏即客次袖牒陈事,公曰:「此非受讼之所,何不来府中」?吏有所恃,颇偃蹇,却之不去。公叱下,械送府狱,杖而遣之。八座中有抑留侍婢不归其母者,母诉于府,为移文不报。公命追其家奴,付狱根治,卒取而归之。又台臣有折简私祈宽门医所负者,公立其介于庭,呼医促其期限。由此寖忤权近,人多侧目观望,捃摭细故,交章弹击。哲宗照知其故,特诏放罪。公奏谢,有曰:「乱吾治者常二辅,掣其肘者非一人」。又曰:「德音始下,公议获伸。仰皇明之烛幽,觉群邪之夺气」。其不可屈如此。三年春,以狱空迁秩,公辞,不得已乃受。而言者复论狱空非实,公不自明,力丐补外,乃以本职知越州,兼两浙东路兵马钤辖。公既怀绂故乡,过家上蒙,挥金亲旧,日引宾朋饮酒赋诗,讼庭萧然,至终日无一事。苏翰林轼时帅钱塘,唱和往来无虚日,当时以比元、白。四年,移知瀛州,兼高阳关路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为帅镇静,边人安之。除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行次符离,召拜工部侍郎,复迁户部。尝因转对,论六曹事多迂滞,省官莫肯裁决,又诸曹所受辞牒多不经由所属,愿申饬中外,遵守诏条。其言切中时病。七年夏,除知青州,兼京东路安抚使,复留权户部尚书,奏罢户部狱,措置曲院。是岁郊礼,公前期奏对计办,日坐直舍临智永师草书,沛然有馀暇。诏馆伴北使于同文馆。时朝廷欲变帐法,事且行矣,公抗章争之,帐法得不改。会尹政不修,盗贼公行,除龙图阁直学士,再知开封府。公具奏力辞,以谓前愆不辩,后效难施。优诏褒答,公不得已。视事不数日,滞讼一空,群盗奔佚。苏轼时为礼部尚书,每俟公治事时,送诗求和,公不废决遣,即次韵答之,辞意赡丽,轼大惊,以简谢曰:「电扫庭讼,响答诗筒」。亦数年来故事也。其为当世所重如此。八年春,为太母山陵顿递使事毕,开封属章惇入相,公见上,具言尝行惇谪辞,愿乞骸以避时宰。不听。绍圣元年,翰林阙学士,惇三荐林希不行,因问上所欲用,上曰:「钱某岂不堪为翰林学士耶」?即日除公学士、知制诰,兼侍读经筵。进见,多诏留身,因得款陈天下事,哲宗益眷倚之。尝论朝廷之盛,人物为先。今三馆育材之地,寂寥无闻,乞诏大臣及近臣各举所知,引见考实,置之文馆,以备器使。又论禁军逃亡,满限捕获得以案问免死非是;厢军决配不到配所者十常七八,为患不细。乞修严军制。又请就郊祀赦恩移放沿江编管人,事皆施行。一日,上许公郊祀后除执政,公皇恐伏地,叩头辞避。及亲祀,诏公骖乘,以备顾问,公以足疾不能久立为解得免,而大臣之忌公者,日夜求所以去公之术。礼部奏公所撰《导驾鼓吹辞》差互,诏改正之,不能动。会草右丞郑雍乞出批答谕书,台臣论公批答中有「群邪交攻」之语,为附会元祐。章累上不出,言者不已,至全台并进,乃罢公翰苑,以本官出知池州。公既行,台臣以状首前所言「弗容群枉」,误为「群邪交攻」,朝廷既不问,公亦不辩也。公在池阳二年,为政宽简,得士民心。四年冬有旨,移知和州。命未下,公以十一月丙辰卒于官舍正寝,享年六十有四。明年二月庚申,诸孤奉公之柩,葬于开封府开封县汴阳乡中边村将相里祖太尉公之域。公娶吕氏,故相文穆公蒙正之孙,龙图阁学士居简之女,封东平郡君,赠越国太夫人,先公五年卒,至是合祔焉。子男十二人,曰杲卿,朝请大夫致仕;曰东美,朝请郎、主管京东排岸司;曰朝隐,承议郎、通判袁州;曰鲁望,承务郎、西京转运司主管公事;曰端己,朝散大夫、知泰州;曰德舆,朝散大夫、行卫尉少卿;曰延硕,承事郎、监郓州酒务;曰伯言,左太中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曰君鱼,将仕郎;曰伯牛,未仕。其二人早夭。女四人,长适朝奉大夫、诸王府侍讲勾颖,次适朝奉大夫、通判大名府俞授,次适朝请大夫、荆湖北路转运判官应通,次适端明殿学士、左通奉大夫、提举嵩山崇福宫王孝迪。孙男十八人,曰净;曰涒;曰渻,迪功郎、权国子博士;曰涌、曰衍,迪功郎、代州繁畤县主簿;曰灏、曰沇、曰滨、曰溥,秉义郎;曰滭、曰潜、曰涛、曰洵,将仕郎;曰湜,右儒林郎;曰淳、曰温,右承务郎;曰注,右宣义郎;曰浒。孙女二十三人。公在仕途几五十年,积官至朝议大夫,勋上柱国,爵会稽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二百户。惟钱氏当唐末,以武功起东南,据有二浙,而能尊中国,效臣顺,以膺宠命,金印玉册,世祚王爵,以抚吴越。及宋兴,知天命所在,顿首自归,不烦干戈,一方士民克保其生,弗识兵革。阴功盛德,庆流子孙,枝叶扶疏,冠冕蝉联,膺受福禄,不可胜纪。而公之祖太尉公,始以文章显于咸平、天圣间。考谏院公忠言谠论,受知仁祖,至公以才学事神、哲二宗,阀阅声望,益以光显。又自太尉公、谏院兄弟及公与从兄故枢密直学士藻,皆以制举取重名于世,而公之从祖文僖公惟演,逮公三世,五人掌丝纶之职。公之诸子杲卿、东美、朝隐、鲁望相继登科,德舆、伯言皆赐上舍第,致位通显,衣冠世族,儒学之盛,甲于本朝,天之报施,讵不信哉!公资性豪迈,善议论,使人听之忘倦。早以字行于世,方处场屋,已为一时英俊之所推许;及登侍从,内外制辞,脍炙人口。有文集一百卷,名《会稽公集》。所为文章雄深雅健,得西汉体。作诗清新遒丽,长于用韵。工行草书,有魏、晋人笔法,尝自爱重,未尝辄以与人。平居恺悌乐易,与朋友交,终始如一。尤精鉴裁,所推荐多达者。弟侄婚宦,皆经其手。收养孤遗,家常至二百口。俭约均一,内外无间言,其行己大略如此。元符三年春,太上皇帝即位,追复公龙图阁学士,官其子三人。明年党论兴,欲寝前命,伯言上书论列,得不追降,因是免降者四十馀家。崇宁元年,又以党籍刻诸石,大观二年再看详,公等出籍者十数人。三年伯言以公在翰苑所草潜藩加恩制进呈,有诏特赠正议大夫。公之葬开封也,方在谪籍中,不克铭于墓。建炎元年某月,诸子迁奉公及三世之丧葬于镇江府金坛县某乡之原。方朝廷大除党籍之禁,而收录其子孙,旌别淑慝,焕然明白,乃论撰公平生行事,以状来请铭。余雅闻公之贤德,其敢以固陋辞。铭曰:
钱氏之先,有功二浙。世济忠顺,保有吴越。归于有道,投龟而决。子孙诜诜,福禄无阙。笃生异人,惟会稽公。高明博达,直谅公忠。克举贤科,绍其家风。对策大庭,烨如长虹。声闻四驰,寖阶膴仕。骅骝得路,一日千里。蟠根错节,游刃历试。干将遇物,不劳剸制。简在帝心,将命绝域。文采风流,远夷矜式。张旃却使,留飧返璧。达于宸聪,当宁叹息。三尹京邑,政声著闻。威詟豪右,惠养小民。决遣如流,摘发若神。谈笑而治,群盗以奔。代言西掖,视草玉堂。高辞大笔,黼黻文章。诗句风清,字画鸾翔。萃此众美,郁为邦光。经筵启沃,密受眷知。同朝忌媢,共排去之。王佐之才,卒不获施。昊天不吊,哲人遽萎。党论之兴,踰三十年。胎祸基乱,闭塞忠贤。大明方升,公议日宣。微公谁归,愿作九原。粤自汴阳,迁窆京口。膴膴崇罔,水深土厚。卜云其吉,安固永久。勒此铭诗,以告厥后。
大宋重修蛾眉山普贤寺碑铭 五代至宋初 · 徐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贤人阐化,必有胥附之资;贤士膺期,必垂不朽之迹。是以颜回默识,冠师门于洙泗之滨;尹喜受经,应真气于崤函之右。故得千载之下,好学之徒,入其国而知其教,思其人而爱其树。圣贤相遇,有如此焉。在昔像教权舆,能仁命世。综百灵而贯群动,归向如流;穷绝国而亘诸天,感通若响。爰有法王之子,来从普胜之方,凭翼真乘,导扬宗极。具大悲之愿行,综十智之因缘,从我立名,斯为上首。及乎慈航既济,慧炬分华,乃暨众真,俱承佛敕。乘六牙之瑞兽,降右蜀之灵峰,将以协井络之会昌,镇金方之劲气。犹且潜而勿用,明而未融,闇持摩顶之仁,阴骘含生之命。故使神婴青缕,肇建国都;路辟金牛,始通华夏。沉犀息沴,李太守之玄功;噀酒救灾,栾尚书之妙用。郡开学校,文翁广洽于儒风;乐播《中和》,四子诞扬于帝德。蔼尔褒斜之域,穆然周、汉之民,非法力之攸凭,岂人谋之独得?其后金人既应,白马斯来,神开显俗之徵,家识致诚之所。于是祥符焕烂,灵变纷纶。或则银色浮空,与朝阳而共丽;或则灯光并列,将夜魄以俱明。圣众盘旋,真容隐见,奇踪万状,不可胜图。瞻之者耳目咸新,闻之者身心共肃。一方欣赖,历代修崇。遂于白水之源,特建普贤之寺。金土交运,开闭不常,白毫之相长存,法鼓之音靡绝。夫以导江遗迹,天汉名区,必有道之见归,岂三分之能久?太祖神德皇帝,文修内禅,武定中区,正卿扬九伐之威,远俗致七旬之格。纳蜀王之土贡,受刘禅之骡车,重钮坤维,还铭剑阁。于时王风初被,污俗尚繁,游魂篁竹之间,假息雈蒲之际,匪轻刑之可禁,顾先甲以徒勤。金地宝坊,浸成薮泽;田衣毳褐,渐致流离。妖禽既就于焚巢,绀宇终悲于阒户。虽复葺其挠栋,缮彼垝垣,而陛序犹卑,基扃未广。尊号皇帝长君嗣统,二圣重熙,覆万物以如天,廓重昏而比日,聿修成业,钦若灵心。尺书徵怀德之君,折箠定畏威之地。尽炎洲而极玄朔,尉候徒存;亘日域而浃流沙,车书莫二。然后胜残去杀,反朴斲雕,包干戈以虎皮,铸剑戟为农器,定《大护》、《云门》之乐,举淹中、稷下之仪。慈卫仁薰,时和俗阜。天地应而庆云甘醴,律吕调而玉烛景风。犹复成而不居,勤则有继。一游一豫,表王度之惟常;必躬必亲,示庶民之光圣。虑极冰霜之诫,皇纲毕举,睿思弥精。以为象外微言,无生妙理,修于心则圆通无滞,被于物则福应来臻,足以助王道之和平,致苍生于仁寿。乃申明诏,历选精庐。唯此蛾眉,独标殊胜。天真人皇谕道之地,楚狂接舆隐景之乡。封域之间,气象盘薄。洪源奔注,二江双流,沱潜之川;峻岊回环,玉垒铜梁,岷嶓之阻。况禅枝擢秀,来自祗园;法海馀波,别疏定水。慈氏所相,畴能废之?烝哉圣谟,符此玄贶。五年春,申命中使,率将杼人,伐贞石于它山,下瑰材于邃谷。或子来而肆力,或神运以标奇。模制度于鹫峰,极庄严于花界。耽耽正殿,䡾䡾飞甍,玉甃丹楹,金铺琐闼。洞户顺阴阳之候,中宸变寒暑之威。揭以端闱,绕之周庑。铸鸿钟之万石,贯猛簴之千钧,桀孽凌空,铿訇震野。其后则层楼入汉,飞陛连云。彩槛离娄,冠馀霞而上出;璇题玓瓅,缀列宿以旁回。神明之台不足以语其高,天梁之宫不足以矜其丽。铄金为字,写大藏之经秘于上,逾五百函;范铜为像,拟普贤之容设于下,高二十尺。味其文,则如来之宗旨可得而观;礼其相,则菩萨之威神于是乎在。将使三蜀之地,一切有情,皆冲气以含和,尽革凡而成圣。则知大雄之教,渐于世也深焉;元后之仁,利于民也至矣。昔者轩皇访道,历襄野以犹迷;汉帝祈年,拜竹宫而无得。恭惟盛美,允属皇猷。若夫事以颂宣,言以文远,作而不记,后嗣何观?爰命下臣,式旌不朽。其铭曰:
允矣象教,洪惟法王,如河不竭,比日同光。有情斯应,无远弗彰。化自八国,声驰万方。爰有大贤,是称达者。异境齐致,同声协雅。闻道莫逆,瞻颜不舍。乃演真乘,来仪东夏。蛾眉之阻,群帝之庭,作固作镇,栖真宅灵。普贤至止,潜耀千龄。尔未我觌,我畴尔形。经教既孚,神明乃作。瑞相显晦,圆光歘霍。万变凌峰,百灵溢壑。信士归依,舆人骇愕。崇崇梵宇,于此宏开。时迁末运,数偶三灾。焚如鲁庙,倾若齐台。淳风必复,圣日斯回。赫矣皇图,烝哉二圣!混一区宇,受天明命。与物皆春,得人为盛。式叙九畴,迭修三正。皇帝曰咨,咨尔西人,助我神化,其惟正真。为尔祈福,转兹法轮。禅林则旧,宝刹惟新。秘殿耽耽,高门奕奕。修廊四注,层楼百尺。尊经圣像,金文宝质。妙善周园,福釐繁锡。乾光俯烛,慧炬朝焞。同开寿域,共辟重昏。貙氓之伍,杜宇之魂,乘是妙果,俱登法门。明明大君,照临下土。坠典咸修,靡神不举。彼都人士,式歌且舞。揭此丰碑,永传终古(《徐公文集》卷二五。)。
蛾眉:四库本作「峨眉」。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