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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叶飞 止酒 明末清初 · 陆求可
押词韵第十一部
眼花落井长安市,仙人何年才醒。
涎流胆壮曲车多,引起持螯兴。
颂酒德、刘伶绝顶。
啜糟酾、屈原三省。
看骑马乘船,又吏部、鼾鼾瓮底,杀人风景。
试问从事郎官,青州鬲县,何处醉乡佳境。
当垆那有卓文君,便不须酩酊。
想千日、中山耿耿。
步兵厨下珍珠冷。
只索杯翻鹦鹉,杓覆鸬鹚,萧然对影。
次韵徐庭珍春日杂言十首 其二 宋 · 陈棣
七言绝句 押尤韵
身如不系一虚舟,入眼江山总旧游。
视昔视今俱勿论,且凭从事到青州。
枢密刘公墓志铭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一、《净德集》卷二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元年三月某日,枢密学士、朝议大夫、充泾原路经略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兼知渭州军州、管内劝农使、彭城郡开国侯、食邑若干户、食实封若干户刘公以疾薨于位。驿奏至,朝廷悼之,遣内侍护丧以归,赐赠加等,凡所以赈恤其家者甚厚,诏赠太中大夫。越明年七月某日,乃葬于颍昌府某县某里,循礼考吉,务其称也。公讳庠,字希道,世为彭城人,其先盖汉楚元王交之后。曾祖讳某,祖讳某,皆恬于隐晦,爵禄不及。考讳某,博学知道,为世大儒,有器业可巨用,不幸仕龃龉,终青州观察推官,门人考其德义,谥明道先生,累赠银青光禄大夫。妣李氏,生显家,有贤行,治家教子如古烈妇,以公贵累封某郡太君。公少孤,八岁能诗,为石曼卿所器。年十四,以文谒明道先生之友蔡文忠公,公奇而婿之。以文忠遗奏,试将作监主簿,调宋城县主簿。用程文公荐,改陈州司户参军,移莫州莫县令,治塘水,溉民田数千顷。嘉祐二年擢进士第,六年,迁著作佐郎、知河南府伊阳县。遇英宗践阼,迁秘书丞。修奉昭陵,百货之须,动辄千万,公治之有序,邑人不告病,而官亦足用。转太常博士、充高密、广平两县教授。是时诏两制举御史,知制诏蔡抗荐公可任。会英宗以灾求言,公即上书论世务十馀条。英宗嘉叹,以书示宰相韩忠献公,且问所以,韩以不识对,上益重之,遣内侍宣旨,有「甚知才美」之语。遂用抗荐除监察御史里行。及对,英宗曰:「欲用卿久矣,有大臣言卿与蔡抗亲,朕答以内举不避,虽亲何害」?绅士大夫咸以为用公之当。九月壬子朔,日有食之,未数日,陈张幄具后苑,以待宴幸。公言去日食太近,非畏天之威,恐惧修省也。乃为罢宴。会圣宫创仁宗神御殿,宏丽过制,费钜万,公谓「天子之孝,不在宫庙之奢靡,在继先志,隆大业。今营建甚盛,非所以昭先帝俭德」。英宗为损其制。襄阳郡王允良郊祀不陪祠,久罢朝谒,公陈其桀傲慢上帝,无人臣礼。奉宸库失盗,公劾巨阉领皇城司职事者,以严宫城之禁,「愿陛下不以近习挠天下法」。英宗曰:「法令之设,内外一体」。翌日,都知以下皆论罪。李珣犯销金,开封府以中旨辄释,公累言乞正国典;请对,又陈之。英宗曰:「朕岂私一李珣邪?乃仁宗外家,若行之,天下谓朕如何?更不须言」。公知上意如此,方已其论。又尝言:「命令失,名器滥,则知制诰还词头,门下封駮,愿申饬臣子举职如故事。谏官、御史皆所以补阙失,柅违谬,宜增其员」。吕诲等既去位,公累疏乞留。又求对,奏:「诲等忠正敢言,意在爱君,陛下奈何轻斥之,以累盛德」。上曰:「朕本不贬诲,自是诲等不肯留尔」。公恳请召还,词不少屈,时论韪之。英宗不豫,公力陈「日食星变,宜崇俭纳谏,布惠泽,以解天意,则转灾为祥,圣体当享无疆之休」。久之,朝政多自中出,皇嗣未立,人心尤不安。公独拜疏,谓:「太子,天下本。汉文帝、唐太宗皆于即位元年预建太子,为宗社无穷计。颍王长且贤,愿陛下亟立为皇太子」。上感悟,大位遂定。又请颍王侍禁中,阅天下奏报,降付如平时,俟康复乃罢,则圣躬便于颐养而机务不壅;宰臣韩琦、枢密使文彦博宜夜直,以安人心。英宗崩,百官临福宁殿,太官给肉食。公谓「先帝弃四海,臣子岂知肉味?请给素食,庶近礼」;「州郡遣子弟纳贡,贺即位,恩补过幸,宜罢去」。事虽不行,识者以为是。以神宗登极,恩补主客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未几,迁右司谏兼提举国子监。一日,神宗语及汉武事,公对曰:「王者当上法尧舜之德,下迹成、康、文、景之治,汉武不足为陛下道」。神宗悦其忠。时边臣有邀功致戎者,本非朝廷意,公疏其奸谋,请寘于法,以谢天下。及下二府大臣措置边事之宜,定以公罪,庶几不茍简误国事。又陈中国禦戎之体,守信为上,武帝深入为下策。昔宝元时元昊叛,五来五背,天下为之困敝,今莫若宗大信,舍近功,为国家长利。古者冢宰制国用,量入以出,请诏二府议大计。京师久不雨,蝗害稼,公引王弼、京房说,以为阴不能固阳,故不雨;臣安禄兹谓贪,厥灾虫。请黜臣下不胜任、安禄无德、蔽恶为孽者,则雨以时降,蝗不为灾。又乞贳孙琪,留马默,以来直言;优容王陶,以全恩旧。公之启沃献替,正纪纲,纠奸佞,著闻于人者如此。其秘词切论未尝语于私者,则莫得而知也。是年秋,奉使大辽。故事,两朝国忌不相避,公将还,度以正月八日至白沟,宴用乐,然是日英宗小祥也,公具以告,愿于涿州插宴,则八日达雄州,且行香,得遂臣子之志。辽主叹美,从公言。使还,除集贤殿修撰、充河东转运使,盖公论议刚果,权贵忌之,而利其去也。时晋地旱饥,军费日广,公计一道之产,惟铁利为饶,请复旧冶鼓铸,通隰州温泉盐矾,博易以济用。又请募民入粟塞下,预为足食计,悉听之。俄迁起居舍人、除天章阁待制,改河北都转运使。契丹入侵霸州土场为己地,集兵疑我,河东亦奏契丹徙帐西京,朝廷为之动。诏公验状,公曰:「云朔去岁饥荒,孰便于屯聚?今往西京者,不过集部族数万人,西胁秉常,南疑中国尔。安肯舍定州平易之涂,趋并、晋险阨之地而入寇乎」?又以五说料其必不能有为,宜安静持重以待,可遂无事。后果如公言。二股河之役,兴兵无馀力,边城遂不完,公谓城垒之设,俯瞰敌境,势不在河防后,请辍二股役兵,备霸州等城,以严守禦。黄河起春夫,御河继之,凡十七万九千人,期以期月罢。公谓今年河始东流,其南北岸创堤防千馀里,以夫役争土功,力不足用,虽责以速成,未见实益。愿减半先治其急,而徐其他,则无枉费劳民之患。诏约二股北流口,以拔水势。公言:「河方东流,而遽遏其北,则澶、滑以下,将有溃溢之虞。傥以岁月分杀其势,渐议闭塞,乃得治河之策」。宦者程昉乞益兵助御河之役,欲以奏功。公谓督工于盛夏,则暍死者众,乃奏缓之。又请销开塘口泄水势,外示设险之方,而内不失蒲苇樵苏之利。朝廷皆信其说。青苗令始下,公谓不可行,奏愿罢之。岁馀,差知成都府,以亲年高,不拜,得知真定府。属并晋用兵之后,民疲不聊生,上以安辑之旨谕公,又除河东都转运使。至则宽力役,蠲逋负,赈流散,以称上意。凡三阅月,乃召还,知开封府。前此,议者置厢官分治府事,凡轻罪听决遣。公谓:「京师多豪右,厢官体轻人不畏,或缘而宽纵有罪。且政出多门,非所以肃清浩穰之术。昔赵广汉尝患二辅乱其治,犹欲兼之,况厢事之末乎!请罢蔡确、沈振,愿殚力公事,以报万一」。是时,宰相王安石用事,与公异论,确主于安石,见公不庭参。公谓:「朝廷之仪,安可以私废」。上疏辨之,由是上失宰相意。神宗亦尝谕之曰:「卿柰何不与一二大臣协心济治乎」?公对曰:「臣子于君父各伸其志。臣知事陛下,不知附王安石」。不数月,除龙图阁学士、知太原府,充河东路经略安抚使。盖朝廷以二鄙为虑,谓公深知西北事,故以阃制付之也。前帅尝建惹凌议,不足示威武,公奏罢之。夏国降羌数千人,公虑其为患,请遣诣境上,召其君归之,有不去者,乃留,外以示大体,内以消奸萌,两得其策。事未报,果有谋归者,中旨亟令徙内郡,公谓:「降羌迁则生变,宜假宴犒,渐移徙至太原,并边既无虞,比次区析于华人之中,久则吾民矣」。从之,塞外以宁。累请复宪州以重形势,还置惠宁、肃定、神木三堡,以备应援。又请募兵民子弟之彊劲者为勇敢,以壮军声。如汉谪民戍边故事,下流非巨蠹积奸者,择少壮贳罪徙河外,以实边徼。皆可其奏。契丹议侵疆,谍者谓有称兵意,朝廷问公,以为未必然。岢岚、雁门求济师,皆不应。契丹主驻云州,遣数骑涉吾境,逻者得之,契丹驰檄,纷辩不已。公奏曰:「契丹意在疆埸,持此为端尔。臣刺知云州无兵,朔应艰食,愿朝廷缓答而峻拒之。方盛夏,兵未必至,惟以有备待非常,乃得计。愿遣刘忱等至境上,姑以理谕,臣俾将佐饬兵观衅而动,此事机也」。时朝廷以契丹使言顺礼恭,及持敦睦和好之说,乃录契丹主书付公,谕以地界,且通商。公复奏曰:「臣窃疑契丹此举非本心,盖见朝廷尚未克复河湟,不得不为唇齿之计,故以此尝我尔。今欲争辨积年已定之疆界,曲固不在中国而在彼,则泛使之来,礼宜偃蹇而反恭顺,辞宜高抗而反卑逊,臣窃恐其意别有所在也。敌意无厌,朝得寸,暮求尺,必又有侥倖之请,宜直以拒,或与以不当得之地,既杜其奸,未必不疑中国有谋,用此以饵之者。若妄意于我,背盟伺隙,恐非岁月可解也」。公争之既不能得,会遭太夫人丧去位,后竟以黄嵬山分水岭地与之,公常以为恨,士大夫为国远虑者,至今惜焉。郡邑酒户,月以课入供河外,远或至千里,公请以季易月。麟、府州汉户之单丁与蕃族之内附而遇歉者,檄有司蠲其役,且著为令。晋俗尚焚骸,贫不克葬者,遂委不视,为竁四穴以藏之。公在晋二年,治兵与民,皆得其心,以静制寇,不劳而服,父老至今犹能称道感叹之不已。丧既除,又差知成都府。蜀久安无事,朝廷以德惠抚之,官吏或纵情忘分守,公一切齐以法度,上下宜之。细民竞利,以高直占坊场,破产不能偿,相继箠死或自杀,公请蠲所负,以惠远人,乞推之诸路。天子可其奏,获免者凡数十万计。文州蕃族有复雠者,当以蕃法论,朝廷欲加诛,请赦之,以宁边圉;缘罪徙内郡者,愿复之,以示恩信;西山六州与汉人为婚姻者,请禁之,以防后患。悉从公奏。至于治石室黉舍,增置学官,广朝廷教育之意,又新乖崖张公祠,为书韩忠献公碑立祠下,慰蜀人之思,皆有助于治体也。迁礼部郎中、知秦州,充秦凤经略安抚使。以失举,降秩一等,改虢州。及期,知江宁府。官制行,易朝请大夫。未踰年,又坐失举,降秩知滁州。甫三月,特起知青州,充京东东路安抚使,又徙知永兴军。时征西戎无功,调发恟骇,关右骚然,天子震怒,大臣无敢议者。公过阙赐对,言:「虚内事外,恐动摇根本。边隅之患,特手足之疥,圣德宜涵容,置之度外,天下幸甚」。上嘉纳焉。陕右保甲行团教法,州邑扰动。公奏曰:「军旅之后,年饥人劳,正当完养其力,宜权罢教,俾之少休」。乃得罢一年税租。苗役之逋,荐饥不能偿,请倚阁以纾其乏。流徙汉南者,请依富弼青州赈济术,俾京西安集之。移税往他州,民不堪其劳,请宽下户。诏皆纳可。南山逃卒仅百人,依聚山谷,时出剽近县,或杀官吏,厚遗山民为耳目,因保甲团教掠兵器,驱村落马骡乘以遁。捕者虽勇锐,终莫能遏,长安大恐。公于是徙山中居民入保,奏罢并山团教,令歛外马悉归州县,乃发兵驱之。未几,贼势自蹙,遂歼凶渠,而支党亦溃矣。是年十二月,拜枢密直学士,旋除知渭州。时转运使办军储非其术,按版籍强民以供,公揭榜罢之,增物价而民来愿输者众,廪计大实。边吏请发防春兵,公谓疆圉无事,遂不遣卒,无他虞。弓箭手屡以戍废耕,公下番休之令,凡旬有五日而罢,边户便之。朝廷方与民休息,有怀柔四夷之意,公亦以绥边弭寇为先务,不幸在镇三月而卒,故宏规远略,未施一二也。初,公感疾,有大星陨于正寝,人咸异之。及其没也,华人戎族皆恸哭。讣至京师,太皇太后嗟悼之深,且谓:「如刘庠辈不过数人,方将召用,而命不少假」。绅士大夫识与不识,莫不伤之。呜呼!公刚方直谅,学造本统,通古今治乱安危之孰为,积深而蓄厚,亲逢睿明,被遇隆眷,发为爱君忧国之谋,推为泽民恤物之利,贤者事业,盖无愧负。惟屡忤权贵,不忍一俯己徇合,悠然四方,遂至终老,此可悲也。太皇太后为宗社万世计,保祐嗣皇,裁决大政,图倚旧德,共厎治安,而公不及见焉,此重可悲也。公娶蔡氏,封安康郡君。男六人;端夫,凤翔府观察判官,先公五年卒;次三人早亡;次敦夫,承奉郎;次宽夫,承务郎。女一人,适定州北平县主簿朱师略。孙男二人:沔,假承务郎;浩,早夭。女一人尚幼。公享年六十四,有文集二十卷,奏议三十卷,藏于家。雅不喜治生,禄廪所入,均以赡族人。使契丹得金币,则以葬宗党之贫者,凡二十馀丧。兄之子,互以恩补,故捐馆之日,宽夫犹未仕,此人所难能也。储宫之议,公尤晦密,终神宗一朝无知者,此又难能也,视古君子何愧耶!蜀茶之初禁,陶知彭州,辄条其害以闻,朝廷委公与部使审议,公以陶言为然。陶既罪废,公又累疏辨之,知我可谓厚矣。后八年,见公于渭,从容语议,慨然有忧天下之心,至明年而亡矣。其德业始终大概,陶可得而知也。重以诸孤之勤请,敢哭而铭曰:
彭城之刘,实继楚元,奕世有显,又生公贤。惟公之贤,以刚济忠,献告二后,靡言不从。治平之末,独建大议,天人合符,传以神器。始终一朝,公晦不言,方之古人,孰为后先?公忠自将,义不附会,天子倚信,用公于外。公之在外,十有八年,威扬惠浃,卒老于边。离明坤载,协德而济,黄发在廷,惟公已矣。生有大节,没有重名,敢告无穷,勒之斯铭。
江北谣 明 · 屠隆
押有韵 出处:御选明诗卷十一
千钱与唱歌,百钱与卖酒。
本是青州人,家住黄河口。
贫乐轩 南宋 · 韩淲
七言律诗 押真韵
林深自爱玉溪滨,肯问囊空甑有尘。
但扫轩窗置书册,时将樽俎醉诗人。
幽寻灵运登山屐,静寄渊明漉酒巾。
南渡百年青社远,如君终不负閒身。
论王广渊和买抑配取息奏(熙宁三年正月) 北宋 · 李常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四、《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五
臣近闻京东转运使王广渊,以陈汝义所进羡馀钱五十万贯,随和买绢钱俵散,今却令每贯纳见钱一贯五百,于常税折科放买之外,又取此二十五万贯。大凡挟转运使之势,临郡县以鞭笞,强百姓出息钱,虽倍称犹可。虽然,此而不惩,臣恐奸利小人,交以掊克为事,不思穷阎败室,日益困穷,陛下德政不复下浃,而祸乱起矣。今中下之户,有田不过二顷,二顷之收,不过百斛。数口之家,一岁之食过半,而输租粪田、吉凶疾病之费,悉资于谷粟。今又强之使出钱,钱非农夫所常有者,不以粟易,则卖田土而得之,或夺其食,或废其生生之业,如此而望民俗安堵,寇贼不作,难矣!窃闻御史程颢已尝言,乞付有司施行。
河不可复奏(一 元祐四年正月) 北宋 · 李常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一
臣伏见朝廷以河决大吴,民被其患,遂取献议者之言,或欲开澶州已淤之河,或欲自孙村口导还故处。今以澶州河身至狭,决不可复,疑孙村为可纳还水势,遣使鸠工,自春徂秋,所以劳人动众,盖不少矣,未见小效,而财欲殚、人已敝。今又欲广备物料,大兴夫役,修元防,置生堤,约为必复之计,臣窃以为惑矣。臣元祐初年,尝蒙任使相视河事,臣自白马津夹河往复行七千馀里,几至河流入海处,升高下下,以水平视地,知孙村地高岸废,堤防俱坏,无可还之理,已尝具奏上闻。虽臣愚昧,不足与讲大河利害,然不犹愈于未尝目视而听浮说者邪?今河流未有可复之势,而修旧防千馀里,将用民夫千百万工。民间凡雇一夫,不减二十千,积而计之,民力其可支邪?去年京东、河北大饥,甚者至人相食,朝廷发常平粟赈济,不足,又继以上供米数十万斛。今年麦粟稍收,饥乏之人方有生意,而欲耗竭民财,事无功之役,臣未知所以处此为何如也。今者山东、河北盗贼数起,濮州之盗,张旗育马,数十为群,以入镇市,殄灭未闻,而耗民财力,纳之饥寒之域,饥寒切身,不相率而为盗者,未之有也。借使有益于河流,犹可冀幸,况万无一补而恬不知虑,何也?河之不可复,臣元奏尽之矣,比者转运使谢卿材所陈亦颇中理。欲望圣慈断以不疑,下半纸诏,以弥不测之患。倘执而不变,臣恐致祸之大,有甚于河流者。臣愚短朴拙,陛下推择于众彦之林,而付之中司,今目睹大害,其状灼然,默而不言,罪在不赦。
河不可复奏(三) 北宋 · 李常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一
复见回河之役,至今未降寝罢指挥,臣已两具劄子,陈述利害甚明,朝廷执而未允。臣以谓纵令有可复之势,在今日犹为未宜,况决无成功之理。常闻唐太宗欲封禅,魏徵以为不可,曰:「且借喻于人,人有十年长患,病治方愈,便欲令负米一石,日行百里,必不可得」。今举大役,夫力之众,必出于民,灵平之役,尝起六七路民夫,况今修千里堤防,截大河使归故处,不知几路民夫、若干物料可以济用?河北、京东,皆殍亡之馀;京西、淮南,悉穷空之后。今来方被德泽,稍有生意,一旦以无功之役耗其财力。自古乱亡,必因盗贼,盗贼所起,必由疲敝民力,秦长城、隋伐辽是也。伏望陛下奋以独断,降旨寝罢,无贻后患。
次伯父韵 其一 清 · 权万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出处:江左先生文集卷之一
铁岭高高谒北辰,大荒风土望中新。
关鹰暮入灵龟塔,朔雪晴连熟女真。
栖屑百年常作客,经行半日不逢人。
长安回首归云远,敬吊青州古逐臣。
宋故中大夫给事中充天章阁待制环庆路马步军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兼知庆州军州事管内劝农使上柱国长安县开国子食邑六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少师王公神道碑 北宋 · 邓洵仁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九六、《洛阳存古录》卷八
宣和二年岁在庚子,中大夫、给事中、天章阁待制、赠少师□□□□□□□□□□□□□□□学士、通奉大夫、提举上清宝箓宫、详定一司敕令诏状公之事以来,告曰:「我先正少师公□□三朝,更代中外,□侍□□□□,其大节已载之国史,其行事已著之□铭,而□□□□播之绅之谈,诏夙夜惧思,不□显扬道德,以光大其美,而墓碑至今无辞以刻。言念奕世勋旧,而知先正之平生者□如公家□□文以揭之道,以致子孙之孝思」。余义不得辞。惟公讳举元,字懿臣,姓王氏。其先深州饶阳人。曾祖昌,赠太傅;祖彬,封崇国公;父化基,佐太宗、真宗,参预大政,历礼部尚书,封魏国公,谥惠献。生四子:长举正,能世厥官,封平山公,谥安简。季即长安公,才二岁而惠献薨,以遗恩补官。长力学秀颖,有远器,景祐二年上书阙下,即召试舍人院,赐进士出身。知明州鄞县,有治声。徙知潮州。擢河阴发运判官,知棣州,除群牧判官,更提点开封府界诸县公事。丁所生张氏咸恩郡太夫人忧,还朝,改三司户部判官,领三司支收转运使,徙京东转运使,又徙淮南、□东。未几,坐举部吏董傪,夺官知莱州。召判三司支收拘辖司,未至,改陕西转运使,徙成都路。会京师水潦坏官寺营库,召都大提举修造诸司。未几,除三司□□副使,遂拜天章阁待制、知沧州。属西边出兵,徙陕西都转运使,就除永兴军路兵马都总管、安抚使兼知军府事。神宗即位,□司徒韩魏公镇永兴,经略陕西,公复为都转运使。改环庆路马步军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兼知庆州。以疾自表,乞罢守边,未报,疾革,以熙宁二年七月十九日终于正寝,享年六十有二。公惇重宏达,彊敏有济。居官无□□□□□□□□□□□□□□政简易。潮州有孀妇,讼其邻董氏占父产,官司不为直,乃击登闻鼓,命公按治,卒申妇冤,而还其田。潮人喜曰:「吾守□数□□辨累政不决之讼,善者得申□(上阙)□公授以计。明日,□□然后□□□水患□□□金有言河暴涨,且危京师,朝廷以为忧。公遽入奏曰:「此小人妄言以希爵赏尔。□□□□□□□□□□□□□□□□□□□□□□□职□公至悉□所□而□三焉。公七为转运、都转运使,尤嫉恶,以方严遇下。尝擿发齐州长吏与其掾属不识者数人(上阙)王阴杀之,曰病死闻,幸而遇收者□□十无五六。公叹曰:「岂重人命而为不忍之政乎」?乃奏请举官,立赏罚,禁专杀,自是全活甚多。人以□□□□□□□□□□□□□□□□□□吏受金不问。公察其奸状,一讯果伏,见于□□戎来诫罗野河地界,公从数骑度河,卓帐野次,谕以恩信,略不疑间,虏俗义而壮之,顾谓使人曰:公(上阙)□□□□□□□□资奇玩,交结权要,纵横州郡,莫敢谁何。公穷擿其奸,狱具,驳变者数四,伟诣阙讼冤,下京西置劾,讫无少异。伟尚称讦不已,阙□□□□益伏□□□□□□氏□□□□□□□率□充送还□□□□□□奏□□□□□□入二百□千馀万□易邛蜀,后丹棱卓筒盐出,而邛盐□□□□□□□悉(上阙)至京(上阙)而喜曰:知卿尽心公家,今以水潦之后,官□□□□□□以(上阙)出□□□持重不追曰(上阙)五十二字功(上阙)□不深□□□□□□□□肃□□□□□□□□□□□□□以手诏□□□之□□□□属员咸□□□□□□利市为请(上阙)曰:「河事未宁,吾死其无□乎」!公之持重料敌,忘身奉公,人以为有营,□之风。平居清约孝友,事兄如事父。赒内外亲族,不问家有无。其所荐□时闻人(上阙十九字)于诗有清远之思,合十卷。初,神宗闻公之讣也恻然,遣中使赴庆阳护丧以归,以其年十月二十一日葬于惠献之墓次(上阙十七字)事□□大理寺丞、殿中丞,迁太常博士,入尚书省为屯田、都官、司封员外郎,迁祠部、刑部、兵部郎中,拜右谏议大夫、给事中,累阶至中大夫,勋上柱国,封长安累(下阙十一字)部员外郎李宗谅之女,封金华县君,赠秦国太夫人,先公二十八年而卒。再娶金华之妹,封延安郡君,赠楚国太夫人。三子:长曰诩,国子博士;次即延□□□□□□□□□□□□□□□□大夫,转尚书驾部员外郎胡淮,承议郎赵君章,太子中舍李杞,朝奉大夫杨婴,朝请大夫程公孙。孙男十二人,曰瑴、曰璧、曰璞、曰琥、曰璹、曰□、曰□、曰□、曰□□□□时而璹已早亡,为集贤殿修撰、赠徽猷阁待制。曾孙二十三人。世言衣冠之盛者,以公家为洛阳之望。铭曰:
□□维□,徙自饶阳。世有令德,远而浸昌。显允魏公,佐我二祖。太宗真宗,为国硕辅。笃生安简,能绍厥声。遂世其位,□□□□。□□□□,是凭是式。爰自弱龄,车□□□。有材自振,内外□更。所临有称,乃被圣知。擢置近侍,□□□□。□□□□,□□□□。□□□□,□□□□。□我□□,方兴而仆。帝□□昔,□□□□。□安□多,公去久矣。□□□□,□□□□。□□□□,□□□□。□□□□,千载而下。过者加肃(下阙),
青州箴 西汉 · 扬雄
四言诗 出处:全汉文 卷五十四
茫茫青州,海岱是极。
盐铁之地,铅松怪石。
群水攸归,莱夷作牧。
贡篚以时,莫怠莫违。
昔在文武,封吕于齐。
厥土涂泥,在丘之营。
五侯九伯,是讨是征。
马殆其衔,御失其度。
周室荒乱,小白以霸。
诸侯佥服,复尊京师。
小白既没,周卒陵迟。
嗟兹天王,附命下土。
失其法度,丧其文武。
牧臣司青,敢告执矩(《艺文类聚》六、《初学记》八、《古文苑》。)。
偈颂四首 其二 南宋 · 释月涧
押霰韵
彩云影里仙人现,手把红罗扇遮面。
急须著眼看仙人,莫看仙人手中扇(举僧问赵州: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州云:我在青州做一领布衫,重七斤。)。
授郑涓徐州节度使制 唐 · 蒋伸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八十八
门下。地控淮沂。俗推丰沛。将军处右。既膺分阃之权。元戎启行。必仗贞师之节。爰举成命。属于信臣。平卢军节度使检校左散骑常侍郑涓。峻直无徒。坚明有立。浑金发彩。夷玉不雕。属文能搴其菁英。聚学必穷其根本。诚同匪石。利可刜钟。早践华资。备扬称述。宪府常闻于避马。外台亦致其拥辕。遂列粉闱。旋升琐闼。弥高素望。深竭忠规。洎尹正神州。益彰才用。不施钩距之术。自销桴鼓之鸣。论洽缙绅。名喧辇毂。爰授征钺。出临全齐。先路驰声。下车报政。黄霸布理人之绩。寇恂推驭众之材。阅乃器能。式光委寄。今以彭门重镇。禹贡名区。兵车素号于精坚。舟楫适当其津要。求我良翰。惟尔佥谐。是宜节费通商。均劳齐佚。刚柔无忘于迭用。威惠必在于兼行。约已丰财。正身率下。俾夫三军畏爱。一境澄清。懋昭厥庸。祗服休宠。加荣曳履。以壮登坛。勉副知人。伫酬明奖。
破翟义下诏 西汉末 · 王莽
出处:全汉文 卷五十九
太皇太后遭家不造,国统三绝,绝辄复续,恩莫厚焉,信莫立焉。孝平皇帝短命蚤崩,幼嗣孺冲,诏予居摄。予承明诏,奉社稷之任,持大宗之重,养六尺之托,受天下之寄,战战兢兢,不敢安息。伏念太皇太后惟经艺分析,王道离散,汉家制作之业独未成就,故博徵儒士,大兴典制,备物致用,立功成器,以为天下利。王道粲然,基业既著,千载之废,百世之遗,于今乃成,道德庶几于唐、虞,功烈比齐于殷、周。今翟义、刘信等谋反大逆,流言惑众,欲以篡位,贼害我孺子,罪深于管蔡,恶甚于禽兽。信父故东平王云,不孝不谨,亲毒杀其父思王,名曰钜鼠,后云竟坐大逆诛死。义父故丞相方进,险诐阴贼,兄宣静言令色,外巧内嫉,所杀乡邑汝南者数十人。今积恶二家,迷惑相得,此时命当殄,天所灭也。义始发兵,上书言宇、信等与东平相辅谋反,执捕械系,欲以威民,先自相被以反逆大恶,转相捕械,此其破殄之明證也。已捕斩断信二子谷乡侯章、德广侯鲔,义母练、兄宣,亲属二十四人皆磔暴于长安都市四通之衢。当其斩时,观者重叠,天气和清,可谓当矣。命遣大将军共行皇天之罚,讨海内之雠,功效著焉,予甚嘉之。《司马法》不云乎?「赏不逾时」。欲民速睹为善之利也。今先封车骑都尉孙贤等五十五人皆为列侯,户邑之数别下(《汉书·翟方进附传》)。
送董副枢镇益都 元 · 陈肃
五言排律 押东韵
□毂选才雄,分符寄总戎。
铙箫惊海上,旌节耀山东。
百将乘黄道,三军出绛宫。
营开知偃月,阵转识偏风。
龙跃莲花剑,乌号棘竹弓。
旄头天苑凿,毙齿地隅空。
奏凯青春外,飞书白昼中。
谁当采金石,愿纪太平功。
上皇帝书(二) 宋 · 周行己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浮沚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四四
臣闻忠臣虽在畎亩,不忘其君;志士虽无其位,而忧在天下。何则?君臣之义出于天性。天下之人同于一体。是以伊尹耕于有莘,而自任以天下之重。仲尼、孟轲身为匹夫,而汲汲皇皇。彼皆遭非其时,犹欲使其君为尧舜之君,使其民为尧舜之民。孔子亦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孟子亦曰:「岂徒齐民安,天下之民举安」。况臣生逢盛世,身事明主,岂不愿陛下享天下之安,天下同陛下之乐,承祖宗深厚之德泽,固万世无穷之基业。而臣尤以为幸者,以陛下性体帝尧之仁,躬行周王之孝,有大舜取人为善之大德,有成汤改过不吝之诚心,加之以钦明文思之圣学,允恭克让之懿行。是以手诏每下,天下无不感悦,虽远方穷僻之民,皆知陛下之为圣主也。然而天下之民犹有不得尽被陛下之泽,而经国之术犹有不得尽如陛下之意者,岂非有司议法之过,官吏行法之弊乎!臣读《易》,得其说曰:「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今陛下有天地好生之德,居圣人大宝之位,守之以仁,行之以义,而臣下未有称陛下之旨,任天下之责者。夫守位莫大于得人心,聚人莫先于经国用,此诚陛下今日之所留意而已行之矣。然臣犹有区区之说者,诚谓更化之际,古人所难;调一之道,必有其要。故臣为得人心之说有四:一曰广恩宥,二曰解朋党,三曰用有德,四曰重守令。为经国用之说有六:一曰修钱货之法,二曰修茶盐之法,三曰修居养安济漏泽之法,四曰修学校之法,五曰修吏役之法,六曰修转输之法。臣所谓广恩宥者,诚谓陛下前日听任之过,法度或有未便,刑罚或有失中。天下虽知陛下之德,而行法之吏不无失人之心。臣愿陛下旷然为盛德之举,下责躬之诏。其意若曰:「乃者失于听任,法度过差,恐吾民至有陷于非辜,贤者或有废而未用,人失其所,泽不下宣。因推应官吏军民之在罪籍者,无轻重悉使自新」。如此,则天下之人孰不欢然交悦,益知陛下之为圣,前日有司之为过也。臣所谓广恩宥为得人心之术者此也。夫然后除其党籍,敕戒有司,应今赦以前不得复论,继今以后不得复以朋党为言。朋党之论,诚非国家之利也。夫一身内有九族之众,外有婚姻之党,又有朋游之好。一家十人,十家百人,百家千人。以一人失职,千人怀戚。一口传情,万口传声。陛下诚能念其前事之已往,岁月之已久,所言失当者或出于忠诚之愤激,所为缪戾者或出于愚暗之无知。天下乐生之情同于昆虫,何所不爱;陛下好生之德同于天地,何所不容。臣愿无问罪之轻重,时之先后,人之邪正,悉因大霈,一切释之,两解其党。应前任宰相执政者,与之三京四辅;前任侍从者,与之帅府望郡;前任台省官者,与之列郡。馀官各随资任,听其任进。已亡殁者,悉复之,有恩赐者,悉还之。如此,则人无怀疑,下无失职之叹,幽明咸被其泽,贤愚各得其所。回千人之忧戚,为四海之欢声。臣所谓解朋党为得人心之术者此也。臣所谓用有德者,臣诚谓天下之人,有有德者,有有才者,有才德兼备者。操行无邪,持心近厚,所谓有德也。人所不能而己能之,所谓有才也。才德兼备者,上也。有德而无才者,次也。有才而无德者,又其次也。无才无德,斯为下矣。故曰: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又曰:任贤使能。所谓贤者,有德之谓也。所谓能者,有才之谓也。贤者在位则朝廷尊,朝廷任贤则天下服。夫为德,非一日之积也;德成而信于人者,又非一日之积也。臣愿陛下博选耆艾,参用旧德。盖耆德之人知古今之多,阅世故之久,必能为陛下稽古爱民,必不为陛下妄作生事,而又天下之所素知,人心之所素服。用之于一方,则一方之民悦;用之于朝廷,则天下之民悦。陛下能用民悦之人,是陛下得民之悦也。臣所谓用有德为得人心之术者此也。臣所谓重守令者,诚谓天下一家,万民为本。积县为州,积州为国。县不得人,则为陛下失一县人之心;州不得人,则为陛下失一州人之心;国不得人,则为陛下失天下之心。是人心者为州县之根本,州县者为天下之根本。今朝廷之上选贤用能,而州县之任未尝选也。资考应吏部之格者,可以得也。朝廷以为不才而黜逐者,可以得也。夫朝廷以堂选为重,吏部为轻。而郡守县令以吏部得之,是州县之任轻于朝廷也。朝廷以进用为才,黜责为不才。而郡守县令以黜责得之,是朝廷轻郡守县令之任也。臣愿立守令之法,重州县之任。应今后朝廷之黜责者,不得任郡守县令。朝廷之选用者,必自郡县守令。选除如此,则守令知自重而不敢害吾民。民知上爱我,莫不怀上德。臣所谓重守令为得人心者此也。臣所谓修钱货之法者,其说有三:一曰当十,二曰夹锡,三曰陕西铁钱。夫钱本无用,而物为之用;钱本无重轻,而物为之重轻。此圣智之术,国之利柄也。臣窃计自行当十以来,国之铸者一,民之铸者十。钱之利一倍,物之贵两倍。是国家操一分之柄,失十分之利;以一倍之利,当两倍之物。又况夹锡未有一分之利,而物已三倍之贵。是以比岁以来,物价愈重,而国用愈屈。为今之说者不过曰:官既能铸,听其自轻重。又不过曰:如庆历之法,以渐减其分数。此二说皆不可也。夫盗铸当十,得两倍之利。利之所在,法不能禁也。自行法以来,官铸几何,私铸几何矣。官铸虽罢,私铸不已也。私铸不已,则物价益贵,刑禁益烦。而物出于民,钱出于官。天下租税常十之四,而籴常十之六。与夫供奉之物,器用之具,凡所欲得者,必以钱贸易而后可。使其出于民者常重,出于官者常轻,则国用其能不屈乎?此一不可也。庆历之法,前日行之东南是也。自十而为五,自五而为三,自三而为小钞。自十而为五,民之所有,十去其半矣。自五而为三,民之所有,十去其七矣。小钞之法,自一百等之至于一贯,民之交易不能悉辨其真伪,一也。输于官而不可得钱,二也。是以东南之民不肯以当三易钞,而尽销为黄钱,此前日已行之弊也。然而所以得行者,尚以改铸之日未久,散于天下者未多。况今公私之铸日久,并于五路与京师者日益多,其可复如前日公私有五分七分之损乎?此二不可也。然而当十必至于当三,然后可平。夹锡必并之,然后可行。陕西铁钱必通之,然后可重。臣之说,欲官出进纳诰敕,与度牒、紫衣、师号、见钱、公据六等,以收京师五路当十,随其钱数物直平易之。其有奇○不及数者,则随其多寡填给公据,许得贸易。若自便于榷货务算请诸路盐钞,以一季为限。于是悉以所得当十,桩管逐路,或上供京师,随其所用,改为当三,通于天下,国家无所费,而坐收数百万缗之用,其利一也。公私无所损,而物价可平,其利二也。盗铸不作,而刑禁可息,其利三也。然而六等之说所出既多,则必停壅不售。停壅不售,则其直必减。其直既减,则公私或损。臣欲进纳前日之给绫纸宣帖者,悉更为诰敕,而度牒、紫衣、师号,悉用黄纸。自法行之后,应官司惟得书填今来进纳诰敕,及黄纸度牒、紫衣、师号,候毕方得书填旧降文字。如此则无停壅之弊、价轻之患矣。此修当十钱之法也。夹锡之弊,其行未久,轻于铜钱三之一。十三当铜钱之十。臣欲并于河北、陕西、河东三路。陕西铁钱之弊,其积已多,轻于铜钱一之十五,臣欲通于河北、河东两路。盖钱以无用为用,物以有用为用。是物为实,而钱为虚也。故钱与物本无重轻,始以小钱等之。物既定矣,而更以大钱,则大钱轻而物重矣。始以铜钱等之,物既定矣,而更以铁钱,则铁钱轻而物重矣。物非加重,本以小钱、铜钱为等,而大钱、铁钱轻于其所等故也。何则?小钱以一为一,而大钱以三为十故也。铜钱以可运可积为贵,而铁钱不可运不可积为贱故也。以其本无轻重,而相形乃为轻重。故臣之说欲并夹锡与铁钱,通行于河北、陕西、河东三路,而禁使铜钱。其三路所有铜钱,许过铜钱路分行用。其京东、京西两路夹锡钱,许过铁钱路分行用。若河北、陕西、河东行使铜钱,京东、京西行使夹锡铁钱,与铜钱之入三路,夹锡铁钱之入馀路,各论如私钱法。如此则铁钱与物复相为等,而轻重自均矣。陕西铁钱几废而可以复行,其利一也。铜钱不流于敌国,其利二也。敌人盗铸而无所复用,其利三也。其或铁钱尚轻,物价尚贵,又有二说以济之。铁钱脚重,转徙道路不便于往来,一也。拘于三路而不可通于天下,不便于商贾,二也。臣欲各于逐路转运司置交子,如川法,约所出之数桩钱以给,使便于往来,其说一也。朝廷岁给逐路籴买之数,悉出见钱公据,许于京师或其馀铜钱路分就请,以便商贾,其说二也。前日钞法交子之弊,不以钱出之,不以钱收之,所以不可行也。今以所收大钱,桩留诸路。若京师以称之,则交钞为有实而可信于人,可行于天下。其法既行,则铁钱必等,而国家常有三一之利。盖必有水火之失,盗贼之虞。往来之积,常居其一。是以岁出交子公据,常以二分之实,可为三分之用。此修夹锡铁钱之法也。臣所谓修茶盐之法者,臣欲并酒法而总其盐钞算请之数,买茶搭息之数,榷酤净利之数,坊场买扑之数,通天下五等,而三之为上中下十有五等。岁各出缗若干,一切弛其禁令,使民自便,国省官吏,而岁入有常,其利一也。户出缗钱至少,而得以自便,其利二也。小民各安其业,而商贾得通,其利三也。奸盗不作,而刑罚可省,其利四也。臣所谓修居养安济漏泽之法者,前日朝廷既常修之矣。然其利未广,其费尚多。臣诚欲广陛下之惠,息县官之费,谓应天下鳏寡孤独之无归者,疾病之无养者,死亡之无葬者,宜令各许所在近便寺观,随宜收养葬薶。每通计及若干人,给度牒一道。如此则生养死葬者各得便,一利也。天下寺观各得度人,二利也。官无滥费而获实惠,三利也。德泽益广而可以久行,四利也。臣所谓修学校之法者,诚谓前日之法太烦而难守,费广难久。官有一岁四科场之劳,士有五岁一应举之患。春季一试,夏季一试,秋季一试,冬季一试,官吏之劳,纸劄之费,悉如贡举之法,是一岁而有四科场也,岂非官以为弊乎?一试入县学,一年然后赴岁升。再试入州学,一年然后补内舍。三试升内舍,一年然后补上舍。升上舍者,岁终然后入辟雍。入辟雍者,遇大比然后得推恩。凡此数者,每试必得,必有考察,必遇大比,已五年矣。而况试未必得,得未必有考察,贡未必遇大比,是又有七年之久者,有终身不得进者。岂非士以为患乎?臣欲广陛下教养之意而覈其实,简有司选试之法而省其费,谓宜州置州学教授一员,命官充之。选有学行者,视其资秩,为请给人从之数。县置县学教授一员,举人充之,月给职钱五千。学生之入县学者,不试不给食。学生之入州学者,初岁一试外舍,取文理通者,不限以数。比岁再试内舍,取外舍十之一。三岁再试上舍,取外舍十之一,于是贡于太学。太学总天下所贡之数而大比焉,又取十之一,乃奏名而官之。应三舍生愿在学与游学于外者,听其自便。内舍以上,官给食。若在外犯公罪徒,私罪杖,虽赎,及在学犯第二等以上罚者,各不得预试。每大比之后,一再试如初法。尝预贡者免试外舍。至于试士之法,其弊亦久。人守一经,无不出之题;文为一格,无甚高之论。以博学好古为迂阔,以缀缉时文为捷径。是以老成久学之士未必得,而后生浅闻之徒多预选。臣谓宜革选试之法,使人试《五经》大义各一条为第一场,子史时务策各一道为第二场,宏词为第三场。如此则才高实学者,无不遇之叹;而新进寡学者,无滥得之幸。是为今日学校之所养者,必为他日三舍之所选;今日三舍之所选者,必为他日朝廷之所用。学校益广,一利也。考选益精,二利也。士得自便,三利也。所费至省,四利也。臣所谓修吏役之法者,其说有二:以田募吏,一说也。以兵代役,二说也。以田募吏之法:水田上等一顷,中等一顷半,下等二顷;陆田上等二顷,中等三顷,下等四顷。州县每案募吏一人,使世其职,身殁听以子孙家人承代,试而后补。犯枉法自盗赃者,还其田别募。随其案之职务烦简,许保任书手一人至三人,月给雇直三千。犯枉法自盗赃者同罪。馀罪轻重有差。如此则吏得久其职而可以责任,一利也。人知自爱而重犯法,二利也。民不受弊,三利也。雇直可省,四利也。以兵代役之法:应州雇散从,县雇手力,悉易以厢军,厢军不足以禁军。其教阅更代差出,各如本法,即不得下乡干当公事。如此则雇役可省,其利一也。兵无冗食,其利二也。臣所谓修转输之法者,臣诚以为领使太烦,转输不一,财散而费广,权分而势轻。臣欲悉减诸司官,每路只置转运使一员,使转输财赋;按察使一员,使察廉吏治。皆以望重品高者为之,许各辟官属,分治其事。如此则权一而事治,其利一也。官省而费轻,其利二也。凡此十说,臣皆推原陛下仁圣之美意,修广今日已行之良法,于当更之时,顺民悦之情,定一代之典,为万世之利。至于事之缓急,行之先后,法之纤悉,傥蒙万几之暇,留神听览,或有可采。别其条对,出自宸衷,断而行之。臣非敢怀邪而观望,希卖而幸进。惟欲陛下受天命无穷之福,天下安陛下和乐之政,宗庙永宁,社稷永固,臣之愿也。
奏举人前真州录事参军李及可著作佐郎奏举人前青州录事参军赵亿可大理寺丞制 北宋 · 沈遘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二、《西溪文集》卷六
敕某等:州县之吏以千数,吾未始一登进于前而辨其贤不肖也,故命有司考其推荐之多者,参质其殿最以闻,朕则亲临而擢之。夫岂不重且慎哉!今汝等其选也,或属廷尉,或佐东观。往悉乃力,以服乃事,毋俾有坏,以负我重且慎之意。可。
京东转运使祠部郎中成奕可刑部郎中权陕西转运副使金部员外郎薛向可司勋员外郎制 北宋 · 沈遘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二、《西溪文集》卷六
敕某等:四海之广,郡县之众,朕所以付而治之者,转运使是也,顾非重哉!自京以东距于海,兼齐鲁之制,汝奕主之。自陕以西至于戎,尽秦汉之略,汝向主之。奕也有长厚之誉,向也有肤敏之实,并以材选而往将命,能称厥职,朕甚嘉焉。故各增尔秩一等,以昭陟明之义。尔其祗服。凡为吏,太刚则折,太柔则废,尔其戒之。维秉厥中,毋违我所以付治之意。可。
蝗不为灾谢御笔奖谕表 宋末元初 · 俞德邻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七七、《佩韦斋文集》卷一三
天收飞孽,喜登千里之金穰;帝念承流,特畀九重之奎画。于昭眷奖,有腼训辞。窃惟皇家开平治之期,侯国阐休祥之證,由今揆昔,宅牧惟良。如刘敞之守郓城,蝗值雨而辄散;如赵抃之守青社,蝗遇风而退飞。有若微臣,冒兹近甸。惟一意奉宣于圣化,愧半期蔑奏于民庸。如坻如京,嘉谷拟登于场圃;食苗食节,遗蝻间见于田畴。方虞种类之蕃滋,乃抱黍禾而焦殪。妖不胜德,知吾皇一念之潜通;灾反为祥,俾阖郡群生之咸遂。僭函秉穗,上彻凝旒;遽沐温纶,曲加褒衮。拜手稽首,念三生结圣主之知;以口语心,顾一稔岂愚臣之力。肆令吴会,丕睹尧言。兹盖恭遇陛下加惠黔黎,如护赤子。五谷熟而人民育,迄销遗螣之菑;三阶平而风雨时,允协维鱼之梦。乃赐书于方国,特加贲于微踪。臣敢不勉竭孤忠,对扬休命。不书螽蜚,已占鲁史之有年;斯飨羔羊,愿诵豳诗而称寿。
洛苑使英州刺史裴公墓志铭 北宋 · 沈遘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七、《西溪文集》卷一○
至和元年秋七月乙亥,洛苑使、英州刺史裴公卒于晋州。后三年,当嘉祐二年,其子士禹为西京留守推官,始谋以冬十月辛酉,葬公于河南府之永安县归恩乡,乃使人以公之世次、阀阅、始终之状来请铭。予为之论次曰:裴氏出河东闻喜。唐丞相文献公耀卿,公九代祖也。其后或徙于蒲之万泉。至公之皇祖,赠右神武军将军延,复来居京师,遂为开封人。皇祖三子:伯丽泽,右补阙;仲济,内客省使;季丽正,尚书金部员外郎,赠刑部尚书,公之皇考也。补阙以文学,客省以武功,尚书以政事,皆为祖宗名臣。于是开封之裴,独盛于世。公讳德舆,字载之。皇妣曰河南县太君宋氏。公少以仲公任,赐同学究出身,再迁太常寺奉礼郎、监和州酒,大理评事、监越州税,光禄寺丞,大理寺详断官,遂为其寺丞,通判河中府。河中,公故里也,亲戚故人多在。公既至,悉召,戒以国法不可犯,为吏者不得以私贷。已而皇妣之族弟以事至府,公辨其曲,置于理。自是讫公去,不复有至府者。迁太子中舍、知梁山军,殿中丞、通判永兴军。有盗十七人杀人于市以逸,公以谋获之,请其帅,宜尽戮以徇。帅难之。公曰:「白日杀人长安市上,此非常盗也。不尽戮,无以威众」。帅勉从之。既而有以言于朝者,诏遣御史覆视。帅惧,且让公。其后狱自白,而诏不问,帅乃伏。徙知商州。州有官冶,其徒皆四方流人,常絷之以役。公曰:「是亦人也,岂不可以善待之,而使之迁耶」?悉弛其絷,卒无一人敢冒法。迁国子博士、虞部员外郎,入权开封府推官,出知颍州。民有少孤而畜于舅氏者,舅死,随其妻适某氏。某妻又死,乃告某氏曰:「昔我孤,舅氏夫妇育我,甚恩。今又不幸,愿得其丧以归,合葬于舅」。某氏不与。乃间使人盗其骨去。某氏怒,执以告,法当坐死。公呼某氏前,曰:「若知彼盗若妻墓何也」?曰:「是尝欲求吾妻之丧,将以合葬于其舅尔」。公曰:「是故可嘉者也」。笞而遣之。擢提点梓州路刑狱,进金部,知陕府。徙耀州,不行。同州饥,以选知同州,民流者复业。召对,赐三品服,提点京东路刑狱。所部有广济渠,岁调民浚之,而其被调者独二州。既久,不堪其困。公奏代以漕兵,岁省民力数十万,至今赖之。进司勋、知凤翔府。是时,元昊反,而兵久不解,关中调发百出,府所赋十倍它州。公谕民以国事,与期而宽之。众乐,皆先期以办,连诏褒异。撰夔州路转运使,迁主客郎中。大臣荐公有文武材,拜西上閤门使、益州路兵马钤辖。岁满,益帅赖公自辅,乃上言,愿留公。即诏加昭州刺史,复留二岁。还,迁四方馆使、知贝州,徙冀州。未几,贝州乱。公闻即发兵,既至,贼已拒守,犹夺其西关城,所全者甚众。冀去贝百里,初闻其乱,民大扰,或劝公为备。公不为动,闾里帖息。贝部镇有恶民,乘醉辱镇吏,出不逊语。吏顾无所属,则来告。公立斩之,自是无敢哗者。贝久不下,有素害公者,言公前为贝,断妖狱不能绝其类,使有今日乱,诏以属御史。事虽辨白,黜为池州团练副使。起,拜染院使、信州兵马都监,进洛苑使,徙宣州,又徙开封府太康县。朝议直前枉,且复用,遂加英州刺史、晋州兵马钤辖。又徙知泾州,未行,以疾不起,年六十七。公为人刚廉笃实而自信,不为茍合。其居家如在官,毅然不可犯。遇事无大小皆为度,使可持久。为吏长于治民,前后更七州,至今称思之。其自岐徙夔州,人遮道以泣。及自蜀还岐,父老复相率出迎。是时天久旱,公至而大雨,岐人益以德。既去,而送者如初去时。其自贝徙冀,民捝持之,终日而骑不得前。冀吏或排其众,击之,曰:「汝乃夺我公」!吏卒或伤。贝守怒,使械数人,众乃稍去。天性勤于公家。其谪信州,愈自励,纤悉必躬。或谓公:「少居此,且迁,优游而已,何自劳也」?公曰:「凡谪者,固将以苦之也。且吾职当尔」。尤喜荐士,盖所荐者数百,其至公卿,为时闻人者多矣。平生读书,善老、庄之说。故其被黜流者累年,虽家人不见其有异也。夫人宣城县君史氏,继夫人安平县君李氏。二子:士龙,太庙斋郎,早亡;次,士禹也。二女,适泸州军事推官杨谔,温州军事判官赵颉。二孙:陟、随。陟,试将作监主簿。予少已闻公之名,得识公者又十年,知公为深。尝叹公之材方进而斥,既起而不能尽其用以卒,为后世之悲,故为之铭而不让。铭曰:
裴出河东,其远岁千。耀卿之后,七世再迁。迁于京师,厥家既大。及乎尚书,其美益济。公初从政,奋然敢为。四十年间,实称吏师。其刚莫摧,其勇莫遏。斥去无言,我完我节。君子之学,重乎有施。公治七州,于今歌之。位虽弗充,公则亡恨。琢石以铭,来世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