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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山蒙庵佛智禅师塔铭嘉定二年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一、《后乐集》卷一八
庆元丁巳夏径山寺阙住持,有旨以命僧元聪
后数年,寺烬于火。
不二年,元聪新之,视旧观有加焉。
寺既复,元聪引去,上复以住持命之,且为御书寺额及「蒙庵」二字赐之,仍赐号曰「佛智禅师」。
嘉定己巳十一月十一日元聪示若有疾,以偈入奏,其略曰:「沤灭本来同,尽在吾皇大海中」,及有「愿延睿算」等语。
越四日元聪逝去。
事闻,上特降赠金。
遂以是年某月某日某辰入塔于蒙庵之原。
某时伏在林野,耳剽是事,窃深敬叹。
主上待遇臣子恩全始终,其施于元聪者犹若此。
元聪以寂灭为学,至其垂殁,必以祝圣人寿为言,于以见君臣之典穷天地而不可泯者如此。
欲私记之,未能也。
未几,其徒状师之行求塔铭于某,乃以所闻识其首而后次序之曰:师姓朱,名元聪字蒙叟,福之长乐人
母房氏,以庆寿恩封孺人
师少颖慧,习儒,年十九,始去儒入释。
初从龟峰僧璘游,璘殁,则从晦庵光学
陈公康伯一日至龟峰,见师于优婆塞中,小异,捐金俾之买僧牒。
师既落发,乃白晦庵曰:「元聪身了而心未了,望和尚免以事役」。
晦庵笑曰:「佛法在寻常行履处,何惧事夺耶?
今限汝一月,心如不了,即有决罚」。
师归僧堂,书晦庵语于窗纸,胁不至席者半月,几至欲狂。
晦庵日使人视之,忽闻其有啜泣声,亟呼之前曰:「哑坏了汝」。
师对曰:「昨日闻父讣,不克归,学佛无成,恐两下俱失,故泣」。
晦庵连掴师三掌,师顿有所悟,冲口呈颂:「了了了,彻底了,无端赤脚东西走。
踏破晴空月一轮,八万四千门洞晓」。
晦庵曰:「且放汝三十棒」。
师云:「元聪放和尚三十棒」。
自此机锋浚发,境彻理融,乃辞晦庵,往诸方勘辩。
晦庵住法石,师随之为侍者
晦庵临终,以行雪堂所付法衣付师,书示众曰:「再来毒种元聪,叵耐吾宗灭汝。
边也法衣一条聊分付,听子时挝涂毒鼓」。
师拜而受之,丛林遂有「毒种」之号。
晦庵既终,泉守周公葵首请师住清化
师以晦庵常戒其「年未及四十不得出世」辞之,即日携晦庵骨归葬龟峰
道过福之乾元,时木庵道永方峭立崖岸,师径造其室,木庵云:「莫即是侍者否」?
师称名。
木庵曰:「此事非聪明所能办」。
师云:「通身是口吐不出」。
木庵云:「中毒了也」。
师云:「莫掩彩」。
木庵曰:「须知此事不在方策上,不在口皮边」。
师云:「毕竟在什么处」?
木庵曰:「铁蒺藜当面掷」。
师云:「大好不在口皮边」。
木庵肯之。
其深禅密句多此类,有语录传于世。
师既葬晦庵,即往见密庵咸杰于焉巨,见且庵守仁长芦,又见瞎堂慧远灵隐,见水庵宗一于净慈,又见谁庵宗演于高亭,佛照德光于光孝,复庵可宗于保安,以證其所得。
密庵径山,师为第一座,由是声名益起,四方衲子皆宗之。
钱公佃将漕江西,首请师住隆兴光孝,师辞之。
张公子颜江西帅,又欲以光孝处师。
知其不可屈,乃贻书密庵,俾勉其
师遂自光孝开堂,为晦庵嗣。
至是师年四十矣。
未几,饶之荐福、抚之漕山、洪之宝峰争欲迎致师,师皆不赴。
江东帅留公正、转运尤公袤、丘公崇前后凡三请师住云居,师亦三辞之。
一日,宪使赵公晔俾南康钱公闻诗诡作民家请说法,道过庐山,遂遮留师于云居。
一住九年,百废具举,钳锤益密,炉鞴愈高。
赵公汝愚当涂,以隐静招师。
师忻然从之,外户为之屦满。
未几,平江之承天、常之华藏、真之长芦同日转使至,师曰:「吾缘法自长芦雪峰径山」。
遂往长芦
已而雪峰果虚席,福建詹公体仁会诸禅探筹,一探而得师名,遂以闻于朝。
师欲因之省母,亦不辞而承命,遂住雪峰三年。
雪峰径山,凡坐十四,因回禄之变,筑屋甚广,事见楼公钥所为记。
又倾橐益田,足以安众
师持身精勤,接物弘大,生机硬语,直指人心。
禅徒之奔径山,遂不减大慧盛时。
至于五缘俱契,诸福具全,又若默有所助云。
临终,既奏遗偈,又贻书别常所往来者。
其弟子环绕求语,师皆随根器授之。
最后辞大众曰:「来未尝来,去未尝去。
七十四年,月印寒渚」。
遂掷笔趺化,人以为国一后身。
僧腊七十四,度比丘二百馀人。
嗣法若谦、元诏、可达、南悟、端辈,凡五十馀人,它日必有闻于世者。
师灭之夕,大风拔林,瘗骨之日,久雨顿霁。
是夜塔现祥光,空中出金磬声。
初,范公成大师厚
至范公欲得师住承天,则师曰:「愿从公杖屦,不愿承天也」。
范公每谓师墨名而儒行,故余因范公知师甚详,及观师之终始一念于君师父母者,则范公之言信矣。
然独于闻父之丧,当荒迷之中,反有所悟入,则佛者伟之而儒者疑之,岂亦所谓生于忧患者欤。
铭曰:
人生而善,有万惟均。
能尽此性,拔夷冠伦。
在吾为,在佛为觉。
理本不殊,殊以其学。
蒙庵之觉,匪觉伊仁
君师父母,仁之本根。
末法波流,纷孥口舌。
孰知此事,初无异说。
龙门雪堂,为法栋梁。
灯翳而吐,由师乃
孰振径山
孰扶佛智
我撮其实,天子之赐。
郡伯崔莲生先生 其二 明末清初 · 吴嘉纪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出处:陋轩诗卷十一
淮南才见驻车轮,十邑弦歌俗一新。
久识文翁能造士,谁知杜母更临民。
花开城郭禽声啭,秫熟村庄酒味醇。
饱食醉讴千万户,先生笑看太平人
美许士谦选壮丁有法二章 其一 元末明初 · 叶颙
霜台宪郎文且武,曾侍绣衣持玉斧。
指挥猛士气如虹,要缚南山白额虎
檄书下县点壮丁,十万农夫胜羽林。
不跨黄牛骑白马,腰弓直入秋云深。
丧乱以来无定止,民物萧条半为鬼。
郡县诛求犹未已,眼观如宜泪如雨。
于戏安得老天开太平
尽戮奸贪天下治
朝皇极殿颁万历改元历时壬申十月朔二首 其二 明 · 张元凯
五言律诗 押真韵
湛露收青汉,云韶紫宸
颁来一统历,散去万家春。
宣室重禧肇,明堂受命新。
世臣唯饱饭,常作太平人
与新知太平州赵月山书(一 名日起集英殿修撰,川人。)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四、《文山全集》卷五
某去年待罪阙下,幸甚得一再交书,幅巾独乐。
近在吴门,入秋正拟专介候猿鹤起居,会去国,不果。
黄强立自竹所来,相见于六和塔下,远蒙寄声,多谢故人厚意。
自是而入山愈深,杜门扫轨,无复南来雁足矣。
璧弟学制新昌,新年见告,二月遣人诣门墙通问,辄寄所思,写之竹筒
既行,伏睹除目,欣审仍班内撰,领榷东藩。
一札起家,千乘载道,共惟驩庆。
执事青天白日之质,望之知为正人;
千兵万马之胸,识者推为豪杰。
六合悠悠,风埃满目。
所谓江左管夷吾,公其人也。
偃薄起伏,如神龙天马不可羁。
牛渚天门,一瞬万里,亦足以发其中之所存矣。
天下事方有赖于公,时来为之,孰之能禦。
某夙昔相知,出人一等,以此不敢自菲薄。
一别十年,浮云进退,何足为达者道,而学不加长,每每自怜,久不见叔度,鄙吝固宜。
自今得闻一言,三日后刮目,未知于吴下蒙何如也?
偶遇新昌便,意其介尚或未行,辄附贺状,并写恋嫪万分之一。
相望泬寥,临纸驰溯。
鄂州重修北榭记嘉定十七年三月 南宋 · 李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九、《金石萃编》卷一五一、《湖北金石志》卷一二、《黄鹄山志》卷六、《南宋文录录》卷一二 创作地点:湖北省武汉市
鄂渚之胜,以南楼北榭并称,南楼繇元祐改作,元符末修水黄公鲁直尝见于题咏。
惟北榭冠子城之颠,在郡公堂之后,不知自何时建立。
乾道中于湖张安国为大书扁榜,厥后达官名人稍有为赋诗者,然距今亦五十馀载矣。
栋宇隘庳,日就圮废,莫或顾省。
一夕,大风震荡摧屋,山飘瓦如坠叶舞空,屋随以倾压,不可复支。
子城亦久弗治,土石堕陀,榛莽蒙翳,狐狸所窟,虺蜴所蟠。
于是昉议更葺,先增甓北隅,袤二施、崇三丈有奇,南袤寻有半,崇与北等。
遂改建榭屋,辟而大之,败楹腐桷,悉易以新。
既成,宏敞翚翼,与南楼嶷然相望,始于一郡,面势为称。
虽其高无所不瞩,而北望为尤宜。
尝试相与凭槛遐睎,则烟沙苍茫,天水无际,西陵、鄳杜、安陆诸山,隐隐出没云外。
云梦之泱漭,汉沔之萦洄,皆可目略而指喻。
群鸿匹鹤,飞翔上下,平芜断浦,杳杳如发。
暇日尚羊,不涉级数十武而坐,得千里绝特之观,殆前所未有也。
汉江夏太守所统疆域至远,今光、黄、蕲、安、信五郡之地,皆故属邑。
春秋时吴楚交战,出师往来之地。
水如清发涢澨,山如内方大小别,虽丘邑变迁,而势胜犹在,与夫孙伯符之所讨击、周公瑾之所摧败、陶士衡之所平殄,其遗迹犹可诹访而考求。
邾城临江,故堞宛然,尝笑其规模特浅浅耳。
庾元规志骄才轻,亦弗克有成。
三关九阨之塞,魏梁交攻,或得或弃,南北强弱系焉。
以见昔人争战之力,不为无意。
夫以地之相距,虽有数百里之远,而据其要会,实皆在吾环顾规置卷舒伸缩之中。
况郡居全楚上游,与江陵襄阳实相为表里。
诸葛忠武尝欲举荆州之军以出宛、洛,公瑾亦谓据襄阳以蹴操,北方可图,二人之言若合符节。
宋何尚之顾言夏口荆江之中,直通雍梁,实为津要,岂非以地势便兵力接故耶?
抑尝据此论之,若昔自南而图北则易为功,自北而入南则难为力,故梁末因陆法和之败,郡虽暂属高齐慕容俨死守半岁,虽能拒退侯瑱等,然卒弃之还南。
五季杜洪袭据州城,遥附朱梁,以捍淮南之侵,朱梁三遣兵援之,皆至近地,然无救于,汔为淮南刘存所克,身陨国绝。
岂天堑之设,果足以限南北耶?
抑或彼或此,亦乎人之图回智略如何耳?
夫惟俊杰之士有志于当世,要必讨论之素精,计虑之素熟,异时行游坐息,朝思夕维,未尝不在于此。
故一旦发而见诸施为,则必卓伟绝人,非临事随应,率意而为之者所可及。
传曰:「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
赵孟过郑,请七子皆贱,以观其志。
夫所谓能赋者,岂徒吟咏一时之风物景色哉!
必也升高而望远,忧深而谋长,览山川之形胜,考古今之成败,究昔人谟议之得失,与今日时措之宜,其所蓄积操存因感触而发见,所赋之志于是乎在。
王茂弘新亭之感,逸少冶城之讽,大较亦兹意也。
夫是则高明其居处,缅邈其临眺,岂但以逸其一身,而自适于耳目之间而已哉!
榭之废兴,似未足书,然余改作之意,非游观之为则不可不明著以贻后之同志者,俾得以周览而绎思焉。
嘉定甲申三月丙午眉山李𡌴记。
与新知太平州赵月山书(二)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四、《文山全集》卷五
某风雪残年中,使者以馈岁至,尝草草拜状,竟未知果达签房与否。
过年百二十日,是间何限倾倒。
毛颖辈不任事,姑寄一叹。
比审放缆长江,休鞍盘谷
执事自宦游以来,扬历中外,垂三十年,曾无一日得从五亩花竹之乐。
金山鸥鹭,甫此寻盟,如负者之息其肩,行者之休于树,一时潇洒,比轩冕束缚,瞠乎远矣。
浮云满山,任其往来,太虚真体,皦然万古。
某归来两年,处积毁震撼之馀,差幸天者之小定。
自有溪山足以游钓,漫不问其他。
有诗云:「日日骑马来山中,归时明月长在地。
但愿山人一百年,一年三百馀番醉」。
欲知近况,此其凡矣。
念人间清福,莫如一闲。
幸而吾二人皆可以自适,独相去辽绝,无从合并。
江东暮云,长长在眼,辄专人奉问潭府居处之概。
即辰夏气方深,共惟静养淳和,坐消热恼,神明护持,式衍方来川至之福。
临纸耿耿。
万春圩图记1061年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长兴集》卷二一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
江南大都皆山也,可耕之土皆下湿。
厌水濒江,规其地以堤而蓻其中,谓之圩。
芜湖县圩之大者,唯荆山之北,土豪秦氏世擅其饶,谓之秦家圩。
李氏据有江南,置官领之,裂为荆山、黄春、黄池三曹,调其租以给赐后宫。
本朝以属芜湖县,租还大农
太平兴国中江南大水,圩吏欧阳某护圩不谨,圩以废。
废且八十年,其閒数欲治之,辄为游说所格。
司藏其议,一车不能载。
嘉祐六年转运使武陵张颙判官南阳谢景温复会其议,使宣州宁国县令沈括图视其状。
还,以谓前之以为不可兴者,说皆可讲也。
其一,以谓秋夏之水非广泽无所容,排其二十里以为墟,则二十里之水将无所受,溢则为害,不补所得。
丹阳、石臼诸湖,圩之北藩也,其绵浸三四百里。
当水发时,环圩之壤皆湖也,如丹阳者尚三四。
其西则属于大江,而规其二十里以为圩,岂遽能为水之消长?
是说之无足患一也。
又曰:圩之西南迎荆山为防,江出峡中,则水壅以灌山东
今其下荆山之西流皆不能百步,折其堤以达荆山之冲,弃以与江二百步之广,则水无所迫。
不幸而壅,则其阻在荆山之西,非圩之为祸。
其东则播为枝流,以分其委。
是说之无足患二也。
又曰:圩水之所赴皆有蛟龙伏其下,而岸善崩,向之败未尝不以此。
盖圩之水凿堤而出,酾于堤外,其下不得不为渊。
渊深而岸隤其中,非所当怪也。
今当凿下为复堤,障水出于数十步之外,注之江中,则渊者在数十步之外,其淫衍渐隤,不能数十步以为圩败。
是说之无足患三也。
又曰:自圩之废,纳租而茭牧其閒者百馀家矣,一旦皆罢迁其业,势迫必且为奸。
此尤不然。
成固且与人,夺之人而与人,虽力不足为圩害,何所取于义?
昔之茭牧者,今使之得耕其中,势不以耕而易茭牧,固茭牧之所愿,非得使之为奸。
是说之无足患四也。
又曰:圩之东南滨于大泽,风水之所排,堤不能久坚也。
此其地非有斩然崛起之势,陵迟而来者皆百馀步。
傅堤为百行,其下搴苇以列艺之,则水之所齿者在百步之外,而堤未尝与水遇。
其为堤之址数丈以广,而末锐才数尺,无与水忤,使其势不得与我争。
是说之无足患五也。
君雅知其可为,及是请之,奏其词上,即报可,赐作者三万斛。
使者持诏书径发属县,不复关白所司。
所司以为憾,上书言其不利。
书三上,果诏追罢前报。
转运使可者使判官上对,以谓役且起,所发已万计,业不可罢,圩且成,归罪所司,即败者重坐之,无敢辞,乃遂兴之。
方是时岁饥,百姓流冗,县官方议发,因重其庸以募穷民。
旬日得丁万四千人,分隶宣城、宁国南陵当涂芜湖、繁昌广德、建平八县。
主簿宣、子骏、舜元、泽、瑾、杰、载分部作治,仪披总五县之丁,授其方略
转运司移其治于芜湖,比日一自临观。
于是发原决薮,焚其菑翳,五日而野开。
表堤行水,称材赋工,凡四十日而毕。
其为博六丈,崇丈有二尺,八十四里以长。
夹堤之脊列植以,为若干万。
圩中为田千二百七十顷,取天地日月山川草木杂字千二百七十名其顷。
方顷而沟之,四沟浍之为一区。
一家之浍可以舫舟矣。
隅落部伍,直曲相望,皆应法度。
圩中为通途二十二里以长,北与堤会,其袤可以两车,列植以
为水门五丈,四十日而成。
凡发县官三万斛,钱四万。
岁出租二十而三,总为三万六千斛,菰蒲之利为钱五十馀万。
圩既成,天子赐其名曰「万春」。
其始格议者滋不快,更造异说,务危伤之。
后四岁,郡国十八大水,江浙汉沔閒所在泛人,庐舍流徙皆以万计。
宣池之閒,圩之沈者千馀区,而万春独屹然藩其一方,群小圩皆恃以无毁。
先是万春适就,又过其东十五里筑圩曰「百丈」。
其工半万春,因其旧器材槁委之郡邑,使者不复亲临矣。
典议复非老习,多少年喜事,易之弗为意。
方大水也,百丈在沈中。
欲中伤有司者,漫言万春亦没。
御史以为言,天子遣使者临视之。
使者新用事,欲立威,不肯直有司,盛论百丈不当立,劾奏转运使,追其前对诏书无状,使判官皆坐谪,而百丈会废。
或者以谓水害衡被天下如是,数十年、百年傥一有之。
宣池之閒,圩之亡者以千数,而百丈独蒙其名,使者义不直。
虽然,水之为祸不常,而百丈适遇其不幸,始时人固有以为不可兴,兴且复败者,百丈岂不既败矣乎?
是欲使听者不惑不可得,而又欲廷中悬决其是非得失于千万里之外,置弗治,有司晏然视其败而不为意,此固理之难蕲者。
予独悲夫作者之意,尝谓子言天下之财不足以相养,岂独野人之忧,在上者所当任也。
江南之斥土如万春者数百,襄汉青徐之閒,人益希,其过江南者不赀,异时有言其可耕者,天下莫之应也。
予且使天下信之,故其治万春甚力。
其挑众独任,犯患难而不顾者,意岂独万春而已也?
一万春之成,未足信于人,而人固已信百丈之败矣。
始之欲以为唱者,乃所以实天下之毁者也。
予以谓天下之事,其势常若临危之物,众人引之不能进,一人排之则哗然往矣。
盖处顺势者易为力,矫众违者难为功。
成功者常处于顺势,至其不偶,乃出于异端,固君子谓之有命也欤!
予观《万春圩图》,乐其成功,而又悲百丈之不幸,乃辑其说而序其下。
江州李都承与书(二)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五、《文山全集》卷五
某去年在宣州,一江上下幸甚,数数相闻。
然所甚恨者,过湖口时,不能转江西四十里拜屏下,共登琶琶亭,以庶几英豪之下风也。
未几召去。
又未几汰归。
一出一处,为天下笑,知心千里外,当亦谓何?
某比者伏审晋承密旨,升直渊图,诏玺申褒,锋车交趣,共惟驩庆。
某官关西遗老,江表伟人。
崎岖诸葛之兵间,气吞河渭;
偃蹇元规之坐处,目尽江淮
天方祚宋,襄戍解严,公归本朝坐帷幄,老成谋国,处置得宜,使奸雄伐谋,兵端不开,将社稷实受其福。
某嫠纬小心,一饭三祷。
屏伏深山,幸不见弃于君子,专使远来,持书问劳,将意孔厚,猿鹤为惊。
区区拜高谊,而杜门龊龊,未知所以为报也。
九江未除人,想当宁急贤,应不俟代,某嘉与海内延颈大用。
倘得衣被馀光,遂为太平安民,公赐大矣。
江空如许,执笔茫然,相望一方,精神驰往。
宋故右朝奉郎王公梦得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七、《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一九
绍兴初,余自岭表还,闻里人王梦得献陈便宜中上意,命以官,一时闾巷之士奔走欢歆艳以为宠。
余不识梦得,又方解禁锢,追惩往咎,营一区于村巷农圃中,不入州县,不交人事,积三十年不相闻。
梦得所涖有迹,号能吏
一日,余上冢,系舟津亭,梦得在焉。
仪状颃硕,谈词倾一坐,有过人者。
余叹曰:「名不虚得矣」。
久而梦得棹小舟过余,接语移日,剧谈时事,校古推今,有济世之用。
且云:「蒙恩假守巴东,老矣不堪远官四方,丐奉祠为终焉之计」。
余曰:「君相求贤如不及,而公倦游欲休,惜也」!
别去才数日,梦得遂属疾不起。
不及葬,余甥婿蔡谦之过余,言:「公每哀王归州之死,不为世用,今四子在门,欲因谦之以见」。
于是四人者被墨衰,衔书袖中,趋而至,泣曰:「先君以功名自期,止效一官,簿书刀笔之閒,赍志以没。
欲得公铭内之圹中,地下有知,殆为慰焉」。
余不果辞,次其语为志,而系以铭。
公讳某,梦得其字也。
姓犯太祖皇帝讳,去偏旁为氏。
其先家金陵,自七世祖而上仕杨氏、李氏为贵将。
江南国除,徙常州无锡,盖六世矣,故今为无锡人
曾祖宗古,祖舜臣,皆不仕。
景文,殖田为生业,岁恶,以贱贾出授籴之,得欢心于乡里,以公贵,赠右朝奉郎
公幼奇颖,卓越有大志,独喜问学。
得一经,手披口诵,穷昼夜不息,遂博极群书,为名进士
属文词,醇深辩丽,推明前世理乱兴衰得失之迹,与夫圣贤穷达出处之际,著为论,不为空言。
五年岁旦,日有食之,诏求直言,公上书论役法五害,如司马温公所言,已见于今日。
光尧太上皇帝异其言,有旨召对。
公以布衣入见,长身美须眉,进止安详,出五疏:一役法,二屯田,三复武举,四均赋役,五课农桑,皆切当世之务。
造膝开陈,音吐琅然,如素官于朝者。
天语称善一再,即日诏中书命以官。
赵元镇丞相当国,读公奏,示同列曰:「王君论事,尽天下之利害,非老生之常谈也」。
有不悦其言者,止授初等一官应诏命。
迪功郎太平州当涂县主簿
于是令老矣,县事皆倚公而办,而千兵万马连屯江上下,仰给州县。
公调发钱粮,皆应期会,民不知劳。
累政不决之讼,案牍如山,公一阅尽得其情状,次第裁遣无留狱。
代还,监潭州南岳庙
岁满,升从政郎、授池州石埭
未赴,改两浙转运司干办公事
丁母安人某氏忧,忧除,除淮南转运司干办公事
淮上垦废田,转运使议起税;
贾人贩竹木市,又欲抽取十之一。
公曰:「田有赋,货有税,此法也。
大军之后,良田沃壤皆为虫蛇鱼鳖之区,今欲募农夫疏沟浍,艺桑麻,植粳稌,尽复其故。
千村万落无尺椽片瓦之覆,营屋庐,开闾井,招徕流逋,使有归宿之处。
起税则废田不耕,抽税则商贾不至,未有毫发之益,而所丧如丘山矣」。
转运使悟而止。
用举者改右宣教郎、知信州铅山
县在深山穷谷中,吏民犷悍,强宗大姓持吏短长以为俗。
始至,日阋讼牒几千纸,不以属吏,断治出己,锄强梗之乱群者,申冤愤之无告者,皆得理。
所居无几,讼缿阒然,日晏无一迹。
遇差役,出教召诣庭下,按催科独榜大门予之期,期至输之,如水赴壑,无后者。
閒有士子持牒造之庭,公得其不直,则正色秉义以责谯之,皆愧谢而去。
岁旱,率僚吏祷高山神祠,香火未收,大澍沛然,田高下皆熟。
邑人请刻石识其事,公弗许。
乃诣台省诸司请留。
秩满,除通判镇江府,改除知归州,遂请祠,主管台州崇道观
累转右朝奉郎,赐五品服,享年七十一,以乾道元年十月十日感微疾而终。
有诗文号《莱子》二十卷、奏议十卷,藏于家。
公抗志高明,持论详博,忧国爱民出于天性。
又生长田閒,日睹斯民利病,而役法之弊,欲去之如救焚溺。
上皇帝书数万言,上时相书亦数万言,无甚高难行之论、惊世绝俗之谈,明白洞达,孰得敦失,可罢可行,如东西白黑。
故能感悟上听,下其书,诏有司立法,延见顾问,左右皆动色。
褒语一传,郁然有公辅之望。
或者间之,止于一命。
已而秦公用事,以公赵相所进,斥而不用。
公所建言,已被旨立法,亦废格不行。
自是徘徊州县,卒不见于功名,命矣夫!
妻唐氏,先公卒,赠安人
六男子:曰沂,蚤亡;
曰沴,曰浒,曰浦,曰流,曰涛。
涛试太学,中上舍,随计赴礼部。
皆有文名。
一女,适左从政郎国子正龚滂
孙男三人。
诸孤以其年十二月丙戌合葬于县安乡阳山唐安人之墓。
公平生无嗜好,惟读书,至老不衰。
客至,卮酒相对,谈前言往行,亹亹然如出于其时。
居官乐职喜事,事无剧易,谈笑而办。
余尝问公:「铅山人称思至今,以何道」?
公曰:「治县当戢吏屏恶。
屏恶不为已甚,除一巨猾为悚动之具,以厉其馀;
束缚群吏,毕入于规矩,不使蹈有过之地,则一境晏然,高枕无事矣」。
呜呼,使公得位行道,其功利之在天下,可胜计哉!
铭曰:
伟欤王公,一干昂霄,大无朋兮。
气盖诸公,学贯千载,万人英兮。
高辞辩丽,钩深索隐,粲日星兮。
健论抑扬,析毫解缕,极渭泾兮。
人有疾痛,憯如在己,哀此茕兮。
上书叫阍,陈义峥嵘,一鸣惊兮。
帝大其言,蠲令改制,复邦经兮。
谁或问之,距河而止,不济盈兮。
朅来一邑,千石之钟,噎寸莛兮。
披觚导窾,芒刃不顿,光发铏兮。
年徂道远,不究于行,二竖婴兮。
呜呼噫嘻,一鉴云亡,悲失声兮。
骥坠地走,虎生而斑,尚典刑兮。
发明遗懿,缵绍前闻,鸠厥庆兮。
阳山之址,瘗此玉树,閟泉扃兮。
生必有死,死而不亡,视此铭兮。
和州通判胡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八、《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一九
晋陵胡氏,自文恭公以耆儒硕学本兵柄,践枢极于嘉祐治平之閒,功大名显,用号秦国
元祐垂帘,公犹子修简公又以文学政事称天下,由御史中丞右辖
父子相望历四朝,持国秉政,名声彰彻。
距今百馀年,子孙宗从席馀庆,绍前闻,从囊橐,将使节,典方州,率常数十人,于是晋陵胡氏为世闻宗。
公讳集,字子美
曾王父某,即文恭秦国公也,观文殿学士太子太傅、赠太师中书令
大父宗炎,中奉大夫直龙图阁、赠太傅
父真修,朝奉大夫、赠太保
韩国夫人韩氏、蜀国夫人康氏。
公生长于富贵,而笃学好修,抗志厉节,退然如一寒士;
读书强记博览,属文辞辩丽有家法。
与二弟徽猷阁直学士唐老资政殿学士世将,俱为太学生
唐老世将同时擢进士第,公以文恭绘像恩补假承务郎
公曰:「二弟联名并中,足慰亲望,吾不复治举子业矣」。
登州蓬莱县主簿。
秩满,升文林郎扬州录事参军
用举者改宣德郎、知应天府下邑县,是岁政和二年也。
诸路行方田,公被檄诣单州鱼台县
当是时,豪宗大姓恃货赂规免赋役,而贫民下户罹其害。
公抵县,不授馆,径趋田所,不使一吏预其閒。
相原隰高下,土壤肥瘠,畎亩赢缩之数,皆应法。
犹惧不得其平,留三日以俟,竟无一人诉者。
既去,而父老追远,瞻望太息。
则又悉取案牍,以类诠次,凡山川之形,土风民谣,气俗习尚之变,城郭市井、宫庐器服之异,浮图老子、神龙之祠,古今高人胜士、循吏名臣之迹,科别类分,订为一书,号《鱼台图经》,献部使者
使者读其书,叹曰:「丞哉丞哉!
岂所谓涉笔署纸尾者耶」?
未几,朝廷遣使推行保甲,会公摄令事,即日按版籍,得丁壮五千七百馀人。
治营垒,联什伍,推择闾里素所畏信者为首领,授以旂镯鼓五兵之器,教以击刺坐作合散之节,一日两阅于县庭。
使者至,旗帜戈甲光彩耀日,进止截然,无一语之哗。
于是砀山不治,檄公往代之,公曰:「县不治,吏扰之也」。
既至,饬群胥坐曹听吾命,断治皆己出,遂以无事。
代去,转通直郎、充江宁府司士曹事
州民命一仆持缣钱以归,半途遇盗,撤缣去;
仆寘钱于地,追捕不及而反,并钱失之。
主人翁曰:「汝真盗也」。
诉有司系治之。
验得其情,曰逐盗不得而亡其钱,去居人不远矣。
乃命工即其地处绘为图,物色求之,遂获其盗,实抱关卒。
阖府大欢,以为明。
丁太保公忧,忧除,权镇江府司士曹事
蔡卞使相,赐田若干顷,丹徒县选取上腴,而民田太半其中,乃并给之。
民持券号诉,而蔡京方用事,阅数守皆不省。
虞公绳臣守镇江,公白守取田还民,别择官田畀蔡氏,讼遂息矣。
州人贷贵人钱百万,累息至十倍,而课责不已。
官急之期,禁锢督责,殆不容喘。
公索券视之,曰:「输息十倍,可以已乎」?
命偿本钱而止。
转运使下所属州供其费,而檄公董其事。
役大费重,一路骚然。
公按城堑之高深广狭,木以根计,瓦石以枚计,钱米以贯石计,计日而成,损其费大半。
钦宗践阼,迁承议郎,赐五品服。
光尧太上皇践阼,再迁朝奉郎
磨勘朝散郎通判和州
建炎初,盗起淮,初数千人为聚者,不可胜数。
剧贼张遇攻剽至境上,而守将连君被病不出,闭阁。
公率兵民入保,量城壁远近,部强壮少年,聚擂木巨石分布其上,勒以军法,昼夜按行,十日不归舍。
兵傅城下,技穷力竭,一夕引去。
明年,联数百船循江而下,所过残灭。
历阳,鼓行而西,秋毫不犯。
御史寇防为抚谕,具功状驰奏,迁朝请郎
居亡何,张彦叛卒奄至,于时大将王德戍真、阳閒,公驰书抵德曰:「众乌合,公轻兵倍道而来,可唾手而取也」。
德至禽,遂戡其众。
方治盛具劳还,忽闻苗傅刘正彦之乱。
公倡言曰:「王室在难,公等功名之会也」。
诸将皆投箸起立,奋然请行。
酒竟,公为治舟楫、具粮糗。
诘旦饯于郊,由采石而渡。
呜呼!
一障岿然,无蚍蜉蚁子之援,大盗沓至,如践无人境,公一身抗虎狼百万之贼。
而蜀国夫人常州宜兴,闻公数与贼战,晨夕倚闾,寝食殆废。
岁满丐祠,主管江州太平兴国宫。
命未下,而赵岍溃兵寇含山
公方病疽,力疾驰赴,疾益侵,竟不起,遂以丧归。
州人罢市迎哭,数千里相属不绝。
天子哀其忠,特官其一子,实建炎二年八月八日也。
享年四十九。
公朴厚而工清丽绝俗之文,简重而有敏绝兼人之器。
尤不乐事科举,尝曰:「穷日力,敝精神,角无用之空言,而系得失于一人之目」。
既任官,则曰:「吾不复治笔砚于其閒矣」。
坐一室,取旧书读之。
平日喜读《资治通鉴》,悉列诸史几上,旁通博考,推见温公订證前世是非得失、理乱兴衰之故,酌古御今、救时行道之意。
居官任职,长于治剧,所涖皆有能名。
惟是历阳二年,盗贼满野,病守不堪事。
公张空弮、冒白刃,或坚壁固守以老其众,或召外兵以歼渠魁,左枝右梧,全护一方。
且代去矣,天不假龄,疾痛乘之,卒殉以身,悲夫!
公在兵閒,随宜制事,皆有方略
朝廷欲就知和州宣抚使张浚又欲乞公为随军转运,公以久去亲庭,力请奉祠,而毫釐之差,遂隔幽显。
讣闻,蜀国哭之过时,哀不衰。
又十三年,当绍兴十一年蜀国捐馆舍。
诸孤以其年十月二十日奉公之柩,从蜀国葬于宜兴县蜀山之原。
公两娶曾氏,封恭人,皆丞相文肃魏公之孙,有贤行。
胡氏大家,聚族数千指,内谐外附,无一閒言。
恭人嫠居,年未四十,不御酒乐,燕居如斋,敝衣菲食,如傃贫贱者。
享年六十二,十二年九月二十四日,以疾终于长子哲昆山县舍。
其年十二月二十日,合祔于公之次。
生二男子:曰䓵,右奉议郎
曰哲,右通直郎签书镇江军府判官厅公事。
三女:文林郎节度推官周尧佐,右从政郎苏泌右修职郎王嘉言,其婿也。
孙男女十三人:男曰泽、淑、洪、冲、衍、浦;
孙女适右宣教郎、主管临安府城北右厢公事邵,右从政郎杨崧,右从政郎李愿右从政郎李摅,馀尚幼。
某曾祖职方与文恭公同登天圣二年进士第,曾祖以长女归文恭冢嗣金紫公,封清源郡夫人,于某为祖姑,公之伯祖母。
其后,某之从妹又归公之子哲,有累世婚姻之好。
而某与公同年于辛酉
公没四十年,犹能志公之墓。
铭曰:
胡氏儒先,奕世载德
大名发身,老谋干国。
一柱堂堂,丞辅枢极。
孙枝如林,攀提千尺。
出殿侯藩,入侍帝席。
历事八叶,为宋巨室。
挺生我公,万夫之特。
贵介公子,敝绨菲食。
俗学之陋,空言无实。
探道著书,稽经诹律。
句法雄深,可绍庄屈。
游刃恢恢,尤便治剧。
披觚导窾,如破鸡肋。
机张键闭,鬼神莫测。
盗起淮壖,蜂聚蚁出。
孤垒块然,身危志殖。
不烦尺箠,坐制群慝。
屏蔽一方,人安户逸。
天子嘉之,赐金赠秩。
卒殉以身,遂感微疾。
药石靡救,俛仰一昔。
讣闻嗟悼,闵有加觌。
高名大节,煌若星日。
著之青史,终天不没。
将之姑孰留别分得识舟亭 清 · 洪銮
酒醒江头催舵鼓,离亭花落不堪数。
客衣寒恋故山云,孤舟夜泊前湾雨。
莫言此别最魂销,亭外垂杨绿万条。
计日归闻采莲曲,与君同荡木兰桡
苏给事出知太平州 南宋 · 李流谦
一代文章有图箓,天赐之履征九服。
奉牲乞盟走珠玉,吴狂楚僭非此族。
至今人望坛坫尊,风流文采被诸孙。
丈人似是更酷似,大河一派来昆崙。
华途不须移步到,忧国忧君心日老。
匹马朝行人避骢,短奏宵归自焚藁。
一朝倦拜青锁门,分符端欲宣上恩。
再拜愿回批敕手,却与疲瘵丰鸡豚。
青丝络头甘半菽,丈夫出处不碌碌。
我亦昨夜梦山灵,苦唤西归理松菊。
朱古平名填字圣陶。)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八、《养吾斋集》卷二六
某初未来,先生藏一削以相待,某至之日,即推以与面前欲得者。
某于老先生如此,则执事必察其真矣。
当涂亦非久居,老先生进退何如,必返我屠羊,尚能接斯文秋浦之上,出历子相示一笑。
七月十七夜。霁月极佳。以匹马独出。过南桥。镇营逻校当涂。问何职也。戏吟 清 · 赵显命
七言绝句 押萧韵 出处:归鹿集
走马城南五里桥,清秋月色十分饶。
吾行不是蓝田猎,笑杀当街醉尉骄。
赵侍郎月山太平州赴召。)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一二、《文山全集》卷八
选表扬纶,归中持橐。
石洲之明月,光照海山
通明殿之红云,影摇河汉。
介圭觐只,会弁驩如。
恭惟某官玉粹金刚,冰悬雪跨。
《清庙》《生民》之作,脍炙诸公;
干将莫邪之锋,指麾馀子。
自傍天而行斗牛之渚,便拔地而起湖海之楼。
出入兵间,月柝灯棋之耿耿;
驱驰江上,参旂井钺之堂堂。
儒臣知兵,从古所少;
天子谋帅,必在其中。
方建纛而前,千军绕帐而不动;
及还笏而去,二童随马而有馀。
悠悠四顾于山河,落落一麾于江海。
啸吟水石,酹谪仙捉月之魂;
上下风樯,访舍人麾军之迹。
慨然有神州陆沉之叹,发而为中流击楫之歌。
属传风景于岘山,忽骇波涛于天堑。
长江为备不数处,可共险于万人;
朝廷养兵三十年,当成功于儒者。
乃畴庸于东掖,乃趣贰于西曹
太乙灵旗,出陪豹尾;
钩陈玉槛,进逼鳌头。
青天白日,凤凰之声名;
高山深林,龙虎之气势。
前行为兵部,小纾帷幄之谋;
大本在中书,亟正钧枢之拜。
某滥巾剧部,望履修门
班汉从于甘泉宫,喜称知己;
勒唐功于浯溪石,已戒有司。
张建康 南宋 · 李流谦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九九、《澹斋集》卷一○
尝谓人情之去就离合,未尝不在于荣瘁废兴之际,而慨然可以感念,亦未尝不在于存没死生之间。
当涂巨公,方其操利达之柄,制富贵之命,吁呵生风雷,叱咤移海岳。
当是时,凡具血气心识,茍思有以致其身,求遂其尺寸之望,孰不知填然跃而趋之?
一旦时有消息,运有泰否,车音在其耳,而所谓伺候门墙者远矣,颂咏功德者往往变为谗且谤矣,指日誓天愿以身徇者反眼不相识矣。
此非他,势使然也。
独有人焉,秉志益坚,信道益笃,不以荣瘁兴废易其守。
曰:吾主若人,若人荣瘁即吾之荣瘁,若人兴废即吾之兴废也,吾曷为而轻于去就哉?
嗟乎!
是人也,虽不逮古人,实今之古人,固疾风之草、岁寒之矣。
俄而所主者复进而在上,瘁而荣矣,废而兴矣,而是人乃不幸溘先朝露,埋骨朽壤,不得复依休光润泽以伸其积年之愤,视坠簪破履,反得再登君子之堂,则其慨然可感念,岂不动仁人长者之心乎?
某不佞,试毕其说。
先君工部,以乡曲之旧,辱钧坐不世知遇,自登法从,荐以自代。
夫荐之代己,此岂细事?
在他人以为文具,而钧坐实出推贤扬善之本心。
已而出使川陕,又置之宾幕,其还朝则载之俱,当国则召而用。
凡所以培植长养、灌溉成就者,不啻父兄之于子弟。
古人所谓知己,所谓恩遇,岂能过此?
在先君当如何报?
不幸薄佑数奇,上累生成。
栖托未几,钧坐适去国,于时先君之身虽留于朝,而心实惟钧坐之从。
钧坐之去未久也,赵丞相屡遣人致意愿见。
先君曰:「吾主张公,公去席未寒,吾以么么进取,辄望之而游他门,可乎」?
卒不往。
赵相为人言:「吾知某甚贤而文,特未尝过我,亦大佳」。
意若慊公之不来也。
已而柏台以为言,班列以为言,先君迹睽以危,乃力丐补外,除漕东梓。
吕本中舍人当制,意有所不快,曰:「是虽优于儒学,财计非长,宜试以郡」。
庙堂遣人调护,欲易以宪,吕又不可,乃授小垒以归。
其后蜀士有荐先君于秦氏者,秦曰:「此岂非某氏客邪」?
卒不报。
秦用人最为不次,于其同年之好尤笃,持节把麾者犹其粗也,独先君当其时,閒废以老。
然先君每欣然不以芥蒂,尝曰:「张公有大勋劳于天下,天下实父母之,虽公欲自逸,天下其庸释焉?
彼鬼蜮不量,岂能久蔽日月,旦夕行相矣。
吾未死,尚及以晚景累公,藉不幸而死,吾有子可持门户。
公茍念我不忘,必惠吾子,吾岂可进退出处以辱公」?
已而先君不幸果死,迨今十年,钧坐始以天下不能庸释之故,再登用,将入相天子,尽钧陶天下之士。
某因伏念去就离合于荣瘁废兴之际,先君若无负,而其存没死生可感可念者,妄意钧坐或以动心。
先君素不治产,薄田之入,不足以糊口。
兄弟三人,奉家法惟谨,今尚同居,解官合食,即有不足之叹。
兄长某某官,非久替罢。
舍弟某某官,尚待远次。
某备员某官,再书考,荐者幸如格,更一考可以关升,而代者迫之去。
铨部难得阙,求一茍禄地,未知所向,唯庙堂特达陶铸一阙,乃可赎食而疗饥。
地寒人微,无以自谋。
伏自惟念,非钧坐惠顾,求畴昔录先君去就离合之际,不茍于门下若此,而其存没死生诚若可念,特以丘山大惠重恤其不肖之孤,假一字之宠于庙堂,庶几得合入一近阙以济旦暮之急,则某迫切之恳,尚何所赴?
虽然,此救焚溺之计也。
至于愿展薄伎,仰备使令,则日夕企望钧坐归践冢司,当亟叩黄阁以干识察。
凡先君之所以欲报钧坐而未果者,将尽效焉,蠛蠓之躯,不敢爱也。
所业一篇,非所以学,姑藉手以干是正。
脚色阙目,并尘小史之听,伏幸采览。
袁员外弹琴 元末明初 · 倪瓒
 押庚韵
至正四年十一月袁员外来林下,为留兼旬。腊月十七日,快雪初霁,庭无来迹,与仆静坐,因取琴鼓之。古音萧寥,如茂松之劲风,壑之流冰。员外时年八十有二,颜貌筋力,未如四五十许人。为言甫弱冠,遭逢盛明,初宰当涂,过九华山,道逢神人,与食之,后数数见梦寐间,若冥感玄遇者。员外韬耀蕴真,仕禄以自给,不为人所知,岂郭恕先之流欤!为赋五言一首。
郎官调绿绮,谷雪赏初晴。
两忘弦与手,流泉松吹声。
问言(一作年)踰八十,云尝见河清。
挂帆望九华,神人歘相迎。
啖以海上,欢爱若平生。
玄遇宁复得,惜哉遗姓名。
鄠县山诗序1060年2月 北宋 · 程颢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三五、《河南程氏文集》卷三、《程子年谱》卷一、乾隆《西安府志》卷七一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户县
仆自幼时,已闻秦山多奇占,有扈者尤复秀出,常恨游赏无便。
嘉祐二年,始应举得官,遂请于天官氏,愿主簿书于是邑,谓厌饫云山,以偿素志。
今到官几二年矣,中閒被符移奔走外干者三居其二,其一则簿书期会,仓廥出入,固无暇息。
惟白云特在山面,最为近邑,常乘閒两至,其馀佳处,都未得往,变化初心,辜负泉石。
五年二月初吉,闻贰车晁公来游诸山。
先是,晁公见约同往,会探吏失期。
二日早,晁公以书见命,始知车骑已留草堂,走白邑大夫张君。
时民产有在山麓者,以罪没官,府符方命量其租入之数,因请以往。
鞭马至山,而晁公已由高观登紫阁,还憩下院,见待已久。
遂奉陪西游,经李氏五花庄,息驾池上,夜宿白云精舍。
诘旦,晁公西首,仆复并山,东游紫阁,登南山,望仙掌,回抵高观谷,探石穴,窥石潭,因周视所定田,徜徉于花林水竹閒,夜止草堂。
是晚,雨气自西山来,始虑不得遍诣诸境,一霎遂霁。
明旦,入太平谷,憩息于重云下院。
自入太平谷,山水益奇绝,殆非人境。
石道甚巇,下视可悸,往往步乱石閒。
入长啸洞,过虎溪西南,下至重云,转西阁,访凤池,观云顶凌霄、罗汉三峰;
登东岭,望大顶积雪;
复东北来云际,下深涧,白石磷磷于水閒,水声清泠可爱,坐石掬水,恋恋不能去者久之,遂宿大定寺
凌晨,登上方,候日初上,西望药山,北眺大顶,千峰万峦,目极无际。
下山缘东涧,渡横桥,复憩于重云下院。
出谷,游太平宫故基而归。
马上率尔口语,往往成诗章。
自入山至归,凡四日,得长短咏共十二篇,姑存之,以志游览之次第云。
虞雍公守唐邓事 南宋 · 任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一、《名臣碑传琬琰集》下卷二五、《南宋文录录》卷二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七六
绍兴初秦桧议和,割唐、邓遗虏,以襄阳三十里前为境。
三十二年,逆亮败盟,自率大兵渡淮窥江,遣刘萼一军由光化顺流径薄襄阳城下。
亮意不在襄汉,但分兵使相牵。
亮败死,亟撤去,唐、邓民开门纳官军。
明年春高宗视师建康,命中书舍人虞公宣谕川陕。
陕西之师非京西合势,莫可进讨;
京师屯守,莫可牵制。
陕西之势,其重乃在京西
为今日最急之策,宜速以重兵据确山一带之险,以保唐、邓。
王彦陕西数郡兵,止六千人,屯商州
公奏乞驻兵唐、邓,令吴拱分精兵二万人从邓州路与王彦商州,以万人守潼关,使河南虏兵不得援长安
以万人与王彦合力取长安吴璘姚仲徐拥大兵震关辅,使陕西虏兵无援,可不战遁去。
吴璘大散关,进兵向西北,与虏相持德顺,而吴拱乃被旨屯郢州
公又奏去唐、邓数百里,缓急难以相应。
且唐、邓无屯兵,恐京西虏兵无所顾忌,引兵向陕以助合喜,则吴璘未必成功,使或成功,用兵力亦倍。
乞且令吴拱、李道于襄阳歇泊,仍更兵戍唐、邓。
京西之虏分兵向陕,则令引兵捣其虚。
未报。
是岁六月,寿皇受禅,和战议未决。
论者多欲弃陕西复州郡,公亦奏乞归班。
吴璘在德顺事急,约公会议。
公至秦州,又具劄子与汪澈同申前议,乞以重兵据唐、邓,分兵二三万人,由内乡出商于,守潼关,焚大庆桥,与王彦合势取长安
长安之粮,可取河南,因河南之粮,会诸军可取汴。
兵力既全,馈运亦省。
至于两河,因民之心,可传檄而定。
无何,省符以公知夔州,继被旨留吴璘军前议事。
又起赴行在,遂诏吴璘班师,尽弃陕西复州郡。
公还,奏事殿上,以笏画地,为陕西形势,论辨甚悉。
上怃然有悔意,以公知太平州
襄阳有警,再召公,除兵部尚书河北京西制置使,节制赵撙王宣军马。
公陛辞,即于上前论今新复州郡,虽陕西已弃,而唐、邓、海、泗尚存。
唐、邓为荆襄藩篱,且平原广袤,实为恢复胜势所在,决不可留。
既至襄阳,即与诸将议城唐。
时虏已遣使议和,必欲求割唐、邓、海、泗四郡。
朝廷遣胡昉还聘,虏留之,声言沙河造桥,襄叶置烽燧,必欲取唐、邓。
公知虏恐我得唐、邓胜势,则中原人心自归,其忧大矣,故绝欲市和以得唐、邓。
于是章凡十馀上,乞不弃唐、邓,其后竟城唐。
公之城唐也,或言虏重兵压境。
公料虏自逆亮之殒,兵散马多死,契丹渤海益张,两河民日起,必无能为。
公乃行,以数百骑出唐城,欲至赭阳陂,以安众心。
遣人伺虏,还言虏将萧定远闻官军在唐,以四千骑走汴矣。
公遂还唐、邓间,士民争持酒来献,罗拜马前,乞朝廷勿弃二城。
公皆劳勉之,欢悦而去。
会和议成,将割地。
初,公上章剀切,有云:「朝廷必欲割唐、邓,臣即挂冠而去」。
至是,遂上丐老之章,有旨赴阙,以户部尚书韩仲通制置荆襄,割唐、邓、海、泗以和。
燮尝论诸葛孔明草庐中与昭烈论取天下,先取荆益,待天下有变,则一军出陇右,一军出荆襄,亦欲犄角取雍耳。
其后关羽已失襄阳,则孔明右臂已断,天下形势非复草庐中所料。
是故魏延尝欲以奇兵取长安孔明不之从,盖无以为之犄角故也。
天若祚汉,关羽尚在襄阳孔明以大军出陇右,而许、洛之间又有徙都之警,则孔明可以安坐而得长安,何至乘危徼倖,用魏延之策哉。
自顷中原有事,忠肃虞公既成采石之功,朝廷付以襄汉上流重任。
公知唐、邓胜势可以牵制虏兵,则陇右之师可以平取长安,乃专意保唐、邓。
虏亦觉之,请和以求割地益坚。
惜乎!
和则坚矣,而天下胜势,孔明之所欲而不之得者,一旦在我而未获收其功也。
因具著之,以明天下形势之所在,俾后有考焉。
绍熙二年上元眉山任燮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