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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季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六、《潏水集》卷四
《河源图》昨据降酋所说画之,亦恐未然。
唐贞观年命李靖等攻吐谷浑侯君集江夏王道宗趣南路,登汉哭山过乌海,北望积石山,观河源之所出。
长庆二年刘全鼎往西蕃会盟,往来渡黄河上流,在洪济西南二千馀里,其水极浅狭,可涉。
其南三百馀里有三山,形如鏊,河源在其间,水甚清泠,经历水会多,成大河,色遂赤。
旧史所载如此。
今降酋只青唐河南人,恐未是的。
某又启。
唐旧书杂论一 其四十一 道彦渝盟袭赤辞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四、《鸡肋集》卷四五、四六、《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五六、五七
胶东王岷州都督道彦遣使告谕党项,申国威灵,多有降附。
李靖之击吐谷浑也,朝廷复厚币遗党为乡导,首领拓跋赤辞诣军,请诸将曰:「往者隋人来击吐谷浑,我每资军用,而隋人无信,必见侵掠。
将军若无他心,我当资给粮运;
如或我欺,当即固险以塞军路」。
诸将与之歃血而盟,赤辞信之。
道彦既至阔水,见赤辞无备,遂袭之,虏牛羊数千头。
于是诸羌怨怒,屯兵野狐峡,道彦不得进,为赤辞所乘,死者数万人。
右《淮安王神通传第十》。
隋人欺诞,结怨党项,隋灭而党项怨之未忘也。
彼不贪厚币而轻许我,盟约坚定,而后助我军。
口血未乾,遽往袭之,是蛮夷常信而中国常欺。
边将贪小利,败远图,自古而然。
况所得不如所亡,利亦果安在哉?
夫一丧师未足道,而使四夷言中国乃不可信如此,后虽欲为信,可得哉?
道彦不诛,唐无政也。
按:原本《唐旧书杂论》五卷均无小题,据济本补。
唐旧书杂论二 其四 太宗将伐辽李靖请行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五
太宗将伐辽,召,谓曰:「公南吴会,北清沙漠,西定慕容吐谷浑也。),惟东有高丽未服,公意如何」?
对曰:「残年朽骨,惟拟此行,病期瘳矣」。
太宗悯其老,不许。
右《传》。
房乔将死,惟谏伐辽。
老病,闻命踊跃。
才智信堪此行,然战将耳,非知远经国器也。
广仁禅院 宋 · 王钦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〇
王师既开西疆,郡县皆复,名山大川悉在封内。
惟是人物之未阜,思所以繁庶之理;
风俗之未复,求所以变革之道。
诗书礼乐之外,盖有佛氏之道大焉,乃敕数州皆建佛寺,岷州之寺曰广仁禅院
于是守臣为之力,哲僧为之干,酋豪为之助,虽经历累岁,而数百区之盛,若一旦而就。
初,前守种侯度爽垲之地于川之西南,背山面川,规可以容数百区之广,以为不如是之宏大,则不足称佛宇之尊。
今守张侯谓经营之既久,而恐勤者有惰,日加戒促,以底厥成功。
初,岷州之复也,诏以秦州长道大潭二县隶之。
长道有僧曰海渊,居于汉源之骨谷,其道信于一方,远近归慕者众,州乃迎海渊以主其事。
其道勤身以率下,爱人而及物,始至则程其力之所及,必使力胜其事,事足其日。
又有药病咒水之术,老幼争趋,或以车致,或以马驮,健者则扶持而至,人大归信。
郡之豪酋曰赵醇忠、包顺、包诚,皆施财造像。
荆榛薙而宫殿巍然,门扉辟而金人焕然。
次则范钟以鼓其时,藏经以尊其道。
徒有常居,客有攸舍,储峙有廪,涓洁有庖,最其凡四百六十区。
其众瞻之于高山大川、深林臣郭之际,来者趋,过者下,咸曰:「壮哉,吾昔之未尝有也!
吾昔之所谓佛居而持其教,知为日矣。
岷州和政郡,通吐谷浑青海之塞南,直白马氏之地,大山重复以环绕,洮水荡潏于其中,山川之胜可以言天下之壮伟。
前日之颓垣废垒,今雉堞楼橹以卫之;
前日之板屋聚落,今栋宇衢巷以列之。
又得佛宫塔庙以壮其城邑,凡言阜人物、变风俗者,信无以过此也。
西羌之俗,自知佛教,每计其部人之多寡,推择其可奉佛者使为之。
其诵贝叶傍行之书,虽侏𠌯鴃舌之不可辨其音,琅然如千丈之水赴壑而不知止。
又有秋冬之间聚粮不出,安坐于庐室之中曰坐禅。
是其心岂无精粹识理者,但世莫知之耳。
虽然,其人多知佛而不知戒,故妻子具而淫杀不止,口腹纵而荤酣不厌。
非中土之教为之开示堤防而导其本心,则其精诚直质,且不知自有也。
传曰「用夏变夷」,信哉其言乎!
恭惟圣主之服远也,不以羁縻恍忽之道待其人,必全以中国法教驭之。
故强之并弱,大之凌小,则有甲兵刑罚以威之;
擅山泽,专障管,则或赋或禄以易之;
鸟兽惊骇,则文告期会以束之;
閒田沃壤,则置兵募士以耕之;
书劳告勤,则金帛爵命以宠之;
争讼不决,则置吏案法以平之;
知佛而不知戒,则塔庙尊严以示之。
日计之不足,岁计之有馀,必世而后仁,尽在于是矣。
元丰初,予以市国马数至其郡,见海渊首其事,其后继之,则见其功之半。
今年遂自来告其功毕,请予记其终始。
予谓海渊既能信其众,又能必其成,复能知其终必以示后,皆非茍且者,乃为书之。
七年八月十四日记。
按:《陇右金石录》。又见康熙岷州志》卷一七,《甘肃新通志》卷三〇。
和十二弟见降羌过洛 宋 · 晁说之
七言绝句 押元韵
百代兴亡吐谷浑,圣主神谟不世恩。
解缚再生有孙子,无劳倚笑上东门。
兵论 北宋 · 李廌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五二、《济南集》卷六、《苏门六君子文粹》卷四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一
臣闻兵不可好,好兵者,嗜杀人者也;
战不可忘,忘战者,弃民者也。
臣尝原兵之理,我克敌,敌克我,要之各有相伤;
为民父母,奈何使民两自相伤,中道无罪而陨生哉!
万一正不获意,则权必用武乃济,然后哀矜怆恻而用之以犯难,难平即止,非复可玩。
此以杀止杀、以战去战之术也。
《司马法》曰:「不违时,不历民病,所以爱民也;
不加丧,不因凶,所以爱夫民也;
冬夏不兴师,所以兼爱其民也」。
后之人君,岂恤是哉,争城则战矣,争地则战矣,争长则战矣,争利则战矣,小忿则战矣,违言则战矣。
代翕代张,代存代亡,民不加多,率以战死,独何辜哉!
今日暴原野之白骨,乃昔日暴原野白骨之子孙也。
人君当视人犹己,以己推人,则好战之心自平。
夫士卒之痛,思己之痛;
士卒之伤,思己之伤。
矢石在前,白刃在左右,法令在后,万死之间,幸于一生,其危心如何?
彼贵贱虽异位,而喜惧好恶之心无二,况复杀乎?
杀一人则父母妻子失所而无依者数人,或至于杀其子孙,则嗣续遂绝者。
夫推爱物之心,犹不忍暴殄天物,况人乎?
不战而屈人兵者,正慎于此。
故观《无衣》之诗,然后见兴师之情;
观《扬之水》之诗,然后见屯戍之思;
观《葛生》之诗,然后见战殁之感。
迨夫民日益寡,国日益削,力日益屈,财日益殚,于是恻然哀恫其前非殆矣。
主父偃曰:「务战胜穷武,事未有不悔者」。
岂特悔而已,祸亦随之。
夫三世为将,道家犹且忌之,况好兵之主乎?
故祸莫大乎好兵。
好兵之心有二:曰幸、曰侈。
孔子曰:「不仁者,不可以长处乐,不可以久处约」。
惟乐与约处之实难,自匹夫至于天下国家,其召祸之渐,均生于有馀、不足:有馀则侈心生,不足则幸心生。
幸心之祸在厥身,侈心之祸在子孙。
今夫国迫小而鲜长虑,财褊急而多妄计,贪而无谋,勇而无礼,惟试侥倖于一战。
万一偿志,于是乎幸心生矣。
幸心一生,故不量力,不度德,而所较非其敌;
志徒大,心徒劳,而所求非其道。
如卵投石,如指挠沸,自求危难,屠其城,屋其社,覆其宗,绝其嗣者,踵相及。
孟子所谓缘木求鱼,必无后灾;
以若所为,求若所欲,后必有灾是也,不足为有天下者道。
若夫燕安閒暇,财丰力富,旁视四顾,无一不可,惟外事四夷,然后快意:于是侈心生矣。
侈心一生,故好大喜功,而不以生息元元为念;
穷兵黩武,惟以无战伐功为愧。
自求忧患,困役伤财,得寸损尺,怨满天地,而祸及子孙,众仲所谓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者是也。
前王既以此致凶咎,后王当以此为龟鉴。
古之好兵无功,而其主非贤者不足道;
好兵而贤且有功者,莫若汉孝武唐太宗
孝武高祖、文、景之馀休,太仓有红腐之内府贯朽之钱,故放心肆欲,玩兵耀武以事疆埸。
内则有期门羽林孤儿、佽飞骑士之兵,外则有六郡良家材官之士。
总节制以统军,则有卫将军之智;
提孤军以深噪,则有若霍骠骑之勇。
又有李广程不识苏建、贰师、安国严助李息、徐自、荀彘之徒,以帅偏师
杨仆路博德李蔡王恢李陵李沮公孙贺公孙敖之徒,以将别部。
匈奴,救东瓯平南粤,诛昆邪,平西羌,伐朝鲜征大宛,乃置朔方、沧海、武威儋耳牂牁、乐浪等二十四郡,厥勋伟哉!
太宗以英雄神武,戡定祸难,以基王业。
偏裨小校至于为帝,大小战无虑累百,未尝挫衄;
有若李绩、李靖柴绍卫孝节薛万彻之徒以平突厥
有若道宗道彦樊兴宗段志玄、高甑生之徒以平吐谷浑,有若侯君集薛万均之徒以平高昌
有若李袭誉李大亮之徒以平延陀;
有若牛进达之徒以平吐蕃
有若郭孝恪之徒以平焉耆
有若李子和、齐善、张士贵张德宝上官怀仁之徒以平诸獠;
有若契苾何力阿史那社尔之徒以平龟兹:邦国既底定,诸盗既剿绝,其馀勇故气,犹未肯宁,晚命马周李绩张俭张亮为将,统十六总管之兵,复远驾辽海,征高丽,厥勋伟哉!
汉武唐太宗之战功度越前世,所杀敌人固不可亿数,然士卒物故,亦以多矣。
故君子曰:戾太子父子、庶人承乾兄弟之衅,实由于此。
臣故曰:兵不可好,祸莫大于好兵。
好兵之祸,虽无近殃,必有远忧。
则慎用兵而重民命者,其得福必永矣。
或曰:子论兵而以好兵之祸为先,奈何为惊人主心,兵可去乎?
臣曰:知战可慎,民可爱,兵可暂而不可玩,祸可去,福可就,然后可以用兵矣。
《书》所谓知稼穑之难乃逸之意欤。
故曰:仁者爱人,恶人之害人;
义者循理,恶人之乱纪。
以兹为兵意,是乃仁术,又安可去。
太祖皇帝昭受昊天之成命,市不易肆,兵不血刃,与汉、唐百战以得天下,固已异道。
宗相承,奉之以德,虽间用兵,兵出有名,未尝有汉、唐之侈心,则基福而远祸也,其已久矣。
陛下绍大统,继大烈,可垂拱无为,以天休。
然内宁必戒外,居安必虑危,必战不可忘,兵未可去。
战虽不可忘,当念民命之可重;
兵虽未可去,当念好兵之贻祸。
鉴视汉、唐之侈心,缉熙祖宗之多福,故有曰今太平可恃,四夷无虞,宜毁兵革、销锋镝者,自敝之论也,愿陛下勿听。
或有曰今太平有馀,四夷可讨除,宜兴师旅,辟土地,是招祸之论也,愿陛下勿听。
臣愿陛下妙选将帅,必求其良;
训练士马,必致其精;
谨烽堠,缮甲械,积刍粟,完城垒,以待四圉,不害中国之为强。
脱若婴吾宪,吾以逸待劳,以直待曲,真天子之兵也。
过隋论 北宋 · 谢薖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四五、《谢幼槃文集》卷八
隋高祖椒房之亲,假黄钺之制,秉国政以辅少主,知周祚之将亡,有革命拯民之意,舜禹禅让之心。
当是之时,中外侧目,权贵忌之。
于是诏五王剑履上殿,以慰安其心,亲造赵王之第,阴欲观其行事而阳示不疑。
手持太阿之柄,虽阴谋窃发,曾莫摧其锋矣。
高祖既有天下,明政刑、修守战之具,欲以混一区宇,西斩吐谷浑,北破突厥,靺鞨重译而纳贡,高丽稽颡而入朝。
命爪牙之将,驱熊虎之师,旌旃楼船,千里相望,大军南渡,日阴未徙而亡陈。
天下已定,销兵偃武,有临朝愿治之心。
躬览万机,日昃不暇,衣服器用,崇尚朴素,遣使者以问疾苦,引乘舆以避老幼。
罢鱼龙之戏,痛《雅》、《颂》之声不作,则当时之士有牛弘许善心姚察虞世基之属承其诏。
欲举先王之坠典,修明五礼,则苏威薛道衡王邵之徒当其任。
如使高祖得行其志,则堂堂平隋,不可与周、陈同年而语矣。
惜乎高祖有为天下之志,而无为天下之量。
操持大器,恐天下之并起而轧己,譬如闾巷窭民,一旦有十金之藏,意其有担囊而趋者,惴惴恐惕,夜不能寐,彼独不知富家父亦自有体耶?
当此时,藏纬候图谶造兵器者有禁,客舍无公验者坐及守令,朝廷之上,言未卒口而鈇锧随之。
太子勇,立炀帝,其危亡之兆已萌而高祖不悟也,此其过在于无为天下之量。
所以无为天下之量者,何也?
忠厚不崇,刻薄而善疑也。
古之帝王刻薄而善疑,莫如秦始皇,其疑之愈深,堤防之愈密,而患辄随之而生。
始皇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金人十二,盖疑天下之人有持兵而反者。
然不知陈涉之起,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奋臂一呼而金城不守也。
秦法,群臣侍殿上,不得持尺寸之兵,诸郎中执兵陈殿下,非有诏召不得上,盖疑左右之人有包藏祸心者。
然不知荆轲之匕首乃发于燕督亢之地图,而无目之高渐离犹能举筑以扑也。
事有旷千百年而合若符契者,秦隋是已。
秦世皇刻薄而善疑,传之二世而亡;
隋高祖刻薄而善疑,传之炀帝而亡。
借使此两君崇忠厚之德,修宽裕之,以怀来天下,后虽有淫荒之子孙,宗庙尚可以延。
汉高帝不过泗上亭长唐高祖亦北面而称臣耳,其能取天下而有之耶?
故曰。
亡秦隋者非汉与唐也,秦隋自亡也。
《诗》云:「殷监不远,在夏后之世」。
是以圣人为天下,稽之往哲,考之前事,察治乱之由,循宽猛之宜,仁风德泽,摇荡浸灌,人心归之如父母,措天下于磐石之安,谁得而侮之耶!
钦宗论割地书靖康元年二月十一日 北宋 · 杨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三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九七
二月十一日太学生杨诲谨昧死上书皇帝陛下:臣闻夷狄犯京师,掠近辅,残馘夏人,以骋其欲,虽汉唐全盛之际,容或有之。
汉文帝之十四年匈奴候骑至雍甘泉。
唐太宗贞观之初突厥埽地入寇,抵于渭上。
当此时,二虏承父兄馀资,兵锐马多,傲然骄气,直出百蛮上,视中国为不足与,故能一举而骑甲漫衍帝都,其势可谓盛矣。
然窃考文帝、太宗所以制禦二虏之术甚优游暇豫者,此其故何耶?
汉唐当天下无事时,庙堂之上君画臣谋,能以戎务为急。
一旦事起仓卒,而吾先有以处之。
语其大要,不过诡而礼之,使虏志寖骄而已。
志意寖骄而务远略,忽近虑,士卒疲弊,而畜产耗亡,取死之道也。
天子于此兴问罪之师,谁敢屈强颉颃作气势如曩时邪?
汉唐所以鞭笞四夷,其大计不出乎此。
臣窃惟道君太上皇帝临御天下二十六年,承祖宗积累之厚,天下无事,咸顺指令,大臣于此时不能思艰难,致勤苦,务柔声婉颜以狐媚圣上,此汉唐计策不复闻,故金人得以乘中国之衅也。
夫夷狄乘中国之衅,岂自古帝王之时无其事耶?
守禦之方,羁縻之术,征讨诛伐之法,简编具存,宜缙绅大夫平昔所稔闻而厌道之,柰何朝廷大臣遇前日猖獗之变,圜视共计,率不得其要领?
上皇出狩,宗庙震惊,此皆失于不素练之罪也。
陛下嗣登宝位,矜悯元元,不谋于庭,首发讲和之诏,仆械卷铦,以厚利啖之。
臣初闻命,以谓陛下此举特以骄夷虏跋扈之志,纾畿甸攻掠之危,至于经略施为,发自天衷,非愚贱所得而臆度。
而旬日之际,道路所传,臣窃惑之。
臣闻陛下自金人之来,既赉以金帛,又许以岁币,今且遣使割地以赂之。
夫金帛岁币已不足惜,柰何割祖宗之地以赂遗夷狄乎?
夫割地以赂夷狄,虽汉唐之陋,犹不忍为,孰谓陛下神圣英武而肯为此?
且中国与夷狄议和,不闻于三代,而特起于汉唐
汉之文帝、唐之太宗所以待匈奴、突厥者勤矣。
备币以岁献则不失于伤财,降尊以和亲则不恤于损威;
然终不肯以尺寸之地轻予之者,二帝之意岂不曰土地人民国之根本,不可轻以授人乎?
臣不知今日割地之谋,谁为陛下筹之也。
臣草茅贱士,无由预朝廷末议,事之利害皆不可得而详定,独不识陛下今日所割之地其三关耶?
臣闻昔周世宗下三关瀛漠,皆异代事,戎人不得以为辞。
又况自祖宗以来二百馀年塞雁门,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所以为之限制者甚备,今一割之,是失限制也。
不识陛下今割之地其四镇耶?
臣闻太原、中山其地严重,可以扼虏咽喉,自祖宗以来,精兵重卒悉屯驻于此。
今若割之,是失形势也。
夫以限制形势之地遗夷狄,其不犹倒持太阿,授人以鐏乎?
然陛下必毅然为之而不顾者,臣知其意矣,岂非惮于用兵邪?
臣闻兵虽凶器,战虽危事,然而自古神圣之君所以立卓绝之迹者,未尝不由于用兵。
向者金人之来起于意表,陛下以其乘我不虞,又诸道兵未会,不战宜矣;
以其近于禁城,宗庙社稷,不可不忧,不战宜矣。
今贼兵既归,师老械弊;
又其来也,必啸聚数国之师,禽兽之心,见利而忘义,乌合而易散,既磨之以岁月,安知不自相背叛耶?
陛下宜于此时,驰一介之命,喻诸镇之兵,因其交地之际,启发衅端,电扫风除,以破其众。
将见腥膻之徒兽奔而瓦解矣。
必欲守区区之信,臣窃为陛下不取也。
且陛下亦知割地有三不便乎?
今既割地以与金人,则中都迫于北边,陛下必不免迁都矣。
方今洛阳长安近于敌国,不可都;
江左西蜀偏方下国,不可都。
就令今日夷狄炽盛,国势危弱,用事之臣计无所出,不过劝陛下都襄、邓州
夷漫百里,其东汉凤林为关,其南菊潭环居而流属于汉,西有上洛重山之险,北有白崖连络,昔人号为形势之地、沃野之墟,疑若可都矣。
然昔唐高祖宇文士及按行,秦王力谏,以为不足用;
至昭宗时朱朴上议以为建都之极选,疏入不报,岂非有所不便故邪?
京师自祖宗以来缮治非一日,宫阙神丽,局务府藏,里闬市肆,极侈而丰。
借使陛下一徙都,必且鉴前弊,惜民力,因陋就寡,为一切因循之制,将何以贻厥孙谋,昭示四方邪?
臣以为一不便者,此也。
今既割地与金人,则胡夷岁骄,华夏日蹙,臣恐北虏吞噬边氓,不止今日。
陛下何不以往事而验之?
唐宝应二年吐谷浑、党项领兵二十万来略武功,留于京师十五日
太和三年,南蛮率众掩劫戎、巂三州,陷之,止于西都者十日。
当此时,天子务为姑息,以纾一时之急,不发兵以穷讨,使牧马牵牛之隶,有轻中国心。
自此以来,扬尘鸣镝,突我疆埸,曾无宁岁。
臣尝读书至此,虽愤丑虏不庭,然亦未尝不恨中国有以诱之也。
今吐番、南蛮略我郊甸,解鞍缓带至于旬日,目悦燕赵之色,口厌甘美之味,文绮佳纨,又皆如意。
夫纤丽散则戎羯之心生,戎羯之心生则侵盗之本也,又况黠虏已习知吾山川要害也?
臣谓今朝廷不怖金人以兵,则背胁痈疽之患成,殆恐其来不已,唐室之患且复见于今日。
此臣以为二不便者,此也。
今议者但以庆历之初仁宗与虏通好,自后契丹不敢拥兵窥中原,当慎首初,以遏边萌之祸,且示大信于边人。
臣谓渭水之盟,杜如晦实败之;
而平原之盟,李晟亦不肯信。
已而可汗就质,普赞背叛。
如晦非晓术数者也,然而遇事若烛照而数计者,诚以胡性翻覆不情,故不信之也。
臣谓北虏所以不败庆历之盟者,特以仁宗之初有以结其心耳。
夫本朝自仁宗以来,朝廷方举群策以收太平之功,四海所环,无一州无兵者。
当此时,契丹何由而跳梁边陲邪?
况祖宗故事,奉之如骄子,不敢触其意,彼虽冥顽,何以启其衅?
向使天祚不失道,人畜犹盛强,迁延寖息抵于今日,睹前朝政事之因革,知中国士马之丰耗,臣谓北虏败仁宗之盟也已在于数年前,陛下能保其不控锐抗戈,以觇候风云乎?
能保其不敚攘以邀丐厚利乎?
然则明誓于北虏果何有哉!
此臣所以为三不便者,此也。
夫去所不便,而行所甚利,唯圣人能之。
伏愿陛下顺天人之心,发英伟之志,因丑虏之暴,出汤武之师,伺其过河交地之际,不固执前盟,先发其衅,示以必战。
天道佑善,必克清大憝,以为子孙无穷之基。
凡今缙绅士大夫,但揣陛下之意,厌于用兵,必曰:「本朝自太上皇以来相臣将臣,文恬武嬉,习熟治安,未尝练卒蒐骑,又庙堂之上,卒未有应变之臣,是势未可以战」。
臣独以为不然。
臣闻何代而不生才,何才而不资世?
顾人君所用如何尔。
艺祖好武功,则勇猛之士出而为用兵;
太宗好奇谋,则计画之士出而为之虑。
以今天下之大,安知其无人?
少濡沐之,将见朝廷之上,不独李纲种师道辈可称述也。
虽然,今将相如李纲种师道,臣知二臣亦可以办一时事,何则?
之忠义有馀而可以事君,师道之谋略有馀而不至于误国。
又况辅之以吴敏之鍊达,耿南仲之老成,将欲建功,何有不济?
臣多见讲和不如用兵之利也,陛下清閒之馀,淹贯古今,岂不知其利害邪?
且夷狄虽与中国相为盛衰,然自古以来,控御之术不一而足,当其悖慢太甚,曷尝不与之战?
今日但以石晋为戒,不敢与争锋,不知石晋时天下四分五裂,朝廷君昏臣愚,德既不足以怀徕,而威又不足以制服,此耶律德光所以一举而覆汴都也。
以陛下春秋鼎盛,天资英特,而又承祖宗有赫之炎图,指挥顾盼,行有馀力,岂可与区区之列国同所虑乎?
臣诚不佞,虽岷陬一布衣,平居常患无以过人,遂取古人书闭门熟读,月延岁累,颇识古今治乱,自谓论世事,顾贾谊马周不足多。
伏惟陛下自即位以来,宽大之声、勤俭之政已著闻于天下,感激垂涕,愿尽死力。
然而区区之愚,尚有望于陛下者,但愿陛下临时听政,更少济以英断明决,助成圣德,使巍巍之功业,上拟商宗、周宣
臣谓百蛮且不足平,况蕞尔金人而足以轸圣虑也?
狂瞽不识朝廷忌讳,罪当万死。
请饬边吏各守分界疏绍兴九年十月 南宋 · 喻汝砺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七
古之人君,恢然有帝王之度,而其明哲英睿,足以权天下强弱利害之势者,西京文帝东京光武是也。
臣尝读两《汉书》,有以少识文帝光武之用心,啬于用兵而厚于惜天下之力,所以为后世计至深远也。
汉遗单于书以尺一牍,单于乃以尺二牍,又印封皆同广长大,倨傲其辞,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
文帝乃复夷然安之不异也,未尝复加大名而胜之也。
光武用兵机速若神,然天覆北胡,极容隐纳,胸中旷然,而外之于寒露不毛之地。
臧宫马武诵言而欲诛之,帝惜其言,弗用也。
由是观之,是二圣人者,其真有帝王之度哉!
逮我巨宋,道德宽大,渊然有帝王之度者,仁宗皇帝是也。
庆历中富弼知制诰、资政院学士尚书户部侍郎使契丹刘六符馆之。
既谒虏主,退请崇侈,乃委曲晓之,虏谋遂折,增岁赂二十万。
还复命,仁宗宠嘉之,以为枢密副使
王拱辰之谗也,败之曰:「第能弊中国以奉夷狄耳,胡功之为」?
仁祖委其语,待滋厚,遂升右府,已而相之。
臣切考汉家故事,供给南单于费直岁一亿九十馀万,西域岁七千四百八十万。
永初中,羌有桀心,剥乱西鄙十有四年,靡二百四十万亿。
永和之末,复经七年,八十馀亿。
段纪明之平东羌,凡百八十战,而费四十四亿。
由是论之,王拱辰以增币为中国之弊,是盖不知自汉以来,屯戍转输,岁与虏者,其费可胜支哉!
吴克齐,子胥惧;
晋侯败楚,子燮吊。
赵孟先楚,信闻诸侯;
悼公和戎,威伯中夏
然则天下利害强弱之势,不即其隐密之所而逆制之,幸于一胜而忘其败,姑恃其细娱而忽其大忧,此固有天下之至禁也。
臣又尝考唐之中叶,方镇狺然,狃恩恃功,侮嫚不忌。
唐之巨臣,引兵而战魏博、折镇冀、临菑青,然皆暂驯而复扰,阳假而阴携,困而不支,唐日以微。
论者乃谓其源肇于天宝乾元之初,其流漫于大历贞元之后。
自臣观之,太宗所以为后世计者过也。
左举而颉利亡,右举则高昌亡,中举则吐谷浑、薛延陀之众亡,唐之武威亦能振于天下矣。
乃复悉卒并军,而身博之于辽水之上。
太宗侈于用兵而厚于费天下之力,其毒延于代宗德宗之世,日斗天下之士,而唐之谋臣不知所以解之也。
方镇之士复专兵一方,共起而危唐,而唐之谋臣不知所以禁之也。
唐日斗天下之士以弊方镇,方镇斗河北之士而弊唐,而唐日以微也。
臣故曰唐太宗所以为后世计者过也。
故曰,天生五材而用之,力尽而弊之,不可复振,此有天下之至禁也。
臣切伏睹陛下讲信缔好,以交两国之欢;
寝兵休士,以重万民之命;
省征伐之用,肥仁义之训,绥静方国,以承天休。
然则陛下之神谋昭鉴,固知兵力之不可尽,而思有以啬之也;
固知天下之力不可费,而思有以息之也;
固知后世生事邀功之臣开边以羸中国,而思有以戒之也。
然区区之愚,尚有谒焉。
宋国不竞,楚国请交;
羊祜务德,吴人胥悦。
一境交和,国家赖之。
伏愿陛下饬边吏各守分界,无隐奸,无专利,无邀功,以仰副陛下睦邻好、纾吾民之嘉惠,永为万世不穷之休。
乞戒敕诸将状 宋 · 林季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一八、《竹轩杂著》卷三
臣闻合则强,离则弱,天下之势皆然。
吐谷浑阿豺有子十九人,一日令各奉一箭来,命母弟慕利延曰:「汝取一箭折之」。
慕利延折之。
又令取十九箭折之,慕利延不能折。
阿豺曰:「汝曹知否?
单者易折,众则难摧,戮力一心,然后社稷可固」。
夫阿豺之言,固不足法,用之以联军旅,似有可采者。
窃见国家带甲之士,屯戍江淮,无虑数十万。
顷岁戎马凭陵,士卒骇散,乃使群丑得以肆其搏噬。
顾刍粟非不多也,兵革非不坚利也,城池非不高且深也,委而去之,莫有固吾圉者,诚以此数大帅各自为谋,胜则争功,败不相救,其势离而弱尔。
一自陛下爰整六飞,亲征江上,指麾诸帅,如臂使指,将士贾勇以争前,骄敌望风而引却,则军声之壮怯,国势之强弱,民情之安危,今日自可见矣。
臣愚欲望陛下因兹巡幸之际,戒敕诸帅,戮力一心,以固社稷。
凡应援可及、坐视不救者,军有常法,必罚无赦。
庶几势合力并,如十九箭之难折,而士气益张,国威愈振,恢复之期,可指日以俟矣。
取进止。
蔡君谟柳子厚吐谷浑1183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六、《省斋文稿》卷一七、《益公题跋》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蔡忠惠书《洛阳桥记》与《吐谷浑词》,皆大书之冠冕也。
淳熙癸卯月日。
傅钦甫所藏职贡图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九、《攻愧集》卷七五
河南,出鲜卑慕容氏吐谷浑之后也。
地在河南,古之流沙也。
梁天监元年遣使朝贡,献玛瑙钟,后或岁再三至,或再岁一至。
中天竺国,一名身毒天监初其王屈多遣使献琉璃唾壶等。
师子国大通元年王迦罗诃黎邪使使贡献。
天竺国天监三年遣使朝贡。
渴盘陀国于阗中小国也,中大同元年始通江左,遣献方物。
武兴蕃国,本仇池天监初封武都王,后以为东益州
滑国车师之别种。
天监十五年,其王厌带夷陁遣使献方物。
波斯国,中大通五年始通江左,遣使献佛牙。
百济国,东夷三韩马韩有五十四国,百济其一也。
天监十一年遣使朝贡。
龟兹国西域之旧国。
自晋渡江不通。
天监元年遣使朝贡。
倭国,武帝进其王武为征东大将军
因古柯国、呵跋檀国胡密丹国,并滑国之旁小国也。
普通元年,使使随滑国使来献方物。
白题国,匈奴之别种,胡也。
汉灌婴匈奴战,斩白题骑一人。
普通三年,遣使来献方物。
末国,汉世且末国也。
普通五年始通江左,遣使来贡献。
林邑国,古之越裳日南郡象林县
天监九年,其王范天凯奉献白猴。
婆利国,去广州二月日行。
天监十年,遣使奉表献金席。
宕昌国,西羌种。
天监四年,其王梁弥博来献甘草、当归。
狼牙脩国,在南海中,去广州二万四千里。
天监十四年,遣使阿撤多奉表。
右二十国亦有屡至者,姑纪其略。
正字傅钦甫携《职贡图》见示,不惟画笔精好,其上题字亦自合作
李龙眠有帖云:「梁元帝萧绎镇荆时作《职贡图》,首虏而终蜑,凡三十馀国」。
今此卷才二十有二,必有遗脱者。
余试考之,其一曰「鲁国使」,龙眠以为首虏,而此曰鲁,岂有误耶?
遍阅《南史》梁之记传及《通典》、《太平御览》,皆无鲁国与丙丙国,其下二十国则有之。
既列于前,皆曾朝贡于梁者也。
武帝纪》中又有扶南邓至于阗、蠕蠕高丽、干陁利、新罗、盘盘、丹丹九国,岂图之所遗耶?
亦不见所谓蜑者。
海南诸国,晋代通中国者盖鲜,故不载史官
及宋、齐至梁,其奉正朔,修职贡,航海往往而至。
自晋氏南渡,介居江左,北荒西裔隔碍莫通。
至于南徼、东边界壤所接,宋元嘉象浦之捷,威震冥海,于是鞮译相系,无绝岁时。
以洎齐、梁,职贡有序。
元帝字世诚武帝第七子也,工书善画,自图宣尼像,为之赞而书,时人谓之三绝。
江陵城陷,聚图书十馀万卷尽烧之。
著书甚多,内有《职贡图》一卷,此几是矣。
然尚有可疑者。
既曰图书尽烧,何由得传?
使不在煨烬中,去今已六百五十三年,纸之寿虽过于绢素,亦不应尚尔全好。
恐是龙眠摹本,前帖即其自跋也,故又云:「恨笔墨凡恶,而未究真」。
此盖其自谦之辞也。
标题小楷,与帖字颇类,疑亦龙眠之笔。
又帖云:「状其形而识其土俗」。
今不见所识,又疑止摹其形也。
况龙眠好临古名画,如张僧繇、善神、李将军、海岸图、吴道子韩干者尤多。
晋天福中胡严徵道子善神亦曾榻本。
澹岩张公右丞达明,龙眠之甥,亦言伯时于前人遗迹靡所不叩,则元帝之画当是其所临者。
贞观开元等印高下匀布,如出一时。
贞观既在御府,不应百济之下书「显庆四年灭」。
又内殿图书内合同印集贤院御书等,虽皆是李后主印,然近世工于临画者伪作古印甚精,玉印至刻滑石为之,直可乱真也。
姑罄所闻,更俟博识之士订之。
噫,龙眠之笔在今日诚不易遇,钦甫宝之,安知他日不获其馀也。
钦甫云:「《通鉴》:宋元嘉二十七年将北伐,诏云:『芮芮亦间遣使远输诚款,誓为掎角』。
疑『丙丙』与『芮芮』相类,恐传写之误」。
然《南史》亦无芮芮之名,姑俟详考。
《梁书·西北诸戎传》:「芮芮国盖匈奴别种。
魏晋匈奴分为数百千部,各有名号,芮芮其一部也。
元魏南迁,因擅其故地。
宋引之共伐魏。
天监十四年遣使献貂裘,是后数岁一至」。
贞观中中书舍人裴孝源《公私画录》云:「梁元帝画六卷,并有题印」。
却不及此。
又云:「《职贡图》三卷,江僧宝画」。
隋朝官本亦有陈、梁年号。
《名画记》云:「元帝画《职贡图》,并序外国贡事」。
又《梁书》云:「任荆时画番客入朝图」,下元日再书,以助博闻。
初疑「芮芮」恐是「蠕蠕」,《北史·蠕蠕传》甚详,考之不见。
而《南史·蠕蠕传》与《梁书·芮芮传》首尾止二百馀字,事绝相类。
乃知「芮芮」果「蠕蠕」也。
蠕蠕贡献已见前跋,在《武帝纪》中
因并书之。
底本原注:「《梁书》及《南史》并作『天监十六年』。」
汪季路所藏书画 其四 蔡端明吐谷浑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六三
柳河东铙歌鼓吹曲第十篇,李靖吐谷浑西海上曲也。
忠惠公字,人言愈小愈好,而大字亦足名世。
瑰词妙墨,可称二绝。
酌古论四 其二 李靖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三三
兵有正有奇,善审敌者然后识正奇之用:敌坚则用正,敌脆则用奇,正以挫之,奇以掩之,均胜之道也。
夫计里而行,尅日而战,正也,非吾之所谓正;
依险而伏,乘间而起,奇也,非吾之所谓奇。
奇正之说,存乎兵制而已矣。
正兵,节制之兵也;
奇兵,简捷之兵也。
节制之兵,其法繁,其行密:隅落钩连,曲折相对;
进无速奔,退无遽走;
前者斗,后者治力;
后者进,前者更休
一以当十,十以当百;
诈者不能袭,勇者不能突;
当之则破,触之则摧。
此所谓正兵,而以挫坚敌也。
简捷之兵,其法略,其行疏:号令简一,表里洞贯;
进如飙风,退如疾雷;
地险峻则鱼贯而前,道迂曲则雁行而进;
以一击百,以百击万;
间者不及知,能者不及拒;
望之则恐,遇之则溃。
此所谓奇兵,而以掩脆敌也。
然而奇兵以简捷寓节制,非废节制也;
正兵以节制存简捷,非弃简捷也。
唯善治戎者为能制之,唯天下奇才为能用之。
昔者李靖盖天下之奇才也。
突厥奇兵
太宗问何以讨高丽,则欲用正兵。
此其意晓然可见矣。
颉利之敌,脆敌也,奇兵以临之,使之不及拒。
苏文之敌,坚敌也,正兵以临之,则彼无所用其能矣。
故吾尝谓诸葛孔明所用之兵无非正,所用之兵无非奇。
其亦以时之所遇有难易,而敌之所当有坚脆欤。
请遂言之。
东都之末,英雄之都会也。
大者争雄,小者固守。
孔明于是以正兵临之。
南收孟获七纵七擒
西攻祁山,三郡响应。
一战而枭王双,再出而走郭淮
兵退木门,张合追之,交锋而毙;
师次渭南司马懿拒之,卒不敢决战。
其阵堂堂,其旗正正,此非正兵不能然也。
隋室之季,太宗独雄之时也。
大者仅能自守,小者至不能有立。
于是以奇兵临之。
要险设伏而枭冉肇则,乘水傅垒而破萧铣
轻兵至丹阳而公祏擒,劲骑袭定襄而颉利走。
出其不意,掩其无备,此非奇兵不能为也。
亦尝一用正兵矣:提师西征,决策深入,大战数十,卒破吐谷浑,此岂非正兵欤?
将以是平高丽,而不幸疾亟矣。
故吾尝谓自汉以来,识奇正之用者,孔明而已。
然非深晓兵机者,孰肯以吾言为信哉!
嗟夫,奇兵之效捷,正兵之效迂。
孔明非不欲用奇也,而时之难,敌之坚,势有所不可者。
郭淮司马懿之徒,未尝无诈谋也,使吾以奇兵乘之,彼亦将设诈以覆我矣。
孔明特挫之以正兵,欲收功于数年之后,而不幸早丧。
论者见其功之不成,遂以为不用奇之罪,是所谓不能尽人之词而欲断其曲直也。
悲夫!
南康胡氏社仓记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四、《漫塘集》卷二二、见《永乐大典》卷七五一○
社仓之制昉于隋,详于近世朱文公之奏。
文公以称贷贫民之所不免,而倍称以偿,亦人情之所不堪,思有以轻之,故沿隋之制,酌今之宜,行之于所居之建阳
今社仓落落布天下,皆本于文公
姑以文公所行与所闻于他郡者论之,其本或出于官,或出于家,或出于众,其事已不同。
或及于一乡,或及于一邑,或粜而不贷,或贷而不粜。
吾邑贷于乡粜于市,其事亦各异。
况他郡所行未久辄弊,有因其弊而废者,吾邑事方权舆,安可不计?
方思之未得,故人胡伯量适自南康建昌来。
伯量盖学于朱氏者,亟问之,伯量喜而言曰:「吾尝行之吾邑之小蟹里,既效矣,请为子言之。
凡子所疑,厥本有异同,所及有远近,所行有粜贷,随事之宜,要不必计,所当知者体统欲一,责任欲分。
体统不一,则彼此牵制,虽有善意不得施;
责任不分,则意向偏曲,虽有良法不尽用。
今吾里之事,所以行之久而无弊者,其始,会吾家积岁之赢得谷六百斛以贷,盖吾兄弟合谋为之,谋之同而异意无自生,行之决而异议不得摇,故其体统归一。
越二十年迄于今,合本息二千斛。
以数之日蕃,事之日殷,吾兄弟出处不齐,而吾兄弟之子若孙有时不能尽胜其责也,故各以其地之所比而属诸其人,使散之必按其实,而多寡不得私敛之。
各异其藏,而美恶不相紊,庶几乎得之。
子以为何如」?
余曰:「敬闻命。
虽然,是或一道也。
盖体统一而责任不分,则智力有不给;
责任分而体统不一,则脉络有不通。
蔽以一言,亦曰欲其戮力一心而已。
吐谷浑王阿柴将死,令其子二十人各献一矢,取一矢授其弟使折之,矢应手而折,并十九矢使折之则不能。
阿柴乃语之曰:『汝曹知之乎?
孤则易折,聚则难摧』。
诸子感其言,吐谷浑以强。
社仓之事犹是已,不然狡者欺之,顽者负之,强者夺之,吏之无识者侵渔之,社仓欲存得乎哉」!
伯量曰:「然,吾归将寿子言于石,与凡子侄及里中人共图之,岂惟为社仓计而已」。
伯量名泳,兄弟笃学。
其兄浚甫冠举于乡,未几卒。
弟湍,今为东流令;
泓,为南安
伯量蚤岁高蹈不屑事科举,余四人者皆为名进士,其进未可量云。
夷狄之孝十首 其八 吐谷浑叶延(父为羌所刺叶延缚草为人射之母曰贼已屠脍矣何益) 宋末元初 · 林同
五言绝句 押支韵
父仇已屠脍,射草复何为。
岂不念无益,其如罔极悲。
从军行五首 其三 明 · 徐祯卿
 押元韵
五垒神兵下玉门,倒倾西海蹴昆崙。
轻车夜渡交河水,斩首先传吐谷浑
西秦四主夏三主西秦乞伏国仁晋孝武太元十年乙酉自称单于十二年登封为苑川王,在位四年,号烈祖。弟乾归立,封金城王十九年封梁王自称秦王,在位二十四年,被弑,号高祖。子炽磐立,十六年,谥文昭王。子暮末立,二年,灭之,并杀宗族五百人,宋元嘉七年庚午也。合四世四十六年。 夏赫连勃勃,以晋安帝义熙三年丁未大夏天王十四年,入长安称帝,在位十九年。子昌嗣,三年,魏师擒之。弟定立,三年,吐谷浑擒以献魏,杀之,宋元嘉八年辛未也。十一年,昌叛走,被杀,并诛其诸弟。合三世二十五年 明末清初 · 郭之奇
 押词韵第七部
予观西秦,而益信夫人之所戒“出乎尔者反乎尔”,天之所弃必“骤近其小喜而远其大忧”也。西秦南凉,所患惟北凉,而忽亡于西秦,横行西北,而与诸国皆亡于魏。故曰“勇者逆德,兵者凶器,争者事之末”。阴谋逆德,好用凶器。始于人者,人之所卒也。淫佚之事,天之禁也。当西秦之中叶也,乞伏炽磐谓其臣曰:“宋虽奄有江南,夏人雄据关中,皆不足与。独魏主奕世英武,吾将举国事之。”疾病,谓暮末曰:“吾死之后,汝能保境则善矣!”炽磐知魏必兴,又知其子非北凉敌,可不谓智乎?而暮末卒困于蒙逊,请迎于魏,中途犹豫,夏兵猝逼,穷蹙舆衬,举族为烬,岂独暮末之过欤?西秦之国,成于国仁。仁卒,子公府尚幼,立弟乾归。归以炽磐为嗣,公府弑归,炽磐轘公府并其四子。报父仇者,炽磐也。负兄子者,则乾归矣。炽磐被获,傉檀生之;再逃苑川,归其妻子。厥后傉檀来归,身以鸩死,子女并及。负傉檀者,非炽磐乎?积此二负,何以裕昆?故曰人之所戒“出乎尔,反乎尔”也。当之始炎也,诸将欲定都高平赫连勃勃曰:“吾大业草创,专固一城,姚兴必并力于我。不如以骁骑风驰,出其不意,使彼疲于奔命。不及十年,岭北河东尽为我有。徐取长安,在计中矣!”自是荐食秦地,地广人稠,始筑朔方,名曰统万。既闻刘裕伐秦,谓群臣曰:“关中必矣,然不能久留。留子弟及诸将,取之如拾芥耳。”乃秣厉训士,进据安定,其后果得长安勃勃之于取秦料宋,何其明也!身肉未寒,子昌及定先后就俘。其于防魏,何闇也!所以然者,定倾与人,节事与地,持盈与天。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骄,劳而不矜其功。苟非其人,鲜能终守,况勃勃之凶残乎?故曰天之所弃必“近其小喜,远其大忧”也。然乞伏部著于纥干,盛于述延。至其孙司繁,降苻,国稍微矣。坚使镇勇士川,部众复集。国仁,固繁子也。为坚前将军,会坚寇晋,因而逞乱。乾归,固仁弟也。登封梁王,卒杀。其嗣炽磐,固归子也。尤而效之,岂惟二负,且世叛矣。赫连勃勃刘卫辰子也。卫辰,本匈奴大人务桓子,杀侄自立,叛代叛后秦封为河西王,魏圭灭之。勃勃,秦宠遇,卒并其众,兼取秦地。其改刘为赫连者,耻祖姓从母,冀徽赫与天连也。赫连之世,叛如乞伏,而暴横尤甚。之强盛过西秦,而祚命尤促。其骤,其丧亦骤。其叛同,其亡亦同。予之合纪秦、也,以此也。
东晋偏安江左日,天光分裂万胡喧。
西秦朔夏尤凶狡,鸱张夺攘恣狂奔。
称王称帝随鞭举,为雨为云覆手翻。
败枋久挫桓温锐,开汴仍回刘裕辕。
咸殿室家畴复问,十陵坟墓也徒言。
真人反在代恒北,乞伏尝思夷谶存。
已弃姚苻依拓跋,岂知伏莽丧穷猿。
从此赫连誇铁伐,真成夏裔表雄藩。
尽收秦土宁思旧,幸获长安遂窃尊。
左弓右剑民如鹿,身死宗夷子亦豚。
朝宋服凉皆呓语,果然招魏入东门(夏作统万城四门,东曰招魏,南曰朝宋,西曰服凉,北曰平朔。)
安得坚墙供厉斧,但馀绮绣委台园。
蓝山上新挥涕,统万城中漫触藩。
定昌暮末如相遇,应尤父祖累儿孙。
吾欲高呼诸众丑,休将家族换中原。
犬兔俱驰终并殒,豕蛇相啖复交吞。
天之所骄天自绝,人之所畏人必掀。
长城早向阴山界,尔物终依玉塞骞。
实祸虚名成底事,高田吐谷总伤魂。
临照千年归日月,倒悬谁许作乾坤。
边词 其九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五言律诗 押元韵
伊昔临洮战,几擒吐谷浑
将军频失道,天子不垂恩。
豺虎无声过,城池几处存。
空馀青海月,长照黑山魂。
秋夜有怀胡苍恒宪副作长歌寄之 明末清初 · 宋琬
 出处:安雅堂诗
故人昔领岷山节,十日书来犹恨缺。
故人归卧嵩阳岑,相思千里无好音。
忆在秦亭酌君酒,觌面方新闻声久。
百杯以后捋紫髯,片语相要成白首。
壮哉君侯力如虎,曾将䌽笔题鹦鹉。
面缚辕门吐谷浑,氐种讴歌羌女舞。
去秋八月蒹葭时,飞筒寄我仇池诗。
开卷如闻十九泉,淙淙幽壑寒流澌。
一朝长啸拂衣去,巾车东指咸阳路。
人向柴桑五柳村,门临少室三花树。
边人遮道苦死留,惟我知君此举诚良谋。
携我绿玉樽,揽君白豹裘。
纵辔隗嚣之故垒,振衣数奇飞将之荒丘。
古来贤豪轗轲尚如此,吾辈肮脏之骨难封侯
醉看吴钩辞上马,北风吹泪雪满野。
临岐握手莫相忘,归雁城边结莲社。
社中鸥鹭应相待,惭余尚是浮沉者。
君不见向子平,裹粮五岳称逃名。
当年若无禽庆相周旋,空山吊影徒茕茕。
我今何为滞西陇,一官偃蹇同雕俑。
恋栈终年违素心,急流千丈输君勇。
卜宅将从王粲居,载酒同浇刘伶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