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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中津桥碑记1180年4-9月 南宋 · 唐仲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六四、《悦斋文钞》卷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台州市临海市
郡介括苍天台间,城临三津,其中最要道招舟待济,寒暑尤病。
仲友淳熙庚子来守,自念承乏牧养,大利可作,乃分官吏,庀工徒,度高下,量广深,立程度,以寸拟丈,创木样置水池中,节水以籋,效潮进退。
观者开喻,然后赋役。
始于四月丙辰,成于九月乙亥
筑两堤于皇华亭之东,甃以巨石,贯以坚木,载护以菑楗。
中为级道,两旁为却月形,三其层以杀水势。
南堤上流为夹水岸,以受水冲。
堤间百十有五寻,为桥二十有五节,旁翼以栏,载以五十舟,舟置一碇。
桥不及岸十六寻,为六筏,维以柱二十,固以楗筏,随潮与桥岸低昂。
续以版四,锻铁为四,锁以固桥。
为缆,凡四十有二,其四以维舟,其八以夹桥,其四以为水备,其二十有六以系筏系锁。
以石囷四系缆,以石狮子十有二、石浮图二缆当道者
植木为架,迁飞仙亭于南岸,迁州之废亭于北岸,以为龙王神之祠。
为僧舍及守桥巡逻之室二十有一间。
凡桥栏、舟筏、竹缆之须,用钱九百八十万。
既成,因其地,名曰中津。
铭曰:台江之津,憧憧往来。
桥之未作,吾民其咨。
岂无智谋,亦阻浮议。
桥之既成,其勤在继。
矜吾民兮,闵吾勤兮,永诏厥后,见斯文兮。
硕夫墓志铭 南宋 · 沈焕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八
三代多士,惟周可考。
名不著于农工商贾之版,而后颛处之庠序,移之左,移之右。
书德行道艺于州党,显贤能于王朝,非一旦苟且可以望其门也。
凡执技以事上,力田通有无,各致其能以相生养者,不得与士齿。
四民业专,名不僭乱,朝夕从事,子孙世守之,不徙于异物。
故农工商贾不自鄙夷其业,士独知所贵重。
后世品流淆混,民志靡定,嚣然肆其侈心,见儒者衣冠礼乐之美,不究其实,轻捐故业而窃假名焉。
千室之邑,万家之聚,群试有司,章甫逢掖倍蓰于邹鲁之学士大夫,不以泰乎?
故不辨真赝,玉石俱焚,伤风害教,率归之士。
上不察本,民不反旧,士亦重不幸矣夫!
呜呼!
读《周官》者所不能禁,有志之士太息而已。
吾里奉化硕夫宝元庆历间,七世祖已能教子读书,高、曾以来皆以长厚绵袭祖德,至硕夫益浸灌衍畅,训诸子亲熏师友,非乐趋其名邈然不既其实者,不能尽阅天下之义理。
听其言亹亹,向于笃厚,不解新进士,而邻里号称善人。
屋壁窗户,书前辈长者之名言,当佩玉和鸾以绳己,以勖其孙子,策励观省。
每逢会意,直欲身践之,故临死生之变,殆庶几焉。
一日病,呼诸子受其言,其凡曰:「始死沐浴、袭、含、歛毋经妇人之手。
兄弟友恭,毋忝前世。
亲故先周空乏,富贵视如浮云,贫贱不可苟去。
无刻覈老穷以利己,无武断乡曲以来祸。
汝等勉承吾志」。
此岂苟于为士者所能道乎?
能以正终,抑可以为士矣。
硕夫讳颀
其曾祖讳膺,其祖讳允之
其父讳璿,娶陈氏,再娶舒氏。
大年、大本、大辨、大声、大用,五男子也。
大声、大用先卒。
王九成、戴敦书、袁邦献、毛天祐,婿也。
一女未行。
孙男曰师雍、师偃、师点、师参。
得年六十五,淳熙癸卯七月癸酉卒于家,葬以乙巳九月丙午
硕夫畴昔登舍旁薛家坞,徘徊顾瞻,叹曰:「佳哉,此邱也!
死必葬我焉」。
于是诸子奉以葬。
大声从余游,余纪其岁月。
至是大年呜咽请曰:「先生尝假宠季弟,今愿乞铭吾父之墓。
吾父而不得先生铭,不肖他日无以见于九原」。
余固谢不能,挟友朋之书相督,遂铭。
铭曰:
宝元庆历,发源孔嘉
汔至淳熙,夫昌其华。
启手足之言,尔后之人无负。
董溪竺氏之门者,必相告曰,此非农工商贾之家。
嘉定戊寅九月甲戌沈焕顿首拜撰。
寄里修职郎新泰州海陵县孙应时书,丹阳王虞英篆额。
按:《剡源乡志》卷二二,民国五年铅印本。
东坡引 南宋 · 杨冠卿
 押词韵第四部
岁癸丑季秋二十六日,夜梦至一亭子,榜曰朝云。见二少年公子云:“久诵公乐章,愿得从容笑语。”因举似离筵旧作,称赞久之。余谢不能。公子咈然不乐,命小吏呼姝丽十数辈至,围一方台而立,相与群唱,声甚凄楚。俄顷,歌者取金花青笺所书词展于台上。熟视字画,乃余作也。读未竟,一歌者从旁攫取词置袖中,举酒相劳苦云:“钗分金半股之句,朝夕诵之胡为念不及此耶。”公子云:“左验如此、奚事多逊。”抵掌一笑而寤,恍然不晓所谓。戏用其语,缀东坡引歌之
绿波芳草路。别离记南浦
香云剪赠青丝缕。钗分金半股。
钗分金半股。阳关一曲声凄楚。
惹起离筵愁绪。梦魂拟逐征鸿去。
行云无定据。行云无定据。
陈思正墓志铭1189年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四五、《陈亮集》卷三六、《永乐大典》卷三一五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永康市
思正姓陈氏讳端中思正其字也,世为婺之永康人。
曾祖博,祖回,父子茂,皆不显于世。
余尝铭陈性之之墓,叙永康之陈凡七族,而思正盖出于龙山之陈也。
思正娶刘氏。
子男四人:藻、棻、、蕃。
女六人,汝舟刘景脩、刘祉周确、胡汝济胡楷,其婿也。
脩甲辰进士,今为脩职郎、临安府富阳县主簿
孙男女八人,皆幼。
淳熙十六年九月二十六日卒于家,享年六十有一。
是年十一月壬申葬于横塘之原,祖茔之右。
思正以意气自豪,视钱物如粪土,不为分毫后日计。
平生不欲其乡有不平之事、其人有不满之意,虽以此遭踬而不悔也。
族人尝小忿争,至反眼不相视,思正病且亟矣,呼而语之曰:「兄弟不当至此。
我死,谁当为汝解之?
各为我饮一杯,还兄弟骨肉之旧,以此送我死,足矣」。
其人皆释然。
及其将绝也,语诸子曰:「吾意之所向不在人后,而家事如此,累汝曹矣。
我死,会客宜如礼,求一文以铭吾墓,毕我一身,任汝曹所欲为也」。
其子衰绖踵门,与其同宗人亮言其事如此。
余悲之。
思正之才智,知所缓急先后,而行之以义,宜何所不可,而动辄龃龉,可以言命矣。
死又无传,则仁人君子之所不忍,而求之余则非也。
铭曰:
将死犹欲人之无争,死后犹欲身之不泯。
逝者如斯,与草木而共尽。
于其中间,圣贤为准。
我独何人,铭以相殉。
林太淑人袁氏墓志铭庆元二年九月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八九、《絜斋集》卷二一
太淑人袁氏,赠通议大夫林公讳勉之妻也。
林氏,四明大家。
绍兴中特进公为名侍从,治家有矩矱,谨择冢妇,知淑人柔顺端肃,为通议聘焉。
淑人事母笃孝,夫人信爱异他女,使掌珍藏,无秋豪私。
及嫁,归诸母氏,不以一物自随,其廉正如此,时年十有七。
普宁郡夫人早世,淑人不逮事姑,事特进兄嫂以姑礼,下气怡声,供盥栉,奉食饮,罢然后退。
诸姑有未行者,损己以益之。
事无钜细,身亲其劳,罔不肃给,人以为难能。
通议黄姚支盐,将行,会特进被命提盐江东,子若妇莫从,淑人通议:「事亲为重,姑迟官期,奉庭闱乎」?
因留侍数月,喻遣再三,而后就道。
黄姚濒海,鬻盐多私贾,贱于官榷,莅官者私焉。
淑人曰:「监临敢尔,可乎」?
通议然之,迄去,买官盐以食,人服其清,抑内有助焉。
通议嗜学不倦,淑人既顺适其意,又自课诸儿,读书声琅琅终日。
特进甚悦,畀以所佩鱼曰:「而子后必有达者」。
通议中都而卒,淑人于是年二十七尔,守节坚确,誓无他志。
哀痛方切,重以特进之丧,备尝艰棘。
念门户凋落,欲振起之,教子益严,名儒硕师,亟使请益,所以培植磨厉者甚备。
后其子祖洽以学行材谞,丞司农,守三郡,为时闻人。
贤母之教俱显,其亦劳矣,而自视歉然若不及。
所至郡,闻职办,喜见颜色。
即雨旸不时,斋戒以助请祷。
岁凶民饥,趣使赈恤,毋得少安。
言特进起家寒素,亹亹不厌,戒子孙勿敢忘。
自奉甚薄,曰:「宁不足,毋得逾分」。
居不求安,食不御肉,寒暑絺纨,仅给而止。
然义所当用不靳,岁时祭馈,不问有无,极于精洁。
周人之急,过于己私,甚者倾箱箧,听自择,无毫发顾惜意。
亲党以此益贤淑人,翕然称曰,虽古贤妇不过也。
天下是非之分,实与不实而已。
淑人德非一端,以笃实为本,偏私巧伪,不萌于心,谀辞诳语,未尝一出于口。
《易》所谓「有孚盈缶」,淑人有焉,可不谓贤乎?
考其平生,为女为妇,为母之道,始终咸备,不根诸笃实,能如是乎?
凡七叙封,晚益光华,则其实德之报。
绍熙五年冬寺丞君以朝议大夫真州,奉板舆以行。
明年,当庆元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淑人终于官舍,寿七十六。
輀车还鄞,遂以二年九月二十六日,葬于阳堂乡龙山之原,盖淑人之志云。
通议君茔桃原西岙,今几四十年矣,弗果合。
淑人家世鄞人。
曾祖讳毂,左朝奉大夫,赠光禄大夫
祖讳灼,左朝议大夫
考讳埴,登仕郎
子男四:广寿,早卒;
寺丞君也;
次祖寿,次祖昌,登仕郎,亦皆早卒。
一女,适朝请郎陆杞
孙男:岳,修职郎
密,迪功郎
嵤、󷓧。
孙婿,儒林郎钱萃,宣教郎陈卓
曾孙男四,女六。
维林氏世载令德,闺阃多贤,有蔡夫人者,寺丞君之四世祖妣也,婉淑有节操,嫠居介然,起敬乡党,醉呼者过门,亦羞愧自戢曰:「毋惊此母」。
淑人闻其风而师焉,每曰:「吾何法?
法蔡夫人尔」。
冰寒玉洁,前后相望,有补于世教,故宗党为之语曰:「百世之纪,蔡、袁夫人」。
淑人葬有日,寺丞君雪泣属某以铭,某知吾姑为详,不敢辞,乃系之曰:
惟古贤妇,声于诗歌。
我名斯人,千载不磨。
孙承事墓志铭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三、《烛湖集》卷一二
府君孙氏讳洋,字叔度,系出富春,自越山阴徙家馀姚,至君七世,世以淳朴谨良为乡长者。
祖约,祖适。
考端仁,以高年遇庆寿恩,赐爵迪功郎
妣刘氏、茅氏
君少则自力干蛊,不得竟学,而天资贤厚,恂恂然质行儒者也。
平生于父母、昆弟、族党、姻旧无间言,重礼际,守然诺,群居晦默,而虑事明审。
大要循理务实,无竞于物,其治生不专利贾怨,终身不至讼庭。
父时贷其缗钱,未偿者数千计,君一折券不问。
寒民死无以歛者,与之棺,不可胜纪,亦初无德色。
治父母冢茔,躬负土种木,圹成,先寝其中,其诚笃类如此。
自为寿藏于亲左,及疾,命其弟曰:「尔他日必兆于亲右」。
庆元戊午九月二十六日卒于家。
夫人同里王氏,实以孝慈勤俭成君之志,后君二岁卒于庚申八月五日,年皆六十有二。
明年改元嘉泰十有二月甲申,合葬于上虞县永丰乡孔堰之原,距迪功圹二十步。
君晚以旧庐隘陋,更筑室颇壮,不享其成,子孙痛之。
子三:长光祖;
显祖,娶宗室女,官保义郎、监宁国府酒库;
昭祖,先君一年卒。
三女,长适刘建文,次适王炳,季许适张汝明,皆士人。
孙男三,曰勉孙、翁孙、衍孙,问学有绪,君之后其兴乎。
予与君同姓同邑,伯氏尝馆君之塾,相好也,遂为宗家。
二孤谒予铭君墓,不克辞。
铭曰:
世降益薄,以巧自琢。
吾珍若人,浑兮其璞。
宰木千章,归亲之旁。
孝友不忘,子孙其昌。
宜人史氏墓志铭庆元四年九月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三、《烛湖集》卷一二
新临江守馀姚李公,以书抵其乡之同年友孙某,告以悼亡之悲曰:「吾之嫔宜人史氏,其贤异甚。
少而读书识义理,如慧男子,父母奇爱之。
年十九归于我,事舅姑如事其父母。
舅姑没,丧之极哀,比葬,犹不茹荤。
岁时祀事,蠲涤鼎俎,必身亲之,虽甚寒暑无怠。
其他奉尊长,处娣姒,交族姻,御臧获,俯仰委曲,各中仪节,宁卑无倨,宁厚无薄,宁宽无厉,而一出于诚意,无矫饰。
平居自奉养维俭,训子女维谨。
游太学,久乃得仕,未尝屑意家事,凡出入有无丰约之调度,皆吾嫔处之,不以累我。
然至于梱外事,则未尝预焉。
呜呼,其与吾相宾敬逾四十年矣,如一日也。
吾尝意吾嫔之福未艾,庶几他日优游偕老。
今已矣,吾无复聊赖于吾世矣,其能勿哀伤乎哉」?
又曰:「宜人太师魏国公、追封会稽郡谥文惠之女也
文惠仕未显,吾以诸生见,择为子婿。
宜人之始能尽妇道于吾家,未足异也;
文惠不数年至宰相,出入中外,门户隆盛冠一时,宜人益退然无几微骄其夫家之意,见之者不觉其宰相女也。
归宁父侧,亦未尝一语有所私谒,吾以是尤重之。
子为我志吾哀,而铭其葬焉」。
某得书,欢曰:「李公贤矣,又有贤配若是,公命我铭,其敢辞」?
宜人世家明之鄞县,明今为庆元府也。
曾祖诏,祖师仲,皆累赠太师、冀国公
文惠王讳浩,母魏国夫人贝氏。
宜人绍兴之己未,终庆元三年丁巳岁八月之十二日,年五十有九。
初以文惠故,特封儒人。
李公遇郊恩,封安人,再封宜人
李公名友直,官今朝奉大夫
四男子,曰赓、曰庸,皆夭;
曰康,迪功郎婺州浦江县主簿
曰庲。
四女,长适迪功郎赵师固,次适修职郎史实之,馀在室。
孙男三,曰该,将仕郎
谥、曰诩
孙女二,皆幼。
四年九月二十六日辛酉,葬馀姚之兰风乡新湖刘公隩之原,新卜也。
疾革时,精明如平常,梦二青衣导至一城阙,金碧焕然,异香袭人。
觉而召家人,次第诀别,屏药饵,三日而绝。
宜人素嗜有得,此其神之清而诚之形欤。
铭曰:
古之女士,其传则史。
惟德之贻,匪名之侈。
淑哉若人,克配君子。
我铭昭之,有永无毁。
观李氏谱牒帖淳熙十三年九月 宋 · 吴琚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一二
杞宋文献不足而礼无所取證,先圣悯之。
今观唐李氏谱牒,命诰宛然具存,乃知来裔善守其家者如此,揽卷为之三叹。
时淳熙岁丙午中秋后四日,书于淮东总饷官舍。
延陵吴琚九月廿六日
按:《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一四。又见《三希堂法帖》第一七册,《石渠宝笈三编》第三函第三册。
故知和州陆秘书墓志铭嘉定九年九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二、《漫塘集》卷二八
维陆氏妫姓之别,以邑命氏,唐有为扬州长史者。
高邮于扬为支邑,因家焉。
至君曾祖远有干方之才,终武略大夫
祖植、父光弼,再世不仕。
父以君游太学遇寿典,封迪功郎致仕,后以君升朝再赠承议郎
承议建炎间避乱,奉父叔徙杭,自徙秀,今为崇德人
君讳埈,字子高,少颖悟,以学问自力,入学升内舍
绍熙庚戌,天子龙飞,礼部奏名第九,廷对擢居第四,授文林郎绍兴府观察推官,以忧不赴。
再调滁州州学教授
滁居山谷间,士习固陋,君至慨然曰:「教授吾职也,职可旷乎」!
乃尊礼老成以示之本,激昂俊秀以发其文。
又辟武斋以收勇果,兴小学以养童稚。
由是士皆趋学,是举始有以进士起家者。
继是入太学、登名科者相望,皆及门之士。
秩满赴阙,近比多由掌故升馆学。
君安于平进,第授两浙转运司干办公事
浙漕事丛,入幕多贵游子,懵不更事;
间以才选,复视富贵可攫取,顾望畏缩不任事。
惟君明敏而彊毅,使者所敬,事无巨细,悉以委之。
积数月,彊者抑,冤者得直,台府为清,中外翕然归重。
会诏荐士,一时禁路上君名者七人。
丙寅八月,除国子录
丁卯二月,迁武学博士
八月,召试馆职
时用事者方肆其淫心以规恢复,君谓必先尽去中世浮淫靡烂之弊,而后可议此,末篇复请清贿遗以肃官邪,皆人所难言。
奏篇既上,除秘书省校书郎
戊辰七月,兼吴益王府教授,寻迁秘书郎
先是,嘉兴孝宗毓圣升府,士未沾恩,至是有请,参政卫公泾主之,君亦相左右。
或言其私,罢归。
明年七月主管台州崇道观
庚午六月通判和州
制置使黄公度以军赋不赡,议散武定军,议者惩榷淮之变,无敢任责。
黄以属君,君谓事固有名同而实异者,力田之民迫于饥寒,俯就行伍,则去而缘南亩固其本心。
但顷当荐饥之馀,则散之非其时,所给不赢数日之粮,则去而无其资,故不免为盗。
今小稔,朝廷复厚遗使之,退而有以自谋,何不可?
议以是决。
自庐而和,次第纵遣,皆按堵如君言。
濠梁阙守,制置使被命选才,以君摄事。
方和好未定,敌据濠以求成,继以叛卒猖獗,至是甫定。
或劝宜以亲信自卫,君谓乱离之后,当开示大公以收人心,若藉左右以免,末矣。
入境荆榛蔽野,行数十里无人烟。
武定卒既散,曰惟陆君能拊我,从而受廛者七千人。
君亦安集有方,振赡不遗力,田莱以之日辟。
又以守备单弱,乃援旧比请于朝,俾三衙江上诸军画地分戍。
既得请,君谓客主之势宜有以相权,郡有使校军,名籍贸乱,至胥吏窜名民兵冒请,乃亲料简,皆为劲兵。
总所转饟水陆劳费,君请计费就籴,费省而力不劳。
故事,士卒曾经借请,名曰破券,尅纳无已时,君命人置一籍,计实以除,士乐用命。
辛未长至,敌猎对境,人情惊疑,邻郡至传遽以闻者。
惟君谍知无他,畅饮自若,人恃以安。
更弊之初,君料旧券折阅且不售,即下令计元直,官仍出铁钱及交子广行兑便,其兑便所不及即给之据,且上其数于朝,俾就易左帑
时诸郡处置失宜,或至罢市,惟濠晏然如平时。
南渡优并边之郡,不起二税,州郡为量收课子。
开禧俶扰,并课子罢输,而郡计赤立,故诸郡皆以为言,惟濠屡乞展免。
其他如修学以养士,表孝以厉俗,增吏俸以革贪,优县用以宽征,皆于事变胶轕之时,而为根本无穷之计。
明年十一月,改知和州,兼管内安抚司公事。
初君去和,吏民相率祭祷以祈君之还,及是,欢迎如归慈母。
君亦熟其利病,所罢行悉契其心。
所以养士厉俗,宽属邑,恤寮吏,视濠有加。
郡困于兵,井邑萧条,君至未几,军民之居毕葺。
又以其馀力修囷仓、浚河湟,积贮有所,城守有恃。
事或近名而无实,宁忤众弗为。
郡有昭关千秋涧,地非要害,昔人一时据以拒敌,或摭以为说,遽议兴复,君持不可。
南渡初,籍丁壮最多之户为万弩手,人许占田三百亩以备器械,岁久丁口散亡,田亦他属。
中更兵火,益复离散,而议者欲严教阅。
君谓非休养士卒数年之后,阅实丁壮,更定名籍不可,不然徒扰奚益,议以是格。
令附邑者适君里中人,介不受私,寓公有不乐者,与剽轻士比而攻之,因以及君,坐罢。
明年五月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是岁饥,崇德为甚,君与同志为食以食饿者,日数千人。
十月以达于来年正月,穷日之力,不避风雨,以是得疾,终于正寝,实嘉定丙子二月壬辰,享年六十有二。
自道不明,士不务内,往往行不顾言,或操持小异,卓然不为俗染,复过于自守,才不适用。
若君者表里一致,言不浮于行,中外践扬,用不称其才,所谓古之君子,才全而德备者欤!
始余与君为同年生,余生晚,弗敢以辈行见君,君常以知友遇我。
尝为余言礼始于谨夫妇,故其生平虽妾媵未尝近,与兄埙友爱尤笃。
入君之家,见君事兄如父,拊侄如子,子侄化之,皆秩秩有礼法,下至僮隶熏其德,亦无傲偃气。
游其门者常若春风和气,所谓身修而家齐者欤!
平居淡然无欲,惟课子侄以学,掇古人切于立身行己之大者书而揭之,殆遍屋壁,故虽未尝厉声色以临子侄,而子侄亹亹奉教。
丁卯,二侄镳、钥同请监举,镳登戊辰第,今主临安府富阳县簿
君娶钱氏,封安人
子一人镇,甫冠,亦以进士贡漕台
初,承议君之去杭也,叔父忠训独留,皆笃于教子,故君与从叔唐老俱名于上庠
唐老两优释褐明年君登甲科,陆氏之盛闻天下。
唐老早世,母赵氏茕然无依,君兄弟迎养二十年犹一日,仕宦所至,必奉以行。
君立朝时,镇已屹然成立,同列多愿缔姻,君以女娣适赵氏,多女而贫,即聘赵氏,其义概有不可及者。
遇乡曲无少长,必有以为之谋,过于自谋。
其立朝而出,为郡而免,咸以乡人故,君无所惩艾。
自其未赴滁阳,时值甲寅之旱,部刺史郡太守委以荒政,已既厥心,至是复以拯饥得疾而死,盖其此心纯乎为义,俛焉孳孳,不知年岁之不足。
至其讲论天下事成败得丧,如数一二,则其所以试特其绪馀耳。
余尚忍重言之!
若夫莅官之廉,不徇例以苟取,不贱市以求赢,不以公帑为私惠,不以公馈为私有,虽于今为难,而于君为细,故不书。
初,承议葬县之西北崇德雁塔
君亡恙时,从伯氏展省,指其旁小丘曰,吾将从先君于此,故葬如其志,实其年九月丙午
前葬,富阳簿奉其父命以书来言曰:「吾弟实知君,非君无以铭吾弟」。
铭曰:
操行之纯,一家以仁,汉万石君
表俗厉贤,为政之先,汉韩颍川
臧仓非沮,武叔非毁,废兴天只。
雁塔之原,于千万年,君子之阡。
官告院楷书补授事诏嘉定六年九月二十六日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宋会要辑稿》职官一一之七五(第三册第二六六○页)
官告院楷书今后补授,依吏、刑部、敕令所看详到事理,试中正额楷书之人,以一十二名为额。
候满十年日,每岁止许从上补授一名,如上名未愿补授者,方许以次人陈乞,仍不得过每岁省部寺监诸司人吏正贴司比换副尉四十人之数。
大理曾少卿欲见余近作录数篇寄之以诗为谢且云连日疮疡作读余文而愈因次其韵九月二十六日 南宋 · 魏了翁
西风萧萧吹鬓急,独立长空倚天壁。
俯看沧海环九州,仰视青云行白日。
夜归蟋蟀鸣秋床,触处万宝西风香。
而余生世竟何事,孔翠兹(四库本作眩)影蜉蝣裳。
冥心宴坐自探测,善利几微如白黑。
江西夫子最知心,欲往从之后土湿。
忽来诗句悬清风,拱揖(吴本、四库本作摩)瘠痈。
便思载酒巾车童,一夜壮气干星虹(自注:车童,帷裳也。)
虞丞相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五九
右,雍忠肃公所与彭山杨公民极来往帖也。
首帖所谓「已抵大安,候公案到,结局便行。
王总卿除宣谕」。
盖公绍兴三十二年西掖夏官宣谕川陕,秋九月辛亥乃以外府卿、四川总领财赋王之望代之。
次帖所谓「当涂分携后,不旬日赴阙下,又不旬日走万里,九月抵汉下」。
隆兴元年春,公与时宰迕,以敷学当涂
六月当涂召还,甲申岁复除夏官,宣谕京湖也。
所谓「虏帅以书约和,朝廷以洪同知书报之」。
盖是岁七月乙未,金人统军纥石烈志宁致书于三省、密院,谓旧岁贡如约则止。
九月己丑朔,上命同知密院洪遵答书,言海、泗、唐、邓等州事在正隆渝盟之后,我未遣使之前。
至于岁币,则两淮彫残之馀,未能充数。
今遣密院计议官仲贤等至军前详议。
书末所谓「大而有理」者,即此书也。
公与王瞻叔为代,虽知时论弗合,而于瞻叔盖未始隙也,公又尝荐之于上前。
未几,乃与叶审言共挤公。
及公召还,王又疑公必相仇报,凡所以毁公者日至于朝,后又与王珏以公差皇甫倜信阳军中公,后又力主弃地奉雠之说,合党以轧公及张忠献公
至是所谓「大而有理」之约,亦不复然矣。
某尝阅公奏疏,有「之望怨臣不已,不知臣实未尝于陛下之前、朝廷之上、百僚之间出一言一字以短之望」者。
今观此帖,乃与其交友私书,亦谓「王总卿为宣谕,川秦之福」,公之所以称瞻叔盖若此。
「及尔如贯,谅不我知」,尝三复苏、暴之事,为之叹息。
焚黄告杨孺人墓文1207年9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三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九八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呜呼!
君弃予而死,今五年矣,而墓之木枞枞其阴。
君死之年之,余造朝,明年甲子九月二十六日,女璧海亦不幸以病死于临安之官舍矣。
恍昔欢之犹梦,慨响像之滋邈,弗可追也矣。
明年六月,余始以实历凑学官减年得升朝。
明年九月,上祀明堂,敷祭泽,余时由校书郎出守汉嘉,已陛辞,犹以官簿得赠考妣,君亦得妇人初品封,今年始克还墓下,𤑔命书之副以告。
吁!
谷不受禄,死而饰壤,何嗟及矣!
尚其有知,以服天子之休命。
九月二十六日观水1218年 南宋 · 杜范
五言律诗 押寒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台州市
滔滔随岫远,𤅣𤅣浸沙寒。
万古去不极,几人来此看。
放乎知有本,逝者若为难。
瞪目斜阳里,双鸥下碧澜。
因居民遗漏乞重作处分奏嘉定三年九月二十六日 南宋 · 赵伯麟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三五、《宋会要辑稿》瑞异二之四三(第三册第二一○三页)
本州八月二十六日夜,地名小路居民遗漏,缘值风色稍紧,即时同见任官往遗漏处差人并力奔救,至五更方得扑灭,延烧一百五十六家,即无官舍。
窃见本州依山为郡,民贫产薄,频年遗漏,近方得全。
今再有焚爇,皆由伯麟冒领郡符,德薄福浅,有以招致。
除已一面括责被火之家赈给钱米,及行下属县出产木植去处招诱客贩,并与权免抽解税钱,多方存恤,乞将伯麟重作处分。
镇越堂嘉定十五年九月 宋 · 汪纲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四六、《宝庆会稽续志》卷一、《方舆胜览》卷六、《古今游名山记》卷一○下、雍正《浙江通志》卷四四
蓬莱阁而下,凡三级始达厅事,承平时皆有堂宇,废圮已久。
后来者乃由中凿磴道,以便往来,而飨军延见吏民之所,遂为通行之路,非独失帅府之观瞻,而于阴阳家之说,尤为妨忌。
郡寖不如昔,民亦多艰,未必不由于此。
嘉定辛巳,予自宪移帅,即有意稍复旧观,顾力未赡弗暇。
明年秋,公帑稍有铢积,于是补苴罅漏,芟夷草莱,筑一堂于上,以「镇越」名之。
盖东南之镇,其山曰会稽,而镇东又越之军镇也。
名实而核,地高而爽,堂奥而明,秦望诸山,皆欣然领会,有效奇献秀之势。
又创行廊四十间于两翼,联属蓬莱,并与阁一新之。
山川朝拱,气象环合,而斯堂之胜,遂独擅于越中矣。
工既毕功,姑记岁月于此。
是岁九月辛未新安汪纲书。
宋故翁公重二宣义圹记宝庆三年八月 南宋 · 翁雷龙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八
宝庆乙酉秋九月二十有六日甲申,翁公重二宣义卒。
后二年丁亥,诸孤以八月十五日辛酉,奉公丧窆于里之宋方坤山癸向,水流辰巽之地,从治命也。
痛惟先君生平懿行,固宜乞铭以诏后,而不肖孤伶仃蹭蹬,惧无以称是,姑纪大略云。
公讳纶,字德言
其先唐中丞公之后,避五季乱南渡,始居严之青溪,再迁为信州贵溪人
曾大父讳清举,字逸民,妣徐氏。
大父讳伯玉字显甫,以淳熙锡类恩授迪功郎,妣徐氏。
父讳芾,字元章厚德君子嘉定甲戌以寿终
前娶吴氏,早卒。
生男一人,亦早世。
继母吕氏,生四男二女,公为之长,今惟三弟奉其寿母焉。
公初娶周氏,男一人,曰雷龙,习进士业。
女一人,适同乡进士叶勋。
继柴氏,男三人:曰震龙、云龙霆龙,俱志于学。
女一人,适安仁进士曾大受,金溪之季子。
孙男四人:曰实、信、名、善。
孙女五人。
公天性孝友,自先公去世,奉母夫人尤尽承顺,待弟侄以真诚。
刚不含怒,直不诡随,有气敢往,虽辈行所畏慑不避也。
教子义方,克遵先志,常择师遣之执经,地遐费倍弗之惮。
壬午雷龙仅登亚选,公亦喜曰:事当驯致。
自是延儒岁益谨。
年甫冠,先公多以家事诿之。
或风波数千里,人皆危慄,公弗辞。
先公末年不欲以尘务婴怀,命公与诸叔各为计。
而公之业日进,自若视初且三倍。
接姻睦族,芘藾弘多。
当其有急,虽旧嫌未始爱其力。
故公之亡,或谓宗戚失一护山矣。
大概公气劲而情真,遇事多暗与理合。
天不假年,生于乾道壬辰,享年仅五十有四。
一日亭午对客杯,行归而假寐,不疾以卒。
呜呼痛哉。
雷龙泣血谨书,勒之坚珉。
按:志石藏江西贵溪市博物馆。
徐平父所藏兰亭二帖咸淳五年九月 南宋 · 林希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三三、《鬳斋续集》卷一三
山谷谓右军兰亭》,无一字一笔不可,以人意摹写,或失之肥瘦,亦自成妍。
此卷二帖,皆摹而又摹者,与余所藏颇相类。
虽其间有失真处,然亦有可心会者,以山谷之语求之则可。
竹溪林某咸淳己巳九月己巳书。
按:「可以心会」亦山谷跋中语。
乞休致劄子九月二十六日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履斋遗稿》卷四
臣昨具劄子,仰渎宸严,乞归田里,恭拜诏书不允者。
伏以消息盈虚,皆本好谦之理;
出处进退,当明知止之宜。
捧读训词,愈增感涕。
载念臣猥由疏远,积误柬知,自鼎覆于当年,宜遁藏以没世。
复忝四国于蕃之寄,敢贪九命作牧之荣!
惟对越于主威,以勤劳于王事。
然福分已过,宠辱常惊。
天运不停,昼忽夜其相禅;
时至则化,精与神而自知。
浸迫负薪之忧,但觉投林之便。
欲望皇帝陛下特容归老,或俾祝釐。
岁并赤符,傥茍延于视息;
心坚丹府,犹愿效于糜损。
取进止。
宋故太府寺丞建昌军王公墓志铭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九、《鲁斋集》卷二○
江左名家,王为著姓,其后散居会稽,谱牒不绍。
婺之七邑皆古乌伤之地,而隶会稽
乌伤有乡曰凤林,里曰王村,皆王氏之聚居。
皇祐中有讳固者,始以进士决科,邑人荣之,改曰折桂里。
凤林徙于浦阳者未有显人,由浦阳徙于吴门而显者忠惠公也,自浦阳徙于金华而显者公也。
公讳梦得字起岩,旧名秀之,字子俊
曾祖讳吉,故秉义郎
祖讳汝谋,擢秀未振,两举于浙漕。
父讳朝佐,积善发闻,笔耕终其身,以公显,累赠中奉大夫
妣薛氏,赠令人,奇山先生之孙女也。
公生于嘉泰癸亥九月辛卯,少同□氏师乡先生徐公仁杰,业勤志专,日赪面不避。
京庠太学,凡三年,每试辄中,竟擢端平乙未第。
时方更化,召真文惠公典贡举,士气欣跃。
发策问《大学》之要,公以敬为一篇纲领,援證详明,适契真公意。
既第,往谢,真公力疾延见称赏,勉以远者大者。
迪功郎临安府钱唐县主簿,兼领学事。
旧有夫子庙而无学,公曰:「兹非缺典欤」?
白京尹赵公与权
尹慨然发帑继廪,命公董其役,礼殿讲堂、斋馆门序,翼翼沈沈,严邃深靖,款谒有次,公养有廪,像设礼器,咸应法度。
既成,潼川吴公泳为之记。
赵公素严,或呵叱僚寀。
公独当其意,檄入佥幕摄臬事,莫不异之。
时水失其性,京邑靡宁,以脩江筑埧为急务,委公受给物料钱米,锐意事功,戴星出入,靡劳敢惮。
赵公白于朝,连进两资。
淳祐辛丑,浙漕魏公峻辟充犒赏所准遣
癸卯,都承韩公祥领盐事,请于朝,差兼浙漕干官提督盐场
京尹赵公与󰦛兼漕,以和籴赏奏貤乃僚,故公自关升四转承直郎,以考举改合入官,转奉议郎,差知临安府盐官县
史嵩之当国,都承韩公谓公曰:「某已荐公于庙堂,许除掌故矣」。
公力辞侥倖改秩,法当作邑,不敢躁进,韩公竦然。
未几嵩之去国,人以公有先见之明,公以为自立之道当然也。
京尹盐官次远,因怒于潜宰,欲劾以辟公,公曰:「夺人之职不忍为」。
亟奉母东归。
弛劳里居,访寻师友,益求其所未至。
丁未十一月,趣领县事。
是岁两浙大旱,临安为甚,公即讲荒政,列为四等,以甲户劝分。
工商自营,细民籴贫乏赈,米价既翔,常平府仓所发有限,而续食尚远,于是痛撙县帑,分甲户籴于邻境,凡一千七百石有奇以济。
自督四隅,分委佐官督六乡,官吏日券屝屦之费,皆优给之,不使一豪扰都保。
巡视既频,访问又审,而欺弊自缩,民沾实惠,百姓乐业。
详见葛应龙《赈荒记》。
自公筮仕,连七年,勤劳尽瘁,幸需邑次,始得休养精神,为作邑之本。
故宰壮邑,词诉虽繁多,据案剖决,民无稽讼,狱无停囚。
事至见一定,不畏强禦,不可转移。
或以拘执议之,公曰:「吾平生亦颇得执力」。
淳祐己酉闰日,丁母夫人忧,辛亥服阕,壬子五月差知和州含山县
王公野守金陵,檄入制幕。
甲寅,复辟为江东帅机,王公还朝,解职。
十月,差充安边所主管文字,待次,丙辰供职。
本所文字最为繁夥难考,一付吏手,公为之置籍。
诸郡谍入易于钩榷,积欠至累钜万。
公疏剔白于朝,截界蠲免,丞相程公元凤倾心从焉。
戊午十月,差干办行在诸司审计司
开庆己未七月,除太常寺簿
丁大全当国,有荐公者,丁欲除察官,使戴庆炣谕意。
公巽辞,又使王立庆来觇之。
公力言「愚不识时,岂堪任此」?
立庆复命,言必不为用。
丁怒,嗾汪自强劾公。
未几丁败,公奉玉局祠。
辛酉,除太府寺丞
会朝廷委书,拟提领内帑纲解所,或疑公阴夺其权,谗于侍御史纯夫奏免。
癸亥奉祠
咸淳乙丑,差知建昌军待次。
戊辰三月有旨,奏事讫之任。
公首言:典学者帝王第一义,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之功,而后有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效。
茍诵说徒勤而无践履之素,观美是务而无真实之行,则是内外判而为二,而帝王之道可以袭而取也。
使虚言可以修己治人,则二帝三王何为兢兢业业,为是烦重勤苦哉!
今日之天下,正在于文太盛而质太衰。
恳恻笃厚之意,朴素真纯之风,几消泯而无馀,媮薄欺伪愈出而愈巧,粉饰涂抹日密而日精。
发号施令可诵而述,而奉行脱略,递相欺蔽。
分司列职,缪为勤勚,而畏嫌避迹,不究底蕴。
号为良吏者亦不过择其可以得美名则汲汲行之,百姓隐忧未尝拯恤也。
最是士大夫心术日坏,掇拾先儒绪言以为裨贩之地。
由是起声誉,由是窃高爵重禄,责以实政,平日无具,临事颠倒错谬,又善为强辨以文之,以至比闾族党之士,终身酣痼于无用之言。
四方之贾,百艺之工,懋迁之急,制造之勤,类皆轻薄纤靡,不傅于质。
举天下之广,熏蒸鼓荡,天地之气,朘削亦薄,物产安得而可裕乎?
愿陛下以一身为天下准,发自渊衷,允蹈实理,体之于身心,验之于宫庭,察之于视听言动,一本于典学之实。
意气之所感动,精神之所振刷,人安有不率从者哉!
进退人才不取白望,必考实绩。
凡议论之偏,迎合之巧,当抑而不用。
或传闻之失,疑似之混,必别真伪,不乱于浮言。
真材实能庶可得而择,治功安有不集者乎?
第考其大略,谓今日千里长民之寄,事之集不暇给者,纲解是也,纲解之所以难者,赋税陷也。
于是都省有推排之令,布告四方,越四载未有就绪者,何哉?
要须先定规模,曲尽事情,使之持久而不变,然后可以成功。
夫自州而县,而乡都官,而保,寸寸而较之,夫岂易事?
其势不容不自乡都官始,此皆豪家大姓实为之。
昔者,官吏精明,监察严而稽考密,乡都有所惮,不容其私。
今也不然,州局无可专委之官,胥徒皆少年无赖之辈,豪家大姓先生慢心,釐改在其手,步算在其手,造籍在其手,虽亲戚故旧之产犹不容不隐,况纠正其自产哉!
怀私得便,平日并吞之心反因是以售其奸。
况守令更易靡常,识见不同,规模屡易,贫弱长受困苦,而赋税卒不得其实。
愿于户部暂建一司,择通练之才专督其事,审定规模,守令不得轻紊;
州县申命一司,专任关割之任,就以牙契委之。
交易必用官纸,不许用私纸,因得以考其关割,户籍不至陷失。
一劄自上而下,由本以及末,二劄自下以上,由末以推本。
非更历世变之深,考察物情之熟,不能道也。
六月,至盱江视事。
盱之地据东南上游,山高而水清,故士以经术议论词章擅名者代不乏人。
其俗刚而其材武,易动而难安,挟干戈嗜劫掠,亦时有之。
必一大治而后定,不过一二十年又起,多由富家征取太苛,而民不能堪。
是时有罗动天者,怨其主谌氏,相挻劫其家,乘势入县焚燬。
公急调兵收捕,多立赏格离其党,不旬日擒其渠魁,法外枭其党几二十人,咸谓平内乱未有如是之速者。
前乎此,每有警,多藉隅总协力,其势不容不白诸司
援兵之至,速则纵杀大掠,反甚于寇,缓则忌功生事,此前世之通病也。
公以自劾待罪,有旨无罪,宪使犹上为法受恶之章,竟予祠。
一时贤士大夫公论翕然惜其去,公自以为当去无尤也。
家居三年,优游自适,出于吉凶悔吝之外。
旧号约斋,更曰澹轩
辛未之春,忽患壅嗽,自是脾虚不喜食,荏苒半载,虽羸弱力疾无惰容。
一日,子侄进药,忽正色曰:「吾至此何以药为?
倦甚将寝」。
左右解其意而衣冠之,扶以寝,气渐微而卒。
时一月二十八日,得年六十有九,积阶至朝请大夫
娶邢氏,先十有九年卒。
子曰某官。
女一人,在室。
孙女一人,尚幼。
公检履纯固,丰度间雅,未尝有慢易之色,而不失于和。
未尝无嫉恶之心,而终归于恕
每恨少孤,祭必尽敬,终日怆然。
墓木毁于风,亦感叹流涕,曰:「吾不复见此木之成矣」。
奉母事兄,怡怡愉愉,以禄养为幸。
中年哭母哭兄,哀瘁殊甚。
敬丘嫂如母,抚孤侄如子,教之成剡之泽,一门和气,人无间言。
自奉至简,衣食不求丰,出仕三十年,儒素如故。
少游乡校,时迂斋楼公典教,作兴士类,尤器重之。
及驱驰宦辙,刮目交誉者皆当世伟人。
八剡三□□□□有所挟地,凡赞幕府,宰畿邑,剖决断拟,当代吏师皆印可。
生平手不释卷,异端杂说不肯一过目。
与人交未尝汎予,久而弥敬。
无訾訾之态,戒子侄择交,必取其谨重有识者为友。
尚谨严,厌雕凿,谓宁过于平淡,不可过于浮靡。
每闻四方水旱盗贼,及当路政事或未当,忧形于色,若身任其责者。
此皆公之实行也。
予每诵公之奏疏而有感焉。
旨哉,文之大盛乎!
古之所谓文者即道也,君臣父子之敬爱长幼,夫妇之别,威仪之则,词章之懿,皆天理人事自然之文也。
以之制礼而作乐,以之经天而纬地,以之美教化而厚风俗,以之播告四方,流传万世,无非此文之全体大用,与天地共立而不可泯者。
吾但忧其未盛,而岂忧其太盛哉!
后世以文取士,而文始衰,榷无用之为有用之的,上慢于择,下茍于应,上下以虚相与,遂至于天下无实学。
无实学则无实才,无实才则无实政,圣贤明善诚身之本、礼义廉耻之教几泯焉不闻。
俗弊风讹,迭相誇尚,心迹言行晓然相违而不以为异,事情物理公然相背而不以为羞,举天下驱而囿之于一虚之中而不知变,此公之所谓太盛也。
人竞趋于虚,公独趋于实,宜宦涂坎𡒄而卒不得大试也。
呜呼悲夫!
将以明年某月某日葬于赤松砂湖之东阜,从治命也。
公之子侄以予与伯仲从游之久,必知公之实,来请铭其墓。
予以才思刊落固辞,而请益坚,遂为之铭曰:
天赋之介,而济以通。
中立不倚,出处从容。
妙龄筮仕,有驱其疾。
两寘周行,孰媒孰隙?
白首承鄣,入告于庭。
文弊赋残,本末备陈。
盱俗易动,乱宜速殛。
曷忌曷仇,义当坐黜。
既适我愿,既返我庐,坚守我约,澹然自娱。
进不隐贤,退不茹愧。
疾病莫昏,油油而逝。
东阜之卜,沙湖之旁,手植松桧,祖阡在望。
沙湖之旁,东阜之卜,有勒斯铭,永相遗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