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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方山證明功德记 唐 · 牟珰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一
此山前面有石龛。龛有石像。从弥勒佛并侍卫菩萨至神兽等计九躯。案寺记云。唐初有一童儿名善子。十岁已下。自相魏间来。于此山舍身。决求无上真正之理。□启首□四体遂堕。未及半虚。五云封之西去。其音乐□□天风错□毕寺缁白。无不瞻听。乃凿此山成龛。立像旌之。□證明功德。暨乎会昌五年。毁去佛□天下大同。凡有额寺五千馀所。兰若三万馀所。丽名僧尼二十六万七百馀人。所奉驱除。略无遗孑。惟此龛佛像俨□微有薰残。大中五年。奉旨许于旧踪再启精舍。寺主僧从□闻于州县。起立此寺。有杭州盐官县人僧子儒。俗姓董氏。不远江湖。访寻名迹。至六年五月七日得度既果前□□□恳诚金采装饰方山證明功德。兼□□□神及师子各二只□金彩色□功价□□□五十贯文施主二百馀人。□□一镌姓名□□左其山龛寺寺之艮直上可四里。下思人□井以□处星端旁视□沧溟有同蓬岛□龛石□有泉不□来源从细窦泄□石盆□□□□□□而已玉液金浆。莫得□其甘□□□香山□□质乎香□子如公明山峦之□□□固敬石之像长牢。冀贤劫尽而同尽。自□□外胡可倾移哉。大唐大中八年四月八日镌记。
大唐三藏大遍觉法师塔铭 唐 · 刘轲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岁丁巳开成纪年之明年。有具寿沙门曰令检。自上京抵洛师。以缥囊盛三藏遗文传记。访余柴门于行修里。且曰。闻夫子斧藻偫言旧矣。讵直专声于班马。能不为释氏董狐耶。抑岂不闻贞观初慈恩三藏之事乎。敢矢厥来旨云。三藏事迹载国史及慈恩传。今塔在长安城南三十里。初高宗塔于白鹿原。后徙于此。中宗制影赞。谥大遍觉。肃宗赐塔额曰兴教。因为兴教寺。寺在少陵原之阳。年岁寖远。塔无主。寺无僧。荒凉残委。游者伤目。长庆初。有衲衣僧昙景始葺之。大和二年。安国寺三教谈论大德内供奉赐紫义林。修三藏忌斋于寺。斋众方食。见塔上有光。圆如覆镜。道俗异之。林乃上闻。乃与两街三学人共修身塔。兼砻一石于塔。至三年修毕。林乃化遗言于门人令检曰。尔必求文士铭之。检泣奉遗教。直以铭为请。非法允之冢嫡。谁何至此乎。轲三让不可。乃略而铭之。三藏讳元奘。俗陈姓。河南缑氏人。曾父钦。后魏上党太守。祖康。北齐国子博士。父惠英。长八尺。美须眉。魁岸沈厚。号通儒。时人方汉郭林宗。有子四人。奘其季也。年十三。依兄捷出家于洛。属隋季失御。乃从高祖神尧于晋阳。俄又入蜀。学摄论毗昙于基暹二法师。武德五年。受具于成都。精究篇聚。又学成实于赵州深。学俱舍于长安岳。于是西经前来者。无不贯综矣。初中国学者。多以实相性空。通贯偫说。俾彖象蹄笱。往往失鱼兔于得意之路。至于星罗棋布。五法三性。析秋毫以矢名相。界地生汇。各有攸处。曾未暇也。大遍觉乃兴言曰。佛理圆极。片言支说。未足师决。固是经来未尽。吾当求所未闻。俾跛眇儿视履。必使解行如函盖。始可为具人矣。且法显智严何人也。犹能孤游天竺。而我安能坐致耶。初三藏之生。母氏梦法师白衣西去。母曰何去。曰求法。贞观三年。忽梦海中苏迷卢山遽凌波而入。乃见石莲波外承足山。险不可上。试踊身腾踔。飒然飙举。升中四望。廓澈无际。觉而自占曰。我西行决矣。至凉州。都督李大亮防禁特切。逼法师还京。法师乃宵遁。渡瓠芦河。出玉门。经莫贺延碛。艰难险阻。仆而复起者。何止百十耶。自尔涉流沙。次伊吾。高昌王曲文泰遣贵臣以驼马迓法师于白力城。王与太妃及统师大臣等尊以师礼。王亲跪于座侧。俾法师蹑肩而上。资赠甚厚。送至叶护可汗衙。又以廿四封书。通屈支等廿四国。献花缯五百疋于可汗。称法师是奴弟。欲求大法于婆罗门国。愿可汗怜师如怜奴。其所历诸国。为其王礼重。多此类也。自尔支提梵刹神奇灵迹。往往而有。法师皆沥诚尽敬。耳目所得。孕成多闻。与夫世称博物者。何相万耶。详载如传。惟至中印度𨚗烂陁寺。寺遣下座廿人明详仪注者引参正法藏。即戒贤法师也。既入谒。肘膝著地。舐足已。然后起。法藏讯所从来。曰自支𨚗。欲依师学瑜伽论。法藏闻则涕泗曰。解我三年前梦金人之说。伫尔久矣。遂馆于幼日王院觉贤房第四重阁。日供担步罗果一百廿枚。大人米等称是。其尊敬如此。法师既名流五印。三学之士。仰之如天。故大乘师号法师为摩诃天。小乘师号解脱天。乃白大法藏请留之。法师曰。师等岂不欲支𨚗之人开佛慧眼耶。不数日。东印度王拘摩迎法师。戒日王闻法师在拘摩处。遣使谓拘摩曰。急送支𨚗僧来。拘摩曰。我头可得。僧不可得。戒日神武雄勇。名震诸国。乃怒曰。尔言头可得。可将头来。拘摩惧。乃严象军二万。船三万。与法师同溯殑伽河。筑行宫于河北。拘摩自迎戒日于河南。戒日曰。支𨚗僧何不来。拘摩曰。大王可屈就。王既见法师。接足尽敬。且曰。弟子闻支𨚗国有秦王破阵乐。乃问秦王是何人。法师盛谈太宗应天顺人事。王曰。不如此。何以为支𨚗主。因令法师出制恶见论。然小乘外道。未即推伏。请于曲女城集五印沙门婆罗门等。兼十八国王。观支𨚗法师之论。凡十八日。无敢当其锋者。戒日知法师无留意。厚以象马橐装饯法师。又以素謺印书使达官送法师。所经诸国。令兵卫达汉境。法师却次于阗。因高昌商胡入朝。附表奏自西域还。太宗特降天使迎劳。仍制于阗等道送法师。令燉煌迎于流沙。鄯部迎于沮沫。时帝在洛阳。敕西京留守梁国公元龄备有司迎待。是日宿于漕上。十九年春正月景子。留守自漕奉迎于都亭。有司颁诸寺帐舆花幡。送经于宏福。翌日。大会于朱雀街之南。陈列法师于西域所得经像舍利等。其梵文凡五百廿夹。六百五十七部。以廿马负而至。自朱雀至宏福十馀里。倾都士女。夹道鳞次。若人非人。曾不知几俱𦙁矣。壬辰。法师谒文武圣皇帝于洛阳宫。二月己亥。对于仪鸾殿。因广问雪岭已西诸国风俗。法师皆备陈所历。若指诸掌。太宗大悦。谓赵公无忌曰。昔符坚称道安为神器。今法师出之更远。时帝将征辽。法师请于嵩之少林翻译。太宗曰。师西去后。朕为穆太后于西京造宏福寺。寺有禅院。可就翻译。三月己巳。徙宏福。夏五月丁卯。法师方开贝叶。廿年秋七月。法师进新译经论。仍请制经序。并进奉敕撰西域记十二卷。太宗美法师风仪。又有公辅才。俾法师裼缁褐袭金紫。法师因以五义褒扬圣德。乞不夺其志。遂问瑜伽十七地义。太宗谓侍臣曰。朕观佛经。犹噡天望海。法师能于异域得是深法。非惟法师愿力。亦朕与公等宿殖所会。及三藏圣教序成。神笔自写。太宗居庆福殿。百寮陪位。坐法师。命宏文馆学士上官仪对偫寮读之。廿二年夏六月。天皇大帝居春宫。又制述圣记及菩萨藏经后序。太宗因问功德何最。法师对以度人。自隋季天下祠宇残毁。缁伍殆绝。太宗自此敕天下诸州寺。宜各度五人。宏福寺度五十人。戊申。皇太子宣令。请法师为慈恩上座。仍造翻经院。备仪礼自宏福迎法师。太宗与皇太子后宫等。于安福门执香炉。目而送之。至寺门。敕赵公英中书令褚引入。于殿内奏九部乐破阵舞。及百戏于庭而还。廿三年夏四月。法师随驾于翠微宫。谈赏终日。太宗前席攘袂曰。恨相逢已晚。翌日。太宗崩于含风殿。高宗即位。法师还慈恩。专务翻译。永徽三年春三月。法师于寺端门之阳造石浮图。高宗恐功大难成。令改用砖塔。有七级。凡一百八十尺。层层中心。皆有舍利。冬十月。中宫方妊。请法师加祐。既诞。神光满院。则中宗孝和皇帝也。请号为佛光王。受三归。服袈裟。度七人。请法师为王剃发。及满月。法师进金字般若心经及道具等。显庆二年春二月。驾幸洛阳。法师与佛光王发于驾前。既到馆。于积翠宫终译发智婆沙。法师早丧所天。因扈从还访故里。得张氏姊。问茔垄已平矣。乃捧遗柩改葬于西原。高宗敕所司公给。备丧礼。尽饰终之道。洛下道俗赴者万馀人。释氏荣之。三年正月。驾还西京。敕法师徙居西明寺。高宗以法师先朝所重。礼敬弥厚。中使旁午。朝臣慰问及锡赉无虚日。法师随得随散。中国重于般若。前代虽翻译犹未备。众请译焉。法师以功大恐难就。乃请于玉华宫翻译。四年十月。法师如玉华。馆于肃成院。五年春正月一日。始翻梵本。总廿万偈。法师汲汲然常恐不得卒业。每厉译徒。必当人百其心。至龙朔三年方绝笔。法师翻般若后。精力刓耗。谓门人曰。吾所事毕矣。吾瞑目后。可以蘧蒢为亲身物。门人雨泣。且曰。和上何遽发此言。法师曰。吾知之矣。麟德元年春正月八日。门人元觉梦一大浮图倒。法师曰。此吾灭度之兆。遂命嘉尚法师具录所翻经纶。合七十四部。总一千三百卅八卷。又造俱𦙁画像弥勒像各一千帧。又造素像十俱𦙁供养悲敬上油各万人。烧百千灯。赎数万生。乃与寺众辞。三称慈尊。愿生内眷。至二月五日夜。弟子光等问云。和上决定得生弥勒内众否。颔云得生。俄而去。春秋六十九矣。初高宗闻法师疾作。御医相望于道。及坊州奏至。帝哀恸。为之罢朝三日。敕坊州刺史窦师伦令官给葬事。又敕宜听京城僧尼送至塔所。门人奉柩于慈恩翻经堂。道俗奔赴者日盈千万。以四月十四日葬于浐东。京畿五百里内。送者百馀万人。至总章二年四月八日。有敕徙于樊川北原。伤圣情也。法师长七尺。眉目若画。直视不顾。端严若神。自大教东流。翻译之盛。未有如法师者。虽滕兰澄什康会竺护之流。无等级以寄言。其彬彬郁郁。已布唐梵新经矣。自示疾至于升神。奇应不可殚纪。盖莫详位次。非上地其孰能如此乎。又曰。
三藏之生,本乘愿来。
入自圣胎,出于凤堆。
大业之季,龙潜于并。
孺子谒帝,与兄偕行。
神尧奇之,善果度之。
不为人臣,必为人师。
师法未足,自洛徂蜀。
学无常师,鸟必择木。
迹穷夷夏,更讨身毒。
寺入烂陁,师遇尸罗。
王逢戒日,论得瑜伽。
瑜伽师地,藏教泉府。
猬●98A7名数,玺抽圣绪。
我握其枢,赤幡仍竖。
名高曲女,归我真主。
主当文皇,臣当蔡梁。
天下贞观,佛氏以光。
光光三藏,是护是付。
付得其人,经纶彬彬。
梵语华言,胡汉相宣。
台臣笔受,御膝前席。
积翠飞花,恩光奕奕。
太宗序教,天皇述圣。
扬于王庭,百辟流咏。
三藏慰喜,灵祇介祉。
蔑彼滕什,曾无此事。
我功成矣,我名遂矣。
脱屣玉华,升神睹史。
发棺开殓,天香馥馥。
地位殊分,神人是卜。
中南地高,樊川气清。
修塔者谁,林公是营。
门人令捡,实尸其事。
铭勒塔旁,捡真法子。
定海重修妙胜禅院记(绍圣三年四月八日) 北宋 · 罗适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九、《延祐四明志》卷一八、《四明图经》卷一○、《四明文献考》卷一一五
元祐七年冬,予受命提点二浙刑狱事。明年夏,出按明州之定海,因之澥浦,经度创镇,舟过清泉,有梵刹焉。枕河临道,竹深而林荫,气象洒然,清与神会,就之以避炎熇。时长老智荣师喜我之来,芬我以香,息我以床,睡足环视,物幽景凉。观其院之揭名曰妙胜。智荣师言:五代时姚绾舍地建之,初号永安。大宋英宗皇帝登极,以治平改元,乃新今额。熙宁五年,主僧元旦闻于州,愿作十方州,致广惠。首座淡交开堂,始昌禅席。淡交住广惠,以智荣师继之。予过时,智荣师造释迦殿,新厨廊庑,其功将成。予已深嘉师能以禅人兴教事,起人之信也。明年,师又使檀越严恕持书乞记,且云:以元祐八年冬经始之,至绍圣二年秋工告毕,凡为屋一百五十楹,佛像七身,粉绘庄严,华而不侈。呜呼,天下为僧者多劳人以逸己,蛊我正法。智荣师能了自性,不为己劳人,惟张大佛事,使四方衲衣缁侣得以安处乎般若之埸,晨兮升堂,夜兮入室,破迷袪惑扫空,了知如来正法眼藏与虚空等。又能使一方白衣俗士信佛有大法门,可以出生死,灭罪业,各植大善根,入我佛境。师之所存,不其伟哉!予尝怪世之学禅者,自药山不许人看经之后,妄生疑情,不知药山为人破执,欲人言下,一决而悟,由不二法门直入无等等正觉,反以口耳所闻,纵横辨捷,自谓见性,弃经破律,荡无所守。譬如操舟之人,不信柂楫,流浪江海,安能到彼岸耶?又闻之药山,尝自看经,或有问者,药山云遮眼。此善忘其指者也。如来云:「以筏喻者,法尚应舍,而况非法」!吾知药山真看经者也。师为我谢学者,药山古佛,岂欺后世哉?勉之。绍圣三年四月八日记。
四月初七日夜雨达旦初八日盘山之游改俟初九漫草一诗柬张诗舲兼尹及黄寿臣署尹 清 · 何绍基
押支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十八
天公意不由人窥,亦复仿佛可测知。
狂风连旬作意吹,体中烦热成郁伊。
窃度雨候庶在兹,且休饮酒缓写诗。
今日风定云倒垂,雨脚乍散冰蚕丝。
甚恐一绝难续追,然镫照夜明陆离,照破久卧痴龙痴。
诗人盼雨父母慈,痛泪暗渍酸肝脾。
夜深人静更漏疲,有声到枕半信疑,疑风疑雨难执持。
渐看银竹如绠縻,喧寂缓急任所施。
乍醒乍寐静听之,点点沁入心骨肌。
谷麦与我同天倪,萌失厥养壮亦羸。
况虞夭折元胎亏,得此润泽象数滋。
平畴亿万新婴儿,一齐仰乳失厥悲。
京兆百郡之纲维,堂堂敞霸同职司,量分度寸较铢锱。
驰疏夜告丹枫墀,天颜有喜勤诹咨。
淀庐三十里有奇,五更车马且迟迟,行潦未可太骤驰。
昆明湖水生澜漪,玉泉山色展秀眉,傥有画图幸见贻。
我方出郭雨后嬉,高槐稚柳青差差,活到小草閒花枝。
家酌不及野饮宜,对景何惜倾千卮。
诗兄寿弟同襟期,待我盘谷归来时。
得崇雨舲中丞书以诗为荅叠夜过诗舲索酒韵 清 · 何绍基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十八
语舲语妙如其诗,诗舲诗妙如其语。
愧余饱听复饱读,肺腑清酣迷厥主。
平生野意狎猿鹿,衫履粗疏忘次序。
春风吹人无住著,一笑三齐又三辅。
翩然复叩田盘谷,荒凉得句欲书股。
默游颇契松石理,归来转益风尘苦。
语翁手书昨又至,灌顶醍醐化甘雨(来书中言浴佛后得透雨。)。
诗翁退食适见招,雨后看花略樽俎。
暂时奇想霞外寄,万种愁烦㝱中咀。
吴头楚尾事难说,悔祸何时天意许。
湘波近与桂海接,閒云失岫归无所。
眼前麦收差可卜,暂喜饥儿得香乳。
公馀尚把古人怜,我亦诗思飞嵩颠。
墨缘心印共千里,金石精神非偶然(来书谓新得黄小松《嵩岳访碑日记》《古缘录》并桂未谷《摊书随录》,余适为李竹朋题小松《嵩岳访碑廿四图》,惜不得一见日记稿本,然墨缘相印,亦可谓奇矣。)。
大宋光州王司士传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四
光州司士参军王仲回,无为郡人。因陈本郡圩垾水利,大司农考得其实,请于朝廷,推恩,乃有是命。其为性信厚,未尝与人较短长。颇通算数之学,而至老手不释卷。天衣怀禅师住铁佛道场时,亦尝请问,而乡里以善人归之。熙宁末年,予扶护先妣长寿太君丧归葬故里,得暇阅大藏教典,因以净土妙缘举示老旧,司士是时已能诚信向慕,但未具深心尔。至元祐初,予自省闱乞守丹阳,待次锦绣溪上,司士时见访叩请,未尝拒也。问曰:「经典多教念弥陀生净土,祖师则云心即是净土,不用更求生西方,其不同何也」?答曰:「实际理地,无佛无众生,无乐无苦,无寿无夭,又何净秽之有?岂得更以生不生为心耶?此以理夺事也。然而处此界者,是众生乎,是佛乎?若是佛境,则非众生,又何苦乐寿夭净秽之有哉!试自忖思,或未出众生之境,则安可不信教典,至心念弥陀而求生净土哉!净则非秽,乐则无苦,寿则无夭矣。于无念中起念,于无生中求生,此以事夺理也。故《维摩经》曰『虽知诸佛国及与众生空,而常修净土,教化于群生』,正谓是也」。又问:「如何得念不间断」?答曰:「一信之后,更不再疑,即是不间断也」。司士忻跃而去。至二年十二月旦之夕,予守丹阳,忽梦司士云:「向蒙指示净土,今已得生,特来相谢」。乃再拜而出。翌日因召丹徒令陈安止语其梦,盖陈令深信净土故也。其后得司士之子术哀讣,乃司士未亡前七日,预知时至,与乡旧为别。吾弟作亦在坐,屡发见谢之语,是知司士决生净土矣。元祐四年四月八日,无为子杰记。
按:《乐邦文类》卷三。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本。
苦旱以来龙洞岱岳祈祷未应四月八日从兖州请灵石来供奉龙王庙中丞率属每日两次步祷初十日余亦往叩归作此诗并示书院诸生同作 清 · 何绍基
押尤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一
三冬无雪气不收,三春不雨田无畴。
豪门冷澹怅花事,野老惨戚伤麦秋。
遣官寻云陟岱谷,策骑请水惊龙湫。
层坛不惮排日祷,点滴随逐狂风休。
适逢佛诞入初夏,虔奉灵石来兖州。
淳化五年五月五,真言咒祈甘露流(灵石上刻真言。)。
千年前事或可据,三五日内何曾酬。
或云丰歉属天意,讵能旸雨供人求。
矧兹片石蕞尔甚,非比大山尊且优。
自古朝廷布膏泽,九重端拱惟凝旒。
宰相委蛇台谏诤,大吏淟涊卑官忧。
伟哉云根蓄幽异,近承岱气为匹逑。
径当雷霖剖胸出,一救菽麦沈痼瘳。
神岳崇厚岂汝妒,汶济交涸资包羞。
功成惠溥不矜伐,旋伏井底如潜虬。
嗟余颓废不任职,为此寝食安敢偷。
众官祷罢车马散,潜往悲叩难自由。
赤日方炎午未后,浓云忽起东南陬。
欲雨不雨意难测,屯膏何忍甘效尤。
石乎未可自贬抑,能听吾言应点头。
四月八日恭和益都相国万柳堂及放生池元韵 其二 明末清初 · 施闰章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出处:学馀诗集卷之四十二
烂熳频过花信风,早霞晴射一溪红。
閒思高论寻支遁,倦把清尊笑孔融。
生计甘随抱犊子,道心久许放麑翁。
乞归未遂行藏得,鱼鸟亲人濠濮同(是日斋,且有放生之会。)。
四月八日恭和益都相国万柳堂及放生池元韵 其一 明末清初 · 施闰章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出处:学馀诗集卷之四十二
池上吹来杨柳风,好花犹剩数枝红。
崖禽故绕芳丛乱,水树初含暖日融。
浴佛会邀銮禁客,寻山人是鹿裘翁。
香厨共试青精饭,缓辔追随野兴同(江南浴佛日,俗用青精饭。)。
偈颂一百零一首 其三十五 南宋 · 释慧性
押元韵
指天指地独称尊,搅动乾坤海岳昏。
自从赚杀人无数,直至而今无脑门(浴佛)。
乞常平钱物依熙宁以前旧法劄子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八○
准今年闰二月八日圣旨内一项:提举官累年积蓄桩作常平仓钱物,委提点刑狱主管,依旧常平法。臣伏详常平财用既归提刑司,又言依旧法,则自是合依熙宁以前提刑司所行常平籴粜之法,事理分明。续准四月二十八日敕命,因中书省检会,遂将前项制旨内「依旧常平法」指执以为青苗散敛取息之法,申明行下。命令反覆,天下失望。寻闻臣僚累有论奏其事利害,臣不复详言。今来复睹吕惠卿责降制词,有「首建青苗」之语。夫以建议者为罪,则是朝廷知青苗之不可为也。苟知其不可为,又坐首议之罪矣,而独安然行之,此臣之所以未喻。苟以此法诚有利于天下,则何故明以制诏,坐以为蠹国害民之罪哉?自青苗之议行,而天下以聚敛疑圣旨者将二十年矣。幸而有闰月八日指挥,行之未久,遽已移夺。今又幸而有惠卿责词,此亦足以知圣主哀念疲民,未尝辄忘于怀,故因事辄见之。诏令既明布天下,不可重敛,伏望深究利害,特降睿旨,常平钱物并依闰月八日敕旨,仍申明敕内旧常平为熙宁以前常平籴粜之法,以幸天下,以伸号令。
〔贴黄〕青苗之法可行,则难指以为建议之罪。知建议者可罪,则青苗之法不当行。二者不可并立也!然二者之中,是非易见。伏望速罢青苗之法。以解天下之疑,慰万民之望。
〔又贴黄〕臣固知国用亦或有赖于此。然往者常平旧法以时之丰荒,物之贵贱为籴粜之制,若典领得其人,出纳给贷尽其法,则非独补凶岁、平物价而已,至于公家之利未必减于青苗鞭朴之所得也!
〔又贴黄〕虽云不抑勒,召情愿。然民间以旧欠所逼,每岁须至再请,势不得遂其情愿也。新陈相压,此民之所以困。今若罢之,则民间旧欠亦须宽作料限送纳,所贵易于了足。
泰山题名 宋 · 赵明诚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七
太原王贻公与□□□□兴、天水赵明诚德父,政和三年闰月八日同登。
按:《文物》一九八四年第六期。
泳泽亭记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九、《古今事文类聚》后集卷三四、《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别集卷八六、《洪文敏公集》卷六
钱塘西湖自唐刺史白居易斥而大之,其名震四方。钱氏有国,尤致意设险,至于屯清湖千兵以为之护,他可见矣。天禧中,郡守故相王钦若始奏请为放生池,邦人岁以四月八日,用释氏法,称家有无,随愿深浅,买禽鱼而放之,谓为诵圣。元祐中,苏轼复请鬻祠部牒,顾民去葑,将使际山皆湖,既而莫能成。今郡为行都垂历五纪,天波涵濡,品汇闿怿。天子所至曰幸,民既被赐矣,万物一理也,则鸟兽鱼鳖,遂其生性,岂不有几乎芒芴之间哉!于是敷文阁直学士张子颜,乃即涌金门之外木榭故址,缔为新亭,取苏轼语揭之,曰「泳泽」。岁四月丙寅,萃鳞翼二十四万,朝服敬祷,一一而纵之,祝曰:为两宫千万岁寿。既讫役,以书嘱婺州守洪迈纪其事。窃惟《天保》之诗六章,百四十有八言,皆所以归美报上,惟子颜受恩奕世,不自同于众臣。方香火仙祠,雍容朝请班中,于陈力赴功无所事,独其拳拳之意如此,乃作诗遗之,使刻石亭上,特以诏诸云来,尚永无极。词曰:
天壤之间,林林以居。号物之数,流形万殊。𧍒耎肖翘,飞潜走趋。童智异状,爱至则俱。广充仁心,爰有佛徒。导以正命,出之怖涂。巍巍金塘,今日帝都。在国之西,环山汇湖。渊渊万顷,明烛眉须。涵濡蓄茨,唐日所潴。池为放生,肇宋有初。夏孟之八,民相劝呼。脱物鼎九,数弥器车。二圣在宥,若唐䄠虞。恩翔和风,德满太虚。所至曰幸,詹前莫如。惟臣子颜,归美是图。乃即别榭,抗为室庐。临临丘亭,监水所于。捐空橐装,先甲贮储。访翳出羽,倾筌市鱼。唯其多矣,无问几馀。二十四万,洗空罔祛。朝服山立,有严苾刍。西方圣人,昭假正符。咨尔万类,其乐只且。天保定尔,声诗所书。如冈如川,报礼岂谀?千万岁寿,游于赫胥。臣迈作词,播之康衢。
讨平陈明甫磨崖碑记 南宋 · 邢梦璜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七、光绪《琼州府志》卷三八、《广东文徵》卷六三
朱垠绝岛,碧浸重溟。云峰万叠,百峒窟焉;涛岸千尺,群盗宅焉。西通交址,南近占城。而崖以百馀户窘弱之民,五六十疲散之卒,植军于此,唯赖朝廷威德,阃台号令,得以建署官吏,弹压黎酋,扶持纪纲于不绝如线之顷。有属镇曰临川,距城百里之远,初置统领,本军所疆也。五六十年,奸孽为妖,互相攘寇,自相易置,倚强黎为党援,萃逋逃为渊薮。本军力弱,不敢兴问,去天既远,不暇上闻。咸淳三年,二凶盗陈明甫、陈公发窃临川据之,前此所未敢为者,彼肆意为之。建屋于鹿回头胜地,自驾双龙头大船。衣服器用,踰法越制,大书文榜,自号「三巴陈大王」。此为何意?狼贪虎暴,睥睨军印,敢于陵铄朝廷之州郡,系累军卒,追取州民钱粮,包占本军五十馀村税户,自是崖之民无宁岁。鲸吞䲡舞,出没海岸,敢于剽灭朝廷之舶货,连年商贾,能几归舟,诸司舶务,殆为虚器。远而漳、潮、恩、广,近而钦、廉、雷、化,海岸居民,岁掠数百人入外番交易。自是沿海之民无以宁息。恶贯山积,讼牒日滋。三四年间,部檄省符行下经、宪两司,督趣琼筦剪荡,率视为难事,未有毅然祗承威命者。六年春,会琼黎犯边,迫近城堞,居民皇皇,不遑宁处。经阃以钦守马公荐于朝,任南征事。是年秋,及其子抚机偕来。始至,即率壮士驱群黎,间关数十馀战,恢拓省地数百里,招集流离数万人,琼境遂治。八年秋九月,诏以公正颛琼筦之寄。公以黎情叵测,命抚机戍极边,诸将守次边,谍其诚伪,截其出没。黎人曰「天威也」,惕息不敢肆。乃以暇日治舟舰,备器械,峙糗粮,为平崖计。十年,公会诸将及义兵曰:「吾欲亲往了平崖一事,其留小儿禦琼黎」。将行,抚机前告曰:「闻彼处水险,贼垒石砦,造铁绁,协力死守。筦钺正席,不可轻出,愿请行」。公壮其言,许之,令抚机应麟总制军马,申命云钤辖从龙协赞军议。三月辛巳,师次陈村场,公饯之,握手叮咛曰:「贼未授首,未可还」。总制曰:「诺」。遂登舟。十有四日辛卯,舟次双洲门,数人汲水,登岸不利,言事者气辄沮。总制厉声曰:「今日之事,有进无退」。适遇顺风,即行。十有八日乙未,舟至临川港。贼以数十舟逆战。总制潜易少舟,携善射者突前射之,矢无虚发,贼众披靡,闭栅固守。翌日丙申,总制择轻舟载精兵趋东南岸。时潮涸不得前进,涉浅以济,拔贼寨桩,刃贼数人。先登东岸,并力攻连珠寨,又麾义兵登西岸。总制为流矢所中,不顾,乘胜攻其大寨,拔之,悉兵鼓噪而入。贼众奔溃,自相蹂躏,死伤枕藉,不可胜计。人人积愤,纵火焚之,烟焰烛天,连日不绝。二凶窟穴,一扫而空,公发逃入上江峒。率兵攻之。四月戊申,生擒公发至军所。明甫走黄流洞,总制亲提兵至黄流;明甫遁占城,檄本军差人迹之;明甫入交阯,又檄本军差人逐之。明甫计穷,复回南宁军南村远峒。总制躬率精兵,直至南村,遣轻锐出其不意袭之。明甫惊,率众乘快舟邀我军,分馀舟为左右翼。鏖战十馀合,贼不能支,败走。总制曰:「此贼若遁,我无还期」。悉所部兵乘舟四面截之。五月甲辰,生获明甫并男庭坚,及其孙等六人。凡官兵所压,秋毫无犯,劳徕抚定,皆安堵如故,崖民大悦。凯奏至琼,阖郡老稚踊跃鼓舞。公弈酒自如,曰:「吾父子职分当然也。今且得称上命、塞吾责足矣」。六月,躬致六俘献之桂府。经使、绣使慰劳嗟赏不已。事闻,诏广右帅臣寘之法。乃以明甫、公发钓脊挂竿,城市环睹。取其男、孙与其徒党,悉砧斧之。末取二丑悬髻窒吭,穿足钉手,炮烙其肤,脍缕其肉,运刀纷纭,见者骇汗。筦帅进二秩,带阁职,仍外任总制,特转五官。馀功行赏有差。二广列郡之民及诸峒落始知有朝廷,知有台阃,知有州郡。此举计画凡三载,出师凡七旬,而勋业之盛,自有崖以来,千百年未之有也。公自桂归,命云钤辖宣大府德意,宽宥一切馀党。相阴阳,造庐舍,蠲徭税,徕民旅。乃疆乃里,爰众爰寡。远村近峒,喜色相告曰:「此地昔为暴区,今为乐土」!襁负而至,肩摩踵接,殆无虚刻。崖风以和,崖人以歌。一日,邦人咸造前曰:「愿磨崖石,以纪功德」。属梦璜记之。梦璜谓非文学者流,伛偻不获请,姑识其实云。公名成旺,字钦甫,世为襄岘名将。留琼数年,筹边治郡,各得其宜。纪纲振举,百废俱兴,非可殚述,此特书其所以平崖者。辄拜首而为之颂曰:
维彼二凶,在崖之东,孰婴其锋。于赫天朝,剪此奸妖,曾不崇朝。威令霆雷,生擒渠魁,巢穴飞灰。一旦为墟,水剪陆屠,实繁有徒。猗欤马公,有子如龙,卓然骏功。狂飙乍休,恬然安流,天眼始浮。阴翳忽披,点云不飞,朝阳始晖。仗此天戈,为今战多,过昔伏波。伏波南征,惟以步兵,今涉重溟。伏波所收,二女子头,今俘二酋。伏波子孙,椒房之婚,今忠孝门。崖山嵯峨,崖人咏歌,万古不磨。
咸淳甲戌秋。
按:正德《琼台志》卷二一,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附录〕日记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三
(元祐五年)七月二十七日,以孟秋享致斋本省。是日早,延和奏事毕,留身请补外。谕以不可,哀祈切至,再拜而退,投表于通进司。随有旨东府,不许般出。明日,从上自景灵宫还,至端门即入,即返辔而南,寓泊曹民园听命。八月一日癸巳再表,批不允。近当阎安自曹园押入,随班奏事毕,少留再恳,谕劳再三,未有可旨。退再入劄子上焉。是日有旨,诸处毋接外章奏。五日五鼓封还所奏,陈衍押入,见衍于本省后堂,见奏垂拱。六日奏事已,少留面对(《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小注引。)。
/(元祐五年八月戊戌)吾之求去也,岂苟然耶?吾出于寒远,被擢四年矣,实过其分。于国既无显劳,而妨贤路,宜知止。此一可去也。元祐政事,更首尾者零落无几。独吾与微仲在,馀者后至,远者才一年尔。虽不见其大异,然不得谓之趣向同也。或漠然两可,或深藏其意为不可测,或以异意阴入其害,公肆诋諆。挚近因中司一章论政有云:「愿戒大臣共敦此义,勿谓不预改更之事,遂怀同异之心」。于是所后至者皆不乐,不乐则意不得不生矣。故政论不一,阴相向背为朋,而吕相亦自都司吏额事后于吾有疑心。夫共政事者六人而有异志,同利害者才二人而有疑心,则岂独孤立之不易,实国事之有病也!古人有安国之志、全身之智者多引避之。此可去二也。去年六月范尧夫罢后,至此阙右揆。自安厚卿丁忧,近又孙和父薧,吾位遂在众人上。议者或以递见及,势岂得安?此三可去也。闻外籍籍以吾于庙议有不合而去,又谓见微仲比数留身,有所惧而去,皆非也。又以谓久阙不补,恚而求去,此无知之言也。士大夫喜吾此举者亦不一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
/(元祐五年九月癸未)先是,中旨召(裴)纶及(胡)竞为言事官,辅臣面奏候召到审察。纶至一诣都堂,其人亦清修之士,惟苏颂略识之,遂以纶为监察。既而言者交章论列,以谓人主用人固善,但此二人何缘达于上听?恐歧径一开,不胜其弊。乞明降荐者章奏,以公选授。而纶亦恳辞,故罢之。终不谕以荐者。竞尝为瀛州学士,罪恶有状,因并谕曰:「竞到别与差遣」。外议推求其论,为说不一。或曰纶前通判蔡州,颂有子在其部,犯法将败,纶力庇全之,故颂密荐。又曰纶居许,与诸韩善近,宗师多延誉于士大夫,而致之于傅尧俞,故尧俞密启。或又云维所荐也。竞则多谓陈衍荐之,盖尝承受于高阳,与竞同时,又雅相厚也。初云韩忠彦、刘安世所荐,皆高阳同官尔。问二人皆不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八。)。
/(元祐五年十月丁酉)右司员外郎王古为秘阁校理、太府少卿,太府卿李杲卿为卫尉卿,卫尉卿刘忱为太府卿,太府少卿程博闻为司农少卿,司农少卿廉正臣知滑州。吕大防、刘挚以杲卿老而怠于事,素赖博闻,古既非强明,又不勤敏,而太府事刘忱虽老犹精审,故易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月乙卯)初,命元发与王安礼对易,韩川封还元发词头,以为病不可为帅。过都门二十日不敢求觐,其病无疑。元发磊落有气节,往往不为在事者所喜,故挤逐流落几二十年,方稍被眷奖,有所任之。而老矣,苦脚疾,他无甚病,然其志未能无所望。既摧颓不能支,又为后生辈指点,议者疑其邑邑以死也,亦可哀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小注引。)。
/(元祐五年十月乙未)韩宗道自刑部侍郎除宝文阁待制,吕大防实主之。初莫晓其故,昨撰除目后疑其然,因博询,乃知宗道有求于傅尧俞,小封干大防,故忽发,谓众人猝猝不能可否也。苏颂亦韩姻,为此委屈者,独谩挚及许将耳。宗道为正侍郎才三月,挚因晚集,以宗道事问大防曰:「何故除外任」?大防曰:「外面难得可移之人,宗道已多时」。挚曰:「宗道虽久,乃是权侍郎,改为正侍郎及今方百馀日」。大防愕曰:「是,是,然终须作待制,只是差早尔」。挚曰:「不然,只凭观之不为过,若比众人则太优。陆佃为正侍郎五年,才得待制知颍州。梁焘两为谏议大夫,又为中丞,又为权尚书,请郡,止得待制知郑州。天下公议亦可畏,不知外人如何说此差除也」!大防默然久之。逾月,宗道仍旧故官。盖大防畏公议,因事改前过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一月甲子)先是,许将以台章居家待罪,内降将自辨劄子云:「臣初与众议不合,进呈日亦言不可,退而进拟,亦不敢签书,即非变本议。今既招人言,乞行罢黜」。是月初四日甲子进呈台章及将劄子。吕大防叙差除利一事云:「许将元无论,止曾言恐超资,密院再检有例,遂将上。若一人未同,岂可以进呈?将止是迎合反覆,临时观望,却非有倾夺之意」。谕曰:「记得上来时将曾言不可,料亦无他」。大防又言:「臣等疏拙,承人乏而已,其为无补,实皆知罪。然亦不至作奸,众人议论不同,乃是相济」。刘挚因曰:「古人以为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若人人相顺从,却不是好事。但得各有公心,虽小有不同,而公言之,是乃同归于善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渠阳奏捷(《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元祐五年十一月戊子)二十八日,辅臣晚集,议陈安民事。是日早,中书出一奏状,欲差安民诣河北东、西府界沿河与州县同括民间冒佃河滩地土,使出租。众已签圆,刘挚留状白众曰:「此一事大扰,须三二年未可竟,徒为州县乡耆河埽因缘之利,数十州百姓有惊骚出钱之患」。吕大防曰:「此顷年亦曾为之。漕司今以两河岁计不足,须当取此,以助其费」。挚曰:「括田取租,固未敢言不可,但恐遣使不便。不若下转运司,令州县先出榜,令河旁之民凡冒佃河田者,使具数自首,释其罪,据顷亩自令起租,严立限罚。若限满即差官同河埽司检按,重立骚民受贿条法。如此亦须年岁可见次第。今朝廷专遣使临之,其弊不可胜言」。大防曰:「甚好!待别议行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
/(元祐五年十二月乙未)高丽旧通朝贡,真宗初尝遣使来,自言苦于北寇诛求,愿臣属天朝,绝辽好,请王师援助。于是,朝廷方与辽和,不受其语。遂去,自是不至。熙宁初,罗拯将漕福建,因贾舶寄意招来之。于是时,神宗有鞭挞戎狄之志,喜其说。即以拯为制置副使,经理其事。已而入朝奉贡,朝廷待遇之礼、赐予之数皆非常等,恩旨亲渥,至于次韵和其诗。在馆问劳无虚日,多出禁苑珍异赐之,沿路供顿极于华盛,两浙、淮南州郡为之骚然。每至州县或镇砦,皆豫差诸色行户,各以其物赍负迎于界首,日随之,以待其所卖买,出境乃已。及鞍马什物等皆用鲜美者,被科之家旋作绣画,或求于四方。人多失业,至于逃遁,或有就死者。盖朝旨严切而引伴皆用中人,是以如此。自元丰八年使者回,到今复至。朝廷用知杭州苏轼及御史中丞苏辙之请,痛加裁省,及定其程限,自入界不两日到阙下。问引伴官向縡、赵希鲁,沿路扰费十去六七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辰)初,台谏之击许将也,均独以谓不可用细故退大臣,乞明正是非。及将罢,均言益不已。于是苏辙、孙升、岑象求等皆劾均以为朋奸。第一章言均三事:一谓范育不可罢,二留刘挚,三救许将。既而章继不止,然其后章止论救将事,不及其他。均亦连章劾辙及升不为朝廷辨事之是非,补人主聪明,专以私意阴受大臣密谕,结为朋党,表里排陷,乞正其罪。会兴龙节假放,两曹得以从容各罄所言以相诋,章皆下三省。均以目录前后章申都堂,至是进呈。宸意閒暇,两无所向。吕大防禀测之。谕曰:「均难重任」。大防曰:「自来言官以事去有三四等。知州、知军、通判,已甚得监当」。谕曰:「与合入差遣,不要亏他」。馀并无言,遂可广德之拟。挚因出笏奏曰:「臣昨八月中请外任者,本以窃禄岁久,无补朝廷,心不自安,故乞一郡。殊不闻均奏留臣也。臣等进退,料必出于宸衷,岂由臣下议论。兼台谏留执政,亦合避嫌,疑诚不知体。又均福建人,臣与之非故旧,亦非乡里,止曾于台中同官。昨均留臣,臣实不得而知,更望照察」。笑谕曰:「侍郎有何事要去?昨是太皇官家留住侍郎,均亦不曾有文字」。大防曰:「刘挚昨求去,并无事。今为苏辙言上官均文字内说及曾留刘挚,要奏知也」。挚谓均为王氏学,有文采,性介洁,守道甚笃。元丰八年挚在台,爱其前为御史治相州狱,守节得罪,故复举之。后以张舜民事罢,今年六月复为殿中,至今三黜,皆与义无嫌。傥止论大臣去留,宜明辨是非,不可轻以人言进退,以厉臣节、塞朋党,如此则为有补。不然当指邪恶事状,直言而去,为是惜也。区区以留将为言,故理不胜矣。大抵将之去,外论半是半非,虽各系其党,盖不无由来也。挚又尝语大防,以将为人有可取者:博记问,气劲,见不平必开口,不畏强禦,亦其所长。大防谓潜心怀二,立党偏见,亦可恶者不少也。均孤立于盛党间,可怜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辛卯朔,中大夫守尚书右丞许将为太中大夫、资政殿学士知定州。
先是,十一月丙子,殿中侍御史上官均、监察御史徐君平进对,挚谓韩忠彦曰:「闻均及君平有章,皆为许将声冤,谓中司不当摇大臣」。忠彦曰:「将自言亦若此,然止称均,不及君平」。挚曰:「前此闻杨康国、刘唐老为傅尧俞辨诉,台谏官与大臣为地,前未之有。殆出于近世,非公道也。党与根株,其将奈何」?挚自谓于用言未尝不恳恳于诸公,天实知之。既而吕大防亦为挚言声冤事,如挚所闻。又曰:「常疑人分别南北似非理。今观之,岂不可骇」!君平,江南人。尝从王安石学,苏辙举为御史。昨闻均语于人,颇愠辙寻常多召君平及岑象求议事,彼不知君平异趣,故不疑尔。今日之对,必有异论。盖自邓温伯来,梁焘等去,近又召彭汝砺,至今言路复有君平辈。挚每以告大防,而大防顾疑挚分别南北,此深可虑也。会秦观准敕书御史台碑,适自彼来,为挚言:闻均等对,以许将细故不可动。又言君平与辙无异志,虽与均同对,必不助其语。又言辙及孙升前对,谕语甚温,但颇然许将争利一事。云若非将言,几误此事也。及是踰半月矣,乃有内降付三省,云许将近累上表,乞除外任。可资政殿转官知定州。翼日十二月二日以内降进呈。谕曰:「许将自昨来事后,言者章疏攻弹不已,今令补外,然别无事」。吕大防奏曰:「近时外补少迁官者,今将转官拜职,又得帅府重地,圣恩优厚,臣子之幸」。又谕曰:「昨来韩枢密、傅侍郎事过后便定夺,更无人言。独有右丞被言文字甚多,不可如此也」。挚私谓将所争利一事诚细故,未足以为去留。但将自初入以来,人望不快,昨宣押之后,论者不可止。上既以利一事为将之是,故言者置其事,止以人物不可在政路为说。是以天意,顾公议不能主之也。人不素修,欲信于士大夫,其可得哉!将性敏惠,明见事理,而所趋甚异。喜圆机,薄节行,持「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之论。好「宁我负人、无人负我」之事。此其大失也。措之于政事,岂非为害?此人情所以欲去之尔。前日陈衍至大防府第,必以此询决之。然将忤物不一,孤立亦可怜。是日范纯礼过都堂,谓挚曰:「继将者当用邓温伯」。又曰八座当用范百禄,补鳌当用范祖禹,补掖当用彭汝砺。又谓将之去非是。挚与纯礼雅善,故于挚无隐。然昔者议论不如是之私,今听其言,不敢以为当。傅尧俞多为其所惑,皆类此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戊申)校书郎晁补之通判扬州。初议除目,吕大防欲以杜纯为侍御史,孙升为起居郎。刘挚曰:「纯向以无科第及朋事诸韩,自南床为中司所劾,罢去为相州。今如何复除此官?兼纯兄弟与今中司兄弟不相与,恐成纷纷。若孙升,不知彼文学何如」?大防曰:「然以其久于此矣!自与公同时在台,当少迁。若以文行,则谁不为之?待更熟论」。挚度大防欲用纯者,盖范纯礼所属。用升者,自许将之去,傅尧俞及纯礼之党数数延誉邓温伯,冀引补其阙,患升之在言路,故先欲动升以待之。升前与梁焘辈力论温伯,故朋党架造如此。已而纯礼过都堂,语挚以王汾不当直为真侍郎,彭汝砺尝为中书舍人,反为权摄。挚告以王尝除谏大夫,馆阁二三十年矣。彭谪籍,新复集撰,两月即召来,料须有渐也。又云杜常粗俗,不宜典礼乐。王钦臣不乐为大蓬,是欲他日除真侍郎尔。故先以汾立例也。挚谓纯礼平日恬默,不意其开口如此。有所偏系故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寅)是日,诏以向宗良知邢州。初,密院拟差高士敦。士敦益路钤辖罢,合入此差遣。告命已至,进邸累日。而宗良二十二日入表陈乞此州。昨日降出,今进呈,太皇太后谕曰:「依宗良所乞」。即奏曰:「已差人多日」。又谕曰:「差下甚人」?奏以实。谕曰:「为太后曾言,且与」。宗良复表曰:「自来已差人,无陈乞冲替之例。欲与宗良别选一州与邢相若者」。谕曰:「邢只谕宗良,却别寻一州差与士敦,兼士敦不须忙也」。退依宣谕,以士敦知泾州。圣意深远,刻己避嫌多类此。宗良孱騃,不足当此任。宰执所以屡执不与者,恐其害民也。成就上德,始遂其请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十六日)渠阳旧属溪猺。熙宁、元丰间取其地,自是蛮酋岁出侵扰。元祐三年,议者争言欲弃其地。朝廷重其事,故废诚州为军,馀岁废有差。而侵齧出没犹不已,乃以知荆南唐义问为转运使,专措置之,驻于黔阳县。选人余卞,前为澧州推官,上书请废其地与蛮,以息边患。至是义问辟以为勾当官。二人意主于弃地,朝廷固亦久以是为议,但今方其跳梁为患,宜先有所痛惩艾,然后许之。于是发京西将兵并土兵殆万众,益以黔南兵丁,给钱二十万缗,责以讨扑。自十月后兵数进,焚荡庐屋禾仓等,夺其兵械甚多。但以溪洞地险,有林箐岩穴之阻,官军不可以深入,多隔溪水林薄相射,其杀伤甚众,而不能得其级。故八战皆胜,级才得二百馀。朝廷不欲专责以级,盖数级以为功,惧其反害平民。从来将兵者欲多级者,数杀良民老小,或运粮人夫,斩其首。议者所痛叹久矣!又义问奏捷亦略足以申威灵。其酋曰杨晟秀既逃遁,藏于飞山。故近日官军围其巢,今穷迫,与其族数十人作状请命。义问连上之,朝廷遂欲息民竟其事,故议如义问所画如此。其间奏请,疑不能无小谩,然包之以就大计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六年正月)己巳,命翰林学士兼侍读范百禄权知贡举,天章阁待制、吏部侍郎兼侍读顾临、国子司业兼侍讲孔武仲同权知贡举。执政聚议,始欲用侍御史孙升同知。挚谓无旧比,乃止。挚意谓邓温伯必进补许将阙,其党疑升必论列,故谋以此五十日拘之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甲申)是日,吕大防移疾。太皇太后遣陈衍至尚书省,问刘挚人材可进用者,挚具以六七人对,苏辙、王岩叟在焉。衍又询大防第,不知大防所对为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丙戌,龙图阁学士、知杭州苏轼为吏部尚书。先是,太皇太后两谕执政,令除轼此官。时以轼弟辙初入台,又杭方灾伤,故徐徐至今(《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丁亥,诏安礼落资政殿学士,仍知舒州。)挚谓安礼非纯正之士,然忼慷有大节。在神宗朝为左丞,数数敢论事,不小屈于王、蔡,一时翕然推重。但其人治己不肃,性淫侈,又喜宠小人,此其不至者。其才高甚,世之悠悠者未可轻议也。或云傅尧愈惑于范纯礼辈所教,锐欲痛黜之。苏颂、韩忠彦不知,又佐其说。赖吕大防无他意,处心稍平,故止降小郡,不置劾。或谓曰:「不知了得否」?意欲扬此声以掩纷纷。竞坐唐老、康国言,再落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二月庚寅)是日经筵吴安诗、侍讲冯京初赴侍读。宰臣、执政俟读官毕,起诣御前奏事,申叙所讲所读之事有未尽或可以因古讽今者,从所请也。前此尝已面奏欲如此,盖执政数年间未尝闻上德音。上渊嘿谦靖,同听之间未肯出语可否。唯于经筵可以讲学问之事,庶有闻也。今日所申论,乃仁宗谕宰执以内降事,令中书、密院执政守条诏,明有法者不得更取旨。讲官讲《孟子》不为管、晏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正月辛卯)前月二十四日有所问,挚对以元祐以来政事虽有更张,臣僚虽有进退,皆天下公议、顺人心者。若异时之是与非固不能保,然自有公论也。今不若引用正人,布在近列,以辅佐主上,维持善政,如此而已。若用小人在左右,则异同纷纷,何待后日也?因以数人可保者附奏。而辙、岩叟与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小注引。)。
/(元祐六年二月丁巳)是日,辅臣对于延和殿,同问两宫圣安。候奏事已,密院退,苏辙面奏云:「臣闻谏官论臣不已,昨日又闻备录奏状申三省。臣望轻德薄,不可以任执政。臣欲乞一外任」。谕曰:「言官之言皆不当。切勿轻入文字」。并进呈徐君平状云:「言事无状,乞赐黜逐」。谕曰:「与一外任。并杨康国亦与外任」。辙再奏言决不敢贪恋恩赐,取辱天下,今日更不入省。退留身论事。挚先与大防议同留及节议康国所备录事六状,大要与初状同意,谓辙刚很自任,曾论众执政,不可使之共政,恐怀疑相倾。傅尧俞、韩忠彦办理断案事,尧俞不直,而辙劾二人,有二章,又因及挚辈。此盖言者常事,遂以为雠,非也。又言曾受张方平赠遗,今乃举王巩,报其私恩。又言不合弹王觌、朱光庭。不合乞弃智固、胜如二堡,欲表里赵卨。又云辙他日必为王安石之乱法度、引奸邪。又云决辙去留,不可谋于宰执。盖其间恐有曾误陛下谓辙可任者,有以嫌疑自处者,有怀利心不肯忤陛下用辙之意者,今须出于宸断。大概如此。内论二堡及王、朱事,众议以为得之,他皆无理。方轼、辙困于流离,方平爱其才,有所资助,此天下之义也。岂可以为货取也?轼、辙之所取,非若方平者,亦不可受也。此论鄙哉!具以其事奏之,喻以为然。挚又奏:「果辙曾言及臣等,今便以为雠,臣等虽浅陋,未至如此。以辙为王安石,此则事不相类。又康国云恐众执政畏避辙强,相引而去,天下之事,又不可知。亦无此理」。谕曰:「与一平平外任」。再奏曰:「康国之论虽过,而其心亦忠谅。愿少宽容,只与一在京差遣。并徐君平亦待移动,皆罢言路也」。俞之。因从容论议人物,愿常以邪正为心,辨察其心。又因辅导圣志,叩以宫中进学如何。皇帝答曰:「见读《孟子》、《论语」》。又说及《稽古录》,再曰:「已降出」。从来未尝闻上德音,今闻是三语也。太皇太后又说魏徵、长孙无忌事。久之,乃退。逢密院上殿,挚谕王岩叟使略谢上保全之意。盖已许罢君平。辙隔门上马,众勉之曰:「且只入文字,不须居家」。否曰:「适已奏知」。遂出。
先是,挚过都省,左仆射吕大防不至,大防为挚言欲间日入,就当笔日故也。挚以为若如此,则两揆于都省遂无聚议,恐未安。兼门下事简,三日一留亦无害,况旧例已如此。是日挚过都省,大防亦至,盖觉前所云就当笔日始入为未安也。大抵都省不可阙宰相,又不可不集也。问行官制后,左相日日入省,以门下无事耳。右揆间日留,中书自有法,以中书事繁也。元祐元年司马光作相,画旨小事听左右丞批判,并词状亦归二厅,宰相可以精意于大事。至三年四月大防及范纯仁拜相,遂以光之请为一时指挥,事无巨细,并讼诉一归左右仆射。收权则可,谓之是,则挚不知也。今自上马,伏几案纷纷落笔,惟虞不能毕,至五六鼓已逼,上厅览词状,遂聚厅矣。旧中书、密院不如此也。徐当议复光之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三月辛酉)是日,尚书右丞苏辙押入随班奏事已,辙留身久之,又遣中使阎安押入省。杨康国、刘唐老皆罢言职为尚书郎。
论者皆欲分别是非,以正黜陟。此诚为国之要务,所以服天下。然有不可为者,以朝廷进退大臣不当用一二人言罢。若遂谓言者不当而黜之乎?则二人之言非尽为失。外议一词,率以二人为是矣。以二人为是遂罢大臣乎?则所指之事未足以为大臣重轻,而于国体未便。兼亦可否在宸衷,开陈之际,不能无嫌,故止于两平。既以全上恩进任大臣之礼,又以保二人养忠直之气。难哉!难哉!
中书舍人郑雍申三省,禀康国当作何词?吕大防批云:「作平词」。挚谓大防曰:「东台又何如」?指朱光庭也。大防曰:「已有嫌迹,恐不敢作」。光庭昨为辙所弹,故云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四日,忌前假。假日班朝延和,不奏事,以今日进呈《神宗实录》。进《神宗实录》,再坐,宣宰执同观。先立班宣名,奏万福。宰执面东少立,俟修撰、编修官、起居谢毕,同升殿。三省、密院由右阶,修撰官赵元考、范纯夫、黄鲁直由右阶升立定。取第一册置帘前案上,左相读数行,两殿举哭。上勉太母曰:「天寒恐饮冷气,且止哭听读」。读四板,宣谕曰:「可止,只进入」。众下殿,提举以下告谢,移班,礼毕退立。挚同馀执政别班告谢曰:「伏蒙圣慈以编修院进《神宗实录》,先召臣等,使观览,不任云云。移班如之。宣赐茶,挚独升右阶,茶毕退,右相独奏事。再升,不久下,自再坐,立班前行。二仆射左右自皆分立如故,后行间班,然止移右省侍郎为左班首。密院不过,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小注引。)。
/(元祐六年三月)丙子,太中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特授正议大夫。《实录》成,大防当迁通议大夫,其祖讳通,执政同进呈,请超迁之。大防固辞,不许。先是一日,延和奏事毕,大防面奏:「近臣有劄子乞罢《实录》提举官推恩,决望允从。窃闻有旨中书具推恩例,伏乞用近例许免」。奏讫先退。右仆射刘挚及两省以例进呈:《真宗实录》并正史成,提举并转官。后来《仁宗》、《英宗实录》并两朝正史成,提举韩琦、曾公亮、王圭并辞之,但赐器币有差。圭又增一子六品服。谕以大防官尚卑,可勿听辞。今晚可锁院。挚奏:「兼《神宗实录》功绩甚大,实宜增秩。然大防当迁通议大夫,通字犯其祖讳,理当避。官制以前祖宗比例,首相多是超转。今可改两官,为左正议大夫,不可过」。又谕曰:「避讳自来如何」?对曰:「若百执事则寄理官资,候再磨勘日转两官。今大防首相,恐难用此」。谕曰:「甚善」。又奏宰臣转官须宣召学士面授旨,难拟熟状,容中书具转官及加恩等事奏入,乞留中,作中旨施行。可之。退如所奏具状进入。草制者,中书舍人、直学士院韩川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丁丑)中书舍人韩川言:「新除陆佃龙图阁直学士。按佃为人污下,无以慰天下之望」。诏命词行下。先是,佃及黄庭坚除命下中书,川并封还。是日,吕大防不入,川过都省禀议,刘挚谕以佃为侍从十馀年,昨乞外任,自当加职。是时,方以言者有所及,故降旨候《实录》成不转官,加职。今书成,行前旨尔。言者所指,后制狱根究,无罪也。川晓然而去。庭坚方议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壬午,御集英殿,赐进士诸科马涓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假承务郎、文学总六百有二人。涓,阆中人也。宗室八人,子漪自第四甲升第二甲,馀递升一甲。宗室自英宗增置教官及讲课之法,神宗又广出官之制,人竞为学,今遂与寒畯群校进退。苏颂有孙象,先在三甲,王岩叟有子摭,在四甲,二人并诸宗室,皆下殿谢。故事,两制以上方谢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乙酉)是日,辅臣奏事,太皇太后谕以贾易能言事,可除侍御史。佥谓圣明知臣每如此,可喜也。
杨康国初除磁州,既而韩忠彦谓吕大防曰:「康国磁州太甚,比唐老绛州殊不类」。挚本亦谓康国此除不平,然唐老有主之者,故挚不欲摘之。今早漏舍,但略云:「磁州动著见任并已除,共两人」。大防曰:「不奈何」。挚即默默。盖深惜事体,不欲有异。至是因忠彦语,即好言曰:「诚是。诚是。康国久在言路,今自左司谏改吏部郎中得磁州,比唐老为右正言半年改兵部员外郎即得绛州差不同。莫改一州与绛比者足矣」。大防欣然曰:「甚好」。遂改卫州。康国自言:「昔官于卫,死亡者五。愿换相或怀」。因以相授之。挚谓康国辞卫可也,惜乎其指名以有求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四月四日除目,密院拟王崇拯管军,同进画可。密院又以曹诵雄州,李谅代州,邢佐臣保州。既集都堂,得批旨,四除并未得行。别进呈,崇拯习熟人事,善奉过往,以得名誉。佐臣有将才,然耋衰已甚。出入潞公、魏公、鲁公门下甚熟,年七十馀。谅端愿,予昔曾谕以险薄。四月六日进除目,密院以前日批旨并具可以管军人姓名脚色敷奏,皆不若崇拯。谕曰:「崇拯有何劳能?闻说止是熟事,且须选有功劳之人」。密院请用曹诵。谕曰:「不可!何不止召刘舜卿入来供职」?左相微仲同对曰:「难得人为代。兼泾原边面最重,恐未可辍舜卿」。谕曰:「向来范纯粹庆州任满,皆言辍郡不得。今召为侍郎,何故却便那得?舜卿若来,可除范子奇代之」。众愕曰:「此人虽有功,然边帅恐不更历。万一误事」!谕曰:「太皇自用此人,不累卿等」。又曰:「邢佐臣衰老无能,只见提辍差遣,会个甚事?只是能取奉人说话。为甚不与致仕」?师朴曰:「见亦有文字乞致仕,今来难为因除差遣却令致仕」。谕曰:「教他致仕」。挚曰:「候见本人状,别进呈」。左相曰:「管军事亦候初入日再取旨也」。崇拯、佐臣,挚皆不识。以所闻考之,皆如宣谕。近日见密院数拟佐臣及杜师益差遣。佐臣无故换横行为大名路钤,方辞免未受,又除保州。杜师益自京东将官除州钤,又改路钤,又除邢州。所至无半年者,外人亦颇云云,乃知所谕必有闻也。《诗》曰:「高高在上」,「日监在兹」,可不敬惧乎!自向日许冲元事时,挚累谓诸公以舜卿可召还宿卫,选一儒将帅守平凉。左相不谓然。今见宣谕,虽心知其是,犹退曰:「舜卿恐不可辍也」。范五之召,后来闻出于小凤,及范三之祝,众人不知之。四月七日集都堂,微仲议欲寝舜卿之召,则一切俱不动矣。军职亦未阙事。挚曰:「上或问以军职不阙,则前日何故拟崇拯?如此则是见有子奇之举而寝。恐未安也」!微仲曰:「且如此耳!若不可,则以章楶帅渭,子奇帅庆」。师朴曰:「楶之除庆,人犹以为不胜任。渭则可乎」?挚曰:「蔡京、蒋子奇皆可帅渭。谢二亦可」。微仲、彦霖、子由皆曰:「恐招言语。兼子奇皆不可以代三人」。挚曰:「然则竞如何」?微仲曰:「不得已,则子奇径帅渭耳」。挚曰:「其如公望何」?四月八日延和奏事,得寝舜卿之召。谕曰:「子奇可作帅否」?对曰:「可!候有阙取旨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七。)」。
/(元祐六年)五月二日,吕惠卿分司,自副使以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许在外任便居住。惠卿元祐元年九月谪官,明年用中书一期检举法除分司,而言者不已,遂寝。明年止移宣州居住。及今又将三年,通仅五期矣。刑部检举法散官用三期叙,本部欲自量移后理期,此非也。故将上初,帘中也疑之,故起议论。既许奏之,遂可。已而晚得内降,舍人孙升奏封还之。具坐元责词谓大奸,当废不当牵复。若不欲终废,犹须依沈括例,七年后可议稍复。四月,吕惠卿依刑部自宣州后理三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注文引。)。
/(元祐六年五月庚午,断任永焘狱。)永焘此狱淹延一年,永焘晓文法,于事精明。向在吏额房得罪出省,继有讼其私事者,制狱并开封两处勘劾,经恩降外,有冒请食计钱绢八匹,以案问,得杖一百。刑部检刺配例,既上,都省刑房问难,谓不问从案问本寺,遂改不作按问,从徒一年。中书疑其前后不同,送刑部,刑部如前断。复上中书。三省聚议,以永焘固无足恤者,但前日吏额事,朝廷选委使主裁。今缘众怨群挤欲杀之,意如前日伪书之事,而朝廷遂重其罪,正快群仇之私耳,有害政体。为面陈其详,永焘从法寺元断,又恐无以平众情,则加以千里编管,馀皆未减,经恩者更不降特旨。众议颇以为酌中。永焘尝招权作威福,所裁者皆百司吏史,故取怨如此。闻给事中留之一夕,明日遂行。后六日内降御史安鼎言刑赏,乞改正赵思复回授恩泽与其子及任永焘徒罪。批云:「宜依所奏」。外封仍印「急速」等字。挚寻具奏二事,内有合面禀节目。今去垂帘日远,俟二十二日进呈,谨先奏知。右丞苏辙初不欲奏,便要别议,缘永焘十三日已决讫押行,难改正,须索面奏其详。以简白辙,乃签书入。及垂帘日进呈,永焘改作徒刑,依律敕折杖法,小杖决馀罪十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
/(元祐六年)六月七日除目,以范纯粹知延安。吾尝白众:纯粹母老,方自外来,恐难便遣。微仲、彦霖皆谓边事熟,无若此人者。及进呈,又以其亲老而病。彦霖曰:「国事重,私计轻」。众和曰:「然」。遂可。十二日,范刑侍以纯粹事来。十七日集都堂,纯粹至,范既以亲老而病,人子之心,安委以去?辞帅甚哀。昨日上前吾亦略为言其故,而吕相决欲其去。吕相非有他意,特以右府主之固,右府亦特以王彦霖确不肯移,然大抵皆以纯粹习边事详且久耳。此固国事也,不当以私议免。然吾尝白二三公,以谓急难之事则可以一切断之,今幸平居无事,亦可以少伸臣子之情。范母七十,风病八年,卧于床,止有一子,从来饮食起居赖以为命。今使之离去,似非人情。吕相曰:「适以鄜延要地,有边机之事未了,故须其人」。吾曰:「所谓边事,是地界也。地界之辨于本路者已了当,自来只有熙河地界,未必在延安。适议近已有指挥,今夏人遣使自诣熙河说话,则延安无所事矣」。又曰:「陕西门户在延安,不独熙兰地界也」。吾曰:「使纯粹死,则延安遂不差人乎」?韩师朴亦曰:「诚是!诚是!使其丁忧,则又何如」?吕相曰:「事至如此,则须别论也」。吾于上前虽开陈其端,而不欲极力论之。盖吾所主者,纯粹之私计;彼所主者,为王事择人。上之听其难易也。吕相因请曰:「臣昔为陕西经略判官,而先臣病于家,蒙先帝遣中使按问。今乞遣人问劳范母以遣其子之意,边事了即召归矣」。帘中可之。今日范至都堂,具道昨日宣谕之说。吕相语之曰:「便归矣!莫且勉为朝廷行」!范恳甚切至。既去,吕相曰:「莫须别商量」。师朴欲以韩玉汝,苏子由欲以范尧夫,吕相欲以苗授,又欲以刘舜卿。吾以班簿示吕相曰:「请于学士待制或前执政内选人」。皆不可。吾曰:「从官内外如林,岂无一人可帅者乎?蒋子奇、钱协皆在陕西久,可择一人」。吕相曰:「皆难保」。彦霖曰:「纯粹遣不行,则他人若再辞,岂当强之」?师朴曰:「不若且令纯粹去,严典一指挥」。吕相曰:「范若免,须与宫观」。顾师朴曰:「请谕如此。来日且再遣之,更看上面如何」。议事之难,大约如此。十八日延和谕曰:「昨日遣人谕范母,至其家,果病不虚」。二三公执前议,仍云:若坚辞,须当行遣,与一閒慢差遣。吾曰:「彼以亲疾面辞,亦须甘心」。遂不允其乞,仍限五日朝辞。过都省,微仲留门下,范纯粹来云:「见吕相已有回意,将诣右府(《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以钱五万赙黄氏庭坚丁母忧。庭坚以《实录》成,当进秩。请回授其母一郡太郡,勘当久之。其母卧病累年,庭坚侍药极诚孝。近闻增甚,吾为趣其所请状,又为择美名与之曰安康郡太君,冀以迎禧却咎。八日敕下,是夜不起矣,实李公择之姊也。可为叹恻!将归葬于洪州分宁,家贫甚,夫人钟爱一女,嫁用三千缗,庭坚一切无违,坐是窭乏(《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马)涓(朱)、绂、(张)庭坚皆太学高第。涓状寝不及二子,庭坚尤有操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巩奇俊有文词,然不就规检,喜立事功,往往犯分,躁于进取。苏辙兄弟奖引之甚力,然好作论议夸诞,轻易臧否人物,其已可畏。所喜所不喜别白轻重,无所顾忌,以是颇不容于人。昔坐事窜南荒三年,安患难,一不戚于怀。归来颜色和豫,气益刚实,此其过人甚远,不得谓无得于道也。元祐初,司马光甚悦之,以为宗正寺丞。意欲立功名,不免时复上书,又有犯分之举,公议恶之。去通判扬州,在任皎皎当事,府赖以治。更谢景温、王安礼二守,皆相欢喜。于是有少年之过,代还。除知海州,不满意,有所干请。吕大防爱其才,怜其有志,改与密州。言者交攻,乃下淮南考按。转运使张修言有状,然不指其实迹,乃罢密州。时到官数月矣!还京索寞,久之,用恩例乞得太平观。见议者既息,而巩意复有所萌,乃谋得中司特荐,又遍以干求,复除宿州。言者交攻之,再下本路考按。林积意以为无事,而其言媕娿不坚决,劾者言积罔上,请再体量。于是中书具坐谏官郑雍、姚勔章疏,下淮东提点刑狱王桓按实。巩曰是必欲取其有罪而后已,不可留矣。乃去南京待官期。挚与巩实连姻,言者攻巩不释,意有在也。不然,此何等事,而至于如此哉!元祐以来,以不谨被劾者前后非一,皆不体量,独巩如是,事可知矣!宿州固未可保也,巩去未几,郑雍、姚勔及安鼎并乞罢巩宿州,三省议以为然。苏辙欲候体量。既进呈,吕大防曰:「已按其事,欲待其来,而言者又如此,更听圣裁」。挚因进曰:「此一事首尾二年,而言者纷纷不已。事至寻常,独以巩与臣连姻,所以外言疑臣主之。然臣从来不曾与议,今莫若罢巩,以慰言者。俟按见无罪,却还巩一郡,如此亦所以安巩也」。从之。挚季子迹实娶巩女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
/(元祐六年六月丙辰)彦若有长子仁恕为许之阳翟令,贪虐不法有状,提刑钟浚按发之,势甚暴。彦若上书言:「臣往为谏官,尝劾王安礼。浚,实安礼党。恐挟此报怨,狱有不平,愿移狱改推」。内批「依奏」。遂于邻路淮南差官,止于许州制勘。狱成,录问官駮以为失重罪,法当再勘。自去年十月始制狱,于是已半年馀矣。知许州韩维奏曰:「此狱连逮三百数十人,今前勘可断者已决四十二人,馀人尚多。方此盛暑,若依朝旨移于亳州置狱,即地远冒暑,淹系可矜!仁恕之妻子已病危笃,士人家尚尔,细民可知。愿止就本州别推」。吕大防与二三公议曰:「仁恕案内自盗赃无所駮,止可约此重断足矣」。召法寺、刑部约法于都省。时六月三日也。明日将上仁恕赃,至追两官,除名勒停,更不再勘。敕下,言者交章,或谓仁恕断轻,失其大罪。或谓前勘未经伏辨,异时可诉,须当再推。或谓如不欲再兴狱,而押仁恕赴台取一审状。其意大抵以挚与彦若婚姻家,事在嫌疑,故力论不已。又皆通诋彦若为前不合妄乞移狱,是上书不实。又云谓浚报雠是诬告,乞重行责。挚闻诸公于上前说彦若以从官诚不宜辄上言,子有罪,听官司治之可也。然彦若父子之情迫切,而言止乞移推尔,谓为不实诬告,非也。言者既不止,遂增仁恕以陈州编管。彦若三不允,而请宫观不已,至是乃有此命。言者惟贾易、杨畏、安鼎,皆言仁恕恃亲党作过,意谓挚也。此事挚首曾面奏,以亲嫌,恐招言者指,且文字不敢与闻,故终始不知其议。每奏及此,先下殿(《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注文引。)。
/(元祐六年七月辛酉)彦若四奏乞外祠,今得在京,疑其未敢安也。是日内降□章,其间安鼎、杨畏皆言彦若,贾易乃别论常事。前日易与鼎对后,章不即下,人籍籍谓彦若因及挚。今日方降出,则无所及挚。又谓彦若笃学有纯德,若不能言,而中甚刚,然暗于世故,一切不治人事,与人少意,长厚君子人也。救仁恕事虽出于一时迫切妄作,要是父子之爱,难深责之。而言者急攻不释,独以挚故耳。作责词者极口诋之,殊非正言,无一人辨之者。六月二十八日彦若先罢侍读,今又罢学士。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一注文引。
四月八日,忆少年城中旧游 清 · 李宪噩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城外青青垄麦低,春衣初换怯凉飔。
隔林箫鼓溪头晚,始是先生放学时。
明因寺记 南宋 · 孙哲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雍正《浙江通志》卷二三一、《四明山志》卷二、光绪《上虞县志》卷三九、光绪《上虞县志校续》卷四二
越之上虞,距县东十馀里,有地名竹桥,有井曰梅仙,子真常汲以鍊丹。起自汉代,考之图经,即今明因院,旧号福泉。其地东接娥江之胜,南通古剡之幽,乌胆峰嵯峨乎其后,萝岩山揖逊乎其前。左邻白水,右带青烟。山川之气,融结于此,居然名刹也。宋宝祐间,比邱寿昌智份革而新之,开修门径,展拓规模,栋梁杗桷之挠折者,盖瓦级砖之残缺者,悉殚厥心力而更焉。堂舍整齐,廊庑修直,实出于前后唱导之诚。爰勒珉石,以示将来。咸淳六年四月八日撰。
乞选官吏兴修水利奏(熙宁七年四月八日)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五、《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一之一○一(第六册第五九二四页)
先奉朝旨,许支两浙陂湖等遗利钱兴修水利。近勘会本路先管遗利钱额,及再差官根究兴修,见未周遍,已见贯万不少。窃见两浙荒废隐占遗利尚多,及温、台、明州以东海滩涂地,可以兴筑堤堰,围裹耕种,顷亩浩瀚,可以尽行根究修筑,收纳地税,将来应副水利,养雇人夫及贴支吏禄,免致侵耗免役及系省钱物。虽曾差官勾当,缘不在本路,无人应副。欲乞特降朝旨,选委官吏,仍乞优立奖劝之法。
四月八日游闵忠寺和张莱峰韵 清 · 常纪
七言律诗 押灰韵
车马喧填拂晓来,游人屐齿遍莓苔。
讵因花雨天人现,只为金银佛殿开。
但指断碑谈往事,谁从劫火辨残灰。
可怜无限东征骨(相传唐太宗征东葬阵亡将士之骨于此),长伴生公说法台。
明州雪窦山资圣寺第六祖明觉大师塔铭 宋 · 吕夏卿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七、明觉禅师语录、《延祐四明志》卷一七、《四明图经》卷一一、《雪窦寺志》卷六
夫真空不空,是有无證;寂灭不灭,是往来相。佛以权实一法,开顿渐之径,使随器而趋之,有不离道场得大智慧,有难行苦行为人天业。日月为明矣,而盲者不见睫毛;舟枻可济矣,而溺者沦于波浪。人之未有恶明而忘济者,其心一也,其途异矣。昆蚑之性,群行食啄,倦则息,触则避,求所以安乐,不待教而能也。人之于贵贱贫富寿夭得丧,不知自然之分,爱恶悲欣,廉贫静躁,纠缠桎梏,无所解脱。昼劳形骸,夜动梦寝,至于老死,且不知息。彼昆蚑知所以安乐,人顾不能也。佛之教人,推性命之际,以极天地之外,乃至观身如掌中物。传付法宝,不寓文字,是谓禅那。山岳之大,有时而泐,金石之刚,有时而刓,形器之用也。我则异于是,无去无住,无取无离,不见于内,不见于外,不见中间。自利义也,利他仁也。是谓涅槃妙心诸佛法印无上微妙秘密圆明真实正法眼藏。佛以授摩诃迦叶,传僧伽梨衣,以待补处出世,为成道之符。自是衣法相传,二十有七世香。至王子初入中国,谥曰圆觉。圆觉传大祖,大祖传鉴智,鉴智传大医,大医传大满,大满传大鉴,大鉴藏衣传法而已,大慧继之,大寂承之,其后皆以所居称。若天皇、龙潭、德山,雪峰、云门、香林、智门,其世次也。禅师讳重显,字隐之,大寂九世之孙,智门之法嗣也。俗姓李氏,母文氏,以太平兴国五年四月八日,生大师于遂州。始生瞑目若寐,三日既浴,乃豁然而寤,屏去荤血,不习戏弄。七岁,有僧过其门,挽持袈裟,喜不自胜。闻梵呗之声,辄泣下。父母问其故,恳请出家。父母执不可,师不食者累日。咸平中终父母丧,诣益州普安院仁铣师,落发为弟子。大慈寺僧元莹,讲《定慧圆觉疏》,师执卷质问大义。至心本是佛,由念起而漂沈,伺夜入室请益,往复数四,莹不能屈。乃拱手称谢曰:「子非滞教者,吾闻南方有得诸佛清净法眼者,子其从之,彼待子之求也久矣」。师于是东出襄阳,至石门聪禅师之席。居三岁,机缘不谐,聪谕之曰:「此事非思量分别所解。随州智门祚禅师,子之师也」。师乃徙锡而诣之,一夕问祚曰:「古人不起一念,云何有过」?祚招师前席,师摄衣趋进,祚以拂子击之,师未晓其旨,祚曰:「解么」?师拟答次,祚又击之,师由是顿悟。寻往庐山林禅师道场,问之曰:「法尔不尔,云何指南」?林曰:「只为法尔不尔」。师遂拂衣而退,众皆股栗。有毁于林者,林谕众曰:「此如来广大三昧也,非汝等辈以取舍心可了别也」。师辞往池州景德寺为首座,为众解肇法师《般若论》。知州曾公会以果子抵于地曰:「古人云,不离当处常湛然,即今在何许」?师指景德长老曰:「只此长老亦不知落处」。曾公云:「上座知也,不得无过」。师曰:「明眼人难瞒」。师南游杭州,住持苏州洞庭翠峰,嗣智门也。未几,曾公出守明州,手疏请师住持雪窦资圣。苏人固留不可,师曰:「出家人止如孤鹤翘松,去若片云过顶,何彼此之有」?雪窦本智觉禅师道场,智觉亦雪峰五世孙,备传琛,琛传益,益传韶,而寿继之,智觉其号也。一法同源,而地有盈虚,师之至犹家焉。决潢污,变清泚,掖躄偃,争迅驰,州邦远近,辐辏座下。驸马都尉和文李公表锡紫方袍,侍中贾公又奏加明觉之号。师住持三十一载,度僧七十八人。先是,门弟子建寿塔于寺之西南五百馀步,一日命侍者洒扫塔亭,行至山椒,历览久之,曰:「自今过此,何日复至」?左右皆大惊。众迎师还,师坚指塔所,众皆号泣。随至塔前,或曰:「师无颂辞世耶」?师曰:「吾平生患语之多矣」。翌日出杖屦衣盂,散遗其徒。有问疾者,留食,殷勤与之约曰:「七月七日复来相见。其夜盥浴整衣,侧卧而灭。时皇祐四年六月十日,俗寿七十三,僧腊五十夏。以七月初六日入塔,如师之约。呜呼,师得妙用善机,不敢诸法,能知去来、达性命。故方是时升堂皇、游墙藩者,悟性相体空,顿息万缘,为大乘法器,曰义怀、在和,凡百五十人,传其法于天下。彼遮护意根,网绊初心,背觉合尘,逐念流徙,得少为多,妄立知见,虽三诣投子,九陟洞山,师亦援手濡足,而无以救之。是犹孔子之有宰我,孟子之有盆成括,非其师之过也。自师出世,门人惟益、文轸、圆应、文政、远尘、允诚、子环,相与裒记提唱语句诗颂,为《洞庭语录》、《雪窦开堂录》、《瀑泉集》、《祖英集》、《颂古集》、《拈古集》、《雪窦后录》,凡七集。师患语之多,而其徒怆然犹以为编捃有遗,盖利他之谓也。余得其书而读之,二十馀年,虽瞻仰高行,而录利所縻,无由亲近。使得稽首避席,沾彼法雨,觉悟尘劳,庶几可教者,今蔑如之何。师辞世十有三年,碑表未立,馀杭僧惠思撰《行业录》,与其徒元圭、觉济大师悟朋继踵,褒文请铭。以予跂慕之心,重之以门人之请之勤,抑有待耶?愚公叩壤以移山,虽不量力,其诚则至矣。谨焚香再拜,系之以铭曰:
噫惷愚,背本源。一念,生二根。胜与劣,驷马奔。嗜所得,自诈谖。失大道,南北辕。艾至老,愉朝昏。正遍觉,人天尊。迷者挽,溺者掀。朝暾出,彗霾云。渴得浆,寒得薪。悟报化,知非真。趣安隐,摆客尘。王叔生,广佛事。破六宗,应弹指。法来东,非会际。信衣传,只履逝。顶五山,真法器。立积雪,殊其臂。忍非忍,得法髓。债必偿,有裔嗣。皖公潜,佛日翳。翩南游,立如椔。乞解脱,彊哉慧。攘蜂虿,神兵卫。破头峰,众云从。横六气,酾二宗。教任意,任懒融。黄梅儿,陌上童。阙七相,了诸空。圣服劳,杵臼佣。和心偈,掊争锋。夜南骛,怀是逢。帝稽首,晞下风。舟复新,叶归丛。有道得,无心通。世有承,四众依。灯相绩,埙应篪。师异禀,自孩提。斥腴隽,蹈圣梯。慈固挋,不得施。起恭孝,终苴缞。铣落发,莹质疑。汉之东,得我师。抉盲瞆,柞荒菑。昔无有,今委蛇。遇沾洽,发萌荑。淫蛙鸣,钟未簴。鱼目藏,明珠吐。岿二山,下担负。来万里,足茧踽。訇春雷,披蛰户。辩缚解,诀去住。沃醍醐,𣂏甘露。百五十,胄蕃庑。穷车辙,诵句语。瞻骨肉,轴绘素。远胡越,近杖屦。捐粗相,悉开悟。山茀郁,泉咿幽。虎迹交,鼪猱啾。塔门閟,松柏樛。天南垂,海彪彪。囊破褐,笈单裯。来环绕,五体投。名彊身,禄饱喉。狃怨憎,甘鲍鱐。睨真乘,等赘疣。庆我生,辩蕃莸。蕲诱掖,邈无由,瑑坚石,摅我忧。
治平二年乙巳岁二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