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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罗起宗食碑1196年4月21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一、《平园续稿》卷七、《益公题跋》卷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绍兴二十二年秋兵环攻南安,以石压卵未足喻其危。
税官罗君起宗独冒白刃,三入贼垒,说之使去,城赖以全。
当时虽不与赏,今乃附享神祠。
夫人爵不过显一时,庙食自当传百世,罗君可以无憾,而其子孙亦足自慰矣。
庆元二年四月二十一日
赵逢原得母诗卷1204年4月21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六、《平园续稿》卷一一、《益公题跋》卷六、《江右文钞》卷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高宗皇帝孝通神明,宣和皇后归燕慈宁,振古未闻也。
风化所覃,自亲及疏。
时则有宗室伯深字逢原,居吉之安福县,别母三十年,后乃知流落蜀中。
某少时亲见其迎侍来归,名士如曾端伯及其子子长晁子西程咏之皆赠以诗。
后有朝奉郎任绅字公垂东州人,靖康之乱与母相失,斋戒祷天者十七年。
绍兴和戎河南,东归,徒步求母而得之,奉事十有八年,诏擢删定官
兵部沈尚书介,字德和湖州人
宣和间父官济南,生德和而嫁其所生,兵乱莫知存亡。
绍兴末,以秘书少监使北方,往回厚赂驿舍承应人宛转物色,得母所在。
归恳荆襄将帅捐金用间,母遂与其异父弟偕来,皆奇事也。
逢原丰城主簿希公出示旧诗,予方修《庐陵志》,当并记所闻,备史官采择,以彰圣化。
嘉泰四年四月二十一日
泛舟游山录(一 起乾道丁亥三月,止是年六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七、《杂著述》卷五
乾道丁亥三月丙申朔,招陈允中为成媪诊脉。
酉初报谒。
戊戌(佚)
己亥(佚)
庚子(佚)
辛丑(佚)
壬寅(佚)
癸卯(佚)
甲辰(佚)
乙巳,晴,北风微作。
申时隆兴府,遣人致问帅、漕,有馈皆却之。
晚泊鳜鱼潭夹中。
丙午,无风。
以从者有潜入隆兴城中者,候至巳时方行。
晚泊吴城山庙下,登望湖亭,春水未生,涯渚历历。
门巡检詹亿之、保义巡捕某至此来谒。
亿之严州人,顷在赣识诸父。
丁未,舟人赛庙毕解去。
自此入湖,掠珠溪、神冈、左里庙,皆不泊癸酉岁避风左里庙数日。)
湖中多沙山,望之如云,庐阜青苍,真欲招隐耶。
未后次南康军签判赵无悔相访,别适周岁矣。
借虞兵陈宣前导出西门,诸峰横陈,瀑布中泻,寒食节游人布路。
约十馀里至开先寺
长老不在,同西堂元湛漱玉亭,观石柱间东坡辛巳四月题名。
开先旧屋惟有此亭,其上即石桥,又其上瀑水落焉,潴为龙潭,旱岁祈祷颇应。
回观僧堂,即南唐元宗少年书堂也。
古碑一空,鲁直院记偶存耳。
寺之东山别有小瀑,号马尾泉
其馀境物之胜,僧徒皆不能言,要当按陈令举之记,以浃旬搜访,或可得其四五耳。
饭罢,日已落,急命车南访归宗寺
简寂观路口,以迂僻不果入。
行官道约十里,将至寺,先渡鸾溪桥,酌一滴泉,蹑支径,过水硙,循溪源,有大池纵广十丈,甃护皆以石。
又其上则石镜溪,闻刻鲁直三大字,曛黑不能视,独题岁月于王龟龄待制诗碑后。
溪上直紫霄峰铁塔在焉,村民以二三月一往采茶,约十里云。
自此即架石渠导水长至二百丈,最为奇特。
此外旧物稀矣。
秉烛入寺,寺在金轮峰上,霄峰之下。
上霄者,秦始皇汉武帝所登也。
长老名枞闽人
同谒右军塑像,观墨池
又有鹅池,恐伪。
南山至此已十八九里,尚有康王观、谷帘泉,在一二十里间,遂转山北入江州界矣。
隔路别峰号黄龙,是为汤泉,有寺几废云。
枞作果供,二鼓就寝。
今日之游虽匆匆,而篮舆中遍观山面,所得为多,恨不能诗以识之。
戊申,闻五更钟即蓐食,以火炬夹车而行。
初甚雨,无从假盖,已而稍止。
至万杉院天始明,顷经焚荡尤贫乏。
长老上散珠亭,即旧滴翠亭也。
仁宗飞白「清净和尚」等字及敕劄数通,钱易王随王钦若王曙章得象朝士送僧太超诗。
太超乃天圣中开山者,内侍罗崇勋主之。
太守史奉直俣致问。
雨复作,亟过栖贤,路稍崎岖,然不妨观山也。
约十馀里至三峡桥苏黄门所记殆非夸词,恨不遇积雨怒涨时耳。
下视桥柱,余靖元绛皆刻姓名。
自此行石衢至玉渊亭,涧水披石陡落,汇为龙湫,雪溅雷吼,不减三峡
又数十步乃至寺,山林阴翳,栋宇零落,如蹈无人之境。
升其堂,长老妙徽方出,嘉州人也。
同至五老亭,古碑多烬于火,而祖无择《爱堂铭》独存。
堂在今菜圃后,仅存阶梯。
按记文,唐宝历初李渤舍宅为云。
闻数里有楞伽、折桂诸小院,乃旧屋。
楞伽即李常公择山房,有其妹墨竹,迫归不能往。
出栖贤行十里得官道,入罗汉院
虽免火厄,而主者非其人,坐观摧败,略不支补。
惟藏殿尚如旧,内外皆石柱,刻龙绕之。
承平时民财既富,济以国力,固应如此。
又十里,入北门,谒太守而归。
星子邓从政思问相候,并致谷帘泉酒,无悔送《庐山前后集》、《江行图》。
欲登落星寺,而众客在岸,应酬移时,日已过未,遂解去。
癸酉冬尝游此寺,今以其咫尺反忽之,不无遗恨。
晚泊女儿港。
是日清明,以卮酒劳从者。
己酉,早昏雾,辰后方解,而北风作。
过大孤,泊黄泥洑。
登岸,沿港入饭箩山民居。
风不止,退泊樟汊港口。
林江州栗遣人致问。
顷之风稍息,行数里浪势未平,家人辈惊怖,复挂帆回樟汊。
昨日若遇此天气,则少留落星,再游庐山矣。
庚戌,风浪不可行,坐岩石间观刘贤与舟人弈。
辛亥,雨作,风稍缓。
行至湖口县,江湖合流,浪势甚大。
县在上下钟石之间,不暇为苏仙之游也。
过里许,拦头一叶舟趠白浪,袭税方与从者鬨,而江州使者再至乃去。
进至交石夹上口(有人烟。),登岸望桑落洲,步上夹石。
监庙卲迪功端、程部信纲相访。
户部侍郎与可大受之子,戊戌年家也,以南康谷帘泉酒遗之。
未后风止,舟人云西江浪未平,不果行。
有欲烹河鲀者,买而纵之。
夜,月极佳。
壬子,鸡鸣解缆,风复作。
巳时过彭泽县
县在南岸,乱山连延不断,而北岸惟小孤山突起。
虽有水,非江中央也。
马当远望如马,亦在南岸。
上元府庙楼阁华焕,不能谒款。
未后入望江夹。
望江,舒州县也。
舟人云前无住口岸,遂止。
癸丑未时次雁汊镇(隶池州。)
风色既逆,检税者又不至,遂宿焉。
携儿游东山禅院长老惠日
甲寅,风益高,入长风夹,遇浅回旋久之。
未后过罗刹石,浪转高,挂帆回泊李王河口。
李王谓元宗也。
登洲上闲步,有民居及巡检司
乙卯,早昏雾,辰后方行。
未时次池口,去州数里,舟师以干乞留。
风忽转南,得未曾有,张帆行仅二十里,雨作,复转北风。
乙夜叠棹入梅根港,百家之聚也。
大风。
丙辰,大风雨。
登岸谒昭明太子行宫。
步至市尾,有梁逵,字通卿,教村童,携酒与之饮,颇能道九华胜概。
渔舟数百,出没大浪中,皆捕河鲀者。
丁巳,雾散而晴。
铜陵县,入丁家夹,以风逆,命挽而进。
晚未出夹数里止。
官军数十辈驻泊岸上金陵军。)
有老黥谢镐,字子京,亦聚教村童,携酒饮之。
戊午,早掠繁昌县,以风静不入夹,中流而下。
未过芜湖县,望󱻒矶在江心,雇小舟登宁渊观,寂无一人,屋皆朽败(图经作硗矶,政和中观额。癸酉冬,予欲游不果。)
前对三山,左即邑屋,青墩夹出焉。
张安国舍人题字而回。
过西采石,数舟簸旗鸣鼓而至,皆和州截税者郡守胡昉聚财甚急。),久之方去。
晚过西梁山,泊大信口,二百馀户。
夜扣万寿廨院。
己未,早行夹中,欲入太平州,以水涩复出江。
巳初过采石镇己卯秋尝登牛渚矶,今不暇。
晚泊鹅项。
庚申,早,以夹中水涩转江而入,未后泊新河口
此行日日北风,今日溯流趋新河便值南风,所向背驰类此。
折简韩无咎运使
雇舟载行李入镇江闸。
辛酉,南风益熟。
方帅滋务德叶总领衡梦锡韩无咎及庄德全、榷货常山训直并相访,辞以径过,不果报谒,有馈皆却之。
常山仁仲之子,务德甥也。
李易舟,挈家绕城过天禧寺,治陆行计。
漕司急足持先牌与召客赵倅善仁纷争甚久,赵故人也,以醉之故。
太平州推官赵儒林不没、长老智勤并相访。
都统刘侯源致馈,亦却之。
壬戌,早发天禧,行十里,田间有南唐追封庆王李宏茂字子松神道碑,韩熙载奉敕撰。
饭随车乡之上店。
午饭后至秣陵镇谒岳庙,有道士主之。
晚宿方墟,访陈特立秀才
癸亥,早饭毕至溧水县
知县彦平主簿张修职思新、主簿王迪功尚之、尉张迪功南仲相候于门。
入泊中山驿,绍兴戊午李朝政修,鲁察为之记。
赵倅分路赴阙,殊愧前失,而仆未尝过之也。
晚赴王彦平饮,后圃有池,周美成作邑时长短句云「新绿小池塘」谓此。
园无花而多古木,有连理者。
甲子,女兄小祥,就驿设祭而行。
饭官塘。
晡时至黄连步,登秦氏小舫。
是日天气颇蒸郁。
晚雨作,中夜大雷。
遇客舟横港,冲破篮舆,纷竞不已,遂泊。
乙丑,大雨,午后止。
昨日道中苦旱,得雨良幸。
溧阳县,宰陈朋元通直苍舒、尉时迪功作乂相访。
乘便风度湖渰达宜兴,妇家来迎,方知外舅以二月十九日不禄。
子师之子相访。
丙寅,晴。
遣赖昌如临安问两兄动静。
丁卯,新浙东安抚司机宜汪端中恪、新镇江分差粮料院强中憺、新监左藏西库刚中懔、将仕郎仲益并相访。
三汪皆彦章子
将仕君,寺丞元览观复子侍郎漴之孙。
四月戊辰朔,雨,日当蚀。
至吴墟谒周敦义参政,已拜泉州
庚午宜兴叶宣义节、新监通州盐场秉义仁仲相访。
宣义,少蕴之孙,永州太守桯之子。
秉义君,庄氏甥也。
辛未,谒同年庄伯知录及其父德成玘监庙。
主管临安城右厢邵宣教华甫相访。
癸酉,赖昌持两兄书归,再遣行。
程君晔及地理僧真鉴大师净如来。
甲戌,显亲长老全显招饭,辞之。
再至吴墟。
乙亥,邑中迎社颇盛,云周孝侯生日也。
孙仲益尚书舣舟北郭,谒之。
年八十七矣,精明如六七十人,诗文不减少作,谈旧事纚纚不勌,可谓异禀。
丙子,外舅终七。
丁丑,客云:汪彦章王甫太学同舍。
甫貌美中空,彦章戏之为花木瓜
彦章符宝郎,甫正当国,以宣倅处之,宣州花木瓜故也。
戊寅,复至吴墟别泉州
己卯,新国子监主簿沈德文相访。
庚辰,早诣台庄祭奠外祖坟。
守者已改用毛百一,稍禁樵苏。
通判舅氏坟在其西二三十步间,植两石以为识。
礼毕,与仲贤、净如会于庄子平资福庵,遂拜其墓。
相去半里有苏子修秀才坟庵,又一里有孙观复庵,极洁雅。
回视庄德迈及蒋氏所出阴地,道过庄德固坟庵德固癸未岁死。),自此问归路。
去县数里有余公度邵知县、胡省干三庵相望,又落路慕容彦逢尚书家诸坟,稍已废圮,有尼庵主之,敲其门不应。
从者颇闻虎啸,回趋孙端朝汝翼安抚坟庵少休,其规模如小寺。
归憩宋氏店。
黄昏到家,雨作。
辛巳庄支使玙相访。
饭罢,因谒郭宅心寺丞,遂游通真,比癸未岁益不振,向馀一又复不存。
庭下有虞察院诗刻,云:「此树已三百年,而数岁间俱失之,庸道士之罪也」。
闻是日乃吕洞宾生日。
癸未,早,仲宁仲贤过,善权设水陆斋,约同登舟,风水俱逆,其行甚缓。
晡时掠桐渚。
晚望杨氏坟庵颇壮丽,由小港登焉。
方坟阙角,僭侈非度。
自此至寺才数里,乃肩舆以行。
过离墨,山最高,或谓与善通号离墨云。
稍前即董山,囤碑在焉,欲上而日已落。
径入善权,敕额曰「广教」。
初,龙图阁待制傅楫兴化人,尝为徽宗端邸宫僚
既死,援王陶例,未至执政,特赐功德院,而不改广教之额。
墓在寺侧,其群从亦有依寺而居者。
按旧碑,寺本齐武帝祝英台庄所置。
山东北有石坛,号九斗坛,世传梁武帝祷雨于此。
会昌废寺,田产归钟离氏。
咸通八年凤翔节度使李蠙奏云:「臣太和中尝肄业此寺,岩洞有白龙之异,愿以己俸赎田复旧」。
诏可之。
其碑并诗尚存,仍画像以祀。
南唐时尝为道后主复为寺。
宣政间傅氏子徇时又请为崇道观建炎间复旧。
单氏《图经》云:殿屋乃庐州刺史张崇造,寺多唐人题名,今独乾符以来塑匠役人姓名班班可见。
殿柱上有雷部鬼书,曰「骆审火」者一,「谢钧火」者二,字皆倒书。
予往视之,不见所谓唐匠姓名及「骆审火」字,其「谢钧火」入木寸馀,又有「诗米」等字皆遒劲可爱。
客馆岩石奇秀,潴水为池,颇立亭宇于其上。
壁间有元丰甲子秋九月彭城刘彝执中《夜宿寺中追怀陈襄述古诗》云:「精识世所稀,友道古难有。
伊人虽云亡,遗德不可朽。
尝厌石渠游,是邦爰出守。
河纳湖波,股派活畎亩。
学宫起城隅,涂人或薪槱。
既富而教之,薄俗忠厚
矧予平生时,昏弱赖磨揉。
共赜微,肯出皋稷后。
醇源浩罔涯,实行靡容茍。
犹期老岩阿,寂寞待同扣。
天乎夺大成,旅葬宜兴阜。
我来薙荆榛,雨泪滴杯酒。
恸哭起秋风,落叶纷林薮。
永怀三益恩,语报乏琼玖。
愿子生人间,世世为亲友」。
古人于交游情谊盖如此。
述古墓去寺十馀里,州博士岁遣生员祭奠。
甲申,晴。
宜兴人谓尧时夏雨甲申而致九年之水,故甚畏之。
早同仲宁及地理僧净如过丁墅卜地,去寺约二十里。
饭于吴寺丞庵,回至怀相坞,入吴秀才庵少休。
天气骤热。
将至善权,由傅公神道绕寺后访二洞,约行里馀,度小岭乃至焉。
乾洞在上,有大石当户,其四周彷佛类叠墙,宝盖下垂,鹅管悬缀,有盐堆米堆惟肖,视张公洞差小,然亦可容千人。
水洞在乾洞之下,水自山出,未至洞口,披石斗泻汇而为湫,细流入洞。
洞中石田皆成疆畔,每丘才盈尺,高高下下,水满其中,石文蹙成,花草雕镌者。
陈述古诗云:「阴阳融结此山川,便有盐堆与石田。
风俗每来占水旱,却疑乾洞有神仙」。
注谓乾洞中有盐米堆、石田数丘,乡人岁时祈祷,以占水旱。
若田中有水,即为丰年之兆。
又诗云:「水洞深无百尺泉,白龙腾蛰已多年。
谁知此物能云雨,常济山南万顷田」。
注谓《图经》云:水洞中有泉,大旱不竭,常有云气升腾。
太和中白龙出于洞中。
石田在水洞,而述古乃言于乾洞,不知何故。
白龙即李蠙所见者。
水既入洞,即伏流达寺中,昨日所谓石亭宇正临其上。
时有四足鲇鱼出游,村夫或击而食之,今日童仆辈亦有见之者。
水由寺而出,灌溉之利远矣。
游洞毕,回视傅公家乃归。
是日茶毗长老正祥,其死方数日,病后端坐书偈而逝云。
寺在宜兴西南,陆行四十里,舟行六七十里。
张舜民《南迁录》:过黄州,闻东坡云,近获一鱼,似鲇而有四足,能履地而行,或曰鲵鱼也。
乙酉,早,肩舆二三里至董山
按《三国志》、《金陵实录》,孙皓国山有石自立,遣司空董朝、太常周处封禅刻石,埋银龙铜马于其下。
其石囤,故俗呼囤碑。
山高数十丈,与徐宗策杖同登。
碑字三面可辨,惟东向剥裂模糊,盖无屋以庇之也。
俗呼董山,谓董朝也。
碑词载所遣官姓名而无周处,史氏误矣。
长老法济参斋罢,登舟归邑。
初行十里,四望尘沙涨天。
既入湖渰,西北风大作,浪涌舟驶,逼暮到家。
赖昌等报七兄铨试中第二。
丙戌,开启天申节。
丁亥,宜兴赵修职希仁新镇江签判胡通直审言相访。
再遣赖昌、傅胜如临安
连日雨寒。
戊子,赴庄德迈饭。
己丑,报谒数客皆不值,独游会真庵而归。
庚寅,大风而晴。
早同仲宁仲贤、如师再出南门卜地。
一里许曰画店,二三里曰山门,盖自此入山地。
南来诸山聚于阳羡,界太湖而止。
对县治号铜棺山(一曰君山。),尤雄拔,故此邑多富贵之家。
是日饭庄氏资福庵,晚饭庄子权雨华庵。
其间历阳埰邵氏之净观庵、庄子和霜露庵、蒋子礼祖母沈夫人静照庵、言村王朝奉庵,惟霜露庵草草,馀皆雅洁闳敞。
丹阳沈从政宗契、王仁杰秀才相访。
辛卯,王德华藻自昆山溧水,经由相见。
壬辰,早约庄德迈饭讫,泛舟数里至言村,访胡茂老松年枢密旧居。
堂榜曰「万幅平远」,邑人第呼横山堂
堂去湖渰才百馀步,湖外峰峦横陈,又其外远山如屏。
茂老卜筑时,陆艺花木,水植荷莲,死才二十一年,皆堙废不治,而第宅浸坏。
甲戌岁尝与外舅具舟欲来,大风而止,今日亦遇风雨。
癸巳,新乌程祝宣教溥相访。
饭罢入县学,学逼南门,对湖山。
按碑记,真庙朝县宰李若谷立庙,仁宗朝郑民彝修学,绍兴十六年又修。
今浸敝,无一青衿,其傍即社坛。
韩无咎庞元英《文昌杂录》。
甲午,早同仲宁仲贤净如出南门,过横涧,入袁氏庵观地,投宿洞灵观。
知观邵惟道字集虚,极有干才,支倾补敝,观遂复兴。
张公洞,中路回望太湖,宜筑小亭焉。
山非甚大,而洞极广,盖一山皆空耳。
其间肖像不一,而数柱若擎之者。
乙未,早过湖洑镇,跨溪有桥,号侍郎桥,或曰谓陆希声,而图志颇疑其称呼不相应也。
饭于金沙寺,登颐山,访讲易台,酌潜虬泉,皆希声遗迹也。
寺有岳飞己酉岁留题刻石,词甚壮。
李福坟庵,即李显忠斩之者。
入镇中观潜虬泉。
仲宁兄弟同净如过山中观地,予乃与道士王见志字全隐者游惠氏南园,久之过北园。
仲宁兄弟至,遂买舟泛湖洑而归。
两岸多朱藤,故号罨画溪
历唐贡山,净如云唐贡茶之舍也。
又过冢山、蠡湖。
甲夜抵邑中。
五月戊戌朔,姚媪忌日,过显亲设供。
仲宁招胡审言素饭。
寄孙暂从慕容邦瑞学。
己亥,赴汪强中会于庄氏万顷楼。
庚子,新静江倅鲍梦符、新宜春王从政涣、新广德司法赵修职公鉴、新会稽主簿赵修职公植并相访。
赵氏兄弟,充之之子。
是日借汪氏舟如平江省从母,而东南风大作,不可过溪桥,宿于岸,步出小莲。
辛丑,早行,风不止,微雨。
过沙子,为前舟阻滞踰两时,横拖而进。
晚宿塘杨坊。
壬寅端午节,早雨。
午后常州,泊州桥,过章茂之知录厅,留连至夜。
同坐乃其宗人兴祖,字庆善
明脉州碑,徐铉书,甚奇。
癸卯,早移舟过东门,登岳庙,入荐福禅院陈莹中作记,偶免兵火。
观音堂极高爽,或云东坡红梅阁即此也。
邂逅白沙萧岳英,在此权摄,同观钱俶开宝九年五月金书《法华经》。
当时共舍二十通,今仅存五卷,光明如新。
贡进士萧鸿、武进李德明绍来谒。
萧生,奔牛人,与岳英同寓寺中。
又同岳英过天庆观,修廊颇严整,殿背有李某画双龙,岁月浸久,势欲腾拿,盖名笔也。
道正房植虞美人,花状类双鱼,色如金凤,其叶与牡丹无异。
又过太平寺之弥陀院,观徐陟水壁,波涛隐起,毗陵所工之艺也。
老僧守稠云:东坡元祐六年三月二十八日过寺,赋诗云:「醉中眼缬自斓斑,天雨曼陀照玉槃。
一朵官黄微拂掠,鞓红魏紫不须看(右净土院牡丹。)
六花薝匐林间佛,九节菖蒲石上仙。
何似东坡铁柱杖,一时惊散野狐禅(右华藏院薝匐。)
」其碑近为何提干者取去。
晚赴茂之饭,遂宿其厅,复移舟泊州桥。
甲辰,早撑舟至大喜桥,肩舆入胜业寺
三门有唐碑,叙寺本陈果仁宅。
西廊已坏,东廊仅存。
又东入观音讲院,僧云陈祠甚迩,遂同往。
门列三碑:其一唐天宝中记文,元和间立;
其一刻大业十一年果仁告身并其妻舍宅疏;
其一近世太常博士夏之文,为太守周杞修新庙作记。
庙廊数十间,周杞贡院而为之。
按果仁字世威,本州人。
隋朝屡平剧盗,唐武德三年为降将所毒,妻轸氏以宅为寺。
而庙食自唐已盛,屡加封爵,南唐保大间册为武烈帝,俗传五月十八日生。
新庙之后有真武殿,又其后乃神之旧殿,像为方面,不甚大,或曰真身也。
殿前桧树殆数百年之物。
归舟少休,复度桥访胡武平功德院。
武平创造,治平元年七月请额曰「感慈报恩」,遗令不许子孙祔享,止祀其三代,故群从不得扰之。
堂有二板壁,东坡草书倅杭和陈述古二诗:其一自有美堂乘月夜归,所谓「娟娟云月稍侵轩」者;
其一过周长官夜饮,所谓「二更铙鼓动诸邻」者。
经崇、观磨洗,今粗可辨。
初在门庑,近徙置堂上,蒋灿题其后。
对壁又刻元丰八年五月二十七日东平孟震游寺留题,复刻颂云:「碧玉碗盛红玛脑今印本作玛瑙。),井花水养石菖蒲。
批风抹月晨斋罢,试问禅师得饱无」?
其上别刻二颂:一与上同,而改后一联云「也知法供无穷尽,只问禅师得饱无今印本又改「只问」作「试问」。)」?
一同集本,只改「请师」为「凭师」。
前辈于小诗犹润色不一,愈改愈胜,故私记于此。
长老名无碍,而集中不书。
堂上及僧堂皆画水,活势不减弥陀院者。
顷之,出广化门里许,观武平墓庵,中有欧阳公所撰神道碑,宣和间诸孙集褚书而成之,其额则集颜书。
完夫右丞父茔相去不远。
初,武平闻其弟死,自京师贻书族长云:「某处地葬后出两府,吾弟有子,可当之」。
完夫也,其后果验。
此帖今藏胡氏。
武平于天文地理无所不通,而其父子及完夫父子冢兆相望,皆葬平地。
凡俗所谓来山去水皆不可考,而武平复先视其子贵贱而后与地。
谚有山头堂上之说,信不诬也。
今胡氏子孙禄仕数十人,中间世将、交修又亚政涂,与蒋颖叔家并为此邦甲族,何其盛哉!
午间赴葛家之会,其居邹志完诸子之居,近买之。
晡后出门,中夜抵无锡县
乙巳午后至许市登法华庵,望阳山在数里间,其下有澄照寺,今为朱谔右丞功德院。
其旁龙母庙颇灵异,顷岁尝至焉。
晚抵平江,入阊门,泊北寺,寻徙承天能仁寺
观铜佛,《图经》云:梁陆僧瓒舍宅为寺,中有圣姑庙,盖陆氏女,今号惠感夫人,郡人祈子颇验。
顷之,章济之运干来,同过从母宅,戊寅之别今十年矣。
章氏甥杨昉叔明同宿。
丙午唐致远判院来,友婿也。
丁未,赴范至能吏部会。
李全庐陵来,永和诸位、武义临安诸兄皆有书。
己酉,早同济之、叔明致远游虎丘。
《图经》云:山在长洲县西北九里一名海涌山
上有云岩寺真娘墓剑池
饭罢,谒陈省华王禹偁叶参蒋堂画像,历东西庵。
归过半塘寺朱长文《续图经》云:虎丘寺即晋东亭献穆公王珣及其弟珉之宅。
寺前有高僧竺道生讲堂,生公立片石以作听徒,折松枝而为谈柄。
虎跑泉、陆羽井见存。
庚戌王仲谟、仲告、仲显昆山来,至普门禅院谒之。
景德中日本僧寂照尝居此,旧刻朝宰诸公送行诗,今亡。
长老师璨约唐致远仲谟昆仲过万寿禅院素饭,并招范至能
长老蕴衷,癸未岁径山识之,诸君欲与刘赓谈命,私使来,盖孟浪人也。
万寿本丁晋公守节造,今号报恩光孝寺平江望刹也。
辛亥,林修药局拯相访。
壬子,仲谟兄弟昆山
张汉卿推官颜休文省干,独游北禅院。
主者惠深,住数十年,一力新之,十六观甚严洁(《图经》:本戴颙宅。)
甲寅,赴张汉卿会,约为天池之游。
乙卯,早别从母,登舟同济之至崇真宫,相别于阊门范至能颜休文相别于门外。
致远联舟绕城,望姑苏馆而过,八里至横塘,入般若寺
又数里至黄山,入法云寺
陈国长公主及石驸马葬堂上。
寺之轩窗皆可眺望。
登塔一级,以窄峻而止。
诸峰高下相连如笔格,俗号笔格山。
又数里过木渎镇(旧至蒋氏园极佳,今稍废。),至灵岩廨院。
村民磔虾蟆可闵,以钱二千市千二百纵之。
呼笋舆上山,山半有憩亭。
由支径访西施洞,今为石龛,塑佛像,回视已见太湖
吴越僧智贤乾德三年所作《智积记》云:「图志言阖闾城西砚石山高三百六十丈,在吴县西三十里。
阖闾宫院琴台响屧廊馆娃,复有砚池、玩花池、明月池,山前十里采香径
梁天监二年置寺,十五年有僧自画梵相于佛殿壁间,后有西天僧见之云:此智积菩萨也」。
馀文不录。
旧号灵岩秀峰院,今韩世忠请为功德院。
长老善卿来迓,同自响屧廊过草堂,上琴台,下视川原华丽,太湖数百里在眼中。
致远置酒胜集堂,旁有圆照禅师(小说所谓浙本尝乘递马赴阙者。)
塔临石池,即砚池也,故此山号砚石山。
近地别有𥖪村,其石可作砚及器用。
堂上望湖边两山相对,东曰胥山,西曰香山,其中曰胥口,故老香山产香。
堂下平田之中有径直达山头,西施自此采香,故一名采香径(今《图经》采香与此地里不同。),亦云箭径其直也。
或曰由此投伍员尸,故有胥山口之名。
香山西北穹窿山
中山之大者有东西二山,皆号洞庭山,馀多岛屿云。
夜待月望湖光,然后就枕。
顷年尝同章茂之兄弟剧饮于草堂,濯足偃松间,中夜方寝。
今日之乐又过昔游,所惜偃松一枝已瘁。
至能走介送熏香、松黄、新茶,其简云:「来日登天平,须攀援至远公亭及诸石屏处。
白云泉名在《水品》,其色凝白,盖郛泉也。
张又新以虎丘石井在第三,松江在第六,而此泉未知如何,试一别之。
向寿老作亭泉上,及别筑远公亭,而范氏媪居寺中扰之,遂止。
寺右上山路旁有石龟,极形似,向亦有名,近无知者。
忠烈具有文正公以下画像,宜挂壁谒之」。
丙辰,早以香茶供智积殿,周行寺宇,惟倦于登塔。
塔乃吴越平江节度使承祐光国妃所造,成于太平兴国二年丁丑岁,犹未纳土,今一百九十一年矣。
卿老具饭,人力辈能鼓笛,用径山例呼而奏之。
登诸天阁,烹至能雪液。
步至后门观大井,其径丈馀。
正东望昆山县百里皆平田,惟一山突起,盖县郭之马鞍山,山寺在焉。
东北连山甚长,常熟县虞山也。
自此升小车,过天平下岭,甚峻。
约数里至白云寺,《图经》云唐宝历二年置,在县西南二十五里。
远公道场,今为范文正公功德院,义仓在其中。
文正父祖葬山下,故范氏多寓旁近,或居寺廊,不振。
寺有白乐天苏子美王君玉蒋希鲁诗刻。
久阙主僧,庶事不治。
欲同致登山,而脚力顿疲,颇难之。
然思至能简中语,恐遗恨他年,遂奋衣右转而上酌白云泉,甚白而甘。
蹑石磴至卓笔峰,峰高数丈,截然立双石之上,附著甚𨻄阢,疑其将坠。
馀如屏如矗,或插或倚,备极奇怪。
行十之七,石愈众而力愈惫,乃循左径访石屋。
三面壁立,覆以二大石,少休其中。
下至小石屋,一石覆之。
又下至飞来峰,高二丈,上锐下侈,微附磐石,前临崖谷,兹其异也。
又东下远公庵,一名望湖台,正值寺后,今废。
又下至五丈石,亦名阁石
上至次头陀岩,有盖斜蔽之。
次至龟石,脊势隐起,名不虚得。
此山大抵皆石也,瑰形诡状,可喜可愕。
今日适疲倦,又当暑,不能穷其巅。
然郡人能至,予之所至者寡矣,况游客乎?
归寺欲拜文正公及四子像,坐待鱼钥,移时乃至。
明日盖文正忌辰云。
寺右有明因塔院,诘曲随山,殊迫窄。
初,僧智华蔡京善,政和间为乞此额,且立碑焉。
茶罢即行,过晨台山,大石特立。
进至羊肠岭,道旁有曾𪰋彦和父墓碑,未百年已荒败。
又度贺家岭,大石如横案,上立两石,俗云岭北有新妇石,此其箱箧也。
午饭王份知县坟庵。
吴江臞庵主人也。
未时至张汉卿天池庵,汉卿相待久矣。
按《图经》:吴县西六十里曰华山,由绝顶而上有大池,晋太康中尝产十叶莲花
今池在山半,未知是否。
汉卿于此营墓就隐,负崖为屋,凿径穿洞,疏水四达,其间种梅艺菊,以待游人,费盖不赀。
然山石粗矿,殊乏秀润。
晚置酒更好亭,亭在池上。
酒阑,肩舆过燕窠山观魏氏山地,入魏奉议志庵
右过北峰禅院,其实魏侍郎宪之庵,规模仿寺,而为移废额于此。
入门久之,一僧方出。
侍郎公死才三十年,其后浸衰矣。
归宿天池。
丁巳,早饭罢,汉卿致远行三里至张唐卿排岸庵。
庵后大石间有挽云亭,皆人力也。
自此度庙岭并华山,凡数里至朱右丞谔永慕庵。
茔域颇侈,盖蔡京当国与善,敕葬故也。
又数里至阳山,下望田间二辟邪甚古,不知何人坟。
耕夫云近之辄有蜂螫人。
阳山吴郡之主山也。
有元居实者,绍兴间市骨董于榷场,坐致高赀,今为平江总管
阳山既横骛,乃大兴工筑支垄为生坟,其旁起冢舍,虽溷轩亦极甃砌之功,门外栽花木数千株,屈折以势,不知靡金钱几万缗矣。
又二三里度老鼠岭,入张齐贤承节庵,与汉卿小饮而别。
致远魏迪功庵,过黄岘岭,遂至白马涧
舟人已来,与致远酌一杯,各解维去,以陆务观所送车渠环遗汉卿
吴郡惟城西多山,起黄山阳山,两日几遍历。
夜宿望亭
戊午,天申节。
食时回次无锡县,登崇安寺
古碑云东晋安帝时立,近岁经兵火,方造三门、佛殿、罗汉殿
有僧义深善医多赀,造五轮藏甚华,太守发之矣。
又过南禅寺泗州大圣尝留锡杖,有碑记其事。
比创五百罗汉阁,谓之泛海罗汉,盖闽人为之,航海而来也。
张婺州元亮相访。
己未,早访刘医,即义深也。
元亮约饭,目疾大作,不能赴,遂同过慧山具蒲馔。
慧山乃寺之主山,而锡山在寺前,不甚高。
陆鸿渐碑,汲泉烹茶。
佛殿下古可爱,太上辛巳冬过此,敕匠写真,寻即枯瘁。
晚去县四十馀里宿。
庚申,早遇常州萧岳英,立谈而别。
目痛益甚,正坐从母宅剧饮过量,且冒暑游山故也。
晚宿沙子口。
辛酉,食后抵宜兴,目痛不能出,客至亦不能见。
丙寅,平江姚令则直阁遣使致洞庭春泠泉酒,书籍十馀种。
是月六日,国史院进呈《哲宗宝训》一百门,六十卷,并目录二卷,有旨经修而在外者减二年磨勘,而予预焉。
六月丁卯朔,外舅卒哭祭。
己卯,庄德迈送溪鳞,此日目赤稍退,而脾胃性弱,百物皆忌,偃卧榻上,无聊可知。
兴国梅山盛长老大悦至自无锡仲宁招之卜地也。
舶趠风大作。
戊子,邵至卿运使相访,自闽改湖南而归也。
目赤虽去而翳晕生。
己丑,新吴江邵宣教輗及其弟新秀州司理輶相访,皆至卿之子。
庚寅,初伏便觉酷暑,闻吴璘四月十七日上遗表,有旨汪应辰宝文阁学士,权节制兵马。
兴州制置司兴元利州作两路,以吴胜、任天锡总其军,晁公武待制、知兴元府
应辰疾速前去,以漕臣成都
已而除虞允文大资政宣抚使,未几允文依旧知枢密院再押治事,仍为宣抚使
二十日出门。
奏事录(起乾道庚寅四月丁亥,止是年七月辛丑。)1170年7月23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杂著述》卷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乾道庚寅南剑守阙到,法当奏事,以四月六日丁亥挈家泛舟入浙。
丁亥,早发永和,邓庚子秀才偕行,伴纶读书也。
入城应接人事,泊舟候春亭。
守倅来饯饮,乙夜散,与兄弟宿亭上。
戊子,早,三兄先归。
江涨风静,俄顷至吉水县官相候。
弟侄甥与送客皆还,惟永和十七客少留,因置酒焉。
晚同长道赴莫宰会。
己丑,早,放舟至白沙,挈家过罗陂,赴罗子行夫妇及其兄思齐会。
伯和投诗及所业。
南方风大作,继而甚雨。
夜归宿舟中,小婢溺。
庚寅,辞罗氏会。
白沙相对有石牛潭,其岸即隋以前州城,闻尚有故基及南郭之名。
辛卯晡时刘子澄、子和舟来,同长道、子行会饭于江阁,长道辞归。
壬辰,早发白沙,罗思齐、子行、萧秀才特起送别于三里外。
晚抵新淦县,权令乐安城程从政新安人。)、丞许修职孝谟湖州人。)、簿彭叔牙监税黄迪功提刑郭彦之孙。)、杨图南、张司理棫、董县丞世龙字伯亮。)湖北提刑司干官余迪功永锡及其侄乡贡进士谊并相候。
永锡盖始兴襄公之曾孙。
襄公诸孙或在曲江,或在西山,皆为农,惟居新淦者为士人。
永锡以隆兴诏书求勋贤之后得官。
癸巳,早,十二弟妇之母郭氏及韩保之侍郎之孙十五郎霦来舟中,留饭。
晚赴董子羽会。
甲午,早发新淦,南风浩然。
午后临江军,泊贡院
太守施承议兴祖通判王朝奉同老、知清江县李承议端卿、丞李从政昱、知录王从政子溥监赡军酒库李迪功孝祥、监税刘从义宗孟及向伯海之婿来司理文渊(蔼之子。)谐并相候。
邂逅新常德郭仲质份,并招杨谨仲刘子和子澄饭。
韩戴甫及十五郎送别于此。
戴甫名翊胄,与竑胄、竦胄皆节之和之子。
豫章报,三月二十五日改除闽宪。
乙未新邵魏大夫彦忱、张直阁永年叔万台卿之子。)何秀才光颜(韩保之婿。)并相候。
学教授张迪功涛、新宜春彭迪功龟年、新衡阳簿陈迪功琦并惠诗。
任子严运司会。
盘园广袤数里,高下因山川,甚有野兴。
丙申新淦巡检潘成忠岑、李深之绛并相候。
程德远经略会于慧力寺之江月轩。
丁酉,访向伯海,遍观芗林园亭。
海棠数百株在南埭,如酴醾洞,花时亦佳哉。
晚赴军会。
戊戌,早解舟,未时丰城县,泊宝气亭。
李令愿、韩丞淳、监税高炳、簿何炜、马君寿、朱秀才祺国宝、宫教陆朝奉筠并相候。
己亥,早赴清都观正法寺开启天申节。
清都本甘真人战旧宅云。
递中收闽宪信劄。
午后胡从周参议来自隆兴
晚赴李令会于清樾堂,旧有物华亭,今存遗址。
庚子,家人赴马君寿内人饭。
辛丑,晚赴朱秀才会。
壬寅,早,暴风可畏,徙舟税亭,未后解维。
邑官置酒曲江僧寺,二鼓后散。
癸卯,早,遣帅司急足周权持辞免文字之临安
行三十里遇漕司所假舟,徙焉。
晡时宿小桥。
甲辰,早次隆兴府,帅吴明可、漕任希纯、鲁季钦相迓于南浦亭
夜大雷风雨,甚可骇。
张彦自永和来。
乙巳,赴二漕会。
丙午,赴府会于南园。
丁未,赴黄季文参议会。
己酉,赴府会于东湖孺子亭
洪刍《职方乘》云,湖在郡东南,周广五里,郦道元云十里一百二十步。
今士大夫家多创楼阁以环之,城中奇观也。
酒三行,泛舟过总持院,本唐僧子畋所造。
畋精太乙术,能祈雨乞晴,今有井祈求不废。
雷堂之后有澹台灭明墓。
云《史记》虽言灭明居楚,又有渡江斩蛟之事,然豫章非真楚,尚可疑也平江亦有澹台墓。)
院中老僧年七十,及从徐师川游,能写字鼓琴。
自总持过讲武亭,复登舟劝酬。
归饮南园,夜分散。
庚戌,诸公来别,遣周忠厚、张彦庐陵,即解维。
樵舍镇监官承节郎范渊来迎。
宿昌邑山。
五月辛亥朔,风雨。
姚媪忌。
午后吴城山谒庙,少休看经阁,方知东坡所留石砮尚在,取而观之。
近岁过客又舍一矢,形稍大而色青,不若旧物之古也。
庙侧有圣池,池中有小石浮水面。
祝史云买扑三年为界,每年四百千省,纳隆兴公库。
晋江朱丞彭年送别于此。
壬子,早阴霾,风逆。
行二十馀里而晴,风色亦顺,扬帆颇驶。
未后抵南康军太守钱奉直端立(愐之子。)佥判王朝散崧潍州人。)星子钟令并相候。
癸丑,早,肩舆过简寂观
门外许坚石初为沙石所堙,前岁大水复出。
与观主欧阳齐年对泉石小酌,食甜苦笋,名不虚得。
齐年求诗,为赋一篇云:「疏食山间亦甘,况逢苦笋十分甜。
君看齿颊留馀味,端为森森正且严」。
饭罢,道入栖真观,即梁昭明书堂,前欲游而未至者,荒芜殊甚。
次至开先,主僧虚席,殊不成丛林,而飞桥已为大水所冲。
少憩方丈,首坐川僧文逸粗可语。
同访招隐泉,有亭覆之矣。
日斜归。
甲寅,赴军会。
坐五老亭甚久,而晴岚晻暧,殊不满人意。
晚,土人及永和王忠各以两舟竞渡。
乙卯,凌晨冒大雨陆行四十馀里,至延真昭德(知观陈拱微。)
江州乐顺之教授相会,饮菖蒲五行,同登阁而别。
由间道渡溪入净慧(主僧净一。)
此两处皆前岁所未至者。
未后出山,泥涂殊险,微以劳勚。
晚投宿寻真观,与道士汤善翔小酌云锦阁。
步行近一里至灵泽庙,望咏真湫。
丙辰,晴。
早过白鹤栖贤寺,寺愈萧索,主僧数易故也。
独登五老亭,坐玉渊,及三峡桥而行约十里,饭罗汉院
院不经兵火,而住持不得人,日就摧毁。
近者长老方葺僧堂,又引去。
今藏殿、法堂、童行堂之属气象犹壮伟。
未时还军,别太守而下,欲解缆,南风太高,遂止。
丁巳,拂旦离南康
风顺而高,舟过大孤,轩簸可畏。
午后湖口县,略舣岸即行。
午泊交石峡,舟人欲止,姑听之。
晚有暴风雨。
戊午,早以风逆,巳时方解舟过马当,泊波斯夹,约行百馀里。
己未,风正,扬帆而下。
午后以雁汊风猛而横泊对岸港中,移时复行三十馀里,泊怀家渡。
是日约行二百馀里。
庚申,北风大作。
晡后稍息,移舟十馀里,泊长风沙,距舒州一百三十里云。
辛酉,早,北风未止,行四十里至大云仓。
移时浪稍平,又行四十里,至蒋家汊遂止。
夜月佳甚,风稍定。
壬戌,早复有北风,抛过南岸,而浪稍平,遂行四十里至池口市盐酪。
复行八十里,未后至大通镇,云气稍变,舟人遂止。
池卒李臻参,肩舆游九华者,劳以尊酒。
丁亥之游,今复遥望山色,眷眷不已。
五更后大风自西来,继以大雷雨,舟摇荡不可止,川船相去才数丈沈焉。
予舟本泊于彼,临夜稍徙,仅免于难。
癸亥,早南风,挂帆行近四十里,片云忽在头上,转为北风。
两舟相望,篙师皆失色无措,急令转舵就帆,逆行十馀里入铜陵夹方定。
午时铜陵县,泊绣衣亭下。
游天王禅寺,今名护法,残僧败屋,不类丛林。
山谷集》有《铜官僧舍得尚书郎赵宗闵墨竹一枝笔势妙天下为作小诗二首》:「省郎潦倒今何处,败壁风生霜竹枝
满世阎刘专翰墨,谁为真赏拂蛛丝」?
「独来野寺无人识,故作寒崖雪压枝。
想得平生藏妙手,只今犹在鬓如丝」。
诗与皆不复存。
寺后山上有富览亭,望江流凡三夹,对岸即濡须也。
五里有宝云寺李白祠堂在焉。
十里有铜坑。
知县右承务郎阎晟相候,德夫郎中之子也。
邑在乱山中,殊陋。
甲子,北风复作。
夜来月色如昼,波伏不兴,今乃阻滞如此。
阎宰送别于石龙矶。
矶下有洞,虽为三门,而浅局无足观。
稍前,江边有马碯石。
行三十里入丁家夹,过板子矶
晚抵繁昌县,泊于对岸。
是日约行百里,溯流之帆相属,既泊而风辄定。
乙丑,早,风复作。
行夹中约四十里,近月子港而止,过此复出大江故也。
丙寅,风定。
鸡再鸣,乘月解维,过三山矶,入青灯夹,望鲁江口,遂入芜湖,泊吴波亭下,日向巳矣。
知县吕通直昭问忠穆公孙。)、丞韩承务琳、主簿徐迪功士龙宣州人。)、尉王迪功椿严州人。)并相候。
丁卯,雨。
略至吉祥寺长老师勤庸人。
王尉云芜湖绝无士人,秋试不满百,未有登科者,近世两人发解,又寄产云。
夜大风。
戊辰,风雨稍止。
晨发芜湖,过褐山矶,又遇和州裕溪河截税之舟,纷纭愈甚,至投瓦石,久之方去。
未时太平州
太守周元特、倅叶朝请棼、添倅钱宗丞佃、教授吴文林博古、添差教授文林恂、判官赵文林子󶷨、推官赵从事不役、知录赵修职彦灿、司理虞迪功份、司户林迪功显、司法王从政豫、当涂王通直权主簿林迪功赵修职彦麒、路分都监宋大夫实、添差路分孙大夫谅及其子閤门祗候显祖、同年丁忧赵司法彦萃并相候。
己巳,赴州会。
风雨不已,天气如暮秋。
借郡舟易豫章者。
庚午,新徽州通判刘大夫授之、盛秀才旦相候,再赴州饭。
初约会于凌歊,风雨而止。
饭罢独往,比旧加葺,塔之后又创怀古堂,恨烟雨不见历阳
略至广福寺长老惠明
辛未,早诣天庆观万寿寺满散天申节,次赴锡宴,日欲晡毕。
晚,元特讲通家之礼,二鼓后归。
是日虽时有微雨,而其晴可以讫事。
壬申,早,雨,俄晴。
舟行小河甚驶,至采石镇,以云气駮杂少留。
已而复行,泊慈湖夹,方午未间也,东坡有《阻风》五绝句即此。
癸酉,早行,饭后入鹅港,午时新河口
甲戌,风色不可行。
黄圯老运使自城中来。
史志道侍郎发运使九江,伺其出城,以小舟谒之。
乙亥,赴圯老会于清凉寺
寺有德庆堂,李主所书。
左仆射陈俊卿大观文福州
丙子,早乘便风出新河
午时长芦寺,江水涨溢,去寺才十馀步,不暇游也。
日欲晡次真州太守王朝请察相候。
丁丑,早欲行,会大雨不敢解维,赴王守饭于山堂澄澜阁。
同报恩长老妙湍登塔两级,望金山扬州大明寺塔,遂同过漕司东园,即六一先生发运副使许元作记者。
去岁,淮南运判吕正己即旧址新之,所谓拂云之亭、澄虚之阁、画舫之舟、清宴之堂,皆具焉。
添差提刑司干官张从政驹、教授郑从事汝谐相候。
张干毗陵宜兴人,藏古石刻颇富,有泰山秦碑奇甚。
表弟章济之运干适过滁阳,见其病子元祚
戊寅,早,解维,巳时镇江府
太守蔡子平直阁通判章朝请汶、陶朝奉之真总兵史承奉弥正相候。
晚,乘潮方能入闸,未至第三闸,遇浅而止。
己卯,早,入第三闸,而连夕大雨,水涨,里闸不开,遂止焉。
都统制成太尉闵相候。
是日夏至,雨尤甚。
闰五月庚辰朔,早,至丹阳馆,使客之馆也。
赴蔡守素饭于普照寺长老慧照,兴化人
雨稍止,携邓子长及纶上甘露寺,不到已十八年。
镇江北固山以为城,而寺在山上,东坡诗云「古郡山为城,层梯转朱栏」,尽之矣。
狠石、铁镬字、李卫公像、舍利塔
所谓陆探微师子,惟有近岁画本,馀皆亡矣。
多景楼,乃行者堂。
去年太守陈天麟侍郎别卜地起楼,甚雄壮,同长老化昭饭焉。
金、焦二山在左右,而面对瓜州,似胜旧基也。
辛巳,早,同邓子长冒大风雨登浮玉亭
亭在江边独山上。
或谓此即浮玉山,故创亭焉。
傍有小石山蒜山
又其傍有土山号坚土山,土纹皆坚故也。
登舟,风益大,冲浪至金山龙游寺。
长老宝印,川人,有众二百,栋宇鼎新
寺绕山临水为屋,故谚云「金山屋里山,焦山山里屋」,盖实录也。
山门借石牌山为案,乃江中三石峰耳。
其外小山稍有树木而鸟雀不栖者,世传为郭璞墓
或谓石牌山正为浮玉,水涨不能没,唐人于此铸镜,南岸创亭者非也。
别有鹘山,以鹘栖得名。
寺有雄跨堂,颇雄伟,洪景伯书颜。
观音殿下临龙渊。
长老云顷年军士习水战,尝坠石测之,深三十二丈,而扬子江心深有七十馀丈云。
会饭于方丈,白丝糕、黑盐豉、糖豆粥,三者山中之精馔也。
妙高台烹茶,壁间有坡公画像。
初,公族侄成都中和僧表祥画公像求赞,公题云:「目若新生之犊,心如不系之舟。
要问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崖州」。
集中不载,人传之,今见于此。
茶罢,上绝顶观坡及晁无咎题字,转至头陀岩。
头陀姓裴,唐贞元中获金于山而得名者,闻此岩旧乃蛟窟也。
中𤃩泉在水陆堂中,陆羽品江心之水此与同味,酌之。
京口城中井水皆咸浊,甘泉仅一二云。
日午,观僧斋毕,过歙州门,僧榻皆逼江,夏潦方至,凭栏眩骇。
大抵寺之轩窗无不临水,而此尤可畏。
戏投饼饵,龟鼋毕集。
初欲自此下焦山,而风雨殊未止,复冲巨浪还西津,亦危道也。
下元府庙而归。
壬午,招进士张大亨为咸媪案脉。
黄州杨直阁由义府学教授熊克并相候。
午时开闸,晡后方抵丹阳馆。
癸未,早,别诸公,道过总领所,登供军堂、得江楼、苑信亭,皆洪景伯所葺也。
闻府治连沧楼甚佳,恨不一至。
京口多以山为城,即城为登览之所。
如多景、得江、连沧之类,虽曰楼,实台耳。
归而解舟,河道隘塞,行甚缓,送客相见于门。
巳未后,晚行三铺,共二十七里宿焉。
雨不止。
甲申,早,大雨。
舟行,隔堤望练湖,记云方四十里。
自离镇江皆溯流,又南风打头,牵挽者泥淖没骭。
未后次丹阳县(古曲阿也。),令陈从政玠、丞沈从事宗契、尉汪迪功并相候于北使之馆。
陈德自昆山来。
天色稍霁,顺流行三铺,宿栅口。
乙酉,晴。
早过吕城闸,至奔牛镇,水泛闸不开。
监镇沈修职元携数十夫自支港荡舟曲折而过。
晚次常州太守李元佐大夫通判张仲固、一监丞并相候。
丙戌,赴州会,宾客往复不能记。
换舟,遣尝所假者。
丁亥,早赴李守素饭于感□寺。
未后解维,抵暮仅行十三里,宿小井。
戊子,南风益高,牵挽费力,黄昏方次无锡县
吴奉议沣、丞赵宣义善仁相候。
己丑,早谒蒋丞相方务德侍郎张茂运使,适相值戴子善秘书子微台法忧居,并访之。
午间携家游惠山
住持法皞年七十八矣,同上南北阁,酌陆子泉、冰泉、龙渊泉,凭水陆池槛观鼋戏而归。
蒋丞相会。
庚寅,早,方务德张茂材约喻子才避暑惠山,留连至夜,凡七饮茶,归邑即行。
仲贤昆山来迓。
辛卯,未后至平江知府汪圣锡提举常平芮国瑞相候于姑苏馆
壬辰,至从母宅,赴府会于齐云楼池光亭。
晚招仲贤子长置酒姑苏台,劝酬□百花洲
暴风雨。
癸巳,同家人赴从母会,留连竟日。
仲贤先还昆山
甲午,早赴芮国瑞会。
夜携家赏月姑苏台
乙未,王仲谟兄弟及数亲旧皆自昆山来。
丙申,早就百花洲具饭待昆山诸亲。
王节使权相候。
晚解维,抵门而止。
丁酉,早出盘门,如昆山县,以塘路桥低转湖泺(土人谓之皇天荡。),正值东南风打头,撑驾甚劳,晡时方抵下苧渎,距府城十二里。
逼暮,仲宁自县来小酌。
戊戌,终日逆风,牵挽进寸退尺,一更后方抵昆山栅外。
知县宣教郎刘𤪠、监税武功孙大夫德相候。
己亥,舟转而南,越两时方抵妻家。
王德温兄弟、李四九将仕、五十将仕张察判棠、郑提干莘、陈教授九思司户九德、钱唐孙宰听、瑞昌钱簿永弼、郁子文并相候。
夜饮,四鼓散,浴而后寝。
庚子,郑通判复、总干晋表、主簿宗仁、郁九一解元并王点县仰、边三一解元并相候。
辛丑,吴县丁丞三畏以檄视涝回,云昆山管内计田二百四十馀万亩。
壬寅,早,就东寺具饭待赵常熟及丁丞。
寺今为安穆皇后功德院,赐额曰荐严资福。
长老普璇,淳实人也。
萧山杨迪功及其婿新长兴陈迪功茂英相候。
癸卯,相士三衢徐璿来。
甲辰,早,赴仲谟会,前吉水庄丞相候。
乙巳,早,祭外舅茔。
午后留李良佐平江柯山泉。
吉安郑宣义颐、新淮西运干陈承事临、国学进士陆日新并相候。
戊申,新湖州梅溪监镇钱迪功郎永存相候。
晚赴仲显会。
六月庚戌朔,添监赵承节伯祉相候。
观音庵照大师若钦饭。
乘雨凉过山寺报谒,访老僧法回,步至塔院,山之绝顶也,凉甚。
辛亥,早,赴仲吉会。
初泊舟外姑宅前,而东西照不可过,惟磬折可避,复为桥碍,乃移舟南问津。
晚宿西栅。
壬子,早,随潮行舟,午时泊岸,距旧处才十馀步,阻于一桥,为此迂枉。
癸丑,国学吴仁杰字斗南,携所解《古周易》及启事相候。
甲寅,新临江通判赵宣教不比相候。
辛酉,货齿药人夏彦兴参颇能弈,令与仲显对,盛暑永日,无以度故也。
壬戌,招沈宽登仕案脉,累日苦脾疾,心气极不能支。
癸亥,体中小快。
暑甚,夜月却清明,留仲谟兄弟露坐小酌。
甲子,筮《易》,遇《屯》之《益》,留李良佐小酌。
乙丑,晚以小舟入城。
丙寅,辰后入娄门,至从母宅。
丁卯,饭罢谒汪守,馆于瞻仪堂。
戊辰,圣锡云:「幼年初读《陈无己集》,有《代人乞郡劄子》,一见便疑为代傅尧俞作,后阅傅集果然,乃知宿世读书之说可信」。
圣锡疑无己后身也。
己巳,久不收永和书,甚悬情。
今日连得闰月十二日以前三书,知十三弟得子,不胜其喜。
小汪云有书号《类文》,隋时两汉以来古文,多今时所无,如曹植文尤众,集中未尝载。
庚午,早赴芮国瑞提举会。
李直阁简能,旧提刑也。
是日范至能大资政醴泉使、侍读使大金,求陵寝及正受书仪,过此,晚谒姑苏馆
副使康湑。
辛未,五更别汪圣锡芮国瑞,再过从母宅。
终日雨凉,翁子功监丞相候,赴江西帅幕过此也。
壬申,复热。
晡时辎重自昆山来,别从母、茂之,出娄门,登府中所借舟,为奏事之行。
晚次吴江县
癸酉,早,步过长桥,入臞庵
主人知县君份及其子皆死,惟二孙在,榜苏养直诗于宜芳亭。
是日大暑,或行或止,惟舟人是听。
甲戌,早次秀州,泊驿亭。
方务德侍郎、权州赵直阁师夔秀王之孙。)通判朱通直自求侍郎巽之后,康叔之曾孙。)判官郑从事伯英司理邵修职(至卿之子。)并相候。
入城报谒,憩精严寺
晚赴务德会,荐术士刘演谈命,旧号江西牧童,今曰睡觉生。
二更解舟。
乙亥,递中收王致君正言书,转致四明六十九姑书。
姑盖族叔祖忱之女,己丑生,嫁黄氏,丁亥秋丧夫,生四子:长小二郎(直躬伯隐,甲辰生。),次小四郎(直履,癸丑生。),次十一郎(直见,己未生。),次十四郎(直异,乙丑生。)
三女:大姐归吴氏(年四十六,乙巳生。),二姐归王敦礼(年四十二,己酉生。),三姐归吴氏丙戌年死。)
今居奉化县黄郎中宅。
晚过崇德县,令吴从事道夫相候,即行。
丙子,早抵长安闸,终日伺候启闭,逼暮始能过。
大暑不可堪,夜气稍凉,连夕进棹。
丁丑,早,祗受告命,寻抵临安闸。
饭后入北关门,权寓普惠院(俗呼北寺。)
庚辰春到关亦馆此,主僧善伦,相别十馀年矣。
戊寅,芮国器司业邵伯恭博士款话终日。
晚,鲁彦质来谈命,郑人也,自称将仕郎鲁诚修,饮之。
七月己卯朔李仁甫焘秘监范至先工部相过。
仁甫新除湖北漕。
庚辰同年刘文潜焞著作相过,刘军资恪继之。
胡邦衡侍郎携具来。
晚借李德章知县修文巷小宅徙居,以北寺太僻远也。
设榻小楼,略无蚊蚋,殊觉安寝。
客云,昨日进呈予到国门状,上再三称能文。
辛巳芮国器沈持要检正携具来。
壬午汪仲嘉大猷王宣子侍郎张钦夫吏部、郑少嘉礼部并相候。
表弟三十七监庙泽、四一县尉湖同自上饶来,留款。
甲申黄通老尚书尤袤延之宗丞刘仲卿及其二子并相候。
延之云,两月来自釐务官而上外补贬逐死亡者仅四十人,亦气数使然。
吕伯恭、王得卿饭。
德章送白酒甚奇,饮鲁彦质。
戊子,留表兄郭元嘉之子谟及王得卿饭。
许季立调汀州判官,访别。
己丑,朱老娘来,年八十三,甚健。
辛卯,连日肠疾为祟。
初闻车驾来日孟享景灵,既而值雨展日,閤门忽报来早引对,病中甚以为忧。
壬辰平明和宁门,对于后殿
次堂参,次过六部遍谒长贰郎官,次至虞相、梁参府。
晚赴张钦夫吕伯恭会,同坐新秀州守曾原伯逢
癸巳,劬劳之日,胡邦衡惠诗。
食素,终日讲人事。
甲午,早台参,次谒四台官,次别二府
竟日奔走泥涂中,暮归寓馆应酬书尺,劳倦不可言,幸肠疾少损。
乙未,早,台辞毕,即出涌金门
芮国器沈持要范至能先置饯于柳洲,李秀叔彦颖吏部继至。
俄报有奉常西掖之除,既而乃少蓬、翰苑也。
执政进至乞留,上曰:「甚好,但恐立异耳」。
初拟少蓬,他日兼掌制,上曰:「便令兼内制可也」。
秋暑酷甚,有醴酒,夜置舟泛湖赏月,二鼓后归。
丙申,早受省劄,即上辞免状,又受磨勘朝散郎告。
戊戌,车驾诣景灵宫
馆中同官相过:秘书丞李处全粹伯、郎陈骙叔进张渊叔潜佐、刘焞文潜林光朝谦之校书郎杨兴宗似之萧国梁挺之赵汝愚子直正字丁时发子章冯田宗义。
己亥宰执分诣。
庚子,受辞免不允劄子。
辛丑,早入秘书省供职。
前月秘阁檐忽摧,少监李仁甫云:「昔御史门台坏而司马光去,今秘阁摧,某其去乎」!
已而果除直显谟阁湖北运副
临安修葺凡用八千缗,昨日方讫工而予今日上,初不知也。
韵补序乾道四年四月 南宋 · 徐蒇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一
吴才老棫与蒇为同里,有连其祖,后家同安
才老宣和六年进士第,尝召试馆职不就,除太常丞
时宰,斥通判泉州
绍兴戊辰岁,蒇寓莆阳才老所从造官识之。
长鬣丰颊,危冠大带,进止閒暇,中和温厚之气,睟然见于色,仁义道德之旨,蔼然形于言。
蒇退而叹曰:「古所谓君子儒者,非斯人邪」?
才老从容为蒇言:「擢第后数年,不求官,筑室三间,中设夫子像,古书陈前,谢外事,凝神静虑,以味古训。
是身侃侃然,常若游洙泗间而揖逊乎圣贤之前后也」。
则其言貌之可敬爱,固有所自哉。
佐泉著能名,刚直而有谋,明恕而能断。
悍卒谋乱,一郡汹汹大恐。
才老命戮数人,立定,盖出于谈笑也。
其评论古人贤否优劣,如与之并时,率能察其蕴奥。
平生多著书,若《书裨传》、《诗补音》、《论语指掌考异续解》、《楚词释音》、《韵补》,皆渊原精确,而歉然不敢自矜,曰裨、曰补、曰续云者,其谦可见矣。
自《补音》之书成,然后三百篇始得为诗。
从而考古铭箴、诵歌、谣谚之类,莫不字顺音叶。
而腐儒之言曰:「《补音》所据,多出于《诗》后。
殆后人因《诗》以为韵,不当以是韵《诗》也」。
殊不知音韵之正本诸字之谐声,有不可易者。
如「霾」为「亡皆切」,而当为「陵之切」者,由其以狸得声。
「浼」为「每罪切」,而当为「美辨切」者,由其以免得声。
「有」为「云九切」,而贿、痏、洧、鲔皆以有得声,则当为「羽轨切」矣。
「皮」为「蒲麋切」,而波、坡、颇、跛皆以皮得声,则当为「蒲禾切」矣。
又如「服」之为「房六切」,其见于《诗》者凡十有六,皆当为「蒲北切」,而无与「房六」叶者。
「友」之为「云九切」,其见于《诗》者凡十有一,皆当作「羽轨切」,而无与「云九」叶者。
以是类推之,虽毋以它书为證可也,腐儒尚安用譊譊为?
《补音》引證初甚博,才老惧其繁重,不能行远,于是稍削去。
独于最古者、中古者、近古者各存三二条,其间或略远而举近,非有所不知也。
才老壬申岁出闽,别时谓蒇曰:「吾书后复增损,行遽不暇出,独藏旧书」。
又三年,蒇归,而才老死久矣。
访诸其家不获,仅得《论语续解》于延陵胡颖氏云。
乾道四年四月壬子武夷徐蒇书。
按:《韵补》卷首,音韵学丛书本。又见《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一四一,《经义考》卷一○五,道光《永州府志》卷九上,《皕宋楼藏书志》卷一六。
庚子应诏封事淳熙七年四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二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一、《古文集成》卷五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五三、《朱子奏议》卷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
四月二十一日宣教郎权发遣南康军事兼管内劝农事提辖本军界分诸铺递角、借绯臣朱熹谨斋沐奉疏,东向再拜,昧死献于皇帝陛下:臣伏睹三月九日陛下可议臣之奏,申敕监司郡守条具民间利病,悉以上闻,无有所隐。
臣以布衣诸生蒙被圣恩,待罪偏垒,乃获遭值仁圣求言愿治、不间疏远如此,其敢不悉心竭虑,以塞诏旨?
然臣尝病献言者不惟天下国家之大体,而毛举细故以为忠;
听言者不察天下国家之至计,而抉擿隐伏以为明,是以献言虽多而实无所益于人之国,听言虽广而实无以尽天下之美。
臣诚不佞,然不敢专以浅意小言仰奉明诏。
惟陛下幸于其大者垂听而审行之,则天下幸甚!
臣尝谓天下国家之大务莫大于恤民,而恤民之实在省赋,省赋之实在治军。
若夫治军省赋以为恤民之本,则又在夫人君正其心术以立纪纲而已矣。
董子所谓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盖谓此也。
夫民之不可不恤,不待智者而后能知,亦不待明者然后能言也。
然欲知其憔悴困穷之实,与其所以致此之由,则臣请以所领之郡推之,然后以次而及其所以施置之方焉。
臣谨按,南康为郡,土地瘠薄,生物不畅,水源乾浅,易得枯涸,人民稀少,谷贱农伤,固已为贫国矣。
而其赋税偏重,比之他处或相倍蓰。
民间虽复尽力耕种,所收之利或不足以了纳税赋,须至别作营求,乃可陪贴输官。
是以人无固志,生无定业,不肯尽力农桑,以为子孙久远之计。
幸遇丰年,则贱粜禾谷,以苟目前之安;
一有水旱,则扶老携幼,流移四出,视其田庐,无异逆旅之舍。
盖出郊而四望,则荒畴败屋,在处有之。
故臣自到任之初,即尝具奏,乞且将星子一县税钱特赐蠲减。
又尝具申提点坑冶司,乞为敷奏,将夏税所折木炭价钱量减分数。
其木炭钱已蒙圣慈曲赐开允,独减税事漕司相度,方上版曹
若得更蒙圣恩,特依所请,则一方憔悴困穷之民,自此庶几复有更生之望矣。
然以臣计之,郡之接境江、饶等州,土田瘠薄类此者,非一郡一县而已也;
税赋重大如此者,非一料一色而已也。
若不大为经理,深加隐恤,虽复时于其间少有纵舍,如以杯水救一车薪之火,恐亦未能大有所济,而剥肤椎髓之祸,必且愈深愈酷而不可救。
元气日耗,根本日伤,一旦不幸而有方数千里之水旱,则其横溃四出,将有不可如何者。
未知陛下何以处此?
此臣之所谓民之憔悴困穷而不可不恤者然也。
而臣所谓省赋理军者,请复为陛下言之。
夫有田则有租,为日久矣。
而今日民间特以税重为苦者,正缘二税之入,朝廷尽取以供军,而州县无复赢馀也。
夫二税之入尽以供军,则其物有常数,其时有常限,而又有贴纳水脚转输之费,州县皆不容有所宽缓而减免也。
州县既无赢馀以给官吏、养军兵,而朝廷发下离军归正等人又无纪极,支费日增,无所取办,则不免创于二税之外,别作名色,巧取于民。
且如纳米收耗,则自七斗八斗以至于一倍再倍而未止也。
豫借官物,则自一年二年以至三年四年而未止也。
此外又有月桩移用诸杂名额,抛卖乳香、科买军器、寄招军兵、打造铁甲之属,自版曹总所以至漕司,上下相承,递相促迫,今日追究人吏,明日取勘知通,官吏无所从出,不过一切取之于民耳。
盖不如是,无以补旧欠、支目前,虽明知其一旦发觉,违法抵罪,而不及顾也。
夫以罪及其身而不暇恤,尚何暇于民之恤乎?
以此观之,则今日民贫赋重,其所从来亦可知矣。
若不讨理军实而去其浮冗,则民力决不可宽。
然国家蹙处东南,恢复之勋未集,所以养兵而固圉者,常患其力之不足,则兵又未可以遽减。
窃意惟有选将吏、覈兵籍可以节军赀,开广屯田可以实军储,练习民兵可以益边备。
诚能行此三者,而又时出禁钱以续经用,民力庶几其可宽也。
将帅之选率皆膏粱騃子,厮役凡流,徒以趋走应对为能,苞苴结托为事,物望素轻,既不为军士所服,而其所以得此差遣,所费已是不赀。
以故到军之日,惟务裒敛刻剥,经营贾贩,百种搜罗,以偿债负。
偿债既足,则又别生希望,愈肆诛求。
盖上所以奉权贵而求升擢,下所以饰子女而快己私,皆于此乎取之。
至于招收简阅,训习抚摩,凡军中之急务,往往皆不暇及。
军士既已困于刻剥,苦于役使,而其有能者又不见优异,无能者或反见亲宠,怨怒郁积,无所伸诉,平时既皆悍然有不服之心,一旦缓急,何由可恃?
至于军中子弟亦有素习弓马、谙晓战阵者,例皆不肯就本军投募,而朝廷反为之分责州郡,枉费钱物,拖拽短小生疏无用之人,以补军额。
凡此数端,本末巨细,无不乖错。
而所谓将帅者私欲饱满,钻研有效,则又可以束装问涂而望他军之积以为己资矣。
故近岁以来,管军臣僚迁代之速,至有一岁而再易者。
是则不惟军中利病无由究知,冗兵浮食日益猥众,而此人之所盗窃破费与夫送故迎新,百色支用,已不知其几何矣。
至于总馈输之任者,亦皆负倚幽阴,交通贿赂,其所程督驱催东南数十州之脂膏骨髓,名为供军,而辇载以输于权倖之门者,不可以数计。
若乃屯田、民兵二事,又特为诞谩小人窃取官职之资,而未闻其有丝毫尺寸可见之效。
凡此数弊,天下之人孰不知之?
而任事之臣略不敢一言以告陛下,惟务迫趣州县,使之急征横赋,戕伐邦本。
而其所以欺陛下者,则曰如是而国可富,如是而兵可彊。
陛下亦闻其说之可喜,而未究其实,往往误加奖宠,畀以事权。
是以比年以来,此辈类皆高官厚禄,志满气得,而生民日益困苦,无复聊赖。
草茅有识之士相与私议窃叹,以为莫大之祸、必至之忧近在朝夕,顾独陛下未之知耳。
为今之计,欲讨军实以纾民力,则必尽反前之所为,然后乃可冀也。
盖授将印、委利权,一出于朝廷之公议,则可以绝苞苴请托之私。
务求忠勇沉毅、实经行阵、曾立劳效之人,则可以革轻授非才之弊。
无苞苴请托之私,则刻剥之风可革;
将得其人,则军士畏爱奋厉。
蒐阅以时,而窜名冗食者不得容于其间。
得人而久其任,则上下相安,缓急可恃,而又可以省送迎之费。
军之汰卒,与凡北来归正,添差任满之人,皆可归之屯田,使之与民杂耕而渐损其请给。
其有材勇事艺之人,则计其品秩而多与之田,因以为什伍之长,使教其人习于驰射击刺行伍之法。
罢去诸州招军之令,而募诸军子弟之骁勇者,别授以田,使隶尺籍,大抵令与见行屯田、民兵之法相为表里。
择老成忠实、通晓兵农之务者使领其事,付以重权,久其事任,毋贪小利,毋急近功,俟其果能渐省列屯坐食之兵,稍损州郡供军之数,然后议其课最,增秩而因任之。
如此十数年间,自然渐见功效。
若其功效未能遽见之间,而欲亟图所以纾州县民间目前之急者,则愿深诏主计将输之臣,且于见今桩积金谷绵绢数内,每岁量拨三二十万,视州郡之贫乏者,特与免起上供官物三五分而代其输。
向后军籍既覈,屯田既成,民兵既练,则上项量拨之数可以渐减,而州郡免起之数可以渐增。
州县事力既益宽舒,然后可以禁其苛敛,责以宽恤,岁课而时稽之,不惟去其加耗预借非法科敷之弊,又视其土之肥瘠、税之轻重而均减之,庶几穷困之民得保生业,无复流移漂荡之意。
所在旷土,亦当渐次有人开垦布种,而公上之赋亦当自然登足,次第增羡,不俟程督迫促而国真可富、兵真可彊矣。
此臣之所谓省赋治军之说然也。
至于所谓其本在于正心术以立纪纲者,则非臣职之所当及。
然天下万事之根本源流有在于是,虽欲避而不言,有不可得者。
且臣顷于隆兴初元误蒙召对,盖已略陈其梗概矣。
今请昧死复为陛下毕其说焉。
夫所谓纲者,犹网之有纲也;
所谓纪者,犹丝之有纪也。
网无纲则不能以自张,丝无纪则不能以自理。
故一家则有一家之纲纪,一国则有一国之纲纪。
若乃乡总于县,县总于州,州总于诸路,诸路总于台省台省总于宰相,而宰相兼统众职,以与天子相可否而出政令,此则天下之纲纪也。
然而纲纪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纲纪有所系而立。
君心不能以自正,必亲贤臣、远小人,讲明义理之归,闭塞私邪之路,然后乃可得而正也。
古先圣王所以立师傅之官,设宾友之位,置谏诤之职,凡以先后纵臾,左右维持,惟恐此心顷刻之间或失其正而已。
原其所以然者,诚以天下之本在是,一有不正,则天下万事将无一物得其正者,故不得而不谨也。
今天下之事如前所陈,亦可见矣。
陛下欲恤民,则民生日蹙;
欲理财,则财用日匮;
欲治军,则军政日紊;
欲恢复土宇,则未能北向以取中原尺寸之土;
欲报雪雠耻,则未能系单于之颈而饮月氏之头也。
此其故何哉?
宰相台省、师傅、宾友、谏诤之臣皆失其职,而陛下所与亲密、所与谋议者,不过一二近习之臣也。
此一二小人者,上则蛊惑陛下之心志,使陛下不信先王之大道而悦于功利之卑说,不乐庄士之谠言而安于私亵之鄙态;
下则招集天下士大夫之嗜利无耻者,文武汇分,各入其门,所喜则阴为引援,擢寘清显,所恶则密行訾毁,公肆挤排。
交通货赂,则所盗者皆陛下之财;
命卿置将,则所窃者皆陛下之柄。
虽陛下所谓宰相师保、宾友、谏诤之臣,或反出入其门墙,承望其风旨。
其幸能自立者,亦不过龊龊自守,而未尝敢一言以斥之。
其甚畏公论者,乃略能惊逐其徒党之一二,既不能深有所伤,而终亦不敢明言,以捣其囊橐巢窟之所在。
势成威立,中外靡然向之,使陛下之号令黜陟不复出于朝廷而出于此一二人之门,名为陛下之独断,而实此一二人者阴执其柄。
盖其所坏,非独坏陛下之纲纪而已,乃并与陛下所以立纲纪者而坏之。
使天下之忠臣贤士深忧永叹,不乐其生,而贪利无耻、敢于为恶之人四面纷然攘袂而起,以求逞其所欲。
然则民又安可得而恤,财又安可得而理,军政何自而脩,土宇何自而复,而宗庙之雠耻,又何时而可雪耶?
臣诚至愚,不胜愤懑,因伏惟念自顷进对,得竭狂瞽,陛下不惟赦而不诛,其后十八年间,两蒙收召,五被除擢。
虽臣愚暗,自知无用于世,又为疾病忧患之所牵留,有不得祗拜恩命者,然陛下之知臣不为不深,怜臣不为不厚。
顾臣乃独畏懦藏缩,熟视天下之纲纪废乱、生灵困苦至于如此,而不能捐生出死,一为陛下言之,是陛下不负臣而臣负陛下也。
今者幸值圣明开广言路,而臣官守适在可言之数,于此而又不言,则臣之罪虽万死不足以自赎。
是以敢冒言之,伏惟陛下曲加容贷,留神省察,奋发刚断,一正宸心,斥远佞邪,建立纲纪,以幸四海困穷之民,则臣不胜大幸!
干冒斧钺,臣无任瞻天望圣、战慄俟命之
昧死再拜谨言。
〔贴黄〕本军管内去秋晚田旱损,去冬地震有声,臣已各具奏闻去讫。
是后一向阙雨,耕牛疫死。
今虽得雨,恐已后时,而牛死不止,势甚可虑。
伏乞睿照。
臣昨蒙赐对,面奉玉音,治天下当以正心诚意为本,常窃仰叹圣学高明,深达治本如此,天下安得不治?
比年以来,乃闻道路之言,妄谓陛下恶闻正心诚意之说,臣下当进对者,相告戒,以为语忌。
臣虽有以决知其不然,然窃深虑此语流传,上累圣德,下惑群听,伏望睿明更赐财幸。
乞蠲减漳州上供经总制额等钱状1190年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四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九、《经济文衡》续集卷一一、《朱子奏议》卷一○、万历《漳州志》卷一○、《古今图书集成》食货典卷一四○、二三○ 创作地点:福建省漳州市
具位臣朱熹:伏睹本州昨准本路提刑司牒,准尚书省劄子,臣僚劄子:「陛下龙飞正位,施实德于民,比因臣下有请,诸州县经总制及月桩版帐钱悉议裁减。
然朝廷虽行蠲减,而州县之巧取于民者自若。
欲乞行下诸路提刑司应州县日前以经总制月桩版帐为名,巧作色目,科歛民钱以足额者,严行禁止,则朝廷所减为及民之实惠矣」。
四月二十一日,奉圣旨依。
及准安抚诸司牒,准尚书省劄子,臣僚上言:「蠲减之数,郡实私之,而县之督责于民者如故。
乞令诸路监司与州郡公心商议,缺乏县道如昆山常熟之类,宽融减放。
必不得已,则闻之朝廷,量与蠲减。
各限一季闻奏。
司则开具一路所当减之州,守臣则开具一州所当减之县,仍各要见所减名色钱数若干,庶几灼然,实惠及民」。
四月二十四日,奉圣旨依奏。
臣伏读前件两次所降指挥,有以仰见皇帝陛下盛德至仁,勤恤民隐,至于偏州下邑,亦无不欲其蒙被之泽者,甚大惠也。
然以臣所领一州四县观之,则虽无月桩一项之输,而诸色上供及经总制无额等钱,或全无窠名,或收不及额。
其间亦有州郡已为抱认代纳,而诸县犹或不免违法科罚,以足其数者。
就中漳浦一县,缺乏狼狈尤不可言。
窃意昆山常熟之类,其窘未必至于此也。
今者本州虽蒙圣恩蠲免经总制额一千贯省,然诸县日前此色官钱除实收外,所欠常数千缗,以郡计之,则又不啻二万馀贯
今者所减虽已不为不多,然逐县所得,在欠数中仅及二十馀分之一。
若以此故,便欲禁其科罚,犹恐尚为虚文,况欲遽见其所减放名色之若干乎?
至于诸色上供全无指拟,则前此又未尝有以闻者。
州县官吏以此二弊,私忧窃叹,以为不知何时可免斯苦。
今者乃幸遭遇仁圣,忧勤悯恻,至于如此,而臣于此时适叨委寄,得与一季开具闻奏之列,若不能罄竭所闻,以称明诏,则臣虽死,且有馀罪。
臣窃计度本州财计以及诸县,所无者固无可言,所有者,名色亦多不正,其为曲折,固未易以一言尽。
今若得蒙圣慈且将州县所认折茶钱、罢科荔枝龙眼乾钱、抱认丰国监铸不足铅本钱七千六十四及近年通判赵不敌所增经总制无额钱四千七百五十四特赐蠲减,则诸县事力庶几稍可支持,而日前科罚之弊亦可渐行禁戢。
但欲便见其所减之名色钱,则恐朝廷所为蠲减之数实未为多,未容责效如此之速。
臣谨具条画前件所陈两项利害如后,须至奏闻者。
一、臣契勘本州上供钱物一岁之数通及四万馀贯,除一万七千馀贯买银五千两解发,又有大礼年分银一千两,该钱三千五百馀贯,不在常年解发数内外,一项折茶钱七千,一项罢科龙眼荔枝乾钱四千,系逐年尚书户部崇宁大观上供钱物格符下桩办。
又一项名为抱认建宁府丰国监铸不足铅本钱,其数亦一万六千,虽无省符行下,然逐年登带省司帐状,不可分文违欠。
三色总计二万三千馀贯,是皆无复根原来历之可考,亦无户眼窠名之可催。
从前只是本州多方那兑,一岁仅能趱得一万二千钱起发,而其馀一万一千四十,则以敷下诸县,措置解补。
向来州郡费出有经,县道亦有宽馀,可以桩办,以故移东补西,未觉败缺。
近年以来,州郡增添寄居、待缺、宗子、孤遗、养老、归正等官,岁所支钱比之往时日有增广,以此州郡窘匮而县道急迫,日以益甚,无复赢馀可以补趁。
虽于绍兴乾道年中两次蒙朝廷将上件三色上供钱尽数拨下本州,应副左翼军口食马料及忠顺官驿料支遣,其钱虽不起发,然皆是逐月掯定之数,期限促迫,尤不可缓。
而县道所解,往往愆期。
至乾道五年漳浦一县趁办不行,州郡不免将其所认钱数减下三千九百七十六,州郡自行抱认,于是本州桩办之数遂成一万五千九百七十六,而诸县所敷,犹各不减二千馀贯,合三县共为七千六十四
县道既无赢馀可积,又无窠名可催,官吏且欲避免一时州郡督责,则不过因民之诉讼而科罚之,甚则诱人以告讦而胁取之。
州郡闻知,稍行禁约,则诸县便以藉口,不肯留心趁办,州郡不免又将别色官钱那兑补足。
为州郡者惮其如此,则遂一切听其所为,不复何问。
不唯非理违法,妄取民财之可罪,而民之负冤苦而诉于官司者,皆无自而得其平矣。
前后守臣不知其几,目击此弊,能不动心?
顾以数目浩大,别无计策可以斡旋,朝廷又无蠲减之意,是以不敢遽然有请。
今幸议臣建白,圣明开纳,许为蠲减,而臣独幸得遭此时,其敢不以实闻而力请之乎?
然上供钱内所有二万馀贯买银之数,臣固不敢轻议。
其三色钱内,本州桩办一万五千九百七十六贯之数,臣亦未敢有请。
故前所奏,只乞圣慈明诏有司,且将诸县所敷七千六十四特赐除罢,却于本州合发别项朝廷钱内照数截拨,添揍应副前项左翼军、忠顺官等支遣,则庶几州粗有以恤县,县粗有以恤民,而海隅苍生、茕独鳏寡,亦可以少被圣主发政施仁之泽矣。
一、臣契勘经总制钱不当立额,不待知者而后知也。
盖其出于仓库出纳、田宅契券之所收者,虽可约计其大概,然财计有时而亏盈,物价有时而高下,则其数已有不可得而准者。
又况所谓无额钱者,元无一定窠名可以桩办,其多少不可得而预知。
故其创立之初,直以无额名之,则其不当立额也,虽至愚亦知之矣。
而比年以来,悉皆立额比较。
盖缘绍兴十九年中推行经界,人户多有白契,不堪照用,争出投印,致得当年经总制钱所收增羡,遂有无状小人献此残贼之计。
一时朝廷既为所误,而其流毒至今未已。
此本州经制之额所以至于二万四千六百五十一者,盖以绍兴二十三年之数为准也。
总制之额所以至于五万五千六百七者,盖以绍兴二十八年之数为准也。
然此其所以为准者,又非当年自然收到之实数,皆是后来督责追补之虚额。
而一时朝廷决意施行,官吏不敢争执,遂以至今,逐年收趁不上,常亏一二万
至于无额之额,则立法以来,只以递年为额,为钱不过五千三百一十二而已。
隆兴二年通判赵不敌者妄意希赏,创立北溪税场,于数十里外远收竹木之税,又于买纳上供银宝收回出剩价钱,多方督迫,趱得四千七百五十四,以充其数,于是无额之额遂增至一万六十六
递年收趁不上,所亏亦不下六七千
州县无计可为,则亦兑那科罚,如前项所以趁办上供之术而已。
而又重以守倅皆有磨勘之赏,下吏相与希意迎合,故其督责无艺,冒昧不顾,又非别色官钱之比。
使仁人君子坐视民之狼狈而不知所以为策,亦有年矣。
今幸外廷之议偶及于此,得与诸州例蒙蠲减。
而本州不幸独以递年发足之故,所减不及百分之一。
此盖任事者未知递年所以不曾拖欠,正以官吏无状,避罪希赏,不能仰体圣朝爱民厚下之本意,不顾郡计之盈虚,民情之苦乐,既已增立虚额于前,而又强为登足于后也。
且其所取之数若彼其多,所减之数如此其少,分之诸县,至有仅得五十千者。
是曾不足以当其平日所罚中人一家之数,而论者遽欲责其尽除日前科罚之弊,又望其便见蠲减名色若干之实,其亦难矣。
故臣前所奏,欲乞圣慈且将近年通判赵不敌所增四千七百五十四者特赐蠲减,庶几州县稍稍有以相恤,百姓不至大段受害。
至于此钱不当立额之本末,则臣昨因赐对,尝获面陈。
伏蒙至尊寿皇圣帝深加奖纳,然臣于是时寻即去国,以故不闻有所施行。
今亦未敢出位犯分,辄有所陈,但望圣慈博采群议,更加详酌,拔本塞原,以幸天下,臣不胜大愿。
右件如前,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到任之初,刷具本州逐年起发经总制及无额钱数实收之数,极多不过七万五千贯,而补发之数多至二万五千馀贯
其补发者,并是州司兑那发纳,以故昨来版曹比较岁额无欠。
而议者不知其然,便为本州事力有馀,不肯多与蠲减。
然考累年以来实收之数日少而代纳之数日多,亦足以见州郡事力日就空竭,加以数年,恐亦无以为州,而自为昆山常熟之不暇,固不能有以恤其县,而县之不恤其民,将益甚于今日矣。
臣不敢以此繁碎浼渎圣聪,谨已别具细数单状申尚书省
如蒙圣慈哀怜,特赐宣索,除依今来所乞减下无额钱数外,更令有司于淳熙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减无额数内,将经总制两项正钱比仿他州所欠分数再与蠲减,不胜幸甚。
程氏遗书附录后序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一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七五、《二程遗书》卷首、《二程语录》卷末、乾隆《河南府志》卷八○、乾隆《重修洛阳县志》卷一三
右《附录》一卷,《明道先生行状》之属凡八篇,《伊川先生祭文》一篇,奏状一篇,皆其本文,无可议者。
伊川行事本末,当时无所论著。
尝窃取《实录》所书,文集、《内》、《外书》所载,与凡他书之可證者,次其后先,以为年谱。
既不敢以意形容,又不能保无谬误,故于每事之下各系其所从得者,今亦辄取以著于篇,合为一卷,以附于二十五篇之后。
呜呼!
学者察言以求其心,考迹以观其用,而有以自得之,则斯道之传也其庶几乎。
乾道四年岁在著雍困敦夏四月壬子新安朱熹谨记。
建康府明道先生1176年4月21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七八、《景定建康志》卷三一、《方舆胜览》卷一四、乾隆《江南通志》卷三七、乾隆《上元县志》卷二六、《程子年谱》卷一、《宋元学案补遗》卷一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婺源县
资政殿大学士建安刘公珙居守建康明年春二月,始立明道先生之祠于学,而以书走新安婺源,抵熹曰:「吾少读程氏书,则已知先生之道学德行实继传之统。
顾学之虽不能至,而心乡往之。
及来此邦,属邑有上元者,先生少日宦游处也。
考之书记,均田塞堤,及民之政为多;
脯龙折竿,教民之意亦备。
然问诸故老以稽其实,则兵革变故之馀,风声气俗盖已无复有传者矣。
始至慨然,即欲奉祠,以致吾意,使此邦之为士者有以兴于其学,为吏者有以法于其治,为民者有以不忘于其德。
不幸岁适大侵,救饥之事方急,于今乃克成其志。
以吾子之尝诵其诗而读其书也,故愿请文以记之」。
既而府学教授孙君某、沈君某亦以书来,申致公意,且具道公始之所以焦劳而未及,与今之所以暇豫而得为者,其语详焉。
熹发书,喟然仰而叹曰:「尊贤尚德,公之志则美矣。
既富而教,公之政则得矣。
属笔于我,公之意则勤矣。
虽然,先生之学自其大者而言之,则其所谓考诸前圣而不谬,百世以俟后圣而不惑者,盖不待言而喻。
自其小者而言之,则上元之政,于先生之远者大者又惧其未足以称扬也,吾何言哉」?
于是伏而思之,先生之学固高且远矣,然其教人之法,必自致知、正心、诚意至于治国平天下,洒埽应对至于穷理尽性,循循有序,而尝病世之学者舍近求远,处下窥高,所以轻自大而卒无得焉,则世之徒悦其大者,有所不察也。
上元之政诚若狭而近矣,然其言有曰:「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则其中之所存者,又乌得以大小而议之哉?
区区不敏,窃愿以是承公之命,庶几于公之志、先生之学两有补焉。
又惟公之忠言大虑既已效于朝廷,今虽在外,而其所以救菑弭患者又如此其汲汲也,则于先生之所存,必有深感而默契于中者矣。
其祠之也,岂独以致其尊贤尚德之意,使民不忘而已哉!
若夫推公之志而以先生之所以教者教其人,使之从事于为己爱人之实而无虚言躐等之弊,是则孙、沈二君之任也欤。
二君勉旃,熹于是其有望焉耳矣。
淳熙三年夏四月丙申新安朱熹记。
申使府隆兴元年正月 南宋 · 张㳬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九五、《宋人佚简》第五册
右文林郎舒州司理参军张㳬照会。
先准尚书省劄子,差充前件差遣,于绍兴三十年四月二十二日到任,交割职事管干,合至隆兴元年□□二十一日任满。
已行关升,于绍兴三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承邸报,拟差充宣州旌德县窠阙□□有替官,已准省符差下右从政郎高世选,见在越州寄居。
欲乞台旨下案移文,催促本官前来之任,须至申者。
右谨具申使府,伏乞台旨施行,谨状。
隆兴元年正月日,右文林郎舒州司理参军张㳬
高邮知军芍药一枝五花三绝 其三 南宋 · 周孚
七言绝句 押微韵
泾川游女汉宫妃,压倒渠侬金带围。
吾府只今虚席在,栈羊酾酒送公归(自注:五月同州牡丹一枝三花,夏文庄公集云。今岁四月二十一日芒种。金带围,芍药名,事见《后山谈丛》。)
李氏易传跋乾道二年四月 南宋 · 鲜于侃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七、《皕宋楼藏书志》卷一、《宋代蜀文辑存》卷六七、《周易集解》附(毛氏汲古阁刻津逮秘书本)
李鼎祚以《易》学显名于唐,方其进《平胡论》,预察胡人叛亡日时,无毫釐差,象数精深盖如此。
而所注《周易》全经,世罕传焉。
鼎祚,资人也。
为其州,因斥学粮之馀,镂板藏之学官,俾后之士因以知前贤通经学古,其用力盖非苟而已。
学录贡进士谢诲、学正新郪县尉侯天麟校雠,教授眉山史似董其事。
乾道二年四月甲午郡守唐安鲜于侃书。
东莱公家传乾道间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四、《东莱吕太史文集》卷一四
吕氏系出神农,受氏虞、夏之间,更商、周、秦、汉、魏、晋,下逮隋、唐,或封或绝。
五代之际,始号其族为三院
河南者,本后唐户部侍郎梦奇;
幽州者,本兵部侍郎琦;
汲郡者,本周户部侍郎咸休。
其昭穆疏戚,世远轶其谱,而河南者祖为最盛。
河南之吕,入国朝有为起居郎泗州者曰龟图,生蒙正,相太宗、真宗谥文穆
起居之弟曰龟祥,尝为殿中丞、知寿州
寿州蒙亨,终大理寺丞
寺丞生夷简,三相仁宗,与文穆仍以公开号于许,册拜太尉就第,薨,谥文靖,配享仁宗廷。
文靖公有子五,而二至相辅。
公弼,事英宗神宗,为枢密使谥惠穆
公著,事神宗、哲宗,历枢密副使门下侍郎尚书左仆射司空、平章军国事申国公谥正献
盖其自献公而上,勋德行治皆在太史氏。
正献公三子,伯曰希哲,以经入侍哲宗崇政殿,封荥阳子,是实生公,用公贵,赠太子太保
公讳好问,字舜徒荥阳公之冢子也。
生数年,以门功守将作监主簿
委己于学,髫嬉童习,不屏而绝。
范蜀公镇与正献公兄弟交,公幼拜蜀公于堂,唯诺进趋无违礼,蜀公慰纳甚备,待之如成人。
吴侍讲安诗至伉简,少许可,每见公辄自失,叹曰:「吕氏有子矣」。
稍长,学益成,行益修,诸公长者皆折辈行从公游。
初监在京杂卖场正献公当国,在事者以公亲宰相孙,阔其条约,不以簿领累公。
公愈益自厉,日夜治文书,若有程督之者。
哲宗皇帝宣仁圣烈皇后听政,以朴素先天下,四方贡献一归之有司斥卖,以佐经费。
吏或下其估以自私,公独漠然如不见,终秩未尝售一物。
正献公薨,天子加恩诸孙,将擢公寺监丞,公固辞,推以与从父兄。
徙监金耀门文书库,职閒无事,公所也,始得大肆力于经术,忘晦明寒暑之变。
当是时,正献公宾客半朝廷,争欲致公。
稍自降屈,出一语则跻台躐省唯自择。
公深自晦匿,日与硕师鸿生讲道穷巷中,未尝挂谒刺于权门之籍,时论归其靖退。
真州春料船场。
党事起,荥阳公谪和州,公自免归。
徽宗皇帝即位,号召耆艾皆集阙下,荥阳公入为秘书少监,公以便亲监在京绫锦院
崇宁初,权臣修元祐之怨,治党锢甚急,群谴辈黜,廷中为空。
于是荥阳公废居宿州,公亦以元祐子弟例不得至京师,两监东岳庙,客于宿者七年。
正献公,悉廪赐以振宗族,无留赀,其后再更党祸,家愈窭,或日旰灶薪不属。
公上奉二亲,下任数百指之责,从容养志,奏甘毳,虞颜色,米盐之问,不至寝门,而家人亦化公德,怡怡然忘其贫。
复调真州春料船场,司扬州仪曹事。
扬据南北冲,贤士大夫,舟车上下,必过公而拜荥阳公于堂。
杨侍郎时中立、陈右司瓘莹中,每过扬与公语,连日夜不厌,所言皆经世大略。
扬帅蔡卞自知不为公论所右,欲扳善类自解,待公特异,拜疏荐公于朝。
公以礼自持,终不得而亲。
久之,自扬得政,同府掾属拔擢略尽,独公滞于故官。
遣其党榜公以利,曰:「子少答我公,即坐阶显列矣」。
公笑不应。
遭内外艰,终制,无复仕进意,客颍昌阳翟者又十二年。
卷道环堵,閟光韬华,嗒焉与世忘,然誉望日尊,贤临一时。
宣和之季,故老踵相蹑下世,独公与杨公中立无恙。
诸儒为之语曰:「南有杨中立,北有吕舜徒」。
盖天下倚以任此道者唯二公云。
未几,女真犯边,徽祖传位皇太子,是为钦宗皇帝
靖康元年正月,虏骑薄都城,乞盟而归。
天子锐欲更置天下事,寤寐畯良,近臣交口荐公。
钦宗闻公名,趣召公,驿书道相及,未至,除左司谏谏议大夫,赐进士出身
间两月,擢御史中丞
徽宗前内禅之二日,下哀痛诏,解散党禁,削除新法,尽复祖宗之故。
郡国宣布诏书,听者至感泣。
蔡京持权馀二十年,党戚根据内外,皆害其事莫肯行。
钦宗虽屡敕有司亟如诏,阳应而阴不随,毛举一二事以塞责,名更张而大抵犹蔡氏之旧。
公首为上言:「太上皇之诏,之利害,政之阙失,无不备载,纵使直言之士伸纸执笔,得尽其言,亦无以过于此矣。
今陛下虽有奉诏之名,而未有行诏之实,愿陛下书太上皇之诏置于几间,一一行之,所以安宗、定中国、却夷狄之策,在此而已」。
又言:「陛下宵衣旰食,有求治之意,发号施令,有求治之言,逮今半年,所谓意者终未能行,所谓言者终未能副,盖左右前后之人不能推广盛德,而陛下失于容养,不能成之以刚也。
臣将见陛下淳厚之德,变为颓靡之风矣」。
又言:「陛下自即位以来,欲复祖宗之法,然左右前后率多阴谋沮格,必欲不行。
名为罢蔡京之法度,而今所行者实蔡京之法度也。
名为去童贯之军政,而今所用者实童贯之军政也。
何以言之?
祖宗之法既未复,而所改所罢者何事?
斯民何以至今不被陛下之德泽也?
陛下若不革等所为,销等所引,恐无由可致太平」。
钦宗甚乡纳。
公新从下土来,以孤身遍犯众怨,深探用事者包藏蒙蔽顾望之情,披抉囊橐,为上索言之。
小人自知情得,皆异目视公。
勇不自恤,奋笔益力。
累疏蔡京之恶,投之海外;
且请摘朋附之尤者,黜以厉其馀;
建白收王安石王爵,以定名分;
神宗配享,以判忠邪;
褒表江公望张庭坚任伯雨龚夬,以开谏争;
刊青苗敛散之令,以纾民力;
湔元符上书之谴,以起士气。
章前后数十上,钦宗数对辅臣称公论事有体。
尝奏事,直尚食进膳,时公请退,钦宗固留公毕其说,漏下数刻乃罢。
其命公为中执法,谕曰:「朕夜阅班簿,廷臣无出卿右者,且以卿元祐子孙,使天下知朕好恶」。
眷瞩日隆,恩意礼秩,群臣莫敢望,媢忌者寖多。
女真释都城之围也,大臣意其不能再举,武备益弛,军书边遽,犹袭承平故态,旬稽月留,不得决语。
公拜言职之六日,即言:「昨虏在阙,要盟劫质,志满气盈而归,益有轻中国心。
秋冬之间,草枯马肥,能保其不倾国再来乎?
然则禦敌之备,在今三数月之间而已。
日月如此之迫,寇敌如此之大,当速讲求,以备不虞」。
又言:「边事经画,晷刻可办者,率皆旬月不见设施,臣僚奏请皆不行下。
今胡虏复有深入之意,而区处未有大异于前日,此臣之所深惧也」。
,虏骑骎骎南下,大臣不知所出,遣使讲解,冠盖属路不绝。
虏外相应答,而攻城略地自如,告急者日三四至。
诸将以和议,皆闭壁不敢前。
进言:「所谓讲和不进兵者,彼当顿兵境上,不敢相侵,然后朝廷亦勿进兵可也。
彼既欲和而攻我不已,今日破一城,明日破一县,朝廷犹执议和之说,不谋进兵遣将,臣恐比至得和,河北诸城遍被其害矣。
今日之计,和与不和,皆当为备,有备无患」。
守禦之策甚悉。
如论防河,非选将练卒,仓猝必不可倚;
厚集沧、滑、邢、相之戍,以遏奔冲;
列勤王之师于畿邑,以卫京城
皆见抑厌不省。
居无何,虏陷真定,攻中山,上下震骇,大臣狐疑,相杖以议和为解,不为出师。
公率台属请对争之,劾大臣巽懦误国,词指痛切。
大臣怒,请出公知袁州
上内嘉公忠而不得已于大臣,下迁公吏部侍郎
既而虏骑临河,并河诸屯,鼓声鸟兽散,无北向发一矢者。
虏径渡,遂垒都城下。
钦宗悔不用公言,进公兵部尚书
闰十一月丙辰都城失守,钦宗召公入禁中,公昼夜不去上侧。
军民数万欢噪,斧左掖门求见上,从上御楼谕遣,乃散。
卫士长蒋宣帅其徒数百,露刃升祥曦殿,邀乘舆犯围西出,左右奔窜,独公与孙公傅梅公执礼侍上。
蒋宣大声曰:「前日宰相信任奸臣,不用直言,致国家如此」!
孙公诃止之,宣以语侵孙公。
公徐晓之曰:「汝数百人忘家族,冒重围,卫上以出,可谓忠义。
然乘舆将驾,当相与物道途,载糗粻,具屝屦,无阙而后动」。
宣诎服曰:「尚书真知军情」。
麾其徒退。
卫士桀骜怙乱,至坎宫垣,盗禁帑珠玉无所忌。
公议以禁卫单寡为名,召陕西将渠造以西兵五百补其阙。
造以兵入,卫士皆迎自戢,潜弃珠玉沟渎,或瘗墙阴,殿中复肃。
辛酉钦宗幸虏营,公实从。
十二月癸亥钦宗至自虏营。
靖康二年正月庚子钦宗再幸虏营,复从。
既驻跸,命公还都城拊。
既旬日,北狩之议,公悲愤废寝食,移有司请老。
孙公及签书枢密院张公叔夜交止曰:「此尚书求退耶?
傅辈与闻大政,国家至此,义当前死,公阖门不出,兴复之责将谁属」?
语未卒,公泣数行下曰:「某家世辅相,非爱死而后国家,恐能薄,祗取辱耳。
二公命我以义,我敢不听?
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二月丁卯徽宗皇帝幸虏营。
壬申,张公、孙公将之虏营,与公诀别南薰门,恸哭握手,相勉以忠义,哀动行路,观者莫能仰视。
是时二圣既幸虏营,太子诸王皆扈从无留者,独太上皇帝大元帅康王总戎朔方,内外隔绝,莫知元帅府所向,人心危惧。
公遣客蔡安中、省吏思聪潜求康邸姻戚,得韦渊、蒋帅愈,又得给使郭贵于民间,潜询行府次舍以俟虏间。
元祐皇后崇宁中复降居瑶华宫,谏省,具道本根所以诬罔状,请还位号。
钦宗竦然曰:「当即出制耶」!
曰:「钦圣后临朝,既命位号,以姑复妇,名正体顺。
崇宁诏书非道君雅意,徒迫于蔡京辈耳。
陛下视元祐皇后,伯母也。
今欲尊崇,不当下制,举钦圣已行之命足矣」。
钦宗然之。
初,还自虏营,意虏且退,急召近臣豫定赦文,公请首以复元祐皇后载于赦文。
属藁未布而虏情中变,钦宗再幸虏营矣。
后虽不克复,然久处外宫,名号不闻于虏,以是获安。
公深惟宗社之寄,独太上皇元祐皇后在日,图推奉之策。
虏既得志,其众皆思归,太宰张邦昌前使虏,为所质,挟与俱来,大酋粘罕辈欲捐河以南委之邦昌而去。
公素不与邦昌接,之忧甚,造邦昌所善吕勤,访其为人。
曰:「公毋庸忧,邦昌龊龊畏谨,懦人耳」。
阴自喜曰:「吾事其济乎」!
三月辛卯朔邦昌入居都省说之曰:「相公之入,为真欲立乎,抑姑塞虏意而徐改图乎」?
邦昌惊曰:「是何言也?
在朝士大夫,皆道君与上所擢,若邦昌果有此意,谁复见容」?
曰:「相公及此言,非唯宗庙社稷之福,亦相公家族之福也」。
因从容道虏中事。
邦昌曰:「邦昌粘罕军,谁何严急,环床皆甲卒,夜卧辗转,辄升床检校」。
公以言动之曰:「此虏情也,相公知中国人情所向乎?
今日人情,畏女真兵威耳,女真既去,复保人情如今日乎」?
邦昌变色曰:「然」。
曰:「女真言语不通,本不敢有意中国,特以契丹遗民雠夹攻之役,而燕人之被遣者,怨我纳之死地,合二憾以求逞于我,故纵臾女真以至于此。
大元帅在外,人心有系,元祐皇后在内,虏复不知,殆天力也。
相公虽勉塞虏意以纾难,盍亟定还政复宗庙社稷之计,则可转祸为福」。
邦昌曰:「此邦昌之心也」。
曰:「某所以不顾家族,首建此议者,以三世辅相,当以复赵氏为己任,愿相公毋与好利者谋,以乱视听」。
邦昌曰:「谨受教」。
公退而倾橐中装募勇士李进,持帛书走大元帅府
缒城径重围,为候者所遮,以善解说得免。
它日公复见邦昌曰:「相公权以济事,虽迫于彊虏,当微示人以意」。
邦昌曰:「奈何」?
曰:「省中非人臣所宜处,盍寓直殿卢。
晨出,毋令卫士侠陛。
虏所遗袍带,非戎人在傍,弛勿服。
车驾既未还,所下文书不当尚称圣旨」。
邦昌皆如公言。
邦昌又谓公曰:「舜徒贤德,众所推与,今日欲安宗社稷,非得公共事何以济」?
因请公摄门下省
公始不肯当,邦昌曰:「政府虚位,虏中遣腹心来据之,将奈何」?
公念肘腋间参以虏人,且败大事,遂不复辞。
亲党或谂公宜阖门勿出,曰:「某身为世臣,敢洁其身而忘国家大计乎」?
公虽摄门下省,止书兵部尚书衔,日治兵部事自如。
同列诮之,曰:「受命于上,不可改也」。
却奉禄不内,以兵部印封其券,至饘粥不继。
邻僧哀公之穷,丐米遗公,赖以少济。
徐秉哲亟请邦昌改年,曰不则虏酋必大见猜,公固争得已,然台省文移,畏虏不敢以靖康冠岁月,公不能禁。
兵部符檄,仍称靖康二年,诸公闻之,颇有效者。
吴幵莫俦邦昌见虏使于紫宸垂拱殿曰:「二殿乃正衙,其可耶」?
曰:「既权宜摄政,权宜御此殿,亦何伤」?
曰:「相公左右皆宫省久吏,骤见御正衙,必愤骇以为即真,变且不测」。
邦昌矍然而止。
王时雍议肆赦,公争之数日不能得。
曰:「赦书日行五百里,今号令不出一城,四壁之外皆非我有,将谁赦」?
邦昌笑曰:「俚语谓钱氏肆赦五百里外,恐入李王世界」。
曰:「钱氏犹有数州地,五代之际,非素有君臣之分,岂今比耶」?
邦昌悟,遽追其赦。
公乘间语邦昌曰:「天命人心皆归大元帅相公若先群议之未启,遣人推戴,则功无在相公右者。
若抚机不发,则他人将有其功,声大义而来讨,悔可追耶」?
邦昌曰:「非敢缓也,兵戈蔽道,将何涂之从」?
曰:「第预遣人,俾军民闻之,虽未克行,异时按遣人日月,犹可自明。
不然,岂惟相公不可自保,某辈家族亦岂可保耶」?
于是遣谢克家奉传国宝往大元帅行府
须虏退发,女真还师有期,邦昌将出别虏酋。
曰:「虏酋或留兵防卫,何以处之」?
邦昌曰:「恐不至此」。
曰:「不可不为之备,若留兵则动息为所胁制,释位还政之谋,皆不得展,社稷危矣,相公当以死争,逆顺之分,政在今日,相公其勉之」。
邦昌之虏营,粘罕果欲为邦昌置卫,邦昌力辞。
翌日,虏又遣高庆裔、王汭来道留兵事,公谓庆裔曰:「南北异宜,恐北兵不习风土,或不遵南方要束,必不相安」。
庆裔曰:「留一勃堇统之可也」。
曰:「时向热,勃堇贵人,假如万分一致疾,则南方负罪益深」。
庆裔曰:「诺。
吾军近在河北,有变驰一骑见报,则下铁骑相援矣」。
遂不复留兵。
四月庚辰朔,女真中军行;
辛酉,女真后军行;
壬戌,女真扫地军行。
公谓邦昌曰:「大事其可缓乎」?
或曰:「虏去未久,请俟踰年」。
公怒曰:「踰一日已惧其迟,倘城外推尊册立,则城中奈何」?
邦昌曰:「彭宠之事,安保其无?
舜徒所谓爱人以德者也」。
或曰:「虏若兵,公能禦之乎」?
曰:「女真纠合诸番,啖以中国之利,故为虏用。
今子女玉帛既厌其欲,各思反其巢穴,岂能劫而复南?
政使回戈,则死于宗社,处死有名。
茍犹豫不亟决,军民有变,吾属必为所鱼肉,遗臭万世矣」。
邦昌从公策,遣使诣大元帅府劝进,请元祐太后垂帘听政。
议已定,邦昌下书,乃尊后为宋太后
曰:「此事发端于予,若云宋太后,则人心疑惧矣,吾不可预其祸」。
亟在告卧家。
邦昌密使后侄孟忠厚持所上太后奏视曰:「前日未敢正名,出于畏偪,非敢中变也」。
起见邦昌,竟如初议。
甲子,元祐太后居延福宫。
乙丑,群臣见太后于延福宫。
太后泣,群臣亦泣。
太后曰:「岂意国家遂至于此,祖宗积德甚厚,康王仁孝刚勇,又何虑耶」?
戊辰,公趣邦昌归政太后邦昌欲俟明日
曰:「时不可失」。
遂以日晡集百官将校,谕以太后垂帘,迎大元帅入纂大统
己巳邦昌易服归太宰班,出次资善堂。
庚午,元祐太后自延福宫入拱宸门,御小殿垂帘听政。
公始议迎后,或以为无益。
之将就舆,都人初闻跸声,喜极,皆呜咽流涕。
涂经太庙,父老童稚,引首望庙垣,驩呼鼓舞,涛翻雷动,阗衢溢陌,异议者大诎服。
建炎元年五月庚寅朔大元帅康王皇帝位南京,大赦改元,太后降手书,以是日撤帘,命公奉手书诣行在所庆登宝位。
癸巳南都乙未赐对,上劳曰:「宗庙获全,皆卿之力也」。
尚书右丞,兼散秩中大夫封掖县男
公感慨知遇,为上深陈致乱之原,讲求故典,期以岁月,尽还祖宗之旧,录节义,拔滞淹,饬边备,大略粗举。
李丞相纲夙敬公,同在庙堂,相得甚驩。
士大夫之在围城者,李丞相概欲以叛逆罪之,曰:「王业艰难,政含垢纳污之,遽绳以峻法,惧者众矣。
围中士大夫责以不能死则可,若直谓之叛逆,彼岂无辞乎」?
李丞相意不厌,数遣其客胡珵要说公,区围城人为三等,以差行戮。
且曰:「必如是方可表公忠谊之节」。
公谓曰:「与君俱处城中,众以为可罪者才十许人耳,馀人本末,吾辈所共悉,宁可以叛逆加之耶」?
由是李丞相始不快公矣。
台谏多李丞相所厚,因论围城事,并以中公。
太上皇出手札付尚书曰:「吕某昨邦昌僭号之初,即募人赍帛书,具道京城内外之事。
金人南退,又遣人劝进。
考其心迹,与馀人不同,言官所不知,仰尚书省行下」。
公上章谢,且力求去,曰:「臣世受国恩,异于众人,亲受贤者之责,所以不避虏人灭族之祸,遣人冒围赍书于陛下,画谋奉迎。
向若虏人网罗得臣所遣之书,而臣之谋画万一泄露,臣之一身当如何,臣之家族当如何?
然则臣果爱死耶?
果不敢爱死耶?
臣之心迹,显然明白,臣今求退,乃其也,乃初心也。
臣犹自以为当去,况它人乎?
况言者乎」?
章连上至七八,太上皇虽重惜公去,而知公归志确不可夺,除资政殿学士宣州七月己酉也。
八月辛未,公入辞,赐茶便殿,敦谕温渥。
公下车之十日,剧贼张遇聚徒数万陷繁昌,势张甚,动摇江东
公治城壁,联保甲,远斥候,扼险隘,贼望风震詟,犬牙不入宣境。
明年,三拜疏请祠,诏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建炎三年冬祀,进封东莱郡侯
虏骑比岁大入,江湖间群盗蜂起,公避地转徙于筠、于连、于郴、于全、于,靡有定止。
绍兴元年七月丁酉,以疾薨于桂州,享年六十有八。
讣闻,诏赠五官,恤礼视常典有加。
八月壬申,藁葬于桂州城南之龙泉
子男五人:长本中,尝任中书舍人直学士院,终于左朝奉郎提举江州太平观
次揆中,终于郊社斋郎
次弸中,尝任驾部员外郎,终于右朝请郎主管台州崇道观
次用中,尝任兵部员外郎,终于右朝奉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
次忱中,尝任提举江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终于右朝奉郎、知饶州
女一人,适右朝奉郎蔡兴宗
孙九人,曰大器、大伦、大猷、大凤、大阳大同麟、大虬、大兴。
曾孙十六人,曰祖谦祖仁俭、祖恕、祖重、宽、祖悫、平、祖新、祖节、祖宪、祖永、志、祖慈、义、祖忞。
而大凤、大阳、大同、大兴,皆蚤夭。
公体气高亮,音吐洪畅,衣冠甚严,顾盼煇如也。
平生经籍之外,无它嗜。
阳翟,年六十馀矣,犹自课诵五经,日终一帙。
晨起,环庭除讽咏,声琅然,虽少年有所不逮。
荥阳公道学为世宗,公蚤得其传,乐天知命,阨困湮郁,排抑诋挫,无入而不自得。
晚归朝廷,大变,两陷虏营,出入白刃间,左右喘汗无人色,公裕然如平时。
诸酋争前,问公康王驻军何地,曰:「名王贵人,在国门外犹且不知,况围城中耶」?
一酋怒目曰:「尚书祗为赵氏乎」?
曰:「家世辅相,实为赵氏」。
声泪俱堕。
梅尚书执礼陈侍郎知质程侍郎振给事扶,以括责金帛不惬虏意,骈首就僇,中书高舍人伯振微服匿里舍,为虏所族。
公正色抗对不少下,旁立者代公缩颈。
故事,诞节前期一月,即浮屠、老子祈祥。
会乾龙节,有司胁于虏,废不讲,公独往景德寺之宝胜、永庆院行礼。
是日虏使在馆,公不顾。
其在桂林,疾既革,资政刘公珏访公卧内,公与剧谈,慷慨忧国,言不及私。
迨至属纩,神闲气定,谈笑而终。
公于死生祸福之际盖如此。
靖康之难,含垢忍耻,以就大计,晚后出,不知前辈本末,或以病公,给事中胡公安国每为公辩,且录其语曰:「河间刘长历,丞相莘老之孙也,来见曰:『诸人事邦昌者,固不足论,独吕舜徒可惜』。
余曰:『舜徒固自不同,在围城中遣人以蜡弹致元帅,盖累朝辅相,身为世臣,同国休戚,必欲复赵氏社稷。
故偷生忍死伪楚之朝,斡正大事,诱导邦昌,使之归宰相班,劝进元帅,皆其力也。
微斯人,则邦昌外倚金贼为重,内有范琼之兵,王时雍冯澥李回等已为之用,师人不知世间有三纲,但云得邦昌救其死命,莫不德之。
占据都城,呼吸群小,亦大索处置。
使舜徒死节,第洁一身耳。
以此易彼,故宁受污辱以救大事』」。
四方士大夫闻公之薨,以文致奠纪公忠节者甚众。
御史中丞常公同则曰:「京师之祸,庙社倾隳。
公以一身,扶颠持危。
安刘之业,难之」。
丞相吕公颐浩、丞相秦公则曰:「二圣未归,公不敢死。
竭力戴上,以为天子」。
胡公世大儒,常公以风节,其言皆世所取信。
吕、秦二相亦身在兵间,熟当时事者也。
绍兴八年,公长子舍人以台劾罢,语犹及公。
第四子兵部疏其诬辨于朝,诏录送史馆,于是公之大节始明于世。
公之薨也,寇难未平,葬故有阙。
后二十四年,乃克改葬公于婺州武义县之明招山,实绍兴二十四年闰十二月己酉也。
惟公薨距今踰三纪,言论风旨浸不传于世,谨叙次终始藏于家,使子孙有考焉。
北行日录(下)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四、《攻愧集》卷一一二
乾道六年庚寅正月一日壬子,晴。
使副率三节官从望拜两宫,交贺礼毕,上马与馆伴同入贺。
由应天东门步入东廊幕次,中大安殿门九间,两傍行廊三间,为日华、月华门各三间,又行廊七间,两厢各三十间。
中起左右翔龙门,皆垂红缘帘。
庭中小井亭二,幕次与高丽使相邻,西夏使相对。
客省酒罢,巳初锦衣卫士又益以青锦袍五十馀人,列立大安门庭下,百官排班朝日。
太子为班首,四拜,约近三百馀人。
既罢,客省引使副由月华门随百官班入贺。
太子锦褥四,镇以银猊,出众班中立。
宰执亲王,次有十馀人,皆金带紫袍。
使副立西偏,肃与子澄亦在此列,意是以馆伴之故,不然郎官卿监不应如是之少也。
其后又有二百馀人。
预宴者,除亲王宰执四十馀人,馀皆贺毕先退。
讫事凡五十七拜,五次舞蹈,二十五拜。
初入班并三次上御酒,各再拜上寿罢,喝「与卿等同庆」。
又四拜。
劝寿酒两次,共四拜。
初登殿就坐致语。
宴罢,各两拜。
酒七行,第一行宣劝在坐,两拜。
第二第四第六行独劝使副,各两拜。
每宣劝必先离位而立,󲦤笏,受盏赴坐。
宴罢谢恩,拜于殿上,又拜舞于丹墀而退。
进御酒时却不起立,馀皆如本朝之仪。
卫士甲卒如入见时,殿下砌䃈两道,鎗子郎君紫衫幞头,执柱斧,佩弓矢刀剑,面殿分立,凡五十人。
闻柱斧中藏鎗刃,皆军官子弟也。
大安殿十一间,朵殿各五间,行廊各四间,东西廊各六十间。
中起二楼,各五间,左曰「广祐」,后对东宫门,右曰「弘福」。
后有数殿,以黄琉璃瓦结盖,号为金殿
闻是中宫,殿上铺大花毡,中一间又加以佛狸毯。
主座并茶床皆七宝为之,卓帏以珍珠结网,或云皆本朝故物。
卓前设青玉花六朵,看果用金垒子,高叠七层,皆瓜之属。
其次皆低钉细果,傍设玉壶以贮馀酒。
未至时,覆以真红绣衣。
既坐,八人皆公裳舁以前,分两翼却行以退。
榻前服玉带者八人,太子许王对坐,次二丞相,馀不知何人。
其后各金带者六人,使副与左右丞相对,在玉带之南,稍后。
自金带以下,皆用银器。
榻后照屏画龙如本朝,顶为大金龙盘其上,馀十间皆结罳,顶小拱,三层,皆以金为小龙,间置其中,曲折皆钉以绣额壁柱衣。
绣帏中各有龙,又有金香猊、金龙山各二。
露台三层,两傍各为曲水,石级十四,最上层中间又为涩道,亦覆以毡。
上寿酒时,太子独至涩道下,捧杯以进者三。
山棚起十一峰,号仁寿山,山下栽松,并装桃李各十馀株,大狮象各一,背负七宝,又以䌽索系棚之前,为小狮子二以蔽其杙。
弘福、广祐之前,又各为䌽楼三间,三节人宴东廊下,高丽使次之,西夏使与对。
二国三节人虽预宴,不拜于庭。
其馀廊屋皆垂黄沿帘,伏甲其下。
殿前都副点检完颜仲、乌古伦元忠二人各执柱斧,率其徒十人立御榻两傍,东西向。
榻后近侍八人,各执其物,终席不见宦者
每上国主酒,系宣徽使敬嗣晖等互进,以金托玳瑁碗贮食,却只覆以金扣红木浅子,令承应人率尔持进,其礼文不伦如此。
乐人大率学本朝,惟杖鼓色皆幞头,红锦帕首,鹅黄衣,紫裳,装束甚异。
乐声焦急,歌曲几如哀挽,应和者尤可怪笑。
宴罢归馆。
二日癸丑,晴。
张铉赐分食,徒单通赐酒果。
分食二盘,一盛大肉山,以生饰之,其中藏一羊头。
一盛食、糖糯粥、粟饭、仁饭,皆以布其上。
晚大风作。
三日甲寅,晴。
风益甚。
赴花宴于大安殿,大率如元日
加酒二行,五行后四䟆,国主先起,百官出就。
簪花剪䌽为之,惟栾枝甚异,或四或二,长二尺许,花为杂色,状如锦带,翘起幞头四角,后垂四枝。
是日风既暴狂,几不可行,花叶飘坠者往往有之
少顷六䟆,国主复坐。
又四行而罢。
是早见黄土罢道中,由左翔龙门应天中门,折而车向,知国主元日谒原庙云。
四日乙卯,晴,射弓宴。
张倬赐生饩,高赐宴,完颜高赐酒果,完颜仲雄押宴。
仲雄于进趋酬应一无所能,手有雕青细字,盖以射选借官而来。
射虽不能命中,而善于发矢,人多服之。
酒七行,各分位换窄衫束带,将出射,宰执右司张汝弼传语,问俘掳人事。
既退,使副及馆伴射弩,仲雄射弓。
射垛设庭下,上画火珠,夹以小飞鹤二,下画一䌽架,以承射帖,夹以大立鹤二。
绿竹数竿,帖上初为银碗五,每头二矢,少顷加四花二矢。
押宴、馆伴、国信使副、知閤五人以次执一矢,起揖以射,皆坐胡床
庭下分列锦衣金帽卫士五十人,乐人立其左,又卫士一人为押宴执弓矢,二人为馆伴过弩,一人端箭,二人立垛侧喝箭。
射每中,则面厅伛立,撒手报覆。
乐使喝打著,即乐作,否则以抬捺后手见晓。
初中时,先望阙拜赐,卫士以元矢穿所中银楪,引赐物过其前就坐,共饮。
胜者酬酢必遍,然后复射。
楪子重三两,中角花者随所中而得,中的者举九楪得之,以其一与喝箭者,初中亦如之。
使副拜赐之后,但欲成礼即已。
伴使志在于得,抵暮不肯休,屡谢止之,方已。
两厅过弩者各以二楪酬其劳,易衣就座,又二行而罢。
倬口宣云:「远将庆币,来会春朝。
方休徒御之劳,宜有饩牵之」。
云:「长途远届,使事告成。
将观射御之容,宜示宴私之宠」。
高云:「已成使事,将向归途。
宜有珍颁,以彰宠遇」。
五日丙辰,晴,入辞仁政殿。
客省茶酒既罢,引使副欲入,而閤副云:「合自下入辞」。
遂复回幕次,乃引三节人拜赐宣明门外,次引高丽西夏二使及使副至隔门外。
夏使已出,丽使方辞。
少俟,至丹墀下,面西立,俟通班面殿方拜,喝有敕,两拜,又喝衣带鞍马疋段等。
叉手左跪受,以赐目纳怀中,就一拜舞蹈,五拜,再喝酒食,又五拜,升露台。
少立,舍人两行,各三人,齐揖以入栏子内。
副使躬身,使少前拜,跪受书。
却行,与副使齐立,躬身俟传示讫,复退行三步,左下丹墀,再面殿立,躬身听喝好去。
由右而出,茶酒五行于馆,韩钢押伴。
六日丁巳,晴。
先发粗车行,使副率三节人同馆伴出至燕宾馆,赐宴。
完颜元酒果,完颜宗安押宴,仍差安德德裕送伴。
尽借回程,私觌泛送从之。
车马欲行,安德方呼其家人以细车般所得还家,如木绵之类,复载至汴京,滞留至晚方行。
燕山召公所封,秦灭燕,以为上谷郡
武王封尧后于蓟,即蓟县也。
二世时,韩广自立为燕王
项氏封臧荼高帝卢绾,皆都此。
太行、燕山大防山绵亘千里,隐然一都会。
金又以宫室侈大之,古所未有也。
又改曰「大兴府」,其守为尹。
车行六十里,更尽,宿良乡县
七日戊午,晴。
五更,车行八十里,涿州早食。
又六十里,宿定兴县
八日己未,晴。
五更,车行六十里,安肃军早食。
又四十里,宿保州
九日庚申,晴。
阴风,有雪意。
四更,车行七十里,望都县早食。
又行五十里。
道中看大龙、小龙,宿中山府
十日辛酉,晴。
四更,车行五十里,新乐县早食。
又行七十里,宿真定府
道傍老妪三四辈指曰:「此我大宋人也,我辈只见得这一次,在死也甘心」。
因相与泣下。
十一日壬戌,晴。
赐宴,张汝说口宣云:「复将使指,少憩中途。
宜示宴慈,以光行色」。
又云:「使命改辕,价藩弭节。
宜颁宠赐,增重皇华」。
同知真定尹田钟吉押宴。
十二日癸亥,晴。
三更,车行六十里,栾城易驴马。
三十里,饭赵州城角。
树上有芦席裹一人,云是强寇李住儿,自炀王时作梗,劫人妇女,以要财物。
至是以弓弦断,为弓手所捕。
挑脊筋挂树上,死矣。
直候支到赏给,方取下埋殡。
又六十里宿柏乡县,与去伪以马前行,再读光武碑。
十三日甲子四更,车行六十里,饭内丘县
天明雪作,至晚方止。
又四十五里,宿邢州,北门曰「拱德」。
十四日乙丑,霿子下,天明开霁。
四更,车行二十五里,至沙河县易驴马。
又三十五里,饭临洺镇。
食后,与去伪马行四十里,宿邯郸县
雪后尘清,尽见太行山色。
邑中沿街作灯洞,颇可观。
十五日丙寅,晴。
车行七十里,磁州早食,灯火尤盛。
出门粗车有折轴者,随使副乘马过漳河登车。
六十里至相州,使副复上马入城。
灯洞不如磁州之多,而工巧过之。
秦楼街尤繁华,自北门至南门,约七八里所,士女多靓妆拥观。
有食店挂一灯,上为胡羊,中横一瓠,下为经一卷。
河朔人语音以羹为经也。
宿城外安阳驿,把车人言去年十二月方差使一番,为年时被蒙子国炒。
旧时南畔用兵,尽般军器南京,今却般向北边去。
三月中般用牛三千头,般未尽间,被黄河水涨后且休。
问驴马价,云:「驴上等有直四十千者,马更高贵。
旧时家家有马,炀王南征尽刷去,不知几万万匹。
后来都是行归,而今又殃我等贵价买」。
问绢帛价,云:「好绢每疋二贯五百文,丝每两百五十文(并六十陌。)」。
又有云越王不平,其弟为储国主,曾以女小底十人赐之,逊谢不受,云:「他日生出孩儿来,亦无用处。
蒙古国作梗,太子自去边头议和,半年不决,又且归。
今又遣莫都统提兵去」。
子云:「我辈三四口,种少麻豆,足了得吃。
旧时见说厮杀都欢喜,而今只怕签起去,彼此休厮杀也好」。
又有云:「我见父母说生计人口都被他坏了,我辈只唤他做贼。
河南北钱物都般向里去,更存活不得」。
十六日丁卯,晴。
四更,车行三十六里,饭汤阴县
又七十五里,宿浚州
安德暮夜叩门送私觌。
十七日戊辰,晴,风。
三更,车行二十五里,三角路上换驴马,一路可入滑州
又四十五里,武城镇早饭。
马行至黄河,去程所行李固渡口以冰泮水深,柴路不可行。
又稍上三四里,先横过中潬上,入水牵挽数里,抛过南岸,待车船至方行。
循河至浮桥边扫岸,又行荒草陂泽中四十五里,宿胙城县
十八日己巳,晴。
三更,行四十五里,饭封丘
短墙为城,人烟牢落,便远不及河北
日未午,又行四十五里,抵东京
北郊青城侧亭子换马具衣冠。
所过柔远馆,但有断垣败屋。
顺常玄武二门,二门之间过五丈河菜市桥
门山巷口百王宫,乃炀王毬场,亲从第一指挥,旧日御龙直也。
由竹竿巷口斜街入第二门,土市,马行街,皇建院巷,德胜桥。
转太庙巷口东行,相国寺
出御街,历廊屋三十间,过榷货务
又廊屋七十间,中有小门,是国子监
前后御廊尚多,不知其数。
投西穿门,由旧路入驿。
十九日庚午,晴。
收银绢十疋两,赴宴。
完颜元赐宴酒果,南京路都运梁銶押宴。
宴罢,行四十五里,宿陈留县
二十日辛未,晴。
车行六十里,至雍丘县早饭。
临川驿又六十里,渐行汴河中,宿拱州襄陵驿。
城外客旅往来,人家颇多。
入城旧有桥,河流既断,筑堤以行。
子城内旧是州衙,今以屯军。
有三个千户,约有千二百人。
二十一日壬申,晴。
四更,车行六十里,饭宁陵县永宁驿。
又六十里,宿南京
甲士数十,甲马百夹道而陈。
城门去驿稍远,马如来时之数,而行甚疏,意屯军亦不甚多也。
是日日有四背气,又白虹贯日,日在壬癸,荆生言其应在北。
二十二日癸酉,晴。
四更,车行四十里,饭谷熟县
又三十五里,沙冈换驴。
又四十五里,宿下邑县会亭镇
二十三日甲戌,晴。
四更,车行七十里,饭亳州永城县
又六十里,宿柳子镇
闻有天使往山东签兵,人不肯从执,天使杀之。
二十四日乙亥,晴。
车行四十五里,饭宿州临涣县蕲泽镇早顿。
又四十五里宿宿州
汴河底多种麦
二十五日丙子,阴晴。
车行六十里,饭蕲县静安镇。
又六十里,宿灵壁
夜微雨,作即止。
二十六日丁丑,阴晴。
三更,车行八十里,饭虹县
又八十里,宿青阳镇驿。
二十七日戊寅,晴。
四更,车行八十里,饭临淮县
县即龟山塔及淮山,一行已不胜喜跃矣。
又六十里,宿泗州
临淮,即依淮西行。
二十八日己卯,晴。
先发递担粗车,即上马出城,使副入草馆。
同去伪先乘马至河岸,舟至,首见季舅、洪子度、唐季润及吕张吉来,收家问,喜极涕下。
顷之,俟行李装船了,却具衣冠入草馆,俟使副茶酒毕,辞送伴即行。
是日大风拍岸,良久方到盱眙
谒胡漕、龚守不值,见王御干,取所买物。
谯提辖、司马尚书伋、姜叔永、司马季闻、张伯淳皆往来交谒,后纲官属也。
宿淮岸。
二十九日庚辰,微雪。
早离盱眙,过龟山,以新制行淮。
大风不可进,宿淮岸,约去龟山数里。
三十日辛巳,微雪。
天明欲舟行,风又大作,力行而前。
过渎头数里,风正北,驾浪益急,又止宿。
二月一日壬午午后风力稍平,众舟齐行。
迫暮,仅能入洪泽,舟人交口相贺。
昔蒋鲁公运河六十里以避长淮之险,所活不知几人。
中间欧家渡最浅,使人往还,非借潮于神不可行。
官司惮开河剥载之扰,创议行淮,使舟才四往返,无不惊虞。
此行至三宿淮上,波涛舂撞,有鱼腹之忧。
鲁公,今丞相曾祖,为发运使,将入奏计,自洪泽龟山,率一二里辄凿一井,以测地之土石。
既得请,遂开运河
前辈用心至矣,可轻改乎?
二日癸未,晴。
淮阴
夜过楚州
三日甲申,晴。
宝应
四日乙酉,晴。
高邮
五日丙戌,雨。
以沿路水涩,寸进甚艰,夜宿木铺坝里。
季润过仪真,俞县茂先相见甚款。
六日丁亥,雨,晚晴。
昨晚以礼物船与前船舳舻相触,毙一篙人,至召伯埭,使副捐金使瘗之。
晚过扬州是夜礼物船为暗桩所败,漏发而人不觉,同行杨、刘、罗三人蒙被登岸,舟已沈矣。
抵瓜洲宿。
七日戊子,晴。
扬子,宿丹阳馆下
侍季舅同去伪见陈待制及魏子智
其内子展参贺,执礼甚恭。
金山印老相见渡船中。
八日己丑,晴。
城中水涩,良久方出门。
夜过丹阳县,及吕城闸。
九日庚寅,晴。
天明过奔牛闸
午后毗陵
十日辛卯,晴。
天明抵无锡
使副谒蒋丞相罢,即行。
喻郎中访及。
任富来,知诸舅来迓,夜宿枫桥
十一日壬辰,晴。
平江城外。
午后吴江
久苦浅涩,至是大风驾太湖水入港,张帆而行。
陈表兄、张子家、丁表兄、胡子渊相见。
十二日癸巳,晴。
天未明,到秀州
同去伪寻见王江阴
值送女陈宅未归,见直甫于卧内。
郑景元判官同年,不遇。
已闻仲兄见次,到廨宇一观。
出门,李同主簿相见于邮亭,王表弟泽同行数里而归。
江阴奏状,无不击节称叹。
夜过崇德,抵长河闸。
十三日甲午,晴。
天明,起见诸亲。
午后临平赤岸,晚泊闸头。
使副入仁和馆,受传宣,赐银合茶药,因出所撰还醮青词。
宿税务下,发家书附递。
十四日乙未,晴。
使副上马赴朝参,船入北关,以小舟般载归舅家。
一见至亲,喜气自倍,而归兴益勇矣。
是夜与诸亲剧饮,醉甚。
仲舅有词,走笔次韵二阕。
十五日丙申,晴。
侍季舅同去伪谢曾知閤不遇,又谒范丈,甚款。
十六日丁酉,晴。
士颖弟摄萧山,别去。
胡春自婺女来。
景山兄书。
饭后出谒吴太博胡给事陆寺丞陈大谏薛国正、芮司业张少卿林编修尤宗丞,始闻铜坑之议。
十七日戊戌,晴。
谒闾丘监丞,欲问坑冶之详,不值。
同去伪、智叟侍叔舅、陈表兄以小舟见陆子山,留饭而归。
景孟舅晚饭,被酒先归。
十八日己亥,晴。
饭罢,赴梁参政呼召。
客次遇蜀士郭倅(甲、)冯太丞/(仲夷。)十九日庚子,晴。
吴太博卢监簿连日招饭,皆力辞之。
治叠行李。
雨作,买船。
二十日辛丑,小雨即晴。
诸亲作醵,泛湖五十馀分,以水浅不可傍岸。
盘旋湖中,抵暮醉归。
二十一日壬寅,雨。
赴范丈晚饭。
二十二日癸卯,雨。
侍仲舅往延祥观醮筵。
同上中节两焚香致敬。
斋罢,各散。
与去伪小舟自涌金门归。
先遣承局吴盖行,发家书。
二十三日甲辰,雨。
先发行李下船,两返方毕。
使吕张吉宿舟中,期以来早启行。
以舅家挽留,又展一日。
二十四日乙巳,晴。
去伪生朝,仲舅与诸亲同作庆,偷閒谒李恩州,授般运法。
是夜大醉中拜辞诸亲。
二十五日丙午,晴。
早作襆被,辞舅家。
轿行七十里,出暗门,由赤山六和塔下,至庙山登舟,宿富阳
雨作。
二十六日丁未,晴。
雨作复止。
风逆,寸进。
三江口
东风微动,方理帆,忽西风再起,甚劲。
力挽至桐庐,凡行九十里,过青溪。
二十七日戊申,晴。
东风,张帆过鸬鹚原、钓台,下伴伯原
风止,过乌石、大浪滩,十五郎滩。
大浪最可畏,虽以水涨不见滩碛,而岐头水怒,良久方上。
居民以小舟来助剌船,什伍为群,以舟轻止用一人。
方当湍流,忽随篙坠水,观者胆落,而少年善泅,如履平地,复登舟助力,犒以百钱而去。
宿东馆,凡行九十里,去严州二里。
二十八日己酉,雨大作,午间加以西风,水又盛长。
舟人疲于牵挽,屡止复行。
晚,雨止风静,行至乌岐滩下,宿小港中,才行三十馀里。
二十九日庚戌,晴,风亦止。
但以水涨寸进,遇一岐,辄移时方能冒险以进。
悬崖飞瀑,所在见之。
虽快览胜处,至凌犯怒涛,亦可骇也。
所过白雁二岐尤暴怒,又过横流数处。
夜同众舟宿桑林间,隔岸望乡头,终日惊险劳动,止行三十馀里。
夜水益长至五更方少退。
三十日辛亥,晴。
舟子早起候望,前路黄泥岐,不可上。
复回数里,寻路避之。
溯流行乱林间,半日方出大溪。
晚至兰溪,先以劄子与李尉(由)恳雇五夫。
李以庚辰登科,其子遂夫又癸未同年,便访逆旅,继往见之,宿客舍。
三月一日壬子,风雨。
早起束装,饭后李尉来访,即行。
又饭竹马馆
晚到婺州,首见赵金华子涛不值。
径入郡学直舍,省景山兄,周教授汝能、)无锡希稷相访。
周与景山兄同官,雍同舍也。
借周直舍安泊,少选侍景山兄过周之五柳堂。
堂本萧侍御振所建,诗牌尚多,尽得双溪之胜。
王察推亦来访,同饮剧谈,至二鼓方归。
二日癸丑,雨。
景山兄见李使君(衡,)留来日一饭。
客次遇解节推(延运。)是日,景山兄、周、赵、雍、王醵就五柳相招,早饭,又坐养原堂,无尽藏。
台人陈文学(愿,)周之故人也,同坐。
解推又约晚饭,六人径自五柳赴之。
李知录张义乌同集于酉退轩,琴棋投壶,坐客皆醉。
李纠又约来日早饭。
三日甲寅,雨。
景山兄同周教授李使君
客次遇唐正字仲友,)遂复还无尽藏。
同出梅花门,过浮桥数里,迓苏仓峤,归见唐正字
归学,发五担付张吉先归。
景山兄赴李纠饭,坐清远楼,景物尤胜。
同会七人,解、张、雍、王
酒三行,李守速客,即往赴之。
刘判院(藻、)陈子厚同集。
小候,自公堂坐半政堂,劝酒移忠堂。
酒罢,刘先归,余四人复过五柳手谈清饮,夜分乃散。
四日乙卯,阴晴。
微雨间作。
早别景山兄,即行三十五里,饭摩诃样。
又行数里,遇丽水林丞良过婺鞫狱,相见逆旅。
宿杨公桥,永康界首,行八十里。
五日丙辰,晴,过永康数里,饭。
李溪,遇承局持家书来接,晚过黄壁。
六日丁巳,雨。
缙云,邑官相迓,皆谢之。
独见李同年,又送过大溪而别。
县得四夫,又荆山寺四夫,轮番舁轿。
冒雨登冯公岭,至天宁寺已昏黑。
仲兄、器之、仁甫、不愚、元声、淳、张子质相接。
先行还家,拜二亲灯下。
上下无恙,欢声相闻,喜可知也。
大理正袁州罗公墓志铭1212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二、《水心文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罗公名克开字达父,家吉州龙泉县。
乾道八年进士赣县西尉,父丧免。
肇庆府司法,浙西提刑司检法官,知广昌县监进奏院国子监主簿军器监丞大理正,知郴州袁州
嘉定二年七月晦卒,年六十九。
五年四月丁酉,葬万安县屯山。
宜人梁氏。
子曰晟,郴州司理
婿曰钟如阜、孙铚、李燔、胡焞、周约礼。
未嫁者一女。
孙曰似,将士郎
曰仍。
初,公五世祖而下,及其群祖,官相接至州倅县宰,旁房比院,策名数十,号一州闻姓
而曾祖衡、祖革、父袭,虽有文学,不预于仕,公每痛慨,任为己责。
他日,主司标其文壁间,夸同列曰:「此当一经首,必如是者乃为次」,则公之兄浚也。
既上省,复当一经首,士由此屈罗氏。
岭外荒貊,吏用法忽恣,有私假他印文得赇者,守欲以伪造符印坐之,公争曰:「此于法欺骗尔,入重奈何」?
守大怒,戒通引官:「即司法至,谒勿入」。
公径抵案前,执愈坚。
守气夺,竟从公议。
广昌,察而有恩,民空县遮监司乞留。
问:「知县何所长」?
民杂应曰:「不要钱,不信公人,不苦百姓,此知县三长也」。
监司爱其语朴,叹息而去。
公详重孤耿,立朝不倚援力。
论事笃而坚,多人广席,疑难所聚,声怡色温,必伸其说而后止。
执政惮其楚楚,不敢狎,而亦不能亲也。
然公常无久住意。
会巨豪竞沙田数百顷计,累讼至大理
丞评将没入之为贵人德,公持不可,遂迁于郴。
入辞,劝上事亲匪懈而已。
郴山阻水涸,㪷米尺绢,皆自赍诣郡,公怜之,为代输直数万。
永丰银坑,还社仓于民。
其在袁州兵役猝起,方取常平啖边军,广和籴以续馈挽。
公出郡钱移于邻境,常平独完。
又上言「袁无藏,俵户停炊,汹汹无告」,和籴亦免。
约岁用赢缩,立准备库,军之百须具焉,袁人不知也。
两州善政,为一时冠。
民绘事以祠,公止之曰:「口成碑足矣,龛贮像奚为」!
又尝自咏曰:「抚摩二字圭三复,公直一心衡不欺」。
呜呼!
若斯言者,可以验其志矣。
始余游吴,为宪属,检法偶无官,诸生息荫空廨中。
街卒俄报「新检法官乌鹊桥矣」,亟起迎之。
舟才胜二十斛,青衫手板外无馀装,余固叹其质易不作官人体。
然余旦旦挟书坐曹,帖牒漫不省,胥史顾失笑;
而公齐比款證,覆虑明审,无不畏服也。
暇则从余评论往反,余摘其文句尤惊丽者。
吴士交诵,公日益有名。
后八九年,公掌国子,余适来为僚。
又五六年,奉使湖外,值公居郴。
二十年出处大略,必相与佐佑其间,有隆无降也。
今老至而休,四方友朋,零落几尽,而公之逝久矣。
嗟夫!
振三世之幽绪,跨一宗之显爵,好仁恶佞,善士倾与,而余又特厚之,不幸前死,铭余职也,况晟请之勤耶!
铭曰:
以身为旌,以宗为成;
以法为平,以民为生。
进非所重,退非所轻;
要其终归,有伦有经。
念昔吴下,暮春坚冰;
姑苏之高,天池之清。
旧游雨散,新垄云横。
孰怜我衰,尚力斯铭。
辞免除直宝谟阁宫观仍令吏部理未陈乞磨勘年月日依条转官给告第二状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漫塘集》卷五
某伏睹镇江府递到省劄,以某辞免新除直宝谟阁等恩命,四月二十一日三省同奉圣旨不允。
某以蝼蚁之微,辱乾坤之造,控辞不获,其敢荐有申陈,自速罪戾!
而某区区愚心,有不容自默者。
窃惟先朝以来,臣子有不由实历而躐升秩序者,非其学问过人,必其节行超俗。
某蚤岁涉猎时文,窃取科第,一行作吏,即又弃置,汩没吏尘,初无学问可言。
中年得疾,医药不效,从所属保明去官,疾势绵延,以迄于今。
盖欲仕不能,非能仕不欲,初无节行可述。
向沐误恩,改官畀职,辞不获命,黾勉祗拜,已深愧惧,今安敢复冒殊私?
伏望怜其赋予之薄,察其祈叩之诚,特与敷奏,收还直宝谟阁等恩命,使某且得偷生闾里,与田夫渔父咏歌太平,实受隆天厚地之恩。
伏乞照会申闻事理,伏候指挥
栖真洞神光记绍定五年 南宋 · 王思明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洞霄图志》卷六
绍定辛卯孟夏郎官杨公彦瞻游九锁山,幽岩邃谷,无所不历。
二十有一日,至栖真洞,登东西两台洞绝顶,故有若华盖者。
方举火烛之,忽神光发东台上,圆如满月,青白相半,升华盖而止。
火为夺明,良久乃散。
观者惊异,公顾问偕行羽众;
「是何祥邪」?
思明对曰:「嘻,二百二十馀年矣。
祥符閒,国家崇尚元教,浙漕使陈文惠公官属有祷于大涤洞,维时洞中出现是光,照耀林麓。
文惠公表奏朝廷,诏旨褒嘉,始改洞霄宫额,而扁亭「祥光」,为一代盛典。
方今元教之盛,不异祥符
公以勋旧子孙,历官郎署,名位德望,岂出文惠公下?
两洞神光,皆有为而发,非偶然者」。
公怃然曰:「予何人,敢望文惠公哉!
休徵之来,偶相符契,然不敢上负洞天之灵」。
乃捐金买田若干,以助斋庖,以答神贶。
呜呼!
洞天自汉元封,彰神显异,何代无之,谨以身所亲见感动当世者,刻著于石,使来者有考,且无忘杨公之德。
公名伯岩彦瞻其字,和武恭王孙,好善忘势,不异儒家子。
时有「东台仙子许参元,满月光明现大千」句,留题山中。
绍定五年夏至日,当山道士元素大师王思明记。
同知宫事胡道枢,知宫事王大年冲妙大师、住持都监、兼通明殿焚修龚大明立石。
跋范唐鉴藁嘉熙二年闰四月 南宋 · 吕午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一五、《竹坡类稿》卷三
太史范公手定《唐鉴》藁本第三卷也。
行整字楷,首尾如式唯谨,其事上之敬、临事之惧,皆可想见。
卷凡十有三,中尝逸去,公四世孙今两浙运干太原一旦全而归之,是可尚已。
嘉熙二年闰四月二十一日新安吕午拜手书于礼部贡院
杜公国珍圹志 南宋 · 丁蒧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四九
公杜姓讳国珍君宝其字也。
系族著声,历世不绝,其后徙居江南,游宦槜李,而因家华亭
曾祖永、祖显,潜德不耀;
父祥,迪功郎
公初授承信郎,累仕戎司属官。
少嗜学而不务进取,卜筑江皋,雅有园池之乐,以功名付后嗣。
辟家塾二区,曰「学古」,曰「桂芳」,诜诜有声场屋。
建置教刹,锡名普光,日给缁徒常二千指。
寺之西偏榜庵曰「敬」,为燕申参请之所。
以至市田以代乡人之雇役,立冢以敛死者之无归,创建祠山行宇,以便居民之祈向,造梁穿井,为之不靳。
享年八十有二,可谓称德矣。
嘉定八年四月二十一日,卒于正寝。
即其冬十二月十三日,葬于县新江乡之原。
母王氏,娶沈氏,俱封儒人。
男五人:文彧将仕郎,娶陆氏;
崇之,保义郎,娶钱氏;
垕之,成忠郎,娶姚氏;
文修不仕,娶钱氏;
申之,承节郎,娶董氏,继室钱氏。
四子先公卒,惟崇之领诸孙以奉襄事。
女二人:长适承信郎舜卿,次适修武郎丁蒧
孙男八人,孙女五人,孙婿二人,曾孙男五人,孙女二人。
其详则见于宣教郎太学博士陈公伯震之行状,朝请大夫、试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任公希夷之墓志。
吁!
公平生趋向表表,于名流之称述,始终可考而无愧。
婿丁蒧书而纳诸圹。
按:光绪《青浦县志》卷一二,光绪五年刻本。
赵葵辞免不允诏淳祐七年四月 南宋 · 宋理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七二
赵葵:省所奏劄子辞免兼知建康府、兼行宫留守江东安抚使恩命事具悉。
朕观晋人备禦北方之略,大将必有定居。
戴渊都督六县而镇合肥桓冲亦督七州而镇上明,所以据形势立根本也。
卿以夙望授钺,既合江荆楚而尽护之,陪都留钥之寄,复付卿而不吝者,亦晋人命戴渊桓冲意也。
兵事尚密,卿勿多云
所辞宜不允。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景定建康志》卷三。)
年月原无。
据《宋史》卷四三《理宗纪》,赵葵兼知建康府行宫留守江东安抚使淳祐七年四月甲辰,此诏当在此时。
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