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
诗文库 正文
陈府君行述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八、《漫塘集》卷三三
公讳嘉言,字圣谟
十一世祖法会,唐末为福州刺史,有子曰盛,封颍川公,始居建阳考亭
再世有徙居于闽者,其后实生丞相文惠枢密文忠、太尉康靖公
六世有徙居于润者,则丞相秀国成肃公也。
丞相勋阀具载国史。
公五世祖大猷,于丞相为伯父,生谏,擢宝元元年进士第,终光禄寺丞
光禄生颐,是为都曹公,累赠中奉大夫
曹生禧,是为仪鸾公,终朝散郎
仪鸾琳,授迪功郎,命下而卒。
迪功少慷慨,以功名自任。
南渡初,条福建枪仗手利害献之韩蕲王世忠世忠言诸朝,朝廷是其议而嘉其有文,因授之文资。
军务方殷,求文武如不及,人谓陈氏且大矣,而竟弗仕,闻者太息。
夫人宋氏相继亦卒。
二子,长曰雅言,公其季也,皆在孩稚。
方时抢攘,弗克自存。
兄依从父,往来真、润间。
公依郑氏姑于信之大田,因学于郑氏,克勤且敏。
既壮,感鸰原之义,欷歔流涕,问兄所舍,徒步从之。
未几择配,得故京西运判直閤姚公邵之次女。
兄弟生数年而离,离十五年而复合,妻子具而友爱不衰,识者韪之。
尝从容相谓曰:「丞相之后不大竞,门户之责,繄吾兄弟是赖。
吾兄弟之齿长矣,假令入官,何能脂韦以取世贤?
盍相与教子,苟有兴者,吾责塞矣」。
由是罄家之有为子求师,诸子亦祗承厥志。
淳熙丁酉,兄之子屾、崹贡于真,长子崵亦以名上太学
粤三岁,公之二子应㞰、岍贡于润,应㞰连三贡,季子景周贡者再焉。
景周笃学有文,贡名不下甲乙,其至未可量。
淳熙中,公兄尚亡恙,每榜帖出,辄交相贺,曰:「吾兄弟孤苦流离,不自意全,乃今白首同居,有子如此,见先人于地下可无憾矣。
且兄弟之子犹子也,奚必吾子也哉」。
嘉泰癸亥盖八秩矣,子孙以公初度捧觞为寿,公举觞曰:「吾数极阳九明年其殆乎」。
家人怪之。
明年三月庚子以疾终,人始信公阳九之说非苟然者。
应㞰、岍皆先公下世,承其祀者景周
女二人,长适进士张持,次已嫁而卒。
孙篪、箕、节。
初,丞相也,母荆国太夫人窦氏病弗能乳,光禄夫人叶氏实乳之。
丞相念乳母恩,封叶夫人崇安郡太君,又官其子若孙,都曹仪鸾皆由此任。
故公之先与丞相虽从兄弟,而恩义视他族特厚。
丞相一传而绝,有旨命继,继之者仪鸾之弟也。
又再传而绝,公念之,会福建常平使者杨公潜因华亭族人之请,牒公命继,公以昭穆计丞相之后于属为孙,即报曰:「吾已命箕矣」。
或曰公之孙未众也,盍求之他。
曰:「是非乃所知也。
昔之命继也,世禄可及也,室庐可居而田畴可有也。
今亡矣。
丞相时厚吾家,吾有孙弗命而命它人,人谓斯何」?
竟以箕报。
公卒之次月,景周得地于丹徒县义里五州山之麓,实迩先茔。
将以六月丁酉奉公丧以葬。
前葬一月,俾某述公行。
于景周兄弟也,姓不同尔,藉不以请,犹将私自纪述,况其请之勤乎!
始某年十六入乡校,时公兄子某已肄业于真,惟公仲子在,言重而色庄,某心敬焉。
考之乡评,则曰:「子见仲氏耳,未见伯氏也」。
它日遇伯氏于涂,粹而文,宽而制,则加敬焉。
一日有正衣冠肃容仪而来者,问姓名即景周也。
因与之居,视所以,察所安,毅然必欲为古人所为,卓然不与世俗偶。
某敬且爱焉,复念种德有源,发祥有自,非公之贤不生此子。
乃访公行事,闻其初婚姚氏也,得米百馀斛,时兵荒翔贵,勺合不私。
又闻其与兄寓真之别墅也,一夕水骤至,家人走高岸,偶遗仲侄,时惊风怒涛,瞬息万状。
兄嫂仓皇失措,奴隶束手无策。
勇往不顾,卒抱仲侄而还。
绍兴辛巳,避地金陵之石步,时江北流人麇至仰食,土人难之,则操戈以起。
公挺身白刃间,为陈祸福,仍尽己所有,捐以予之,流人退听,而土人亦相劝给食,所全活甚众。
族弟天麟,自建阳携弟妹奉母以出,佣于山阳,公闻而恻然,亟走山阳,脱其佣,资其归。
其母殒于中道,凡丧死养生,与异时男室女家,费出公手。
此皆人所知、某所闻者,其不知者公不自言,某亦不可得闻也。
庆元丙辰,某始获拜公堂下,时公已七十馀,听聪视明,神全气充,虽后生不及。
知公无所不学,自养亦有道,惜其无位以行志,故施设不大见。
然由所闻言之,轻财重义,不顾己而恤人,固足以使鄙者宽、薄者厚矣,况其临事制变,排难解纷,又有过人者耶!
宜乎大书以昭后世。
而某方斩然在衰绖中,志昏虑乱,不足称所委。
抑闻之,万石君之名因诸子而彰,郑君位下名微,微郑庄人谁知者。
传曰:「立身扬名,以显父母」。
周方事此语,某愿学焉。
姑述所闻,异时传名臣者,究世德之源流,或于斯乎有考。
奏乞将知宁国府张忠恕亟赐罢黜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西山文集》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四
臣窃惟天灾流行,虽盛世不能免,惟上而朝廷,下而守令,至诚以忧之,尽力以救之,则民虽不幸而遇凶岁,可使骨肉相保而无流离,全其天年而不至殍踣以死。
昔人有云:「剪爪宜及肤,割发宜及体」。
仁人之于救菑,虽发肤有所不爱,况其他乎?
富弼之在青州,存恤流民如其家之子弟;
赵抃之在越,赈饥药病多出私钱。
盖为君上牧元元,为国家固根本,法当如此。
臣以驽劣,将漕江东,属岁旱蝗,民物告病
仰赖陛下仁圣,哀恫无告之民,散财发以钜万计,真可谓尧、汤之用心。
而臣遍察州县间,求其至诚恻怛、恪意奉行者,则何其甚寡,未尝不仰叹朝廷之至仁而咎官吏之不仁也。
间者盖尝以给贷种钱纵吏盗用而劾一令矣,又尝以般运米斛纵吏为奸而劾一丞矣,若乃身为二千石而志不在民,将朝廷赈济之米掯留破用,其罪有甚于二人者,乃独置而不问,则是纤悉于小官而卤莽于大吏也。
臣谨按朝散郎权发遣宁国府张忠恕,以轻儇浮薄之资,济之以阴狡诞谩之术。
曩守霅川,污秽无检,为宪臣所劾,侥倖获免,自以为能。
及来宛陵,贪恣益甚。
开告讦之门以阴求人过,一词罥挂,牵连入狱,有罪犯甚微而遭编窜者;
崇聚歛之政以倾夺民财,极意槌剥,一孔不遗,有逋欠无几而遭估籍者。
邦人畏之,甚于豺虎。
去夏亢阳,种不入土,臣以手书与诸郡,豫讲振荒事宜,独忠恕条画灿然,本末甚备。
臣大喜过望,亟下其所申于诸州,俾视以为式。
居无何,有宛陵来者,乃言其境内飞蝗塞路,直翔贵,州郡恬若不闻。
臣窃怪之,何其言之工而实不副也!
近者循行太平广德二郡,其地与宣犬牙相入,荐绅父老多为臣言,宣境之民憔悴尤甚,振恤之事,殊未有伦,传闻邻境散钱给米已至一再,有恨不得为旁郡民者。
臣亟驰书提举常平李道传问其故,道传复书,以为宣之六县地最大,旱最甚,前后所申最详,而事最不举。
臣谓道传此言实深中其病。
忠恕方且裒类成帙,一一记载,若己记事之为者,臣得而读之,则虚词多而实事少,略于给散而详于劝分。
其间有月济二日粜四日者,济米出于官司,粜米取于上户,官司所惠既微,而上户之米又尽充官粜,不知自馀日分细民何所仰食。
未几,承常平司牒,称宁国府昨蒙朝廷拨赐转般仓并义仓米凡十一万七千三百六十二石,而本府拨下诸县为账济用者止五万六千二百四十六石,其馀六万一千馀石未见去著,遂行疏问。
忠恕虽巧为分擘回申,而气馁词穷,不可掩覆。
姑摭数项言之:如诸县合粜人户,已将劝分米充数矣,而忠恕复于账济米内重叠支破;
在城安济坊孤老并诸县乞丐人,已将常平米给散矣,而忠恕复于账济米内重叠销豁;
两狱罪囚、土牢编管等人并家累重大,官兵月粮口食,州郡自当措办,而忠恕亦于账济米内拘留。
其他虚支大破,色目非一。
犹且摊布不行,复将二千三百七十馀石指为灰蛀欠折之数,不思上供纲米系嘉定七年新收,而义仓米亦近常平司委官覆实,灰蛀欠折,何至若是之多?
公为诞妄,一至于此!
忠恕本意,自谓文移眩惑,可以欺人,冀将官米暗行乾没,不虞道传单车入境,尽索文历,钩校条析,具得其情,仓猝报应,奸状毕露。
盖其平时习气以此为常,当昼攫金,无所忌惮,独不念一郡数十万生灵嗷嗷如在沟壑,陛下不惜太仓之积救之于垂绝之中,为守臣者纵不能有所附益,其忍为侵渔之计乎!
且朝廷盖尝因忠恕之请,颁祠牒,截纲米,以赡州用矣,借令经费犹或不足,夫岂他无撙节之方,何至紾饥民之臂而夺之食,其亦可谓不仁之尤者矣!
况荒政之行,当以赈济为主,劝分为辅,盖有司不惜官廪以惠民,然后可责富室不私藏以惠乡里。
忠恕于朝廷所赐则妄行破用,于民间所有则根括无馀,形迫势驰,一切不恤。
考诸民词,有家产仅千钱而劝令认米四百石者,有因公事至庭而罚米数百石者。
民间畏其虐燄,止得俛首听从。
忠恕所申,六县人户认米凡十二万八千九百馀石,茍非以无道行之,其能致多若是乎?
泾县土瘠民贫,所科亦一万一千四百馀石,忠恕尚怒其少,形之批判,必欲其急作措置,否则县官按奏黜责,典吏刺配岭海,是趣迫官吏,使之毒民也。
忠恕之政无善状,士大夫谓豺狼不问,责实在臣,而臣独容忍,久而未发者,尚欲责以救荒之效故也。
今察其所为,决无可望之理,而春夏之交,青黄未接,正是民饥之时,必待其饿莩累累、死亡枕籍然后举劾,其亦晚矣。
臣与宪仓二司虽分州措置荒政,然于官吏臧否则自当通察,用敢不避仇怨,疏其罪状以闻。
伏望圣慈将忠恕亟赐罢黜,令提举司将元拨赐米斛一一驱磨实数申尚书省,仍乞下臣此章,戒励本路州县,凡奉行荒政之吏,各当仰体朝廷之至仁,毋效忠恕之不仁。
其有沮格上恩,俾泽不下流,坐视民饥而拯救不力者,并许监司按奏,重寘之罚。
庶几民命可全而和气可召,实一道大幸。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窃见忠恕以峻急苛暴之政歛怨于民,去岁之宛陵之士有条民怨十事以示臣者,盖谓租赋之法自正数外一毫不当多取,所以编之版籍,给以牌由,依数输纳,以为一定不易之制。
而本府则不然,牌由内明书䌷一寸则科纳一尺,明书䌷一尺一寸则科纳二尺,明书绵一钱则科纳一两,至于和买䌷绢,亦将零寸责令尽纳整数,其怨一也。
本府受纳夏税秋苗,不用文思斗斛,而用私制宽大斗斛。
两岁以来,加增收耗,尤甚于前,总而计之,不啻多量一倍以上。
受纳官随印申府,乞委官般量,将加增收到之数为出剩以献。
开场未几,所收出剩已可补足正数,便行出榜,责令人户重价输钱,以归府用。
其怨二也。
人户输纳去年折苗钱以一石为率,如纳粳米,通用米二石二斗了纳,如纳粳米,通用米二石了纳。
今年六月十一日以前,粳米每石八百文足,粳米每石一贯文足,更有官收水脚等钱共五百文足,只合通计钱二贯三百文足,而官司估价,每石纳成三贯四百五文足,则是每石多取民钱一贯文足,其多收折钱大略亦同。
其怨三也。
他如公库既造酒,宅堂又造酒,责令官吏沽卖,以搀夺赡军正库之课额,一有亏欠,官员动遭责罚,公吏例行决配,而官吏怨。
坊场河渡之败阙者不任兴开,虚负官钱,无可偿纳,家既籍没,身复监留,馁瘠如鬼,犹不释放,而坊户怨。
宗子降生,陈乞公据者逾年而不行,陈乞起支者经年而不予,近又创例坐仓回籴孤遗米并以酸淡官酝折支料钱,而宗室怨。
军人预借春衣钱每名抑支官酒七升,亏折甚多,噤不敢言,而军士怨。
中产之家,有因科配赈粜破坏家业而怨者,有为户长以逼催逃阁税赋鬻产代输而怨者,有无辜遭罹刑辟,编窜他州、骨肉离析而怨者。
臣始闻之,犹疑其言之过,寻采众论,皆谓信然。
方陛下宵旰勤民,惟恐一夫不获其所,而忠恕身在近藩,敢为残忍,以结怨于下,一至于此!
臣以按察一道为职,倘不亟加论奏,使忠恕侥倖善罢,或反叨升擢,外台耳目,其将焉用!
此臣所以不敢嘿也。
伏乞睿照。
按:嘉定九年二月二日,三省同奉圣旨,张忠恕宫观,仍令江东提举李道传日下起发前去,时暂兼权宁国府事。
思堂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五、《西山文集》卷二六
宝庆三年莆阳叶侯日新剖吉阳之符,既驱南迈矣,涂未半,三径之思有动于中,喟然曰:吾与其縻于印韨而胶胶焉营营焉于是,非得丧之境也,曷若返吾初服,与耘夫叟相从于陇亩之上,涧谷之中,以全吾志之为乐哉!
且吾先世以来,策勋文章之箓,伯父正简公以忠直相阜陵,号称名辅弼。
今予不幸,堕身右列,然少好学,虽老而未衰,吾家有居思堂水心叶公诗之,复斋陈公又书其扁,吾将日处于斯,以读吾书,教吾子,续吾先世之绪业,不亦可乎!
于是拜疏于朝,丐祠官之秩以归,且诒书建安真某,曰:「吾之志如是,子其为我述之」。
予谓侯之名堂善矣,然思之名一而义有二焉,盖《洪范》之曰「睿」、《中庸》之「弗措」,诚其思也;
《易》之「憧憧往来」,邪其思也。
诚其思者壹于道者也,邪其思者汩于欲者也。
故圣人于《咸》之九四深致其戒者,非恶夫思也,恶夫思之不以正也。
若夫天地之纯全,圣贤之蕴奥,非竭吾心思,其庸有得乎?
故学必原于思,而思必本于诚,此理之不可易者也。
然则思诚之学,果何所自入耶?
盖尝闻之,诚即天也,敬者人之所以天也,学而求至于诚,其必由敬乎?
昔之君子,对妻子如君师之临,处幽室如十目之视,凡以立吾敬也。
敬立而诚存矣。
然予于此亦习闻而未烛者也,必将深研其义以启侯之未悟,则复斋其人。
绍定元年六月壬子,真某记。
辞免除宝章阁直学士宁国府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四二、《鹤林集》卷二四
臣今月二十二日准尚书省劄子,六月十一日,三省同奉圣旨,吴某除宝章阁直学士,差知宁国府
臣顷遭台评,俯伏山舍。
拱迟明命,忽叨除书。
伏念臣圣代迂儒,西州朴学。
三纪之陟仕版,曾无居官赫赫之称;
十年之簉朝行,亦靡论事奇奇之操。
岂意九重之简拔,谬当两制之清华。
受宠过多,揆才莫称。
遂至满盈之极,自贻颠踬之虞。
犹赖上德仁慈,圣朝弘大
不惟不加重汰,且华之以直学士之班;
不惟不与真祠,又畀之以古诸侯之任。
岂轸念供奉翰林之久,抑凝思对扬玉陛之忠,是有此除,以荣其去。
宛陵近郡,妫阁隆名,疏远之臣,冒昧而处,则恐人言之未已,有孤圣造之曲成
伏望皇帝陛下骏发睿谟,收回涣渥,俾就江湖之上,获寻香火之缘。
不胜战灼俟命之至。
所有恩命,臣未敢祗受。
褒忠衍福寺额省劄后跋宝庆元年五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鄂国金佗续编》卷一五
嘉定十有二年秋七月甲辰,珂自几廷掾奉诏将漕江左,既受节少府,使道拜先垄下,遂乘驲以驰。
瞻言松楸,托在畿甸,念妥灵之未有其地,踧踖弗忍去。
而王事靡盬,未暇请也。
越再岁,夏五月己丑,始援先兄吏部郎甫已获之旨,丐以西湖智果寺,奉茔侧之祠。
越翼月甲戌,制可,仍赐四字额曰「褒忠衍福」。
驿书下漕台,珂既拜章以谢。
又四岁,始克以敕牒刻之石,归植寺门,以侈天贶。
珂不肖,窃伏惟念先忠武王以对越穹昊之盛心,际遇高庙,亦既揭之旂常,崇以庙貌,启大邦之履,谨金鐀之书,昭昭大忠,若揭而行。
珂廿载叩阍之本心,百年未了之丕责,亦可以自慰矣。
顾兹赐冢,所以象去病祁连之烈,动樗里长乐之思,望尧云,依汉日,光灵舄奕,固已百倍往谍,眷怀蔼然,犹以一字之不可苟也。
华衮示褒,不于其他,天心所存,万世如见,又与近者易名之诏,寔相表里。
四朝旌厉之仁,上圣遹追之孝,耀灵,雷霆奋蛰,志信谊白,焜荡穹壤,其荣复如此。
然则一门九殒之报,果将何以哉?
惟忠孝,臣子之大节,尽是心而不蕲乎人之知,臣之事也;
昭是心以信乎天下后世,上之明也;
述是心,以及乎世世,以无忝其祖,子孙之责也。
所谓报者,夫岂能有外乎!
是敢表降旨,用期方来。
宝庆元年夏五月甲申孙朝奉大夫司农少卿总领浙西、江东财赋淮东军马钱粮专一报发御前军马文字、兼提领措置屯田岳珂谨书。
薛文节公叔似圹志嘉定十四年十一月 南宋 · 薛师雍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一○
宋端明殿学士薛公讳叔似温州永嘉县人,居梯云坊薛家巷。
曾祖讳立,承奉郎
祖讳闳,迪功郎泾州良原县主簿
考讳丰,累赠正议大夫
妣沈氏、何氏,并封淑人
绍兴十一年六月初八日丑时生,三十年太学隆兴元年二月乙酉丁正议大夫君艰。
乾道八年进士第,授迪功郎明州鄞县主簿
淳熙五年十一月丁丑到官。
八年六月壬申,除敕令所删定官
十一月丙子,丁何淑人艰。
十一年二月庚申朔,免丧;
九月己丑,除国子录
十二月丙子,循从事郎。
十二年七月壬午,改宣教郎
八月甲子,除太学博士
十四年二月辛丑,除枢密院编修官
七月己巳,转奉议郎
十五年二月甲戌,除左补阙
十六年三月壬子,转承议郎
己未,除将作监
五月庚寅,除江南东路转运判官
七月己巳,转朝奉郎戊寅罢。
绍熙元年六月己丑,差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七月庚申,除荆湖北路转运判官
三年三月辛巳,除直秘阁福建路转运判官
六月甲辰,除太常少卿
七月己丑,转朝散郎
四年八月辛亥,兼实录院检讨官
十月乙未,除秘书监
十一月乙亥,暂兼礼部侍郎
五年六月庚子孝宗升暇,差充金国告哀使
八月癸巳,转朝请郎
九月乙酉,除权户部侍郎
闰十月丙子,差提举史局
庚辰,转朝奉大夫
十二月丁丑,兼枢密都承旨
庆元元年九月己酉,罢归。
三年正月庚子,转朝散大夫
八月丁亥,差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四年五月甲子,差知赣州,待阙。
五年二月辛未,转朝请大夫
三月戊申,罢,再提举太平兴国宫
嘉泰元年二月戊申,复差知赣州
二年七月戊辰,除华文阁待制,知广州
十二月癸未,转朝议大夫
三年十二月丙申,差知隆兴府
四年正月己卯封长溪县开国男
二月戊戌,改知庐州,令奏事之任;
三月庚寅引见,改提举佑神观,奉朝请
四月庚子,兼侍讲
六月壬子,转中奉大夫
八月癸丑,除权兵部侍郎戊午,兼同修国史
十二月壬子,兼国用司参计官
开禧元年二月己丑,除吏部侍郎
六月乙巳,兼侍读
闰八月庚辰,转中大夫
十二月丁丑,转太中大夫
二年正月乙巳,差充京西湖北宣谕使
二月辛未,转通议大夫
四月甲子,除兵部尚书宣抚使
乙亥,升兼修撰;
十一月丁酉,除端明殿学士,恩数视执政
庚子,封开国子
十二月庚午,与宫观
丙子,落职罢祠。
三年十二月庚午,降中大夫福州居住。
嘉定二年十二月乙亥,自便。
八年九月丁丑,复通议大夫,致仕。
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封开国伯
十二年闰三月庚戌,转正议大夫
十四年五月癸丑晦,以疾终。
八月庚申,复端明殿学士,赠银青光禄大夫
十一月壬寅,祔于嵇师奥祖茔之侧。
先娶袁州州学教授泮宇之女弟,继端明殿学士黄中之女,皆先卒,累赠淑人
男四人:师雍奉议郎、新分差镇江府军司粮料院
师董,从政郎、监建康府户部赡军酒库,先卒;
师宪承奉郎、新知鄂州崇阳县事;
师晦,承事郎、监袭庆府东岳庙
孙男二人:归翁,登仕郎
庆翁。
孙女三人。
师雍等泣血谨志,甥鲍炤填讳。
按:温州市文管会藏拓片。
黄州劄子西岩先生名恢字伯洪。) 南宋 · 阳枋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八三、《字溪集》卷六
某即日徂暑末垂,稚金柔伏。
恭惟胜算雍容,长城屹峙,天人具依,台候动止万福。
某比僭越奏记,深惧犯分,唐突尊威。
乃蒙撝赐宝缄,盥肃庄诵,德语谦温,如广宙包涵,不鄙卑贱如此,天下士尚孰肯有言而不乐告哉!
恭承卷怀易退,愿言丐归,仰叹先生不以醲厚动心,度越流俗。
然当今不避艰棘,尽瘁鞅掌,深得军民之情,而足以当一面者,如先生凡几人,庙堂必知所以处此矣。
使府淮西根本,荆襄掎角,势差缓而实急。
必欲厚根本之地,强掎角之势,伟度卓识,又有居先生之右者乎?
某肆言狂妄,曷胜惶恐。
性善先生处中复之变,甚自宽释。
某等日夕侍坐听讲,尤用忻喜。
只是气弱多病,盖去夏以苦目多服大黄,次第已有脾弱之根。
今岁又当其时,食不甚快。
六月七日云大小府不畅,命医作通剂,至初十日,大府通而不节。
然初无甚苦,命某等就榻前讲书,晚犹出见客。
十一日,尚押文字。
夜后觉困甚,舍侄辈扶坐,巍然而逝。
某等获视敛含,虽粗合仪节,而无先生一至亲在此,漫担当大事,不胜忧惶。
幸禀恳悦斋先生李御史吴中书以主持其上,不至狼狈无措也。
近谒鹤山,令某等事办便可拨发登舟,至黄池,待友颜之来,庶免意外忧虞。
朝士多同此意。
七月终可到黄池,则友颜亦必来至。
计不远得参拜旌麾,以请冒昧之罪也。
先生所附性善之缄,元未领至,来人云已发回矣。
舍弟房、舍侄醇、亲戚王卯应仝此列拜申覆,不敢赘陈于德履之前,万丐钧察。
曹君能谦圹志嘉熙三年十二月 南宋 · 袁甫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三、《蒙斋集》卷一八
国朝风节名臣,多贤子孙,天也。
曹氏在天圣中御史知杂,讳修古者,直道不阿,凛凛生气。
至令子讳觐,皇祐间封州,以捍侬寇死节。
余与能谦为僚友,闻祖风,敛衽起慕。
余屏居山樊,能谦束书,终日讽诵,夜挑灯忘倦,论议洒洒,信其为名贤后也。
曹氏家世出建安,后游宦无定止,今居安吉长兴之和平
曾祖讳照,洪州分宁丞;
妣莫氏。
祖讳骧,信州推官,累赠中奉大夫
妣莫氏,继刘氏,俱赠令人。
考讳待聘,通守福州,兼宗正丞奉祠,终朝散大夫
妣周氏,宜人
能谦讳逢己,生于嘉泰元年十月癸卯嘉熙二年六月甲寅,卒于正寝,得年才三十有八。
将以三年十有二月庚申,葬于县之嘉瑞乡城山沙墩之原。
娶赵氏,故太常丞师渊之幼女,余亡室妹也。
能谦性明敏,有巧思,而根于孝友,耻仅以才称。
与余处,动中绳墨,孜孜于切己之学。
其贤如此,固御史之报,抑宗丞躬行力义方严,有以倡之也。
能谦有庶子,悯仲氏无后,慨然以奉烝尝。
其亡也,赵氏方谋命继,而未之决。
能谦犹子主嘉定簿,名梦龙,请余志其圹。
余感怆良久,铭之曰:
生而贤,啬长年。
人何愆,有命焉。
家道绵,清名传。
世争先,我后鞭。
试问天,然不然?
新城县蹇雄申省状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七、《黄氏日钞》卷七六
照对八月十一日交领提举司职事,据拦轿状诉建昌军新城县官吏科抑义米、乞取不法事。
本司继即追到县吏饶恭、陈兴,据供去年六月十一日知县将米一千石市㪷付船户赵生等装载出县界外发粜,得官会一万五千贯,装发纲解。
及拖照本军徐通判元申本司去年六月黎中言等正诉上件事,则指为移粜义米。
且谓以官价平籴于本县者止三十馀斛,以时价私粜于境外者乃八十馀斛。
此事纵如县吏之供,钱充纲解,是亦荒年夺民之食,于理已甚不可矣。
又据饶恭、陈兴供,知县每遇人户纳义米,除正数外,每硕再收一㪷作知县食利米,纳宅库支用。
是既有官收之义仓,又有私收之义仓,于法又大不可矣。
其他据供缴由钱、录牌钱、销号钱以应副知县科买及日逐纳宅市买,及供曾买绵三十把,乡民支钱,反以绵租为名,禁之于狱,终不还分文者,皆其细也,不敢一一缕渎公朝之听。
窃见从事郎、特差充建昌军新城县蹇雄虽小有才,既贪且暴,去岁当饥荒之时,敷抑乡落,大兴花园,青册催科,每取十贯,巡卒四扰于乡落,民不堪命,至有横村等处哨聚抗拒。
雄捕获数内曾四三一名,先用火炮,继浸渠塘,人既困顿,乃脱申本军乞差刽子下邑斩首,郡守谨审不从,适疏决官至,释之出狱即死。
此人既死,邻党澒洞,雄又飞申本军,请兵剿杀,牌递旁午,张皇万状,反欲觊觎收捕之功,以为欺罔免削之举。
郡守遣人体实,知其不然,镇以安静,徐为榜谕,民始释疑。
郡守不善处之,一邑生灵之命尚何如哉!
然亦自此官民相疑,上三乡至今关结,不受官司约束。
贪暴之弊,关系如此。
及某今次发觉,追吏之后,乃有本县饶伦等三十七人到司举留知县
某唤之近案,问以谁实使来,众皆语塞,即令当厅实供,乃称知县使宅库丁定胁使县市诸行每家出钱一贯,每行遣人二名,又买使久居县前打话公事人饶伦为引领投状以冀解释。
雄之作伪心劳有如此者。
某除已将县吏饶恭、陈兴等断遣外,惟是乡民尚有未安之心,则县令无复可留之理,所合摭实具申,欲望公朝特赐敷奏,将雄放罢施行。
四辞免除宝章阁学士恩命奏状 南宋 · 赵汝腾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九、《庸斋集》卷四
六月十一日祇拜恩命,望阙谢恩讫。
所有宝章阁学士恩命,臣已三具奏辞免。
七月二十日,恭被省劄,六月二十三日,奉圣旨依已降指挥不允,不得更有陈请者。
臣谨昧万死,僭殚一忱。
伏念臣文采不过寻常,问学亦惟沿袭。
得归故里,分甘畎亩之终投;
念咎杜门,但冀之寡过。
圣世掩瑕而匿垢,皇恩畀职以予祠。
莫遂循墙,既拜殊庭之渥;
自知负乘,难胜宝阁之除。
惟有吁天,祇收成涣。
缘臣顷摄工书而在列,今躐学士而为真,政使鸿儒,尤当力逊,况如谫职,其敢冒居?
在昔朱熹,亦有旧比:除秘撰主太乙,则受太乙而力避秘撰之命;
待制祠鸿庆,则拜鸿庆而乞寝待制之名。
其在当时,皆从所请,或改秘撰而仍宝文之直,或收待制而颁秘撰之称。
此愚臣援是以力辞,冀陛下念之而寝免。
或命改畀其次,则臣祇受而安。
真切陈情,恭俟报可。
所有宝章阁学士恩命,欲望圣慈亟赐寝免,或畀以次职名。
臣下情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赵端明 宋末元初 · 方逢辰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七一、《蛟峰文集》卷二
某惶惧顿首端拜禀申判宗端明相公先生钧座前:某昨者伏辱钧汗宠报,且领钧贶,潦略具答状,附之回翔。
深惧不敏,敢图钧慈与门墙小子下交,乃如家庭相接之气象,某何为得此于先生也。
某备数百僚底,丝粟罔功,蚤夜兢惕,深惧负所学而负师门,前辈谓「爱做好官而不爱做好人」,某甚以为戒。
夏五奏对,「愚天下」三字深犯时忌,颇闻贵人衔之。
此月下旬,洪豸再疏二珰,尽力攻之而不胜。
六月十一日除目盖为逐洪豸,而恐在朝者纷纷,故例一美迁,用杜公议之口耳。
诸公得此果不言,幸三学之士为之举幡。
二十三日,洪豸再除常卿,亦姑掩外观,其实为二珰地也。
某适病寒邪,伏枕者兼旬,睡不能著,二十六日又力疾一书,撩蛇虺之头,此日王潜斋为击去,次日李文溪又为击去。
文溪尝疏二竖,故受此祸,潜斋闻亦因此事与上面不合。
时事颠倒,一至于此,某势只得见几而作矣,不然,焰焰必及,莫可避矣。
归使潦略,仰报先施,伏乞钧照。
奏以鄂州分司并归节制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二○、《可斋杂藁》卷一九
臣窃惟京湖之重镇三,曰襄、荆、鄂,先朝皆命重臣分任守帅。
自襄失守,中间荆与鄂分置两阃,至孟珙而合,由是事权尽握于荆,而鄂为轻矣。
十数年来,置阃多委参机分司于鄂,以总军事,而郡守不得预,因仍至此,习以为安。
臣每私谓之下,其草不殖,幸无事则已,一旦有警,则虽鞭之长不及马腹,非良规也。
臣去岁预事之初,首蒙朝廷命守漕萧逢辰节制本州屯戍军马,臣不胜深服朝廷处置之当,所以一闻成命,即力破群议,深自讨究,尽以本司所屯鄂州军马拨听逢辰节制。
既申之公朝矣,未几,枢劄行下,犹欲存制司之体统,乃令逢辰止许节制水军,馀仍隶分司
自此又复数月,其间掣肘之事,有不容尽言者。
近以修复襄岘,征调四出,未暇为朝廷告。
窃思京湖一道,自昨孟珙以和好往来,虑虽间入频年,终无大侵轶。
襄阳既复,虑所必争,秋风一生,必以忿兵加我。
先病观證,或者实表虚里之忧;
同舟异心,岂无沦胥以渐之惧!
夙夜以思,正欲少图更革。
六月十一日,忽得荆鄂都统张胜书,其云云于郡吏者如彼;
十九日又得湖北运副兼知鄂州萧逢辰书,其云云于分司者又如此。
大概祗因近日一水之泛,戎司则以堤筑,欲得钱米,州郡靳而勿应;
州郡则以军兵怠于堤役,分司格而勿行。
臣反覆二人之书,为之惊惧。
窃谓此何如时也,鄂为江湖一会府,所以相维而共济者,实一二贤隽是赖,其可以杞鲁相视如是乎!
况江流汎溢,是以易禦之变,彼此剑佩,互相推避,纷纷已若此,设有武骑千群,飘忽临江,又将谁与应之!
纵使制臣平时布置严密,兵家安危在漏刻,其能仓卒遥制于千里外乎!
事势至此,固有不可沿袭于旧者矣。
臣照得都统张胜荆楚老成之将,第去年因逢辰节制,托疾告连月不出,度终非乐与共事。
臣虽勉之体国,两月之前,亦方以丐去请。
又照本司分司史子翚久著幕府之劳,近者申辟于朝,已蒙除知汉阳军,待次不过踰年。
臣正欲假此一麾,华其出幕,子翚方亦有请也。
臣度与子翚之意,殆亦皆以秋防为忧,其与州郡脉络相通,共治则可,兹形迹既异,并立委难,今恐至此,戎帅不容不更易,分司不容不省并。
臣又因思往岁误分淮阃,以合肥相去颇远,尝请诸朝,命提举赵希净参谋官管干留务,西堧赖之应接。
合肥许堪兼谋幕,亦近比也。
大抵一乃心力,其克有勋,令出二三,动岂能吉?
有如萧逢辰久历边陲,兼任台郡,俾当一面,优有馀力。
臣愚欲望圣慈出臣所奏示宰执大臣,密加商确,速赐处分。
如臣言可采,乞命逢辰兼本司参谋官,仍节制本州屯戍军马,却容臣以鄂州分司并委之,庶几责任专,事权一,不至蹈《大易》舆尸之戒。
所有张胜欲乞召归禁卫,别付戎阃,史子翚欲乞添差议幕,俾得新次,其荆鄂都统制职事,自合恭听简擢。
汉阳军紧临江面,近据守臣杨履之申,备禦全然疏略,方议修整。
臣窃见左屯卫将军湖北总管何舜臣,京襄旧将,沉毅有谋,尝历戎帅,三为边守有声,汉阳乃其旧所更历,僭敢以其姓名上备遴择。
若蒙特加除授,俾替张胜,则鄂汉中流有逢辰以专节制之权,有舜臣以任捍禦之责,度必能相须以济,共饬秋冬之备,上宽宵旰之忧,臣亦获逭旷责,不胜幸甚!
乞于下流趱兵援夔奏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二三、《可斋续藁前》卷四
臣今月二十日准省劄,六月十一日三省同奉圣旨:「李某兼夔州路策应大使」。
臣比者叨恩进律,甫具巽函,简眷踰涯,荐颁涣渥,不以守边之无效,俾之越境以与谋。
以地势而论,犹齿有唇;
以朝命之临,若臂使指。
此何时也?
其敢辞乎!
第惟夔之关系,莫重于方今,荆州事宜,亦异于畴昔,顷值边声之火急,毋虞情分之弗孚,兹俾复于旧规,固足觇于远算。
顾臣智虑以忧而耗,精力以老而衰,岂宜孱躯,又添重负?
襄、樊、荆、郢诸垒,今自有封守之责,而澧、峡、沅、靖间道,且不胜蹊径之防。
尺籍几何?
局面若此!
重门击柝,犹恐不足待暴客,缨冠被发,大惧何以救乡邻!
矧其溯渝千里,所在空虚,越夔一步,即踰险阨。
有如往岁之援,多调下流之师,透漏犹见于湖滩,浸淫几失于峡口。
至今议者,莫不忧之。
蜀事之利害,臣固非所敢言;
国事之安危,臣谓实系此举。
敌新闻于星陨,时浸迫于风寒。
况闻谍者前后之言,类谓敌欲东西之合。
纵未必有此,然岂可忽诸!
在公朝虽复立一司,欲倚以应酬;
非兵力则虚名二字,恐无以捍禦。
深虑受朝廷之委寄,不能宽宵旰之顾忧,一跌弗支,万死莫赎。
臣又闻道涂之馀论,谓邻阃于近时亦有防江之忧,尝申乞师之请。
是已知于谨备,所当念于遗言。
溯险而上,布置弗先,闻警而图,调遣何及!
用历摅于狂瞽,以仰渎于圣明。
伏望睿慈俯鉴忠臆,宣谕辅臣,速定广谟,于下流沿江等处,整办精锐兵力一项,多则万人,少亦五七千人,发付本司,以专备夔路缓急应援,庶几臣不但受策应之名,可以副策应之实,誓捐躯以报君父。
所有荆阃二三年来虽不曾兼领策应,每岁循前例,调常戍以防归、峡蜀口,元自不废。
今见议区处,俟秋防遣行,续具奏闻。
前项策应大使恩命,容臣一面涓吉祗受管干
其有复置司存,合行申请事件,续容条奏。
辞免转官奏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二五、《可斋续藁后》卷三
臣今月初四日准劄尚书省劄子:「六月十一日三省同奉御笔:贾似道李曾伯各特转一官,丘岳特除龙图阁直学士,职任并依旧」。
宠数涣颁,微躬震惕。
窃惟进秩之典所以序劳,锡命之荣且将因任。
臣一无功之效报,累有疏以乞休。
虻负甫幸释于兼荆,鼯技几已穷于救蜀,正以舟艰于共济,弦解而当更。
积薪寝上,𨂂盭愈深,大瓠呺中,赘疣可削。
恪奉及冬许去之旨,敢萌踰岁望遣之心!
重费圣裁,联升枢级,分已盈而讵宜增益,力不逮而将速颠隮。
臣敢沥由衷,仰祈返汗。
伏望昭回天监,保惠尘踪,俾仍旧阶,特寝新渥,少毕驱驰之役,汔投宽閒之滨!
回宣谕兵粮奏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三二、《可斋续藁后》卷六
臣今月二十六日,承阁长邓克中六月十一日圣旨宣谕,「兵粮二事,外廷日日举催,无一见放下」,仰见陛下惠顾南土,轸念中宸,真是虽在岭海,视之不啻畿甸,臣与广民同一感戴!
连日得报,京、湖所调六千人,湖南所调二千五百人,皆已陆续至近境,江、淮军马亦报起发,此固自来广中无此重兵屯戍也。
但臣始终钱粮阙乏为虑,今军马将至,寝食为忧,粮食虽蒙朝廷科拨,湘、广米斛并新籴共二十八万石,而运道辽远,水程艰涩,虽有起发,未得便到。
券钱则运司年来那兑一空,见今无盐本,无籴本,据新戍、旧戍人数以月支一百省计(他处生券皆是新会,广中生券皆是见载。),自目下算至岁终,合该见钱三十馀万贯省,不知所措,已节次申告朝廷矣。
尚望圣慈宣谕外廷,早赐应副。
天气正热,瘴疠方盛,见今静江戍兵常有五七百人病患,大军远来,势用少憩而后遣。
最是边郡宜、钦尚无正守,荆、淮阃见任者不可致,近以张全王该皆在闲居,辄以名闻,蒙赐出命,今皆托疾不肯就道。
此曹惟知择利而往,如曹世雄不赴宜州,遂得汉阳,毋怪其然也。
省劄行下,令委官往摄钦、宜,见此区处,续具奏闻。
臣男杓又蒙圣旨俾令供职,岂敢有违?
臣近已令其治舟木,在此数日间启行。
属臣以公忧私祸,虑积成疾,臣杓亦偶以瘴疟,未容就道。
臣杓未蒙除擢时,臣先曾具奏付承受人宋侁与之乞祠,或待次差遣,不谓承受人宋侁既见除目,不与投进。
今势用再告君父,乞与改畀祠庙,当令其自具公状申闻朝廷矣。
安南区处已一遵圣谟所授,容遣兵水陆为备,随机应之。
但所遣杨庆成尚未见归,未得续闻。
若有动息,自当闻奏。
臣所准圣谕,秦九韶者臣本与之素昧,今年正月初忽至长沙,持淮阃书相嘱,令位置之。
臣是时即谕以此行入广,恐无可相处,即送之以礼。
九韶乃欲索回淮阃之书,谓数千里挈家而来,不可徒还。
臣重于违淮阃之意,却之而去,虑其以语言相谋,实未能深知其人也。
未几径来广中,适琼筦阙守,应飞亦加从臾,遂令暂权,所以未敢奏申乞与为真,亦疑之也。
今恭奉圣旨,臣即已作书,且唤之回幕。
目前择守亦难其人,只得辍幕中之士,令参议官陈梦炎俾往权管,旦夕即便起发。
九韶到此,臣当厚遗以遣其出广。
如梦炎儒雅而晓畅,必能保海滨之相安。
今者冒炎瘴,步鲸波,亦是强其一往。
却望圣慈特与早攽真命,庶可使人。
伏乞睿照。
奏边事已动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三九、《可斋续藁后》卷九
照对今月二十日连得横山总管谢济三状,一系七月三日申,缴到蒋方六月三十日状,探报据峨州隘官报,有新鞑三千馀人突至特磨,称是替番,闻拟八、九月取路出宜州
一系七月五日申,据奉议马官黄祐臣申,效用韦琼等于六月二十一日到蛮国虚罗,忽见群蛮赶牛畜三沙山。
据加兆阿笼称,鞑酋已领兵到地名谟假,要攻生黎。
又云鞑主已差耿低阿周领兵罗殿,要攻鼠郎沙。
此报先于十八日邕州申到,已申枢密院
又一项系七月十二日酉时据蒋方申,初四日自杞蛮主传来报,鞑贼拟在今月初九日缚牌渡都泥大江
又于当日戌时路城州黄琰申,乞差拨正兵前来同共防拓。
以上三状,各已缴申枢密院,并劄邕、宜、融、钦诸边郡,各仰精加体探,严作堤备,并劄镇抚刘雄飞速调兵前去横山,措置防拓,又劄总管谢济纠合诸峒,候镇抚司调到官军,同共守把,候续报到事宜,别具奏闻。
惟是目今炎方秋暑正炽,本未当兵动之时,连据前项三报,虽是贼在诸蛮出没,若一渡都泥江,即是路城州,未免迫近横山之境。
见得今岁贼谋,兵入必早,恐其势必重。
所准朝廷增调湖南沿江诸项军马,欲望圣慈宣谕外廷,劄下催促起发,俾得分布诸郡,添贴战禦,庶宽忧顾。
伏乞睿照。
〔贴黄〕臣二十日亦得宜州知郡彭宋杰申,所差将佐李质等前去罗殿等处体探事宜,据供直至蜀中南平军路处播州探到事宜,系六月十一日复取播州,出黄平而回,至七月十一日宜州,公状亦已缴申密院
窃照李质自播至宜,其程不过一月,委去贼境不远。
本州见屯兵不满千人,今候新调兵至,欲再以三千人往彼防拓。
伏乞睿照。
翟忠惠家传绍兴十一年十一月 宋末元初 · 翟耆年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四八、《忠惠集》附录
公翟氏,名汝文字公巽润之丹阳人
翟受姓于周,有封国曰翟桓,世居北地,后为晋所灭,徙于西河
周景王时,翟偻新居宋,宋元公无信,大夫华氏谋弑元公,国人与华氏作乱,偻新战败华氏,脱甲于公所而归。
璜佐魏文侯,以得士显名诸侯。
汉高祖总帅群雄,剪灭项氏,即帝位,盱以功封衍简侯
文帝时廷尉下邽太史公所谓自书其门者。
牧、况父子,并以《易》传世。
方进以儒术饰吏事,号通明相
东郡太守义举兵谋复汉室,为王莽所杀。
酺以道术政事高第第一,拜尚书
超,山阳太守,齐名李膺陈蕃号八极
坐没入中常侍侯览财产髡钳输作,后同死诏狱。
高士汤与其子庄隐居寻阳,五徵不起。
永嘉盗贼闻汤名德,皆不敢犯,乡里赖之。
孙矫、曾孙法赐,世有隐行。
世言率左右羽林兵讨武氏,期迎复中宗
长孙弭贼薛仁杲之乱,泾州赖安。
良佐宋州刺史,璋虢州刺史
自周迄国朝,代有显人,明德伟烈,踵武相望。
廷尉刺史,子孙散居陕、虢、颍、洛之间,翟氏之胄,始分南北,居陕虢者曰北翟,而居吴越前楚者号南翟氏。
公之宗自高士以来,世居寻阳
五代秦宗权之党刘建封陷长沙,公五世祖避乱迁润之丹阳,以孙权常射虎丹阳之庱亭,又自别曰庱亭之翟。
始祖显,越州山阴宰。
高祖玭,故汝州太守,非礼不动,与人交必以身下之,汝、颍间所谓翟古人者。
曾祖涛,知苏州长洲县赠太子少保,通三《传》,专于礼乐,一时之硕儒好礼者推之。
祖从,故扬州通判,赠太子少傅
父思,故秘书监,知应天府,赠少师
年十四举进士,试《孔子集大成论》,词旨赡博,老儒不过也。
以书谒南丰曾巩子固子固立言窥制作之奥,负大名,简宾客于造语,少印可,喟然曰:「吾道不坠,繄子是赖」。
及请退,三留更仆,徒御改观,士林传耀。
既登第,十年不仕,曰:「亲老,可远乎哉」?
崇宁壬午,先少师捐馆,公庐墓三年,还舍,毁瘠不胜衣。
除丧,干禄京师,大臣一见奇之,曰:「王佐材也」!
议礼局编修官,荐于徽宗
帝召对,谓蔡京曰:「翟某器识深远,议论通明,可储东观」。
秘书郎
公父子踵武蓬山,缙绅荣之。
馆中谋白宰府,请议登封以彰洪烈,公言:「治清净,柳宗元犹知封禅之非。
今不劝上三代礼乐以文至治,而启上师秦汉之侈心,惧王通之讥也」。
白简论公诋忽治功,讥侮盛典,责监宿州税。
大观丁亥,除著作郎
公九流七略靡不该贯,率语成章,事以类举。
一日,馆中群集,问植柏于墓何义。
公言:「任昉云地中有兽名弗述,好食亡者脑,铜铁击之不死,插其脑即毙,前汉黄肠题凑,盖以禦之。
汉制:主第树柏中庭,取松柏之茂也」。
明年秋,迁左史
渊圣皇帝出就外傅,择一时人物为官僚,首命公劝讲储宫
,诏试词掖
徽宗皇帝务述熙、丰政事,士夫学宗王氏,以通经为要,史学无介意者。
言官媢公负材骤进,论公少从苏轼黄庭坚游,学术不正,不可当内史赞书之任,除显谟阁待制、知襄州
未行,再论,降直龙图阁、知齐州
郡圃旧引舜泉为流水周台榭,前政贪墨无艺,淤之,植泽泻私己。
公命导泉如初。
或谓使君有拔葵之风,曰:「郡圃与民皆乐者,而渎利自污,惧民之弗率也」。
未几,言章再论,落职知唐州
谢章自辨,言者挟忿,肆攻不已,罢郡符祠禄
政和壬辰秋,复职知陈州
明年春正月,诏还西掖
公以天子修明礼乐,比隆三代,王言非深厚尔雅不足行远,乃师盘诰以敷辞令,震耀中外,明并日月,四方传诵,咨嗟太息。
,除修哲宗皇帝国史,提举京常平
范慎奏:「陛下执大象以抚域中,天人和同,幽明感格,奠九鼎,作晟乐,受玄圭,行冠礼,祀圜丘,祭方泽,协气横流,珍祥沓至,天神降,地祇出,皆甚盛德事,旷古所未闻也。
然未有显大之举,以荣天休,以彰美绩。
愿诏儒官,制为乐,荐之郊庙,以传无穷」。
奉旨委公修制。
公奏:「古者登歌在上,乃播八音,声依永言,始协律吕,虽有《韶》、《濩》之作,必先《雅》、《颂》之正。
所以《猗那》、《长发》,光祀成汤
《清庙》、《我将》,周人用享。
其上推本有娀、姜嫄受命之始,其次备载太任太姒作合之德。
爰暨武丁、成、宣,褒大其子孙;
下及周、召、山甫,显扬其佐命。
圣君贤臣,勋德光明,更历千载,震耀如初。
体大事重,苟非其人,孰敢轻议?
陛下肇新晟乐,天地顾答,改作礼器,比隆商周,宜得语言文学之臣,付以声诗郊庙之奏,荐功皇天,明诏万世。
乃以臣愚讨论,是使蚊虻负山,气力几何」?
不允。
圆丘,帝出郊,有人物车马空峙云端,时谓天人相与、白日显行云。
宰相蔡京请率百官庆贺,诏「表非翟某莫能昭明嘉祥,叙侈神贶,其俾视草」。
冬十一月,除给事中
京兆投事使臣吉州防禦使窦鉴强买市人张顺女为侧室不从,诬京城杀牛,白昼集群不逞劫其家,掠女以去。
讯冤阙下,诏鉴夺爵为士伍。
未几,诏刊丹书,许用郊恩荐其子昌
公言:「鉴招合亡命,白昼肆掠平民,昌聚众杀人辇下,父子肆行凶威,无所忌惮,纵未即肆市朝,岂可蒙被世赏,重污爵列?
如此,则小人无所惩艾,刑法无所施用矣」。
诏格前旨。
鸡林遣使入贡,诏元宵观灯,班侍从上。
公请对,言:「《春秋》王人虽微,序诸侯上。
王之制,先诸夏而后外域。
廉陛崇峻,则堂皇尊严;
轨物凌迟,则国威顿损。
今岛夷细介,奉琛而至,一旦升法从上,是中国自卑天子近臣,而尊显陪臣之小物。
若遂行之,贻辱朝廷,有无人之叹」。
帝矍然曰:「非卿不及是也」。
命如旧制。
政和间,内外乂安,百揆时叙,诏儒臣修明典则,肇新宋礼,以训四方,除公礼制局详议官
明年,天锡帝簋,帝承天休,诏礼官汉唐诸儒臆说之陋,宪三代稽古象物,昭德于彝器。
凡祀圜丘、祭方泽、享祢宫及太室诸器,专命公监三代,正轨则,制器铭功,以格神祇祖考。
于是宋器大备,匹休商、周
楚庭傩,上命公作《傩师逐疠词》四六韵语凡三篇,辰受命,午即上。
帝读之曰:「才也」!
内侍梁师成宠冠一时,位兼三事,画旨和买百姓墓田,增辟园地。
公言:「昔郑简公葬,欲毁公族之庙与司墓之室以行,子产不可,君子以为知礼,曰礼无毁人以自成者。
今近幸之臣假诏平人之墓,以广游乐之所,非所闻也」。
梁怒,讽宰相黜公守宛陵
郡山崄民贫,酒坊课额夥大,月入稍亏,或负沽过界,常平使者径遣官封坊场,籍家财,充逋赏。
公奏:「前后征系,为户一百三十有八,为钱三十六万八千有奇。
穷民较沽,规利养生,坐不售,或系累致荡产,复逮系不聊,且非无良故犯者。
今责必不可得之逋,使朝夕愁叹囹圄,上累至仁。
请一切贷贳,以洗疮痍;
裁减岁额,以省刑罚」。
诏悉除负,额减旧半。
明年秋,除吏部侍郎,未拜,改帅合肥
踰月移守密州
密负海,盐课甲诸郡。
崇宁初宰相蔡京平准榷货,饬为新法茶盐钞,俾商人先输钱请钞,赴产盐郡授盐。
始严刑杜绝私市,欲囊括四方之钱,尽实中都
意欲帝谓非相市,他人莫能给用,则己可固位肆奸。
常使见行之法售给才通,辄复变易,欺商贾以夺民利,名对带法。
客负钞请盐,扼不即畀,必对元数,再买新钞,方许带给旧钞之半。
季年又变对带为循环法。
循环者,已买钞未授盐复更钞,更钞盐未给复贴纳钱,然后给盐,凡三输钱始获一直之货。
民无资更钞,已纳钱悉乾没,数十万券一昔为败楮无所用。
富商巨贾,朝为猗顿,夕至殍丐。
盗贩衡石者,推原经历,穷治党与,追逮迹捕,狴犴充溢,死亡道路。
重抵黥配,轻辟至徒即狱,更累政不敢纵舍。
曰:「祖宗法,获私商不诘所由,以靖民也。
今麇集不逞苛刻之,一旦亡命,是树寇也」。
悉纵之。
卒公代,无以盐犯禁者。
宣和初,朝廷兴燕山之师,诸路税帛,指会须给。
版曹言:祖宗制,卫兵以八月授衣,请六月毕至。
诏诸路促输。
上下相承,催督峻急,富室乘时射利,匹至倍值。
曰:「今四月蚕未簇而督绢,殆如缘木求鱼」。
命匹纳见值之半,遣官贸易京师,从容告办。
东武多牛,朝廷岁须牛黄,牛失黄辄瘠死,民坐黄破产者相属。
曰:「守劝民耕者,而督黄致毙其牛,此孟子所谓以政杀也」。
天府药物所聚,宜易致,遣牙校往求以献。
公言:「黄以享上,臣敢有辞?
请岁输钱,就市辇毂」。
徽宗皇帝大德至仁,降旨直免。
明年赋花罗颁六宫,户部言:「胶西丝帛所产,请不敷给」。
曰:「此定、润物,邦人虽莫娴,当经画承命,茍复抗请,蔑济也」。
遣吏走两郡,佣工以教织纴,甫期自集。
宫祠以归。
又半岁,有浩然独往之志,乃上章谢事。
踰岁,帝闻公精神强固,诏复奉祠
明年,诏还东省,旋报罢。
渊圣皇帝即位,以东宫旧臣,召直翰苑。
公以时事俶扰,即日造朝。
既对,请遣使北人,立其裔结林牙伊都,以寻旧好,与为唇齿,以抗金兵。
力言:「金人盟好难信,今倾国内侵,茍不厌志,其肯徒回?
若倚和缓备,使得逞其间,非计也。
且中国久安,兵不习战,是我力已不敌。
顾今无策,惟分促勤王之师,速会畿甸,散屯以多其应,持重以老其师。
诏诸将审用间谍,互为策应。
彼野无所掠必携,携而久留必怠,怠而击之,庶几或济。
今日之事,非老臣无敢尽言者,惟陛下深计社稷安危,无忽大事」。
耿南仲及其子延禧以潜邸调护恩,言听计从,坚请和戎。
公言不用,请去,除显谟阁学士会稽
少师凡再牧越,公继为郡,邦人美缁衣之荣。
下车专以仁政,赋讼有更数政不决者,一语开晓,咸得其情,皆悦伏而去。
公闻二圣出狩,集本道兵五千人援京师
时上驻跸畿甸,遣官走帝所,请即帝位,以慰民望
复请纠合义师,追贼鏖战,以张国势。
帝至广陵,公以牧守不得诣见,乃遣上佐及其子耆年奔问官守。
建炎二年春、夏淫雨,蚕麦告病,公言:「浙东和预买帛,岁九十七万六千匹,二十三万五百,以一路计当十之三。
郡三邑,经方贼焚劫,户口彫耗。
萧山一县,家业钱一百七十缗,民力困弊,于此可见。
陛下即位元年赦书,『祖宗上供物帛悉有常数,熙宁已后,献利之臣奏请增扩,不胜其弊,其议裁损,以纾民力』。
六月甲子,制诏『赋敛之厚,其痛蠲除』。
臣谓与其尅剥穷民为朝廷得少缣帛,不若敷君父实惠,使百姓咸知爱戴。
臣已体赦敕恻怛之意,将第三等户以上减半,第四户以下行住罢。
及百姓身丁盐钱,祖宗皆有定制,其后始于折米,今悉为帛。
臣已令只纳见直」。
制曰可。
转运使劾公擅放钱帛,诏降官两等。
公表言:「臣叨临剧郡,实任牧民。
当上圣总戎之初,属二圣蒙尘于外,遐方俶扰,众志易摇。
西有倪贼之未诛,东有方寇之馀党。
征徒溃散,群盗繁兴,若催科之不聊,则环视而俱起。
臣所谓轻捐州郡之租赋,乃以重保朝廷之土疆」。
明年饥,公问策于寮佐,咸请诱富室出谷以赈。
曰:「今盗贼方兴,诱劝之利未及贫民,而诛求之祸首及上户,殆断屦补履也」。
即捐两岁圭租散给。
已而发郡廪、截上供以济,民免流殍,赖活者数万人。
秋八月,杭卒陈通婴城以叛,曰:「远人猾夏,东南国根本。
盗贼肆发,吾莅方镇,贼在邻境不讨,吴越环视为盗区矣」。
即提兵七千渡涛江,与贼搏战。
公奏:「浙西屯兵进退不一,莫肯用命。
乞暂付臣节制,以毕臣功」。
朝廷方以专军委宪臣高士曈士曈戚里子,必欲招携以幸功宠。
复言:「今兵势已盛,诛戮已加,而宪臣欲释贼纳降,意在党贼,固沮军兴。
昨严贼倪从庆跳踉山谷间止十数辈,朝廷不深责帅臣诛讨,茍就招安,致人心无所惩艾。
今复许招降,是朝廷专以官爵诱人为盗,奖其叛逆,非所以训也」。
士曈为贼欲诱质,始专用兵。
后文臣提刑周格继至,复逗留,士曈竟为贼掳,而被杀。
贼志既得,分遣间谍,散诱官军,党附滋众。
复乞济师,朝廷遣辛道宗将西兵五千为援,至嘉禾,肆掠而溃。
十一月,帝遣殿帅王渊统王师收复,言章论公总兵临城,不肯会战,有旨令公具析。
公言:「臣奉诏旬日,不知所对。
自杭贼叛乱,独臣首提孤军与贼鏖战,诸将悉为宪臣抑制,不许会合,无一人肯应臣者。
臣累奏乞暂付臣大将旂鼓,庶无汩挠,得以讨贼。
臣日夜策厉痍伤,枕戈待命,不旬日王师荡定。
若责臣不武,不能破贼,则臣无所逃罪;
若以臣不会合,则无单车一介与臣犄角,不识使臣与谁会合?
臣前后乞讨贼奏牍具在,非可诬也」。
奉旨特降充显谟阁直学士
富民诸葛氏即居为楼,临通衢,岁久为鬼物所据,白昼显出,夜明炬如墟野间,人莫敢登,因塑像其上,往来或不致严,即祟苦之。
公命辟楼为酒肆,名曰和旨,取课入以资军储,徙像丛祠,神无闻焉。
左辖叶梦得闻之,曰:「是肯翟公,信有德君子哉」!
吏部尚书黄裳道山前辈也,叹曰:「翟公能使鬼神知畏,是难能也」。
后月入丰衍,朝廷置官莅沽,以佐经费。
为郡,军士以事远适者,必计道费、具药物,审视遣之。
既行,经理其家,靡有阙遗。
计杭贼之乱,管置邮传息耗,委官抚孥,咸怀忾敌,无私顾忧。
军行,与士卒同起居,次舍庖爨无异具,时叹以为古贤将所不及。
公牧越,始至,营无屋,军士僦舍,与民杂处。
曰:「帅职不修至此,其能责士用命乎」?
即废基创屋三千楹。
既成,躬按行庐舍,为办服用,微至匕箸杯盂,靡不备具,然后以次授馆。
士卒咸感涕稽颡,谓抚士恤隐,昔所未闻。
然有犯必诛,人人畏爱,莫不自尽。
浙东副总管杨应诚累历廉访使者,以下除簉牧,怫郁不平,数诋时政。
惧公不能自安,谋为保全计,乃欺朝廷称尝随其父任边吏,熟知敌情,及自高丽至女真径道,请身使三韩,结鸡林,图迎复二圣。
公奏:「应诚欺罔君父,自为身谋,实无奇计可返翠华。
应诚高丽高丽辞以大国之使,假道以问行所,敢不承命。
或金人闻使人至自敝邑,请问津以窥吴越,则将何辞以对?
决辱命,取侮远人。
臣已檄四明,茍应诚至毋济其行」。
应诚闻之,自临安登海舶以往。
既至高丽,果如公言,气索而返。
郡僚听讼有不能得者,众以谒公,语未既,已洞始末,片言折之,群疑涣然,罔不叹伏。
公既去,邦人塑公像于郡之龙瑞宫能仁寺,咸以公射弧之日修梵供,以伸善颂。
户绘公像奉祠,画史至摹本立直以售。
邦人饮食,必祝公而后食,闵闵焉惟日夕望公复至。
公莅郡,或细故而置理,或重负随释遣之,然咸得其情,众始腹非,卒皆心服。
后政师公行事不当也,既而访其迹,则厚贷者果善良,而吏讯者凶人也,已而曰:「无以为也,是得于心,不可学」。
建炎四年冬,以疾力请挂冠,十上始得去。
明年,金人南渡,避地闽峤。
绍兴初,天子驻跸山阴,诏复以翰林学士起公,未至,除承旨侍读,命所寓郡守即庐劝驾,敕使人颁诏,须公启行以闻。
既对,帝顾公进趋雍容,议论英特,谓中兴人物之表。
殿庐御士见公步武温丽,音吐畅润,论事切要,咨嗟改观,曰:「今日岂止复睹汉官威仪,是学士位庙堂,中兴必矣」。
每制诏上,帝读之,恨起公晚。
踰月,除参知政事
公力辞不得命,公亦以经世为己任。
天子虚心听纳,倚以图治,海内引领尅复。
二圣狩金国,议臣言:「三韩距金境密迩,请取道以迎兵卫」。
高丽随遣使造朝,帝令止行人于四明,俾其属进。
及堂参,公适在告,宰相出笏逆之。
公闻亟出,谓丞相曰:「三韩国陪臣,藉其主来,犹班两省下。
今使人之属至,仆射以汉相之尊,与为客礼,是自贬以伤国体,非所谓折冲禦侮者」。
及再见,公命吏谕之曰:「宰相出笏见使者,以恭问二圣行跸。
今竣事矣,其以吏见使人」。
既进,加恭畴昔。
秦桧为相,四方奏请填委未决,吏并为奸。
公语专责都司程考吏牍,稽违者惩之。
公当印,凡讼诉直送所属,会六部者不得过一日,吏惧自力,无复滞事。
同列诮公非堂牒典故,曰:「天子蒙尘,四方奏报利害,间不容发。
若用承平故实,则玩时废日,不唯事失机会,举有滞留之叹矣。
方时艰棘,圣贤驰骛犹不给,吾侪可惰而任吏耶」?
公因对,乞治堂吏受贿者。
面劾公擅治吏,公言:「臣位执政,按吏而宰相见劾,岂可无耻居位」?
即力求去,帝挽之不可。
公言:「宰相既不许臣预政,臣岂敢茍偷荣以误国事」?
退复坚请。
言官方孟卿意,抗章论公不合与宰相不协,因防秋,欲以细故去位。
诏以散官就第。
公表言:「臣昨陪国论,误简圣衷,不量孤独之交,欲济艰虞之会。
谓蒙全度之见察,岂料同列之不咸。
而虽号参知,了无关预。
人材除擢,但见画于录黄;
政事施行,一视成于牒检。
忧心自念,负愧益深,若蹈渊冰,不能朝夕。
与其雷同充位之无补,莫若洁己求去之为宜」。
又云:「爵禄非事君之本心,所怀经世;
去就乃□臣之大节,安敢辱身!
使臣得辞宠利于圣朝,是亦能识廉耻而为国」。
既归,谢宾客,以道、释书自娱,曰:五千言守恬淡、合虚无为先,金仙氏明空寂、觉妄幻为本,旨趣玄远,自非上智默识,无自而入。
然有无之相资,如形影之相随,初不独立。
谓无上普度天人,莫尊于《黄箓大醮著盟真玉检》十卷;
如来升济六趣,莫大于《冥阳斋作净供普济仪》三卷。
皆裒晋、唐以来郊天奉佛之典,丹章绿字之书,稽据参考,创成一家,轨量宏深,广大悉备,真前古之所未有。
欲使修真之士知非勤功行、严斋戒、尽诚恪、躬礼容,不足以上帝、感大雄、济群生。
其立意陈辞,贯通坟典,合六经之实旨,阐玄教之至言,非叔世谄道佞佛狭隘之所窥识。
冬十月普安夫人忧,哀过而礼不踰,士之好礼者式焉。
又明年,徒行扶护,自台归祔先少师之茔。
子弟谏公六十不毁,《礼》经所著。
今老人血气已衰,跋涉千里,日又摧伤,脱冒霜露,将谓卒大事
曰:「荼毒至此,吾忍以年不自尽乎」?
是岁,金人复窥江表,军行不得进,乃葬湖州之官宅村。
既复土,留湖以奉松楸。
服除,泛恩除端明殿学士
刘豫挟金人临淮,师退,诏前宰执议禦敌善后之计。
公言:「朝廷无远略,无定论,无腹心谋议之臣。
三者不立,后之善?
自金人躏藉中国,乘舆越在裔土,虽西晋刘、石之祸,唐室安、史之乱,不至于此。
炎俶扰,今九年矣,天下日苦于兵,而战守之计初未定也,经国规模未立也。
将相大臣每至防秋,则豫谋避地之计,至春则泰然安肆,如无事之日。
敌至与众同惧,适退与众同喜,如斯而已。
所谓禦敌者,臣不识也。
晋武帝欲平吴,得张华羊祜杜预以赞其计;
唐宪宗讨淮蔡,武宗伐泽潞,赖裴度李德裕以成其功。
今群臣泛泛然如河中之木,则陛下谁与权事揆策,以图今日之事乎?
臣愿择大臣有深谋远略者任之,责其恢复。
拔用能将,必以却敌。
合天下之英杰,相与讲谋立国之纪纲,规模先定,然后可为也」。
公以湖去行朝一舍,冠盖旁午,乃迁寓平江常熟
绍兴七年冬,以郊恩除资政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金人归地之岁,自沂、密来者,言京东、西人怀归之心,朝不能夕,约王师至则倒戈相应。
既闻公登廊庙,曰:「庶抚我乎!
茍朝家命给事(公自给事中出守密,故民云。)收复,我必死锋镝以报公德,朝廷无遗矢亡镞之费,京东、西可一日复也」。
既闻公去国,咸蹙然曰:「莫有推诚轸物、忠实无私可与成此功者,吾其为异域鬼矣」!
京东、西人谓公政神明,旁郡之不伸者咸即公求成,公笑遣之。
举陈牒部使者请送公理正,曰:「公不吾与,吾无憾也」。
大观末,三代礼器稍出,学士大夫获识全古,渐迹先秦科斗字学。
公建言:「古者班诸侯宗彝,使镇抚其社稷,以世守之。
当是时,咸受彝器于王室,而后能国,抑为宝重矣。
圣人制器尚象,载道垂戒,寓不传之妙于尊彝,使人即器以求象,即象以求意,心悟目击命物之智,晓礼乐法,而不说之秘于起居饮食之间,朝夕监观,罔有逸德。
此唐虞所以画衣冠为纪而民不犯。
盖牺象、尊彝、鼎罍、豆笾所用不同,为礼各异。
周人小宗伯之职辨六尊六彝之名物,又专设官以司其用,刻铭皆科斗文字
圣人作经以载道,经非字莫成文。
《周礼》保氏以六书教国子。
其后官弗修方,罔知迹于籀古,至谓小学,不复经意。
栒鼎悝铭之窾,羽陵汲冢之书,曾不耳闻。
周宣王时史籀仓颉之法,作大篆,总天下字,一以会意。
书法之坏自始,其书俗恶已不可言。
秦又恶大篆之烦,务从简易,李斯赵高胡母敬变为小篆。
程邈起狱隶,创为隶法,始皇谓便于迅急,行之不疑。
四人胥吏之资,臧获之见,挟秦刑杀之威,钳天下儒术之口,必欲显名不朽。
因奏罢天下书不合秦文者尽除之,焚烧先典,殄灭籀学,而古文绝矣。
汉去周为近,习于秦隶,不识古。
唐开元间,又变汉隶为今文,人至不识隶书。
今字学举氏。
东汉和、安永元建光间先秦古文已绝,许氏但袭秦隶,悉从转声,野陋浅薄,缪妄甚,其害至于错乱经旨。
错乱则事君训民,何自而正?
聂崇义集腐儒之说,著《三礼图》以误后学。
商周礼器、科斗文字灿然毕出,陛下方绍稽三代,光明典礼,此独郁而未扬,疑有阙也。
愿诏硕儒博闻之士,稽正六经,考礼于商之器,正字于鼎彝之间,刬革缪伪,搜访失绝,使六经尊罍牺象之用,六书象形科斗之书,昭明炳焕,与六经相表里,以教后人,天下幸甚」!
上大喜,诏礼官即议以闻。
有司谓事大功夥,旷日引时,继罹金人之乱,竟不克成,识者太息。
为郡,必稽公帑之逋于民者,罢宴集,绝馈饷,储月廪偿之,曰:「瘠民以适己,白取以称客,吾不能也」。
凡朝廷与郡市民物,必面给直,曰:「守不亲畀,则为吏豪夺,所得无几矣」。
公奉先严恭,著《享礼》一卷,节朔按以行事。
每祭必先扫除,内外宿设筵几,率族属告于祖庙。
既夕,迎主就位,戒内外无或謦咳及闻履声者,以谓祭求诸阴,故昏而行礼,屏气山立,馈尊拜祝,如闻叹息,如见所祭。
质明竣事,奠币燎瘗,奉祏返室,再拜绥神乃退。
自少至老,虽甚疾,必自力。
公言:「范晔《后汉书》语近词冗,事多注见。
其《自叙》云『笔势纵横,比方班氏,非但不愧』,今丛陋乃尔,岂笔削未定,缘事被诛,遂传之耶」?
乃删取精要,总合传注,作《东汉通史》五十卷。
谓儒者道不行,立空言无补也,著《圃学》五卷、《广闻》三卷、《人物志》五卷,曰亦足以遗人矣。
公藏金石刻千卷,心画妙天下,用笔窥六朝书法之秘,尽沉著痛快、遒丽劲逸之美,虽一点一画,不妄下笔。
米元章蔡天启见公行笔,惊曰:「非唐贤所及」。
张文潜赠公诗称「颜筋柳骨世不闻,翟公笔力回千钧」,盖实录也。
公心印刚正,讼牒押尾,吏悉截取以怖疟。
六朝至唐名画甚富,洞晓画法,自画《三境高真图》、《十极列圣图》、《九天朝元图》、《四圣降魔图》,凡六十轴。
《三天云辂图》、《九天乘龙图》、《七佛图》、净土弥陀观音势至像、著色《楚山春晓图》。
又妙于刻塑,授法工师,刻三清玉帝真武像于会稽之告成观,尽端严温慈之相,神气虚闲,如与人接,见者肃然,郡人谓之木宝。
常州广孝寺僧伽留衣化也,公以旧制不工,亲为易塑,得如来悯世援溺之状,虽戴安道杨惠之复出,殆无以过。
既成,五色光出窣堵波,烨然数十丈,有目咸睹。
公知人之鉴,世服其明。
尝相吴敏范宗尹,自布衣期以远达。
秦桧密州学官,一见知必为公辅,执政、从官或援于场屋,或自僚属荐于朝者一百三十五人。
程俱陈橐韩驹,皆门生也。
公喜治药物,裒方之经验者为《肘后秘书》三十卷,施药济人,四十年未尝少怠。
炮炙和剂,必躬必亲。
为守日,遣医历民居及军伍视疾苦,坊置病历,遣官检校,具增损以告。
贫者赒恤之,死亡则给槥具,赗其家。
先祖帅商丘,遣公应贡松
盱眙,宿普照寺,寺僧伽真身所舍塔也。
僧子英设食腆而恶,曰:「一齑面足矣,奚以是为」?
夜梦紫衣僧告曰:「翟公须齑面,宜亟设」。
素凶德,诃遣之,逮晓复梦僧至,曰:「客须齑面,师勿靳也」。
惊寤,见僧反手扃户而出,惕然悟为塔中仙。
迟明过公语故,留行致谢曰:「弟子敢以口腹累和尚耶」?
至朝,以力请复北人之裔、修好以禦金人不合,求去。
是冬京师陷,独脱围城之祸,始悟其请出也。
太夫人吴氏润人,享年八十有八。
自归先少师,至公位执政,岁时奉祀,治家咸有典则。
妇德母仪,时称阃训,贤夫令子,世为名臣,四方荣焉。
翟氏内外宗族以百数,举无间言。
轸姻党之急,甚于己私。
居先少师丧,贫悴不聊,有相资者,夫人笑曰:「吾贫暂尔,吾儿岂资人者」?
不屑也。
公俸稍奉亲赈施外,未尝妄费。
买田于高邮及乡里,谓子弟曰:「吾岂老而悖谬,置多田遗子孙争端哉!
盖欲创道宫曰仁靖,佛庙曰植德,徼福老、释,升济考妣,少伸风树之悲尔」。
公捐馆舍,耆年营靖馆于襚之阳,创梵宫于公墓之右,卒父业也。
治家鞭挞臧获,必正衣冠拱立,曰:「五刑,天儆怠荒,今私用之,复惰肆,吾惧不敢,所谓非礼威严不行,圣人教人先自肃尔」。
公奉养未尝过量,曰:「吾寒儒,敢易天禄以肆志哉」?
至于竹头木屑,未尝蔑弃,曰:「暴殄天物,用不以道,是殄物也」。
及义所当施,虽黄金百镒,举犹鸿毛。
金人至中原,衣冠厄兵火,十室而九,惟公独免。
公与人交,必诚必信。
前后为同列中伤,不遗馀力,直道而行,恬然自信。
庸人狡夫,欺以百数,或请闲之,曰:「不诚无物,尤而效之,又可乎哉」?
与人期,虽虎豹在前,烈风雷雨,不变也。
每戒子弟曰:「汝宁容人欺,毋以不诚待物」。
尝言快意事勿为,为必有悔。
又言:「麟凤,人虽不识,其名者莫不耸悦;
枭獍,虽不害人,见者莫不憎恶。
士人不师德麟凤,而为刻薄,使人如见枭獍,是自弃也」。
宣、政间,士夫咸附北司,以图进宠。
及二圣出狩,汩丧忠赤以茍活性命,独公以道自守,进退光明无垢。
公言:「三代人攸好德,叔世禀性不善,刚戾暴恣。
先师、老、释更出而化导之,使依仁宝慈,以自免于戾。
惧其顽弗也,又申言福善祸淫以教诱之,冀其知畏而惩焉。
三圣者哀伤谆诲而莫,甚矣,人之难化也」!
公济物之心,须臾不怠,故赋政以惠民为本;
祗畏之心,日省夕惕,故行事以远悔为先。
尝言:「人生于忧患,故《易》称『履虎尾,索索,终吉』,此圣人教人儆畏以远祸也」!
清明垣夷,表里洞达,口未尝言人过。
笃于行义,奏补先甥侄而后子孙。
乡人贫不克婚葬者,辄为主办。
录旅榇之无归者千七百函瘗之。
为郡必搜境内之在殡者,具费使复土,曰:「掩骼埋胔,王泽也,守可壅乎」?
晚年数梦释迦佛,教工刻制,极华饰崇奉之严。
公薨之岁,自正月上日,金碧顿昏,如烟雾所曀,日现颦蹙之容。
仲秋晦,公忽弃世。
公以熙宁九年丙辰九月十一日戌时生,绍兴辛酉八月二十九日薨于平江府常熟县寓舍,享年六十有六。
前三日,群鸟集正寝,号鸣不止,夕有大星陨于室。
父老叹曰:「公其殆乎」!
公疾革,命耆年凡故臣恤典之例锡者,悉辞于朝,曰:「吾生无益于国,死不敢重为君费」。
《遗表》言:「今国步方艰,人危未靖,将帅骄惰而不能复尺寸之地,仓廪空虚而至于无岁月之储,士有沟壑之忧,民怀杼轴之叹。
致睿躬之尝胆,期励众以止戈。
所愿益慨圣衷,诞恢远略,思为君之难而于出令,钦惟刑之恤而审于用刑。
懋终典学之勤,以广生知之圣。
清心省欲,崇简易以经邦;
务俭宝慈,敷柔惠以怀众。
修已以安百姓,耀德以绥四方。
旌谏以来尽言,营田以期足食。
重名节以激媮弊,信赏罚以振纪纲。
减冗食之吏以靖民,清入仕之源以省吏
镌任子之令,使知学古而入官;
严荐举之科,敷求实材而授职。
赫然复古,继周室之中兴;
力致郅隆,使汉仪之复见」。
语皆救时之弊,极言无隐,人所不敢及者,君子谓至矣尽矣。
自得疾至易箦,惟饮水自洁。
及属纩,无一言及家事,卧左胁沉然以没。
非平日于性命道德所悟入,孰能视死生如昼夜至此!
始娶吏部尚书邢恕之女,邢惇夫者,其弟也。
夫人词学辈惇夫,而识过之,享年三十一,赠鲁国夫人
继室赵郡太守汝阳王纯之女,封魏国夫人
夫人事先君谨而甚至。
子三人,长即耆年,邢出也。
耆年自少知友,皆天下有名士,丈人行也。
刘器之所甚爱,而以著骚见称于张文潜
养志自修,好古文及言,介褊不茍合。
质不任吏,自谓为吏必以戆罢,少日即退休,著黄冠服,放浪山谷间,以著书自娱。
宰相范觉民徵君苏养直曰:「翟子清浊太明,善恶太分,此张惠恕之所以不能取容当世也」。
既老,居于家,环舍植桐百本,自号󶺺老隐
次鈜,右朝奉大夫通判严州
次绂,右朝请大夫权发遣南剑州
孙十人:畋,右奉议郎监登闻鼓院,赐绯鱼袋;
略,右从事郎淮南东路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
𤱍,右承事郎、监建康府榷货务都茶场门;
畯,右承奉郎两浙路转运司干办公事
畴,右承事郎福建提举茶盐司干办公事
𤰩,承奉郎
疄、㽧,皆承务郎
曾孙五人:襄、忞、裒,皆将仕郎
交,未官;
次未名。
女三人。
公病痔,痛苦不聊,女慈忍者再刳股杂剂进,公赖以少损。
其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葬于润州丹阳县灵山
耆年裒公平日著述,为《翟氏家集》三十卷,系除官制诰于后,欲后世考公行实,知家传之实录也。
孤耆年曰:先君平昔言:「吾死无志墓,无请谥,无立墓隧之碑。
自古有死,疾没世而无称。
太上立言,惟托名为不朽。
吾三朝遗老,进退不疵,应传太史,若无求事刻画以誇流俗,茍平日不为人信,是直资镇石耳」。
惟公能足以康天下,足以经百世,穷居约处,欲以一身支大厦之将倾,障狂澜于既倒,言未发而众先喻,功未见而众先信,力不及而世与之。
其宣于事业者,万不一试而彰焉,犹为一世之所甚重;
使出其二三以安利乎人,则泽之被世,其涯也!
孤耆年惧无以光昭先君之令德,传于永世,故追纪平日语言行事为家传,以备史氏之求。
而其质固陋不足以识立身行道之大方,其辞鄙拙不足以述致君泽民之万一,适足以玷累光明,芜秽盛德云。
既葬,孤耆年再拜稽颡请于宾曰:「先公有治命矣,敢请所以信于无穷而昭其德者宠嘉先人,而庇其遗嗣,是先大夫之没不朽,而不肖之孤犹可以释憾于九原也」。
宾拜稽首曰:夫子纳君于善,终食不违,嘉绩协于师言,是不亦忠乎!
夫子济物之心,坐以待旦,不亦惠乎!
故谓夫子「忠惠先生」。
六月十日过分水王主事舜夫留宿明日以十绝句追送次韵答之 其七 明 · 顾清
七言绝句 押东韵
急雨翻河电掣空,分明此意识天翁。
老臣负乘今知免,归卧陶家一榻风十一日新店闸雷雨)
苦热行十首 其一 明 · 何景明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六月十一日苦热,夺伏争秋番太强。
燕京何限好楼阁,袒走狂呼无地凉。
游澹山岩己卯 清 · 钱载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萚石斋诗集卷第二十
观书昔和澹山句,今到两诗镌壁处。
万翠堆岩力收怒,洞天呀豁欢喜具(洞中极高背阴处横刻「澹山洞天」四大字。)
深下发寒仄滑步,顶隆且桡屋式度。
几百尺空悬未仆,可空千人席宽布。
石床石几不可数,乱落如星大小互。
洞口东南晓生煦,上又若楼中若塑,又若枯槎仰难溯(洞口石极高,俯出向天光不可梯处,嵌空如楼,一石居中,俨佛趺坐。又颊枯树根,云是历古沁水所成。)
洞底斜窥黑成暮,侧通伛偻必燃炷。
珠泉无声玉乳注,滴穿盘陀木蚀蠹。
雨苔千年烟草吐,无质蓝英自含露。
大石欹平刻题屡,小石纷连竞邀顾(洞中石上题刻殆遍,半没莓藓中。饭顷所及录者:「吴兴俞澄子清以职事行部至零陵,访淡岩,邂逅莆田翁点沂□、金华蒋用之子先,少憩观览,因赋此诗,庆元三年四月二十有一日。传闻此地稀,来为细搜奇。眩眼珠泉滴,抬头玉乳垂。虚明天广大,重叠石参差。坐久衣襟润,声翻语笑随。幽深多怪巧,高下不逶迤。历览徵君迹,难酬太史诗。自然千古意,形咏愧芜词。」又:「一景曲湾湾,初遗号淡山。厓边烟草乱,石上雨苔斑。客往长时望,僧居永日閒。几回将欲去,心只在岩间。熙宁九年丙辰岁安定胡奕题。」)
郡守看山忍寒冱,御书阅者趁公务。
按部率僚各幽趣,挈家方春欢稚孺。
却尘习隐亦随寓,东归携累更暂驻。
妹婿与甥各缀附,逭暑仙姑一何奼。
绍定庚寅冷节饫,其同游欤水调赋。
锦溪闰月埙篪赴,客或偕行非独寤,乘兴孰如邂逅遇(又「中都外郎知郡潘衢子庄殿中丞通理郡事陈规正卿、太常博士监市征李寔公实军事判官洪亶景纯军事推官李洙希真庆历七年十一月五日」;又「司刑丞权郡徐大方,同上幕权倅麻延年、点阅御书警巡马公弼零陵夏钧,从奉宸前知怀远曹元卿、邵阳幕万孝宽、前荔浦黄致、前湘潭簿卢臧预游,嘉祐辛丑上元后三日题记」;又「乘暇率僚友访澹山,祗阅御书,清谈久之,偶成以豁其思。棠阴萧爽讼词稀,乘暇斋庄一陟危。云汉昭回神圣画,珠玑熀耀古今诗。清谈习习风声起,薄噀霏霏雨脚垂。他日玉堂誇胜践,画图应展澹山奇。同游者为谁?谯国曹宗文元伯、庐江何兑太和长沙何谷应求、临江何昌辰利见、吴兴沈充彦端宣和二年岁在庚子季冬十月七日江夏黄同学古书」;又「皇宋嘉祐庚子岁六月己巳日提点刑狱度支郎中宋任仲堪同提点刑狱供备库副使靳元翊公弼,按部回游此」;又「都官外郎阚洞挈家游此,时嘉祐壬寅正月九日记」;又「嘉熙戊戌中春十有七日襄阳却尘王泉渊道挈家来游,莱人习隐、卢汶圣邻侍行」;又「前守舂陵永嘉许纶任满东归,携累来游,妹婿钟光、大甥候希圣錤镃侍行,时绍定庚寅正月二日题」;又「圣宋嘉祐辛丑岁六月三日,转连使刑部员外郎集贤院陆诜介夫按部游此」,旁缀八小字作双行云「携家人与仙姑至」;又「澹氏人安在,缥缈九霄间。我来惟有石屋,周览百寻宽。一曲中分夷险,两牖空光平布,满洞贮清寒。高致自堪仰,何必论金丹。周贤士,知此意,薄秦官。一床一枕依然,犹伴白云閒。门外俗尘如海,门里道心如水,谈笑足回澜。此事无今古,不信问嵛山。伊雒吴千熊守潇湘八阅月,乃得游澹岩,真天下奇观也,赋水调刻石,弟千兕、子奕侍,客蒋泾、曹昌佑偕行。绍定庚寅清明日」;又「郡丞晋陵张友仁仲父、以绍定庚寅二月十六日澹岩,赋水调歌:石屋势平旷,峭壁几巉嵓。妙哉天造地设,谁复谓神刓。畴昔涪翁题品,曾说人寰稀有,岂特冠湘南。趁取脚轻健,相与上高寒。避秦者,君莫问,意其閒。祖龙文密,至今草木尚愁颜。赢得功成丹鼎,久矣乘风而去,跨鹤与骖鸾。犹有白云在,镇日绕柴关」;又「锦溪唐节士礼、唐恪钦安,绍圣四年闰月九日」;又「朝请大夫郡守陈遘朝请大夫通判蒋仅、宣义郎监盐张伉、军事判官县尉日章元丰八年乙丑六月十一日同游」;又「开封曹湜、邵阳周奇同游澹山岩,崇宁四年八月八日」。)
我今山游出驿路,俄顷不敢王程误。
僧迎岂以狐鸣故,永州城南天偶付,碧潇一曲万峰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