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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恕
礼记序 宋 · 金恕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六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一二
戴圣《礼记》者,世儒之所称《小戴礼》也。
古者《礼记》百三十一篇,皆七十子后学者所记也。
高堂生传礼,瑕丘萧奋以《礼》至淮阳太守
以授后仓,仓说礼数万言,号曰《后氏曲台记》。
曲台者,汉殿名,在未央宫
仓在曲台校书著记,因以为名。
仓以授梁人戴德延君戴圣次君
德号大戴,为信都太傅
号小戴,以博士石渠,至九江太守
由是《礼》有大戴、小戴之学。
以余所考于班固之说如此。
而或者遂以大、小戴为伯仲,谓为伯氏,为仲氏,故延君,而仲即曰次君,而不知其非也。
观于《隋书·经籍志》云:「梁人戴德从兄子」,则知小戴者,德之从兄子,非伯仲也。
《志》又云:河间献王仲尼弟子及后学者所记一百三十一篇献之,时亦无传之者。
刘向考校经籍,检得百三十一篇,因次第而叙之。
而又得《明堂阴阳记》三十三篇,孔子《三朝记》七篇,王氏《史氏记》二十一篇,《乐记》二十二篇,凡五种,合共二百十四篇。
戴德删其繁重,合为八十五篇,戴圣又删大戴之书为四十六篇,于是为大戴之学者,谓之《大戴记》,为小戴之学者,谓之《小戴记》。
沿及汉末,马融传小戴之学,又作《月令》一篇,《明堂位》一篇,《乐记》一篇,合为四十九篇;
郑康成受业于,又为之注。
今之所传《小戴记》四十九篇者是也。
后世唯郑注立于国学,至唐孔颖达作《正义》,而小戴注疏单行于世,遂无复有为大戴学者矣。
自有宋以来,诸经集注皆有成书,独小戴一编阙焉未备,虽言礼之家不乏,而求其精详不易,与程、朱之《易》,朱子之《诗》并垂不朽者,竟不可得。
即朱子为经传通解,以《仪礼》为经,《礼记》为传,而又博采他书以附益之,遂尽失其本经之旧。
以之考礼则有馀,以之穷经则未足。
余故就小戴正文列为二十卷,以存其旧,而叙其端委,以俟后之君子云。
月令注序 宋 · 金恕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六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一二
《月令》者,古相传周公所作也。
独至后汉郑康成,则以为吕不韦所说。
今《吕氏春秋》皆载《月令》一篇。
康成之意,以三王之官有司马无太尉太尉者,秦官也,故以为不韦所作。
然以今观之,《月令》一书,其于天时人事以及夫动植飞潜一名一物之细,无不推考其理,以究其至精至微之极,信非圣人不能作也。
大抵不韦氏之书多捃摭古人,稍加缘饰,以为己作,安知太尉之官非不韦故为参错,以伪乱真,使后世深信不疑,以为此真吕氏之书耶?
至唐开元中,诏集贤学士李林甫、陈希烈、徐安贞、直学士刘光谦齐光乂、陆善经、修撰官史元晏待制梁令瓒等注解。
自第五易为第一,遂以冠《礼记》之首,其于是编尊信诚隆。
然其附益时事,改易旧文,则殊失古初之旧矣。
至有宋太宗皇帝淳化初判国子监李至请复行郑注,未果;
真宗皇帝大中祥符八年龙图阁待制孙奭上言,以林甫等抉擿微瑕,蔑弃先典,方今儒业大兴,宜复旧式,乃缮写郑注《月令》一本,乞付国子监颁行,以格于晁迥等议,复寝不行;
仁宗皇帝景祐二年,直集贤院贾昌朝复请行郑注,始从之。
故今世《月令》郑注多别行。
夫以千载相传,历代大儒所定正注释之经,而后之人必妄为穿凿傅会,以快一时之私见,迨有圣主贤臣、名儒硕学者出,终必溯其源流,返之古昔,而一时师心臆说究同弃屣,则亦何益之有哉!
予故识其兴废之由,以贻后之君子有所观省,以为好事妄作者之鉴云。
类礼序 宋 · 金恕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六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一二
余自少时诵习《五经》,朝夕寻讨,虽不能穷其微奥,而䌷绎经旨,玩味注疏,圣贤述作之意,略可了然于心目之间。
即有阙文疑义,皆可付诸传信传疑之例,无烦后人借手矣。
独《礼经》一编既离析为三,而士子传习者则又独宗《礼记》。
夫礼者,天经地纪之所系,而民生日用之所不可斯须去者也。
不唯学者童而习之,白首而不倦,即编户无知之氓,亦所视为准则,使得晓然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大义,得以自安其出入作息之天,而一遇夫冠婚丧祭之事,皆自然有所范围,而无敢过,无敢不及。
斯则圣人制作之意也。
乃今篇简视他经既已浩繁,而开卷已来,略无伦次,令读者既苦于记忆,而未曾读者,则茫然无涯涘可寻。
是此一书,但可以使贤知者究其精微,而不能使愚不肖者共其行习,何怪乎礼数不明,而徒使此经虚悬于天下,则岂圣人制作之意哉?
予自既习此经后,常为反覆综核,将以类聚群分,使之各有归宿。
及他日读《朱子语录》,有曰:「魏徵以《小戴礼》综汇不伦,更作《类礼》二十篇,数年而成,太宗美其书,录置内府,今此书不复见,惜哉」!
予乃伏而叹曰:「有是哉,郑国公其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乎!
今不复见,则良可惜也」。
一日,过郡城,见旧书肆中有残编数帙,题曰《魏类礼》,稍检视之,则小楷精抄,而漏痕蠹迹多见剥蚀。
急售而归,翻阅终编,则见其伦次井然,各以类从,既无混淆,又无絓漏,其于原经不增减一字,而上自庙廷,下至乡党,吉而冠婚,凶而丧祭,阅之则一目瞭然,考之则有条不紊,诚斯须之不可去者也。
就其残缺字迹,依经补缀。
整理既完,乃遂奉为拱璧。
每朋好过从,辄出而示之。
或曰:「此民生日用之所当共习者也」。
或曰:「此书已置内府,兵燹数更,久为灰烬矣,安得复出自人间哉?
此必赝本也」。
予曰:「唯唯。
真本既不可复见,后人复能为之,则赝本即不啻真本也」。
予第喜其为《类礼》耳,其为郑公与否无问也。
且郑公之本已亡,后人能续郑公之意而为之书,即以质之郑公,郑公应亦首肯也。
于是为之序,以识其末云。
类礼义疏序 宋 · 金恕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七十二、全宋文卷六五六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一二
予既得魏郑公《类礼》,终日诵习,并与友朋讲论其次第伦叙,以考究其先后缓急、轻重大小之义,并其经权常变之宜,而或时有不解于心者,辄复思得义疏观之,而后庶几慊于心。
夫《类礼义疏》者,常山公元行冲之所作也。
行冲名澹以字行晋封常山郡公,乃其所著《义疏》,亦久不复见人间矣。
因窃叹夫夏鼎商盘之属,年世遐邈,此真不可复得之数。
若夫秦汉以来古器法物,犹时时散落民间,顾在有心者购求之,则得之于万一,亦世事之所或有者耳。
况乎开元至今,相去不过数百年,而篇简所存,既非盗贼之所歆羡,而君子见之,则必为之珍护宝贵而传留之。
盗贼不羡,则无争夺损灭之患;
君子之所宝贵,则无毁伤弃掷之忧。
倘幸而不投之烈焰,不饱之蠹腹,安知不如孔壁、汲坟之复出于世乎?
时藏之于心,遇旧学闻家好古敦儒之士,必咨访焉。
一日,书贾吴氏翁缄书一箧,奉而前,曰:「闻吾子索此久矣,此天之所以赐吾子也」。
启箧而观之,则《类礼义疏抄》也,乃厚其值,拜而受之。
嗟乎!
天下事,患志之不坚耳,苟坚其志以求之,虽数所不可得,力所不可致者,天直为之相协焉,阴骘焉,又况其数之所可得,力之所可致者乎?
开元时玄宗皇帝魏郑公所撰《类礼》,命常山公集学者撰义疏,公于是引国子博士范行恭、四门助教施敬本检讨刊削,勒成五十卷。
开元十四年八月上之。
张燕公说驳之曰:「今之《礼记》,是前汉戴德、戴圣所编录者,历代传习,向已千年,著为经教,不可刊削。
三国时魏孙炎尝改旧本,以类比次,事同抄书。
此固先儒所深非者,故其书后世皆不行。
用至贞观中魏徵乃因所修更加整比,兼为之注,太宗虽厚加赏锡,其书亦不立学官
行冲等取所注,加以疏释,勒成一家,然与先儒篇第乖舛,章句隔绝,失其本真,若欲颁行,事有未可」。
于是玄宗乃以其为然,遂亦赐常山公等绢二百匹,以其书贮之秘府,不得立于学官
常山公痛世儒排己,使其书不得行于世也,乃著论以自释,名之曰《释疑》,以自陈其著书之意。
予每读而悲之。
其辞曰:客问主人曰:「小戴之学行之已久,康成诠注见列学官,传闻魏公乃有刊易,又承制旨造疏将颁,未悉二经孰为优劣」?
主人答曰:「小戴之《礼》行于汉末,马融注之,时所未睹,卢植分合二十九篇而为说解,代不传习。
郑絪子干师于季长,属党锢狱起,师门道丧,康成于窜伏之中理纷挐之典,志存探究,靡所咨谋,而犹缉述忘疲,闻义能徙,具于郑志。
向有百科章句之徒,曾不窥览,犹遵覆辙,颇类刻舟。
王肃因之,重兹开释,或多改駮,仍按本篇;
又郑学之徒有孙炎者,虽挟元义,乃易前编。
自后条例支分,箴石间起,马胄增革向逾百篇,叶遵删修仅全十二。
魏公病群言之错杂,䌷众说之精深,经文不同,未敢刊正,注理暌误,宁不芟砻。
成毕上闻,太宗嘉赏,赉缣千匹,录赐储藩,将期颁宣,未有疏义。
圣皇纂业,耽古崇儒,高曾规矩,宜所修袭,乃制昏愚,甄分旧义。
其有著遗往说、理变新文,务加搜穷,积稔方毕,具录呈进,敕付群儒,庶能斟详,以课疏密。
岂悟章句之士坚持苦严,特嫌知新,悫欲仍旧,沉疑多月,摈压不申。
优劣短长,定于通识;
手成口答,安敢铨量」。
客曰:「当局称迷,傍观见审,累朝诠定,故是周详,何所为疑不为申列」?
答曰:是何言欤?
谈岂容易。
孔安国中书,会巫蛊事起,经籍道息,兄臧与之书曰:「相如常忿俗儒淫词冒义,欲拨乱反正而未能果。
然雅达通博,不代而生,浮学守株,比肩皆是。
众非难正,自古而然,诚恐此道未申而以独智为议也」。
则知变易章句,其难一矣。
汉有孔季产者,专于古学;
有孔扶者,随俗浮沉。
扶谓产云:「今朝廷皆为章句内学,而君独修古义。
修古义则非章句内学,非章句内学则危身之道也。
独善不容于代,必将贻患祸乎」?
则知变易章句,其难二矣。
刘歆以通书属文待诏官署,见《左氏传》而大好之,后蒙亲近,欲建斯业,哀帝欣纳,令其讨论,各迁延推辞,不肯置对。
刘歆移书责让,其言甚切,诸博士等皆忿恨之。
名儒龚胜,时为光禄,见此书,乃乞骸骨;
司空师丹,因大发怒,奏改乱前志,非毁先朝所立。
曰:「此广道术,何为毁耶」?
由是犯忤大臣,惧诛求出,为河南太守
宗室不典三河,又徙五原太守
君宾之著名好学,公仲之深博守道,犹迫同门朋党之议,卒令子骏负谤于时,则知变易章句,其难三矣。
子雍、规元数十百件守郑学者,时有中郎马昭,上书以为谬。
诏王学之辈占答以闻,又遣博士张融案经论诘。
登召集,分别推处理之是非,具《圣證论》,王肃酬对,疲于岁时,则知变易章句,其难四矣。
卜商疑圣,纳请于曾舆;
木赐近贤,贻嗤于武叔
自此之后,惟推郑公。
王粲称伊洛已东,淮、汉之北,一人而已,莫不宗焉,咸云先儒多阙,郑氏道备。
窃嗟怪,因求其学,得《尚书注》。
退而思之,以尽其意,意皆尽矣,所疑之者犹未喻焉。
凡有两卷,列于其集。
王肃郑六十八条,张融覈之,将定臧否。
注泉深广博,两汉四百馀年未有伟于者。
然二郊之际,殊天之祀,此误也。
其如皇天,祖所自出之帝,亦玄虑之失也。
服虔释传,未免差违。
后代言之,思弘圣意,非谓扬己之善,掩人之名也。
何者?
君子用心,愿闻其过,故仲尼曰「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是也。
而专门之徒,恕己及物,或攻先师之误,如闻父母之名,将谓亡者之德言而见压于重壤也。
王邵史论曰:魏晋浮华,古道夷替。
王肃、杜预,更开门户。
历载三百,士大夫耻为章句。
惟草野生以专经自许,不能究览异义,择从其善,徒欲父康成、兄子慎宁道孔圣误,讳闻郑、服非。
然于郑、服甚愦之。
疑郑、服之外,皆雠也。
则知变易章句,其难五也。
伏以安国尚书》、刘歆《左传》,悉遭摈于曩叶,咸见重于来今,故知二人之鉴,高于汉廷远矣。
季产云:物极则变,比及百年外,当有明直君子,恨不与吾同代者。
于戏!
道之行废,必有时者欤?
仆非专经,罕习章句,高名不著,易受轻诬。
顷者修撰,殆淹年月,赖诸贤辈能左右之,免致愆尤。
仍叨赏赉,内省昏朽,其荣已多,何遽持一己之区区,抗群情之噂𠴲。
舍勿矜之美,成自我之私,触近名之诫,兴犯众之祸,一举四失,中材不为。
自用韬声,甘此沉默也。
其所为《释疑》之辞如此。
呜呼!
常山公之言,亦可知贤人君子著书立说之苦心,将以诱来世,诏无穷,使之家行而户习,乃一旦格于时论,使其书之沉沦湮没,不得显其辉光,衣被后学,不得已而自写其胸蕴,以抒其愤懑不平之气,亦所以求谅于后世之贤人君子,为之显微阐幽,而使之不终于湮没也。
今于数百年后,幸而得之,此非人力之所可致,而非天之相协之,阴骘之,其势固有所不能。
予是以敬承天之所赐,而并列其事与其辞,以备载于编端,俾传之于世之贤人君子,思所以显微阐幽,上达朝廷,颁行天下,使得家行而户习,则文、武、成、康之世,其复见于今日,庶不负魏郑公常山公诱世之深心也夫。
资治通鉴序绍熙四年正月 宋 · 金恕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六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三九九
司马文正公初于英宗朝纂历代史,为《通志》八卷,以献诸英宗英宗悦之,命置局秘阁续其书。
神宗即位,赐名《资治通鉴》,御制文以为之序。
元丰七年,书成上之,诏曰:「敕司马光:《资治通鉴》成事。
史学之废久矣,纪次无法,论议不明,岂足以示劝惩、明久远哉。
卿博学多闻,贯串古今,上自晚周,下迄五代,发挥缀缉,成一家之书,褒贬去取,有所据依。
省阅以还,良深嘉叹。
今赐卿良绢、对衣、腰带、鞍辔马,具如别录,至可领也。
故兹奖谕,想宜知悉。
冬寒,卿体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今考之《本纪》,《通鉴》之成,盖十二月戊辰也。
衣物锡矣,又重以冬寒数语,恩宠稠叠之隆,君臣一体之谊,岂非文正忠君爱国之心有以格之,而君心自感于不自知,动于不容己者哉!
自《通鉴》之书作,非仅仅纪言纪事之文,其所以正千万世之人心,而维持其世道者,非小补也。
此盖自《春秋》以后,仅有此书者也。
虽继此有紫阳之《纲目》,其于例为益显著,于义为益精微,而要其源流所自,则文正固实为之权舆也欤!
恕不佞,少从游于蒙斋滕先生之门,先生紫阳高第弟子也。
每日晡,辄为恕辈说《纲鉴》,并为叙其渊源,以追溯文正之功。
恕请新诸板而识其私淑之意于其后云。
绍熙癸丑春正月新安金恕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