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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黄提刑求先子墓铭书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澹轩集》卷六、《南宋文范外编》卷二
十二月二十日,从表侄孤子李某谨斋沐裁书,西向泣血,稽颡再拜,授家童走二千里,谨投上提刑察院丈阁下:昨者先考窆不获地,近谋迁奉。
重惟弃背之初,逡巡反葬,虽请铭于大人君子,而幼稚无立,不能自致。
比长,颇游先进之门,而时已后矣。
今幸因改卜,窃有请焉。
痛念先考刻苦为人,不务苟进,虽当时为之若无甚难,自今观之盖亦鲜俪。
某尝采传记所载,其间但一节可称,附托获人,万世不朽,而况当扰攘之时,处奔竞之俗,固未有能自坚其所守之死弗变者也。
使幸而遇知音若辈,则亦可以鼓名教而振颓风矣。
彼世之贱丈夫朝不及夕,其商搉古今,题品人物,非贵耳而贱目则舍心而求迹,若此者皆不足与论也。
恭惟吾丈行高当世,文追古作,月评之下,尤慎许与。
矧在先考,实为畏友,宜尽知其平生。
欲铭其行,可传可信,非吾丈其谁乎?
且吾丈亦有不可辞者。
抑尝闻司马温公与范公相处欢甚,每谓吾二人兄弟也,但姓不同尔。
既约更相为传,而后死者则志其墓,故温公之亡,蜀公实为之志。
先考之于阁下,学同志合,无愧二公,第所钟有厚薄,故先考不遇以死。
今吾丈横翔台阁,为时正人,圣天子惟刑之恤,眷求重厚,付之淑问,而吾丈荐更数路,阴功伟然,行当赐环,福遍绵宇,其于故交岂以不遇以死而易其心哉!
今诸孤之计不过欲获一言以伸遗恨于地下,谅吾丈决不忍深拒之也。
比岁季弟还自治境,窃知吾丈亦有意于此,自非惇笃能若是乎?
况先考心之所欲为,力之所可任,吾丈既详知之矣,以成败而论人,固知吾丈之所不为也。
若遂赐之铭,岂惟不肖子之幸,是亦先人之意。
所有行状并真赞,缮写拜呈,其笔其削,惟所以裁之。
干冒威严,不胜哀切战惧之至。
某泣血稽颡再拜。
何少卿干墓志书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澹轩集》卷六
呜呼!
文之难,铭人之墓之难。
盖分不深则知有弗究,知之矣文不工则辞有弗达,辞达矣非天下重名则文有弗传。
兼是三者,可以无愧。
唐韩退之号文雅,且望尊斗岳,一时大夫士非其铭死不瞑,子孙不名孝,而退之亦矫矫自喜,不轻一语可人。
其所作半天下,杰士非功业文词赫然,则行义风操有绝人者。
然私考之,他虽敷叙博赡,论辨雄俊,率当代奇作,然文而七矣。
至其铭孟东野、铭樊宗师、铭李元宾,则事核而言激,情切而意深。
订词华则本其学术之渊源,评操践则极其出处之本末。
至于表忠壮则发怒冲,悼穷屈则涕交堕。
言言字字,如出肺肝。
岂非数君子于退之自是平生故人,其声气,其趋尚,相与为甚深,相接为最久!
数君子之心固退之之心,退之之心固数君子之心,则其见于辞非若他人之勉而为,迫而应,是故用其情者,又重以绝代之文济以高世之望,顾焉得而不传?
嗟夫!
退之远矣,今有人欲铭其先而遇文如之,名又如之,而又知其先如彼之于东野、于宗师、于元宾者,其可不亟拜亟恳而求之乎?
某之微恳,尚忍言之。
某兄弟不孝,险衅所钟,无以永延先君起部之命于天,刲割巨痛踰累年而未平。
今幸既葬,独墓石未有文,私自悼叹,与不葬等。
因念平时从游非碌碌子,而曰四海赏音、百年知己,未有出阁下者。
异时倾盖定交,握臂吐胸,殊姓氏而弟兄,异肝胆而一体,诗筒之联翩,缄劄之往来,炯耀箧楮,至今宛然,则庶几分之深、知之究者。
矧阁下之文,今世所无有,每妄论之,如水出海,涓滴万壑,如云出山,顷暂千态,其传缃素,镵金石,照映四裔者,如玉如金。
且又人品绝高,物望甚伟,龙邸之旧人,元老之故家,书命劝读,犹名散地。
向者鬼蜮不量,欲毁圭璧,然摧奸触邪之气,烈烈炎炎,上薄日月,吟啸瘴乡,万挠不挫,卒起佐大府,以阶召除,由是德尊大,节白,则今日天下重名,阁下有之。
叠是三者,其于铭人之墓固传,铭先人之墓则益传,视退之之于数子犹有矜色,则某兄弟于此汲汲焉以求,其可后耶?
抑又有说,先君捐馆舍时,诸孤用治命即葬,因缀其行实,聚族而谋,皆曰必何公为此铭者,非公宁不铭。
时阁下方偃息湖外,道阻远不啻天上,人或怵之,曰:见公将何时,盍他求?
私谓不然,天下事有不可知者,见公无时固然,然安知公之不亟见也?
姑待之。
已而闻阁下起阁废,新召擢,不楚不吴而蜀实来。
某闻之喜不寐,曰:事果有不可知者!
而前怵之者亦曰:持之诚,应之果,此其兆矣!
是以前日既见,将以是请,未发口而阁下首及之。
嗟夫,此岂但人意,亦天意也!
然则阁下其决兴哀于未泯之魂,垂德于不朽之骨,将以一字宠光之,使死死生生均拜大赐矣。
抑又闻退之柳子厚,亦以故人,然其朋比之愆,轻躁之短,盖而丑,援毫之际,倍费洗湔。
白宫傅之铭元稹,亦然。
斯二子皆道不战,欲醉声利,亏名义,至生辱其友,死又辱其文,识者悲之。
伏惟先君起部刚大之正性,洁白之峭行,懿文实学,无愧古人,白首一节,归老牖下,存无腼颜,没无愧魄,于阁下之笔似不辱。
异时文成,阁下必拊卷而叹曰:吾志人多矣,唯郭有道不愧!
则某兄弟实与荣焉。
行状一编,并浼台听。
晦庵干墓志书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澹轩集》卷六
十一月日,孤子李某谨斋宿裁书,稽颡再拜,献于知府秘书明公阁下:某尝观苏公子瞻之集有《祭张太保文》,其辞曰:「某于天下未尝志墓,铭者五人,皆盛德故」。
求其所谓五人者,曰司马文正富文忠赵清献赵康靖文定而五。
其后复铭范蜀公、李太师而已。
如王郎子陆道士暨保母妻妾之徒,盖不与也。
窃隘其言,以为此五君子者勋在王室,太常纪之,史册书之,使无苏公之笔,愚知其不朽也,非若抱道怀义,无所设施,傥非盛德之士或志或铭,则草木俱腐矣。
审如苏公之云,则得铭者无非达官伟人,彼清介自守,礼法是蹈,厄穷而无位者,皆在所弃矣,不几于失人乎?
愚意立言之君子,于所纪录,特视其自立如何耳,苏公未足为通论也。
某之先人不幸夭阏,自其幼年服儒者之行,以终身焉。
平生安于义命,不得少见于世。
在殡二十年馀,某不孝罪逆,始克迁奉。
惟是表墓之石岁久未立,非故缓也,盖有待也。
共以明公果行育德,出于生知,正心诚意,得之《大学》,极高明而道中庸,尊所闻而行所知,真积力久,内外昭融。
某虽顽钝,窃高明公下风亦有年矣。
今岁夏初,幡然有庐阜之兴,实非为庐阜也,正欲解履崇牖,抠衣函丈,少得望见君子之容,以偿其夙昔之愿耳。
无何行止,非人所能,而会合之期如此其难也。
故才至洪井,以事而归。
引领怅然,走介裁叙,自状其过。
方虞获戾,岂意明公辱赐之书,情谊洒落,与进之意,甚于倾盖。
顾惟一介之贱,何以得此!
下拜启缄,三复愧叹。
是以冒霜凌雪,奔走千里,使幸而得一见足矣,岂图谦撝与进,一旦置之坐客之右,慰喜过望。
辄有沥血之恳,久欲诉于明公之坐,噤不敢发。
然念昔之壮而今已老,若复迁延,是自陷于因循之罪,昼思夜梦,度未免一吐下悃,执事庶几乎哀而怜之。
窃料明公仁恕存心,仁斯立人,恕斯推己,纯孝优于锡类,全德富于有言,尚论人物,主于至当,初不以贫贱利达为间,是诚小子之幸会也。
早夜以思,傥获明公赐以一言,虽华衮之赠何以加焉!
故持所亲游君之状,稽颡俛伏于明公之堂下,惟明公恻然兴怀,悯其所以来之意,奋笔大书而遂赐之,岂特先人得伸于泉壤,抑所以加惠李氏者为无穷。
凡某中外,衔戴大造,及云礽而未已也。
痛念先人不逮中寿,事迹不白,行状所述,特取有据,虽小必录,冒尘听莹,不敢毫发自诬。
至于笔削之际,明公取其应于铭法者存之可也。
尝闻之,季札之葬,吾夫子实为之铭,石刻具在,曰「呜呼!
延陵季子之墓」。
万世景仰,想其为人,徒以两语重也。
然则某之望于明公,意有在矣。
惟是哀诚所迫,曾不自知其僭越。
短书见意,荒陋不文,退而屏息,俟命庑下,明公决有以察之而不加罪也。
区区不胜惶惧战越之至,不宣。
送周术士序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澹轩集》卷五
周公系出某,少落魄,不事家人作业,持其术曰三命、曰五命,翱翔江河,涉二浙,走巴蜀,间一归闽粤,其足迹所逮,几半天下,行万里而未厌也。
从士夫游,世所歆艳者鲜不识也。
一日袖手跂于衡门之右,会余送客,揖而进之澹轩,道所由来,颇自衒其术之精。
因谓之曰:余少也不无意于速化,选耍数奇,退而自屏于无用之学,亦有年矣。
子之术神,余何以子为问?
试取一二亲旧五行叩之,凡他人以为肯綮者,周辄迎刃而解,辨析品藻,若无凝滞。
至其巧发奇中,坐者为之激节。
噫,周之术可谓不苟然者矣!
惟天降衷,在人受之而为命,故曰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此古之所谓命也。
今之谈命者,其学盖自司马季主时已有虚高禄命等语,后人又推广其道,于是以人始生年月日时会而观之,而休咎生焉。
至于支干五行,错综万变,运式布棋,星推历卜,分寸薄厚,冥搜造化,刑杀所临,或遇而为福,贵禄所会,或陷而为祸,卒然未获其指者,比比皆是。
必也穷年皓首,其阅人也众,其取类也多,然后察往知来,如衡之于轻重,度之于长短,秋毫不得而隐也。
然犹有赋禀殊异,分野乖宜,毫釐之差,眩目惑心,庸有未尽者焉。
呜呼,如是其难也!
要其所归,特不过逆数之一耳,非向所谓命也。
季主所以晓二大夫,使之茫乎失色,亦必有道矣。
夫针膏肓而起痼疾,求有益于问命者,将不止于此,子盍归而求之!
壬寅首夏序。
送吴必裕序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澹轩集》卷五
吴必裕长年敩学,仅支菽水之奉,囊无馀赀,瓶无储,人所知也。
今春遽失所怙,惟是附于身者,正未有以处,赖故端明黄公挥金济办,得就木焉。
在殡且久,必裕索居四壁,骨立容瘁,茫然复无以为葬。
一日问策于李某,某曰:必裕故家大乾之中坊,世号著姓,内外姻党,蝉联甲族,固不少矣,其间岂无高谊薄云如端明公之用心者,必裕试一叩之。
脱遇一人,尽捐麦舟,则子先君之事济矣。
不然,集众腋以成裘,必裕犹当俛首为亲,不惮于屑屑,若家于丧则不可也,必裕勉之哉!
龚伯成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澹轩集》卷五
龚一新伯成漂汎不偶,比丁内艰,而堂有㗳然之老,零丁穷瘁,苦无以自存。
原壤之母死,夫子不以其游于方外,犹助之沐椁,曰:「亲者毋失其为亲也,故者毋失其为故也」。
伯成文学授徒四方,俊秀从而与之博约宜亦不少,况亲故在东阡南陌者,声相闻也,乌得不为之动心哉?
凡诸往来,能随力薄助,俾死者有归,老者有养,斯亦古人患难相救恤之意,子勿谓当世无其人焉。
因行,试以此叩之。
乌洲李氏世谱序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澹轩集》卷五
初祖自唐末卜居光泽之乌洲,卒葬本村,世号员外坟,坟园占地,从广所抵。
伯祖长官尝虑从官转徙,为邻畔侵并,具言于邑大夫,给据以照。
属朝廷举行经界,里正行量步亩,又狭于当时所载,姑附见于删定之砧基。
岁在己丑,某尝率宗族环以版筑。
辛卯之春北溪泛溢,墙悉浸仆,基石仅存。
其兆域之内凡有二冢,居其中者特大。
数十年来,坟土消落,冢面之塼毕露,塼侧有文曰:「咸通五年二月葬」。
其左者差小,文曰:「咸通二年某月葬」,或有「李家冢」三字。
然世系悠悠,传录不一。
考于高曾以来志墓之文,或云有颖者出于青州之千乘。
或云唐大中间都官员外郎频为建州刺史,有惠爱,卒官下,时邵武、光泽未升郡县,隶建州境,子弟有不果归者留居于此。
大中改元咸通,适其时也。
质之本传,时有不合,岂登载之阙欤?
为之后者,疑以传疑,迄未有以取正也。
绍兴戊寅,送妇翁之官御史府,道出云际,邂逅族人季英者,备言少时及见其家旧谱,则云:「初祖公达偕弟公远,实南剑望姓,以事往来吾里。
有高公者豪据乌洲,馆二公于别室,奇公达,妻以女。
高无子,罄其赀以奉焉」。
三者之说,未知孰是,要之云际所闻颇详,首末差若可信。
今谱目之曰员外,从长官公文旧称也。
自昔相传初祖之后分派为四,是则同考四子名皆从走,咸有隐君子之操。
当唐末丧乱,避难散处,以蕃以殖。
曰超,北徙云际。
建安刘侍郎夔所撰仲权墓表,则曰超生朱,朱生德荣德荣
登第太宗朝,仕至度支郎中
际山以南,李其姓者悉超之裔也。
其东徙邵武将渠之久里,曰赴、曰越,皆为茂族。
大丞相纲父子兄弟联芳接武,盖居将渠焉。
曰起,世其先庐,主产业,不乐徙,吾族其后也。
吕丱角侍诸父,闻讲道旧事,奉常公与仲权之孙演友善,同处太学,相谓兄弟。
又于外村上官必发家,得奉常公与其祖判官晋卿内简,目其妻李为大姐者,亦视仲权祖父。
以此推之,仲权正与司空同行。
又闻之从叔父字兴祖,尝言于镇岭族祖恩州故笥得片纸若祝文文藁者,称户曹之父大公祖,则十公二妣皆危氏。
仲权墓表考證世次,十公当名为起,昔洲之艮维有墟墓,环以石,居人皆曰公墓。
又北直户曹故址,变为滩碛久矣,惟公墓在。
近岁溪东民李与兄弟创田,于故溪中累石以障水,水势益西,灌啮公墓且尽。
登仕、删定二父犹无恙,迁之上兰口。
其存者内棺底盖而已,朱墨间错,漆色俨然。
太公葬浮际原,长官尝侍奉常公一拜其下,后无识其处者。
户曹有乡行,三长列上,得王氏版命,凡三镇之曲直取决焉。
五季间,人家质卖券契,经印押乃可施用,辛亥劫火之前尚及见之。
司空太宗时部民兵,督饷转海,溺水死。
少已志于学,五经皆手抄。
廷评公少孤,刻苦自立,学益富,作诗得少陵句法。
自是乌洲之李遂与闻家,代不乏贤焉。
若夫得姓者必出于陇西,至于命氏之由,蟠根奕叶,则备见于典膳丞延寿之序传,兹不复列云。
大宋淳熙四年岁次丁酉五月二十六日甲午,裔孙吕谨序。
代县宰社仓砧基簿序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澹轩集》卷五、《永乐大典》卷七五一○
今社仓之制,其说有二:曰储米以备赈贷之用也,敛息以资举子之给也。
向者崇安开粜,仿隋唐旧制而创为之。
盖仓以社名,则赖乎里之人相与推行而不涉吏手,故实惠稍孚而弊端迄塞。
余涖邑数月,适连帅赵公封示崇安条画,俾视效而举行之。
会里有处士李某,余始到官知其人焉,一日以其事谋之寮友与夫乡人之善者,佥以李为然,遂造门而问故。
李曰:「吾邑东西不及百里,南北相距加二十里,中多乱山,可耕之田仅得三之一。
乐岁则粗可以给,一有水旱之变则食为之不足,于是溺子而不举者俗诚有之,贤令尹得不为之长虑而使之知父子之亲乎?
又况阙米于新陈之未接,则忧不在乡而在市,盖贩者无千金之积,停者无三日之聚,乡人挈担石以趋市,少则有踊贵之患,甚则有不继之忧,官盍有以为之备乎?
然捐米以惠人,非买田以规岁收之入,储米以备粜,非建仓以别在官之廪,则不可以图久」。
于是议以克合,乃详视崇安之成规,讲究吾邑之所便,增损而行之,惟其所当。
凡买田建仓,官出缗钱二千,而籴米所直数亦称是。
李又推择其乡之士八人任乡官之委,以与民附籍,县复委官措置,以示公私互相维持之意。
幽远之民,始而疑,来请者尚寡;
中而信,岁终计之已支百斛。
今买田之外,益以没入之产,亦既三倍所收矣。
所储千斛,若籴以时直而出粜以平价,虽岁稔亦蒙利焉。
夫不规剩利以粜,则可使常新;
取诸岁收而与,则可以持久。
由目前观之,若可以诏后而贻远矣。
独念夫崇安创始之制,倡者里人而官为之应,故其成若难而久非所患。
今吾邑举行之,方官始倡之而里人为之助,矧其设施各务得宜,则其事迹容有小异,至于救民于壑、为国添丁,原其用心则未始不同。
然念牧民之吏,率以三岁而终更,敛岁计之馀,锱铢而积,其所成立仅止于此。
至于增光润色,自此岂无与我同志者?
吾邑之利,未见其已时也。
虽然,百里之治,欲民化而俗善,兹特其一端耳。
若夫富室之兼并,豪民之武断,恶习相染而敝民间出,颓风相仍而敝事时生,必将讲明治化,拔本塞源,以成礼义之俗,则余之所以望于后之君子讵止于此耶?
姑摭建置本末,出纳条例,悉列于册,著为砧基簿,且复为之序以冠其首,用诏来者,使公私皆得以稽考焉。
书法华合论后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澹轩集》卷八
予旧得无尽翁《法华合论》,欲刻以示诵读者而未暇,吾弟某欣然愿刻之。
《经》云:「佛说大乘经,名无量义」。
又云:「入无量义处三昧」。
夫义无量则非分别解说,曷从趣入?
《合论》之作,剖析精明,发露秘邃,其于《法华》固重关密键之灵钥,而琵琶箜篌之妙指。
虽然,执义求经,未免逐块,要必知无量义处乃可。
然则孰为义处?
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
书笔谈后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澹轩集》卷八
《笔谈》云:「景祐中审刑院断狱,有使臣何次公具狱,主判官方进呈,上忽曰:『此人名次公,何义』?
主判官不能对。
是时庞庄敏公殿中丞审刑院详议官,从长官上殿,乃越次对曰:『臣尝读《前汉书》,黄霸字次公,盖以次王也。
此人名慕黄霸之为人』。
上颔之。
仆谓庞證既迂,其说无义,不若曰『臣读《汉书》,盖宽饶字次公丞相所谓次公醒而狂者是也。
宽饶为人公廉鲠直,无所回避,此人必慕宽饶之为人』」。
此说为得。
且《前汉书》所载四次公,又有张次公、亘次公者,奚独霸哉?
庄敏想仓卒之间偶记得黄霸字次公,故以为对耳。
仆考汉人字次公之意,为其兄弟间居其次者,如云仲卿次君耳,庞谓次王,凿矣。
玉壶清话》载此事谓梁适吴曾《漫录》载此不辨所以,但谓非云云。
虞公墓志后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澹轩集》卷八
前辈学问涵养,非直为利禄计。
官之崇卑,固有定分,就其职任,孜孜不懈,尊所闻而行所知,如是而已。
题伯祖宣教书白伞盖咒后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澹轩集》卷八
先伯祖顺昌府元丰癸亥中手写,迨今淳熙甲辰,一百二年矣,某获而藏之,已阅三纪。
比因抖擞败帙,见其字画楷古,丹墨犹鲜,独恐粘缀,历久脱落,且怅念前人既以清修雅尚持其身,复取严净教法防其外,自律如此,宜其洁白之操足以播馀芳于无穷也。
展玩再三,油然起敬,乃命其曾孙椿重加裱背,以传示久远云。
东坡表忠观碑字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澹轩集》卷八
老坡所书小字《表忠观碑》,绝不类异时所见,岂非造妙入神,将无所施而不可耶!
晦翁和玉涧诗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永乐大典》卷九○九
晦翁先生《玉涧诗》一绝。
其己亥之冬谒公于星渚,郡宅节告,得陪后车为玉涧之游。
涧旁乃无着居士崔闲故基,昔坡公尝至其处,为作《醇翁操》者。
某因为诗云:「夜琴响空山,临流水方折。
老仙何处来,欣赏共清绝。
不知卢仝家,还有许风月」。
公喜之,亲札以寄张荆州
且辱示和,思致高远,非某不肖所及。
谨刻置澹轩,以给同志者之求云。
晦翁大隐屏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六、《永乐大典》卷九○九
右《大隐屏峰书堂古风》一篇,晦庵先生朱公作也。
淳熙己亥,公为南康守。
腊中适宴过客,某与武宁杨君子直集于幕府之敬老亭,佥判杨君子美实主其事。
郡斋客退,公书此诗遣人走送坐上。
子美为筹祝而扬之,一筹跃来,徐取而视,乃得字,二君不能夺也。
私窃喜焉,因成一绝以谢曰:「晦公词翰妙天下,可见元无一点尘。
为问争珠谁得者,须还趯倒净瓶人」。
归而刻之澹轩,以无忘角弓。
且知晦公雅志,未尝不在泉石间,其视富贵,真若浮云
彼世之患得患失者,睹公之诗能无愧乎?
诸子命名序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七、《澹轩集》卷五
吾家徙居乌洲,世载礼让垂三百年。
高祖廷评府君高蹈林泉,寓意诗律,聚书教授,澹然无营。
曾祖太常府君以豪迈逸群之器,鼓箧远近。
游学成,登进士第,年才二十有九。
仕虽益困,而惠施则广。
笃生三子,其仲与元祐诸公上下议论,是为党人。
其季则吾祖九府君,以孝悌然诺信于乡里。
先考奏名进士府君少而苦学,处闺门不违父道。
出而游庠序,与四方士大夫游,见者畏服。
其遇人之急,义而有信,其临事敏明而有守,夫人皆知之,吾不足以知也。
吾不幸早孤,奉素业粗不敢失坠。
咨汝诸子,可毋念汝祖、若曾高、若远祖之为乎?
吾不足使汝学也,吾今命汝以名,表汝以字,姑述在昔闻于祖父之训明以教汝,汝列听勿哗。
绍祖,夫保家之主,固已难矣;
彼菑穫之喻,非广阡陌也;
堂构之辞,非侈居室也。
肆前修之立身行事,垂范将来,汝既知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徒知而徒言,岂若躬行而允蹈之也!
其字汝以景行。
怀祖,夫孝始于事亲,终于治国平天下,人能以深爱之诚心推而上之,则知尊祖。
故知父而不知祖,不足以言孝,孝不备则本不立矣。
祖乃生人之本,孝乃为人之本,有本则放乎四海可也。
其字汝以孝本。
曰闳祖,六经皆载道之文,诸史皆应变之迹,学者之所尽心,吾人号为本务
汎滥无统,适足自乱,博学详说,莫知其要,非古人之所贵也。
其字汝以守约
曰相祖,行成乎身,功加乎民,非必处也。
隐居求志,行义达道,非必出也。
然上下进退,神龙不能违其时,行止久速,圣人必曰当其可。
其字汝以时可。
曰袭祖,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故一出言不敢忘父母。
茍为不然,则忝尔所生,忝所生则忝厥祖,忝厥祖则恶名随之矣。
其字汝以世誉。
曰壮祖,夫壮非君子事也,故小人用壮,君子用罔。
然兴事赴功,类非懦弱之所能。
《诗》不云乎,「克壮其猷」;
史不云乎,「老当益壮」。
言壮则有盛大之意,故有大者不可以盈,志愈大则心愈小,为近道矣。
其字汝以处谦
噫!
善人,不善人之师,是以蓬生麻中,不扶自直。
吾今教汝,不于其他,特不过称吾父祖之行事与夫所以责望于后人者为训诫,命汝名字,俾之睹名思义,可谓待汝不薄矣。
惟其有之,是以似之,汝等气类克肖,资以进修,充以器识,庶几乎不坠其绪也。
舍此则为自暴自弃矣。
《书》云:「惟狂克念作圣,唯圣罔念作狂」。
是知狂圣之辨亦念与不念而已,故曰差之毫釐,缪以千里。
宋乾道九年癸巳八月初一日书。
会族讲礼序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七、《澹轩集》卷五
某比见吾宗生聚日蕃,至讲礼之时,特不过冬年两节而已。
惟会面之期如是其疏,所以异于路人无几。
又况其间傲岸简忽,不能推见根本,苟且自便。
居幼惟惮其长之见,则瞰亡而题其门;
居长或见其幼之来,则戒仆以拒其谒。
遂使服属未远,累年或不一见,异时邂逅,或不相识,风俗至是亦已颓矣。
故尝与众佥议,高祖大理评事府君、高祖母光泽县,实大吾族,其别三祖曰朝请大夫府君、曰河源主簿府君,益封殖之。
今本村上下,东门里外,及邵武磨滩居者,皆三祖之子孙也。
今欲每遇冬年就族人之家稍宽广者,设廷评、光泽及三祖之位,供以香灯酒果。
纠合族党,上自吾兄弟,下及诸曾,其日巳刻咸具盛服(或公服,或襕幞,或衫帽,或小衫,各随其宜,但不可用道服背子。),相率毕集,尊卑以列,荐献如仪。
然后自尊及卑,逐行讲拜,就坐茶汤,成礼而退。
于以尊祖,于以合族,使子子孙孙咸知其所自来,且知族属虽广而同出于一气也,则事长慈幼之道不下席而得,而亲睦之风将不劝而自厚矣。
呜呼!
廷评公至吾兄弟凡五世,自吾兄弟至诸曾又四世矣。
合今四世自胜衣以上,略计几二百人,族姓之蕃,求之吾里,殆难其匹。
既蕃矣,又能世其素业,久而不坠,抑又难也。
欲其素业久而不坠,舍礼何以哉?
然则兹会之设,其系吾宗之隆替甚大,岂曰小补之哉?
今议本村东门两处,每节各委谨干子弟二名掌其事。
前期遍具咨请,量收少钱备香灯酒果之属,措置器具坐次,诘朝铺设,务在整齐。
众集,赞导荐拜,毋得差紊。
仍署簿一扇,逐节开具与会之人行辈年甲,及行礼节次,取尊长签押,事毕差定后次掌事,付之交管,及真像器具等,悉令藏去,毋致损坏。
其与会者若有疾患死丧、急干远出等事不果来者,许前期具假状报掌事者照会;
其有傲岸简忽,苟且自便,托故不至,是不知宗族之谊,在所不齿。
如此庶几可以持久,凡我同志,念之重之。
与四八侄序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七、《澹轩集》卷五
族祖南恩州房近来孙枝凋零尤甚,其有者四八侄而已。
年虽过中,或尚有嗣续之望。
近议定牛岭高氏,为进舍夫敩学者,所获仅了定礼,许以年下毕结,茫然未有其赀。
吾宗敦睦有素,非他人比,不免遍诣恳投,能随力助成之,是亦义举。
此侄家无四壁,族中前时吉凶徵逐皆不暇讲,其或追念于此,量施以为之报,则索我于枯鱼之肆矣。
与六七弟命子名序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七、《澹轩集》卷五
余从弟季嘉年四十有三实始生子,为伯祖父提举公之曾孙。
公在元祐间以论事得罪,入党人籍,去今八十许年,而尔之子始生,谒名于予。
予命之曰挺,字以嗣直,取魏郑公古之遗直,其后魏谟挺挺有祖风烈之意。
愿吾弟勿以贫故,谨教而成立之,则之事业将复见于吾家。
兄老矣,所以期待于尔父子者不浅,尚克念之。
庚戌十一月十七日长至澹轩翁述。
义方堂记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七、《澹轩集》卷六
绍兴首元,岁在辛亥,建寇一夕间道奄至,先庐数百楹燔爇殆尽,自是所在窃发,人不奠居,先君乃相水东之仙冈,差若僻远,旁有山径,仓卒易于奔避,营治粗毕,携累居焉。
居之西偏创小堂,下瞰池圃,旁辟轩窗,置几案横经以教子,而命之曰「义方」。
不幸先君早世,权厝其地,扶挈老稚,复葺故址,依从诸父,为求师问学计。
是后堂乃属之僧庵,迨辛巳迁神于狮山,而堂遂废于乙未。
每过其处,但见荆榛栉比,痛悼陨泣,若无以自容。
今年二月,因获抡材鸠工,直丘陇坤维,相距二百举趾,考槃数椽,其从十有八尺,广则倍之,而增其二焉。
虽轮奂一新,而规模格物,不敢有加其旧,复用昔日之名揭之楣间,示以不忘。
虚其中席,以奉安遗像,窍户牖于夹室,北设卧榻,前列琴书。
辄取颜、曾之所事,以名其左曰「四勿」,右曰「三省」,使子孙笃志于学者肄业其下,朝夕相见先君之为人,如亲承其謦欬而取法其用心,出入践古人之迹而志其远者大者,则于先君为无负矣。
惟我先君居仁由义,不务表暴,私门寡祐,降年弗永,故略不见于施设。
然推其行身及物,无愧幽显,则知其志之所存者夫岂浅浅哉?
使命与时会,其所成就决非碌碌者比也。
新安朱先生故已摭其梗概,铭之墓石矣,么么小子,讵敢复有赞述,推原先君命堂之意,以勉进来者,庶几获此而佩服之尔。
茍为不然,利欲内焚而趋向弗类,交游便辟而傲诞自弃,有一于此,诚先君之罪人,为斯堂之所摈矣,至于岁月悠久,成毁有时,想后之人岂无同乎我者嗣葺之!
然则是名之作,将愈久而愈光,未可以世数议也,于是乎书。
淳熙十五年岁次戊申四月丁卯,子男某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