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叶二子夜过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七言绝句 押尤韵
褐衣曾替衮衣愁,肉食谁知藿食忧。
斩马尚方无可借,夜深灯下看吴钩。
石竹花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七言绝句 押阳韵
风摇衡浦岸边凉,露结江皋叶上霜。
小玉移来窗槛里,不胜愁思满潇湘。
长林馆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七言绝句 押删韵
司空修史王官谷,贞白藏书句曲山。
我愧汗青无日就,深林空自掩柴关。
雨中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七言绝句 押东韵
蓬窗竹户小园东,湿尽残红又浅红。
羡杀乌栖深树稳,豆花篱落雨声中。
岭南大雪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七言绝句 押麻韵
海冻珊瑚万里沙,炎方六出尽成花。
洛阳纵有行春令,谁问袁安处士家。
读景炎福州诏书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多难兴邦海舰移,忽逢祀夏配天时。
小臣不死留双眼,东向行都望六师(以上《九峰先生集》卷三)。
都门送杜枢院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押麌韵
赫赫中兴业,黼扆咨明辅。
锋车召黄岩,端笏拜西府。
昔簉讲筵班,倏接仪曹武。
庶几进谠言,衮职万一补。
璚琚厕珷玞,楩楠杂榛楛。
镜几祈圣哲,厦构谋梁柱。
云何梦傅时,而乃与哙伍。
指图玩金瓯,进箴骄玉斧。
旦夕尚逡巡,调剂竭肝腑。
志竟不可谐,洁身谢鹓羽。
道岂荣抽簪,思恒记铭釜。
公行且居东,衮归谒朱户。
黄恺刘黻赵蕃王元野会讲祐国僧舍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押庚韵
城角晓方罢,斋钟时一鸣。
良候属春莺,求友来嘤嘤。
吾侪二三子,簪盍怀同声。
相期辨初志,视履规安行。
道岂讲解得,学以磨琢精。
释氏辨一心,且不蕲修名。
齐盟共商求,勉旃在明诚。
胡生行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君不见平陵班仲升,君不见句章阚德润。
二子佣书日苦贫,投笔诵经总才隽。
又不见二子之后有胡生,寸管从人落魄行。
往往自诧骨非贱,口述二子功与名。
凿空绝域称使者,孝廉为郎补中舍。
都乡拜爵金印持,定远封侯玉门射。
胡生果是大耳儿,蛟龙尺水自有时。
长安乞米齿编贝,且得待诏聊免饥。
不能持钓富春泽,只解校文天禄阁。
丈夫岂必终落魄,他时人认佣书客。
郭林宗画像赞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押词韵第十五部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七、《九峰先生集》卷二
国论日非,党人已辱。
惊鸥欲翔,瞻乌谁屋。
卓矣介休,中行独复。
言不忤时,行不绝俗。
谢交当涂,行歌深谷。
折角为巾,披褐而服。
禁锢弗知,飘然自足。
千古吾师,钦此遐躅。
论奸臣误国疏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七、《九峰先生集》卷一
臣谓国家大事,行之者宰相,言之者谏官、御史也。宰相奸回误国,台谏言既不用,则不得其职,当去矣。臣昔见丞相郑清之倚藩邸之旧,邀边境之功,抗议用兵,损辱国体,河洛困匮,远近驿骚。猎夺相权,专持国柄,履亩害民,贪财纳贿,辇毂之下,实状可稽。合台上章,陛下曲念旧臣,谕留供职。签书枢密院李鸣复与史寅午、彭大雅内外交结,牢不可破。其时台谏已不得其职,但亦逡巡不自引去。陛下尚谓朝廷之上正人犹在、正论犹存耶?端平更化以来,天下拭目,方望太平,不知天未欲四海治安耶,陛下何以又复任丞相史嵩之,而使李鸣复参知政事也?鸣复邪谄小人,有同妾妇,在列共事,多烛其奸,惟史嵩之阴险未形,残鸷稍见。胁持自肆,而士夫之善类不容;和议是图,而军国之重谋不讲。蛊惑蒙蔽,罔上欺君,纪纲陵夷,境土日蹙,误国之罪,摘发莫数。人主之于国事,首在论相,如史嵩之者,可使一日居密勿之地乎?臣又闻今都城远镇,惟在保障江淮,邗沟、涟水,西通襄汉,屯戍重兵,以护江北。权相谋帅非其人,兵士一时解体,此忧非细也。郧、襄、蕲、郢已失,则江陵危;荆西不守,则长江之险不足恃。且巴蜀狼狈,成都孤危,夔门未必可保。井税既无所敛,军饟又不易通,所以固兵士之心者未知何策。嵩之足以运筹帷幄,能决胜千里否耶?愿陛下以祖宗之基业为重,以军国之谋猷为急,早罢史嵩之、李鸣复等,别择文武壮猷之臣任之。使宰相策画将守,使台谏秉持正论,陛下日思安危,权自中出,则鸿业可保,中兴可图矣。臣本草茅,蒙被教养,目睹柄国之非人,私愤奸臣之据位,非敢效鹰鹯之击,诚少竭犬马之忠,惟陛下裁察。
奏宰臣矫诏行私朋奸害正疏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七、《九峰先生集》卷一
窃见右丞相贾似道专权秉政,中外朋奸,道路以目。纪纲乱而不能正,法度颓而不能举,善否淆而不能辨,议论潗而不能持,内治废而不能脩,外寇迫而不能禦。日惟知蒙蔽陛下之聪明,搆陷陛下之忠哲,引用邪党,主张国是。大小臣僚稍异己者击去殆尽,而小人之无耻者为其指使,必欲贤人君子引类而去,使陛下孤立于上,此何心也?昨议行公田,彗星即见,天之示戒明矣。若非罢公田以还民,免浙西之经界,天下骚然,可望太平耶?今先帝宫车晏驾,四海臣民方举首企俟新政,似道乃敢于矫诏废十七界会子,而行关子。以楮贱,作银关,以一准十八界会之三。物价踊,楮益贱,关子之不便于民,匪但川蜀荆襄为然,吴越闽广俱不便也。陛下宅哀,未发纶音,似道首即矫诏,悖逆不道,莫斯为甚!陛下宜赫然震怒,罢逐似道,以为人臣擅专之戒。臣又闻,何梦然、孙附凤、桂锡孙、刘应龙羽翼钜奸,结为死党,承顺风旨,排逐善类。台臣谏官前后上章弹纠,已非一人,先帝优涵,以至今日。陛下嗣登大位,正宜咨询故老,广集忠益。朋奸害正,亟屏逐之。嘉言入告,必虚心容纳,而酌其时宜。警报日闻,必委督将臣,而策其防守。虽国事方殷,疆圉孔棘,天下事尚可为也。陛下苟以似道为可独任,使宰臣叶梦鼎、马廷鸾不容效其协恭之谋,武臣赵葵、孟珙不容竭其修攘之力,镇戍苦于转移,兵士苦于策应,荆湘苦于打算,江淮苦于抽丁,行都人心辄已动摇矣。关子之行,纵不为初政之累,而独矫诏擅行,群奸附和,陛下诚不可不察也。臣席藁待命。取进止。
上陈丞相书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七、《九峰先生集》卷一
景定以来,北兵自大理至广,刘帅逆战于道,捷音上驰,四方吐气,兵非脆也。数年息肩,吾广州郡乡兵操练待战,岭外无不思保城池者。德祐初,鄂州始破,帅臣开府督战。自孙虎臣丁家洲败,驾走海上,谁为策耶?然皋亭遁避,闻江淮兵尚有一万,诸路民兵尚有二十万,正军尚有十七万。温州非用武地,势不得不航海;福州非驻足地,势不得不入广。上初即位,丞相首登台席,式百辟,宪万邦,天下喁喁望焉。文右揆、张少保、陆枢府、苏殿帅义问壮猷,方叔、召虎,非江左夷吾,可骖车乘。况黄摧锋、赵制使兵有纪律,所向无前;吴、李、朱、毛十一将军分道而出,楼船飞集海上。丞相壹以兴复为计,贾勇决战,先护六飞,据广为行在,一军为前锋,四军为左右翼,两军为游兵。一军向浙,一军向闽,皆由海往,一军由浈江向岭,一军由湘漓备楚蜀。北兵虽强悍,远来野战,行无宿粮,驱无休息。绝海风涛,非大漠之熟途;粘天帆柁,非铁马之长技。咸食湿蒸,半多呕泄,春夏渐迫,不能耐暑。吾之水军、蜑子,惯习鲸波,足以敌之海上。万一散而惰归,诸港口哨舟且守且战,彼久必溃,我得养锐。今尚未如少康一成一旅,勤王之兵旦夕四集,天下事尚可为也。昔苻坚百万远临淝水,晋已急矣,谢安石密筹制胜,遂遏氐羌。炎运犹炽,人心方愤,惟丞相决策而已。
纠集乡兵书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七、《九峰先生集》卷一
北兵迫临安方甚锐,盖德祐已播越,航海行矣。闻其时林琦结集忠义于赭山,刘章收召散亡于洞源,开府转战,禦敌远近,最得其力。二王南来,岭海蒙尘,毡裘之众虽悍,然舟楫非其鏖战所便也。吾郡不守,乡村皆奔亡四散,大非长策。昨石门之前驱急已据险,非摧锋将、水军将之失算,亦以应援不至耳。东莞之鼓噪义勇,则熊飞也;新会之统帅乡兵,则曾长官也。甲子门日望勤王,制置使与忠勇军声息不堪闻矣。诸乡村烟火相接,艨冲稍集,请同心纠结,总之不下万人。各乡推一人为兵长,无事则分行伍,日严操练,以保障自卫;有警则艨冲皆出,为郡邑声援。张待制、凌都统拜疏行宫,誓图兴复,吾各乡兵长请俱受其节制,庶有所统,以抗北兵。即北兵并力速至,各村举烽,一时皆出,且战且守。夷氛纵恶,宋运未终,今日之举,吾人忠义士也。某不度德、不量力,辄捐家资,积谷数千石。吾乡得兵八百馀矣,以其暇脩栅砦,铸军器。艨冲尚可二十,更多置游船,为分哨用。烽台则在青螺障,录有兵册,星火驰报,愿协谋纠率。馀如约。
说离送赵雎翁邹凤叔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七、《九峰先生集》卷二
夫人心蕴性命道德,学通天地古今,用达礼乐刑政,泽及鸟兽草木,吾分内事也。必伊尹之遇汤,傅说之遇高宗,周、召之遇武王,不然必张子房之遇汉高,诸葛孔明之遇蜀先主,庶有济耳。然时岂易遇耶?予友赵雎翁、邹凤叔俱慷慨自许,欲树勋名。每见其封事,摅忠赤,切事实,无一非箪食豆羹之可餐而不馁,笥裳篚纩之可衣而不寒。使其假风云之便,投鱼水之欢,有所遇也,讵可量哉!今日予南还,雎翁亦返缙云,凤叔亦返永丰,执斝涌金门外,回首中原,何由逢伊、傅、周、召、张、葛时乎!嗟夫!纪之甗、郑之瓒、吴越之剑,二君自爱,即椟之閟之,不必于光芒烛天。离矣二君,逖矣二君,其往俟之南海东海之滨也。
书王汝善所藏诗卷后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七、《九峰先生集》卷二
浙东王汝善与大梁江子我、闽中赵庚夫倡和甚著,吾韶阳邓子复又从而和之,顾多刺世语。危行言逊,今何时耶?诸君且自埋名。夫士固有显闻于一时,而汩没于后世者矣,然岂能终泯泯乎?汝善此卷,于严霜大雪时酌大白,舞长剑,曼声讴之,便可驭风骑气也。
金银传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七、《九峰先生集》卷二
银之先本金天氏之裔。昔金天氏才子七人,银之祖某一也。陶唐氏举而用之,由是六府孔脩,九功惟叙,生民赖焉,谓之七宝,盖八元八恺之流。禹任土作贡,录其后,于青州得其一,于梁州得其二,又于荆扬得其三,后皆有铸九鼎之功。胙之土而命之氏,曰黄、曰白、曰赤,各别其姓氏焉。有古冶氏见而异之,曰:黄其姓者固为宗人之贵,然白氏、赤氏之后亦当显贵于天下。其后周太公作九府图法,求赤之后用之。历秦、汉、唐以降,惟赤之子孙盛行于世,而白之后则以成器称。或曰,春秋之楚有白公者,即其后,然世次未得也。国朝混一之初,银之父曰金定,率先入见,上爱重其才,将致大用。时则有金少者,自言与定同宗,以利国之说进。群臣言利者附焉,少遂得行其志。定则退隐,而不与较。定之妻娠金,筮史占之,得《兑》之《革》,筮者曰:「吉。《兑》居西方,于行为金,金色白,五行之正色也,子之后其昌乎!《兑》为金,《离》为火,火下金上,从革之义也,若得志,其有变革之事乎」!银始生,则有神光满室,父喜之曰:「兴吾宗者此子也」。及长,性刚劲,不惧水火,能为坚白异同之辨。为宝藏使,善理财赋,权物货之低昂,使铢两斤石无不得其所,亦惟视其颜色而进退焉。金少秉权日久,人颇厌之,银遂宣言曰:「彼乃桑氏之子,冒吾姓耳,安得与我抗衡也」?率其族攻之。由是天下之利权悉归于银矣。附其门,饥者可食,寒者可衣,贫者可富,富者可贵;其不附者反是。至于生杀之权柄,名爵之轻重,银皆得而与焉。有宗人子立者说之曰:「公家自先世以来皆为重器,虽古瑚琏不过,然不免同类所玷。明公将复本始,曷不思革其敝乎」?银用其言,一时吹毛求疵,疾如风火,悉取人人成器废而毁之,其始生之卦繇于是验矣。太史公曰:银之能,非有大过人也,其德性才气毋以异于厥祖厥父也。一为时所用,遂得志,大行于世,天下其亦幸而已矣。世之无大功而得重名者皆然,余因传之以戒焉。
送穷文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七、《九峰先生集》卷二
戊午之冬,岁除之夕,区子束苇为舟,剡木为楫,具糗糒薪刍器皿,揖穷鬼于庭而遣之。既而载肉于俎,崇酒□觞,将送之江之浒,饮食之,乃告之曰:「人之有生,富贵贫贱,实禀于天。惟尔五穷,窃造化之命,颛宰物之权。人或值之,绵绵延延,所以使余屯蹇困滞者,皆汝之致然耶!人之有衣,华采绚缛,羔裘豹袪,文锦绣縠。予惟单衣,布或无幅,谁其尸之,致此穷蹙?人之于食,日费万钱,烹凤炙龙,醉醲饱鲜。予惟阻饥,曲突无烟,困厄至此,是谁之愆?他人之居,潭潭其府,左青右黄,雕墙峻宇。予独无家,颠连逆旅,瓮牖桑枢,仅蔽风雨。静言思之,咎其在汝。他人之稼,五谷穰穰,黍稷穜稑,千仓万箱。予有薄田,糊口四方,年登而饥,餍此糟糠。谁生厉阶,至今为殃?人之丰财,帑藏充积,明珠文犀,良金翠璧。独啬于予,家徒四壁,室如悬磬,储无儋石。匪汝之尤,曷至此极?凡予遭汝,几年于兹,去故即新,此惟其时。闻子之行,行且有期,请于此辞焉」。言未既,穷鬼听然而笑曰:「贫贱,圣人所不去也,而子乃恶之乎?富贵,圣人所不处也,而子乃慕之乎?昔在元圣,厄于陈蔡,我惟相之,道垂千载。颜氏庶几,箪瓢屡绝,我惟辅之,名高十哲。后有昌黎,五穷为祟,奋为文章,流传百世。是三儒者,后世所宗,处困而亨,穷而不穷。子以前五者为予之咎,则是三者又谁之功与?天之于物,否极泰来,久屯必亨,穷通流坎,匪人所能。吾今其去矣,前之所言,请子择而行之」。于是区子竦然,拂冠振衣,挽穷鬼而留之曰:驷马兮高车,富且贵兮耀里闾。敝衣兮草庐,贫且贱兮隐居。富贵者骄人兮,富贵有时而衰。贫贱者骄人兮,又焉往而不自如。隐几兮读书,甘贫之乐兮有馀。吾不知孔、颜氏之徒与?昌黎氏之徒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