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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故华文阁直学士特进程公墓志铭1199年2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九、《诚斋集》卷一二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淳熙甲辰十月一日,万里既除先太硕人之丧,又三日,江西安抚使、给事程公遣骑踵门遗以书曰:「江西,诗人渊林也。
祖于山谷先生,派于陈、徐诸贤,谓之诗社。
而社中多逸诗,某冥搜得之,今刻以传,而序引缺焉。
非君,其谁宜为」?
万里辞不获命,既呈似公,公不以为不可。
是时万里未识公也。
自是书问还往益密,情益亲厚。
后八年,万里将漕江东,被旨往上饶问囚,过新安,至休宁,公遣人送酒相劳苦,又遣其子铉遮见于逆旅。
是时以使事有指,欲见公而不敢也,私念归涂当庚此愿。
既而山路崎嵚,难以再经,拿舟东归,至今以不识公为恨,每每流涕,公闻之亦流涕。
盖万里平生知旧相识而不相知者有矣,未有不相识而相知者也。
不相识而相知者,公一人而已。
公既没,万里哭遣家僮吊焉。
今铉又以兵部王公寅所状公之行实来谒铭,万里恸哭曰:「已矣,世无此知我者矣。
铭其忍辞」?
公姓程,讳叔达字元诚,徽之黟县人
胄自重黎,氏自伯休及婴。
元谭新安,民德之,诏赐田宅于歙,因家焉。
梁灵洗起兵拒侯景,入陈,以功封重安公谥忠壮,迨今庙食。
至天旺始徙黟云。
曾祖宗颜,以子显谟阁直学士迈赠正议大夫
祖远,以子楫之、千载赠奉议郎
父晋之,以公赠太中大夫
三世娶胡氏,赠硕人
公少颖异,伯父奇之。
令从枢密巫公学,方丱已有俊声。
年二十三第进士中书连除兴国军光化军教授
以荐改宣教郎,除湖州教授
秩满造朝,虏酋亮将渝盟,朝论二三。
公以书抵时宰陈公康伯,请厉兵马,守淮汉,募异军,遣间谍,理财用。
陈大喜,以为足强人意。
通判临安府,府尹赵子潚待下简而亢,公不为屈。
赵谓有台谏风,即委以府事,且屏后觇焉,见公剖决如流,遂大相知。
除知通州
御史荐为台主簿,未三月,迁监察御史
乾道二年,二浙大饥,孝宗皇帝忧之,分遣郎官御史行视振贷。
公当行临安诸邑,先自府始。
奏谓受粥之令及市而不及野,请均之。
上大喜,语执政曰:「谁肯为朕尽心如此」?
既周视诸邑,见上,上迎劳曰:「卿振民良苦」。
公条上便宜曰:「丰荒在天,感格在人,愿益修省以召至和。
至如祖宗朝已行之荒政,若赵抃会稽范纯仁襄邑,斯二者可举行也。
若夫今日之急务,愿诏监司帅臣察所部之官吏,或罢耎不胜任者罢之,或奉行不应书者罚之,斯者不可缓也」。
上称善。
右正言,见上,首论君臣听纳,词旨剀切。
时已和戎,公言勿恃和以为安,必因和以为备。
复言:「广盗始平,湘寇复作,盖官于湖广者或昏庸贪残,或迁客左官,欲民得其所难矣。
谓宜精择部使者以察郡守,妙简守臣以察县令
孰为公廉,孰为苛刻,或辟置,或罢绌,至于一切科扰之政,尤宜蠲损」。
上即诏群臣集议于御史府,选监司一人,遂除张维广西提点刑狱
郴寇李金叛,公复奏请广开赦宥招降之门,速发旁近精锐之师,应时讨定,无使越轶二广。
又言:「龚遂渤海,诸持锄为良民,持兵为盗贼,此安之之策也。
张敞胶东,明设募赏,令相斩捕,此胜之之策也。
愿下攸司,著定捕斩除罪之令」。
潭帅刘公珙移书,谓「赖公建明,表里相应」。
遂平
中书除吏非法,公言:「法制所以持国体也,要当遵守于上,则侥倖息于下。
夫不中铨者,吏部不拟官,法也;
未出阶官者,中书不除官,亦法也。
今则将仕登仕除岳祠之官矣。
非词学上舍甲科者不注教官,法也。
今则州文学亦除教官矣。
近有宜州文学高衮者,除襄阳教授,考其爵里,乃一时借补,乱法亦太甚矣」。
有旨押衮归本贯。
又言:「诸郎皆华选也,近乃有为丞十月而遽摄员者,有监门数日而亦充数者。
望申诏执政,继自今必察才望优劣,资格浅深」。
时有为淮漕者进死蝗,公言:「日者庐州守臣张师颜奏蝗遍田野,今乃谀言蝗自毙,罪其可逃」?
又有以前从臣召还者,请复免役钱,公言:「身为迩臣,不以道德宽大推广上意,乃导为刻剥,是可不斥」?
左司谏,言民困于执役及和籴四弊,上曰:「朕当遣使按察」。
谏省仅四阅月,以母老且病,四请外。
上再三留之曰:「朕方欲用卿」。
寻以母忧去,服除,除直敷文阁知池州时四年二月也。
引嫌改衢,当路有不乐者,遇官期至,则辄以他人代,凡五年。
至言者论其非是,始获之官。
辞行,首言:「陛下厉精图治,未尝不欲大为。
然有志不可不养,养志不可不审。
耗于事则易怠,速于用则或沮。
愿毋狃宴安,毋急事功」。
上指「养志」二字曰:「此言极嘉」。
五月,改江西转运副使
十月,易江东,乡部也。
即家拜命,奉亲之官,邦人谓昼绣云。
既视事,有曰本司耗米,曰和籴本钱,曰去秋苗钱,曰宣城砦木钱,皆蠲除之。
仍捐米数千石,赡宣之乏。
徽州杂征有曰驿料豆钱者,多取八千缗,即奏蠲减。
又言徽绢铢两昔轻而今重,民以益困,有旨十二万匹减四之一。
公喜谓人曰:「大哉,圣主之仁!
一举革二百年之弊」。
淳熙初元十月,除浙西提点刑狱
辞行,上曰:「朕欲留卿,未可言去」。
宗正少卿太子左庶子
既数日,上复问宰执:「程叔达已除庶子未」?
其简记如此。
公言:「玉牒凡例,止䌷实录,而不网罗诸书,恐有放失」。
寻兼崇政殿说书,上前因论帝王之学,所以治国平天下之道,愿讲求前代圣贤事业而施之天下。
一日讲《周礼》至泉府,因言其法本欲歛市之不售与夫货之滞者,各从其抵而予之,所以惠民也。
而世儒乃假其息之说,创青苗之法,以取二十二之息,故天下卒受其弊,用经之误如此。
因言:「今州县知利而不知义,受田租之则多至加倍,理讼狱之负则专务罚金。
甚至周内罪名,没人生业。
大则献羡馀,结权贵,小则私盗取,资妄用,民日益困,不可不惩」。
上曰:「亦非不惩,更当痛革」。
右史萧公燧在旁与闻,出而大言于殿门曰:「讲读官得人,可为朝廷贺」!
寻兼直学士院
三年四月,兼中书舍人,公以兼官过多,力控免云。
一日召见,因言:「传闻江东淮南多旱,愿修德明政,省刑薄歛,庶人心悦而天意得」。
上曰:「亦闻江东闵雨,方以为忧,而刘珙奏云『已得大雨,可喜』。
汉唐之亡,皆缘岁荒盗起。
朕每忧念,常至五六日不敢去心」。
公退谓人曰:「有君如此,天下国家之福」。
八月,兼权给事中,言:「诏令先书西省,后至琐闼,或昏暮丙夜,事之本末有不及知,人之贤否有不及问。
望诏自今除官行事,必具事之本末、人之阀阅,连书于前,俾得参考,不然依旧制缴奏」。
十一月,召见赐坐,上曰:「卿制诏甚得体」。
公称谢久之。
辞起,命复坐曰:「事无巨细,尽言」。
公言:「近日选人除授超越」。
上曰:「何也」?
公言:「旧京局诸阙,本以待选人资浅之有才者,今既归铨部,无以处之,则径除职事官。
愿以京局诸阙仍旧归朝廷」。
公每论谏,上必嘉叹,即施行之。
再召见,论敬天、爱民、有志事功三事。
其论敬天曰:「臣承乏司宗纂修玉牒,因得仰窥陛下盛德,如读《尚书》而作《敬天图》,臣愿陛下鉴图而法文王不已之心,勿谓丰穰而怠忧勤,勿谓平泰而忘儆惧」。
上曰:「朕自为此图,颇觉有益。
每遇水旱则必披图修省,常获感格」。
后再召见,上顾左右取图示公,曰:「人君享国久长,皆由严恭寅畏,尤当以为法」。
公言:「陛下既知所以戒,又知所以法,社稷生灵之幸」。
复以亲老请外,上曰:「朕方用卿,何数求去」?
退而力伸前请,上欲与郡,而言者以为亲年高,恐迎侍非便,除直龙图阁提举武夷山冲佑观
明年丁太中忧,服除,七年五月湖南转运副使
刘焞久病废事,民方怨咨。
公为辨讼决囚,涤滞除弊,遇水旱与蠲租振赡,人呼舞曰:「非运使,我等皆当死徙岭海矣」。
又下令通财,以本司缗钱助衡、郴、道、永者凡一万三千缗,又代道州输岁缺之钱一万七千缗、积逋大军钱三万八千缗,又与总领赵汝谊奏除永州旱米四万馀石。
民感实惠,百千人相率诣安抚司,请为表乞借留。
九年七月,再除浙西提点刑狱,饯者塞途。
其后潭帅李公椿竟以民言上闻。
江西谋帅,上命执政疏其人,上指公名曰:「某也可。
李椿奏其甚得湖湘民心」。
八月,除秘阁修撰隆兴府
见上,极论郴、盗贼之由,抚御之要,选任之宜,消弭之策。
洎至洪,以所部多盗,申严同恶及他盗捕告之令。
一夕,郭外僧舍有寇,其徒来告,公免其罪,厚其犒,尽缚群寇,尸诸市
属邑有八,而每岁之赋十逋二三,盖有民已流徙而田实污莱者,亦有田不污莱而业无主名者,谓之逃阁。
公分遣县官精敏者,核其欺,占其实,百年蠹敝,一日荡去。
州之材官曰亲兵者千,曰选中禁军者亦千,异时士卒营居市居相半,以故骄放。
公为之筑室三百馀区,聚居一营,月廪时服,给授惟时,昼训夕警,无敢哗遨。
复请州置准备将一员,择其久于履军者以管辖之。
上以其法刻板下之百郡云。
吉之兵噪于牙门,公以守臣兵钤不咸,劾罢之。
揭赏禽贼,皆伏诛。
军政肃然,一道惕息。
十二月,进集英殿修撰因任。
公上体圣意,下恤民隐,其惜官藏甚于家货。
帅洪五年,前后蠲除民赋为缗钱二十三万有奇,为米斛一十一万有奇,谈者以为多于王仲舒云。
十三年八月,上一日忽宣谕执政程叔达隆兴之政甚美,与进敷文阁待制,再因任。
岁或小不雨,公每祷雨,举室不茹荤,感召如响。
部内连年有秋,民歌之曰:「公来江西熟,公去江西旱」。
十四年,引疾丐祠,章继上。
四月四日,特转一官,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去之日如始至,在官束脩之问,近比宜受者积八千馀缗,皆入公帑。
因任至再,宜受礼物,亦以犒军。
既归,宅旁治小囿曰西壄,有堂二:曰葵心,曰秀野。
凿池沼,种花竹,逍遥忘归。
十六年二月太上皇帝登极,转一官;
以尝为东宫讲官,再转两官。
时旧学悉收召,公独以与执政隆兴合符小忤,壅不以闻。
奉祠四载,引年纳禄,遂以显谟阁待制致其仕。
今上皇帝即位,有诏抚问,遣使赐银奁药茗,诏有渴见之语。
公感泣拜赐。
庆元二年十月,特除华文阁直学士,赐衣带,佥论始伸。
公年高益健,一日对客,忽有不屑人间世之语。
得疾无苦,惟日食寖减。
忽命左右扶掖,端坐于寝,奄然而逝,享年七十有八。
宣奉大夫,爵新安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一百户。
遗表闻,天子闵悼,加赠特进
娶黄氏,封硕人,先公五年卒。
子男四人;
铸,年十九预国子第二名荐,早卒;
铉,朝请郎、行将作监主簿
锡,承议郎、知江州彭泽县事;
镐,早夭。
女四人:适进士黄汝崇,奉议郎知潭州湘阴县黄荣通判台州金㒜,枢密汪公之孙义实,皆前卒。
孙男源、洵,俱登仕郎
女一人,尚幼。
公天姿静重,逮事四朝,守正不挠,始终一节。
孝宗眷厚,日思报称,所论列封駮无少顾忌,以故龃龉。
尝因草诏,孝宗嘉赏,顾左右问学士为谁,以他学士对,公终不自言。
行己敬,事亲孝,和于族,信于友。
抚姊妹甥侄尽爱,婚丧赒之必厚。
既以先夫人志养不尽为终天之戚,复举太中资产遗诸侄,且官伯氏子,慰下泉意。
族人病于乡正之役,则剖私田倡义役,诸乡效之,其利甚博。
既没,里人筑堂肖像祠焉。
嗜学,至老不释卷,六经诸史皆探根柢,书法得急就体。
生平著述曰《玉堂制草》,曰《玉堂备草》,曰《表笺》,曰《论谏》,曰《承华故实诗笺》,曰宏词赋颂,曰歌诗书启记序杂文,凡六十八卷,藏于家。
其自述出处大节,则有《四朝遗老传》。
公之未病前数夕,忽有大星霣于庭,家人大惊。
没于庆元三年七月十四日,葬于五年二月二十二日
其乡东亭,其冈潭口。
铭曰:
温温程公,日行维冬,风行维东,万物有融。
毅毅程公,玉立维嵩,雪立,众正之宗。
既介既通,不异不同,邦之,氓之黄龚。
眷非不隆,不诡其从,不究其冲,其乖其逢。
八阵图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五、《浪语集》卷三○
八阵图蜀汉丞相武乡侯诸葛亮之所作也。
图之可见者三:一在沔阳高平旧垒,一在新都之八阵乡,一在鱼复永安宫南江滩水上。
高平者,自郦道元已言倾褫难识。
新都者,隆土为魁,基以江石,四门、二首、六十四魁八八成行,两阵俱立,阵周四百七十二步,其魁百有三十。
鱼复者,因江为势,积石凭流,前蔽壁门,后依却月,纵横皆八,魁间二丈,偃月内面,九六鳞差。
新都旧无闻焉,惟见于李膺益州记》,其言魁行皆八,财举其半。
赵抃成都记》称耆老之说,以为江石盖兵数,魁应六十四卦,则知两阵二首之意,以体乾坤门户,法象之所由生也。
然其阵居平地,束于门壁,营阵之法具而奇正之道蕴。
鱼复阵于江路,因水成形,七八以为经,九六以为纬,体方于八阵,形圆于却月。
壁门可以观营阵之制,却月可以识奇正之变。
故虽长江东注,下流湍驶,轰雷奔马,不足以拟其势;
回山卷石,不足以言其怒。
峨峨八阵,实濑其冲,子石如卷,滩沙攸积,而历年千数,未尝回挠,隐若敌国,屹若长城。
桓温以为常山之蛇,杜甫伟其江流而石不转也。
若夫四头八尾,隅落钩连,队阵相容,触处为首,则新都鱼复之图,其法皆八阵也。
居则修诸营垒,出则备其行阵,虽有奇正之变,一生于正而已,李兴「不在孙吴」之颂,端有以焉。
先王寓兵于农而居之以丘井,折冲樽俎而舞之以行缀,经国有涂轨之制,画野有乡遂之法,文事武备,未始判为二途。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故显仁而藏用尔。
在《易》先天之象,天圆而地方,八卦相重,皆六十四,阴阳相错,刚柔相交,而天文地理备焉。
先天之文,愚于八阵见之矣。
八阵之作,宁武侯私意自营之乎?
《风后握奇》有天、地、风、云、龙、鸟、蛇、虎之名,则八卦之象也。
汉法,大司马常以立秋日斩牲祠白帝,肄孙、吴六十四阵,则六十四卦之象也。
中兴,罢郡国都肄,而阵势寖亡,非有王佐之才,明于天人之奥,则八卦之变化,其谁能嗣兴之?
愚以为八阵之施,非徒教战而已。
文中子》曰:「诸葛亮而无死,礼乐其有兴乎」。
非虚语也。
至于洞当中黄、龙腾鸟飞、折冲禽翼、握机衡阵之法,本诸孙、吴方圆牝牡、冲方罘罝、车轮雁行之制。
唐人裴绪之论,非无所起。
六十四阵之变,其出也无穷,知此八名,特八阵之统尔。
焦氏《易》学卦变至于四千九十有六,奇正相准,庸可尽名之乎
观古怀人,敬为之赞曰:
堂堂八阵,法地之维。
经纬纵横,端如置棋。
左右有行,后先有列。
错综相成,钩连互设。
孰知其首,熟测其端?
直道如绳,循如象环。
八八相乘,阵间容阵。
在翼斯张,在前斯奋。
阵形虽八,天七攸存。
四辕转队,虚实斯分。
亦有握奇,列于阵后。
翕阖乾坤,混融六九。
风云天地,体则阴阳。
虎幡蛇旐,龙旗鸟章。
奇正相生,方圆递出。
混沌纷纭,杳冥恍惚。
其辟无方,其阖有仪。
幽若鬼神,夫谁知之!
辕门之设,实司启閟。
无键而关,视之孔易。
行而为阵,居则为营。
坚重如山,能疾而轻。
我则通途,平平坦坦。
致敌天罗,莫知遄返。
显允武侯,经之营之。
阿衡天汉,以作六师。
君子所为,众人不识。
曰易胜哉,七擒孟获
先王体国,丘甲本兵
干戚之容,万舞于庭。
四头八尾,文成井字。
旁睐斜窥,孰知其自!
《易》有八卦,《洪范》九章。
天道昭昭,曰惟典常。
在帝有熊,其臣风后。
爰作握奇,蚩尤是讨。
六十四阵,演自孙、吴
岂其妄作?
文本《河图》。
三代往矣,汉隳都肄。
谁其兴之?
天启明智。
惟此武侯,器宏
龙隐隆中,云蒸左蜀。
先王遗法,尚克兴之。
汉家馀业,岂不成之!
营头下坠,苍苍叵测。
心服奇才,叹兴勍敌。
新都之垒,云守储胥。
匪石淩江,丘陵屹如。
甘棠古木,尚云勿败。
此道之存,其何能坏!
率然之蛇,无头无尾。
《易》象先天,于乎不已!
同知枢密院事余端礼初除封赠制 其五 父赠通议大夫太子少师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
敕:信安赵抃以来,仕登宰辅,不过三数人。
我有本兵之贤,固由自致;
迹夫义方之教,当揆所元。
具官某秉心静渊,履行淳固,分薛包之田而爱形于兄弟,折冯驩之券而义笃于乡闾。
积善有馀,固非一日之力;
延师不倦,遂成令子之名。
周旋清班,登进宥府
蜜章加赠,屡升法从之阶;
祢庙益亲,独簉宫师之选。
以示教忠之效,以宽追远之思。
许侍读官进读通鉴正本劄子庆元五年四月 南宋 · 黄由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一、《宋会要辑稿》崇儒七之二二(第三册第二二九九页)
臣恭惟陛下天资浚明,圣意冲澹,肃御经殿,朝夕讲说,虽祁寒盛暑,亹亹忘倦。
此尧之日行其道,汤之日新厥德,成王之日就于学也。
比者讲官进讲之次,尝颂仁祖圣语,以刺诗乱世之事为监戒。
讲读敷演,未尝讳避。
陛下恪遵成宪,即赐允俞。
至今臣子得以肆言无忌,而陛下每每倾听不厌。
臣以谫薄,备数进读《资治通鉴》。
自接续汉宣帝之后,至世祖建武之十二年,每同读官得以管见援引敷奏,不敢缄默。
然臣窃观《通鉴》正本计二百九十四卷,所记兴君谊辟与中才庸主之事槩有可法,亦有可戒。
今进读节本,类多芟摭,为进士科举计。
其间急政要务,关于君子小人进退用舍之际,天下国家安危理乱之机者,或阙不载,甚非所以广聪明而示龟鉴也。
宣帝五凤三年张敞请明饬郡国挟诈伪;
元帝竟宁元年侯应奏罢边备,设置戍卒;
成帝河平二年,湖三老等讼王尊之冤,以指谗贼之罪;
哀帝建平二年扬雄等论鼓妖之异,以明听失之象:凡此等事,或切于吏治,或熟于边防,或系于国是,或兆于天变。
考之节本,一切遗轶。
甚至当时阉寺小人恃权挟术,以误人家国者,乃复略焉。
宣帝本汉英主,弘恭石显信任非才,自是基祸于后。
至元帝时大为欺罔,有如宫门不可夜开,自有著令,恐左右间己,取一信以为验,辄先自白,请使诏吏开门,故投夜还,称诏开门入。
后虽有上书告,而颛命矫诏之奏遂不得行。
是托信以济其诈也,而元帝不之悟,由是奸谋阴计,诡秘百端,小夫憸人,党友交结。
于时民间有「牢邪石邪,五鹿客邪」之歌,此在《通鉴》中最为要切,可以为后世戒者,而节本不载。
臣自去冬进读,殆及半岁,其泛然无益,不足勤乙览者,既不敢有所删削;
至关系治体,可以为规警者,复不敢有所增益。
以陛下讲学日勤,顺考古道,而臣悠悠岁月,塞责目前,读得不读失,读存不读亡,或尽如本朝赵抃之论,岂不负陛下细旃之意哉?
陛下始初践祚,深以宗社大计为重,如王德谦之积奸稔恶,怙势邀宠,殆与弘恭石显无异,陛下奋发英断,窜投远方,天下竦然,咸服陛下之刚明。
而臣遭遇最蚤,窃窥陛下识度昭晰,其于小人情状灼见有素,固不待罪衅满盈而后知也。
盖臣甲寅之夏,执经潜邸,同列或在告,或丐外,独臣朝夕得侍陛下左右。
孝宗圣躬违豫,太上亦以疾不得以时问安,宰辅寡谋,仓皇无策。
臣尝罄竭愚虑,谓孝宗诒谋燕翼,垂诸子孙,休戚一体。
太上以疾未出,陛下即孝宗之长孙,盍谓于太上,躬往省侍。
于是具劄闻奏,得前旨,诏陛下即日过宫。
奏下之时,臣犹在讲席未退,陛下欣喜踊跃,更衣趣驾。
王德谦时为都监,辄为间言,妄立异说,执留省劄久之,谓当审奏,抑陛下不得前。
臣正色力争:「德谦何见,敢尔稽违」!
德谦坚持不可,臣又谓:「省劄乃太上亲旨,子承父命,亟当钦承,作□何也」?
陛下天日熙烛,怒其言为非,而以臣言为是,断自圣意,随即登车,仍令臣留邸,以俟问安之回。
德谦迫不获已,勉强从往,而愤怒偃蹇,形于色辞。
盖其无君无亲之心,大奸大恶之态,固已发露于此矣。
陛下祗见孝宗,赐坐移时,告语慰藉,不一而足。
自是日往省问,率以为常。
向使陛下明断不果,德谦之言或入,则孝宗爱孙之怀,太上命子之意,与陛下事两宫之孝诚,讵能彰著于天下后世哉?
是事始末,惟陛下实能轸记,而廷臣所未知,国史所未载。
臣隐而不言则有罪,故臣因论进读《资治通鉴》,辄并及之。
臣窃谓德谦之奸欺甚于弘恭石显,而陛下之明断,非元帝所能及。
继今进读止用节本,而汉唐间所以贻祸于此曹者不获彻闻,则是奸邪之谋不惟可以取信于当时,而亦可以肆欺于后世,臣实惧焉。
臣闻神宗制《通鉴》序文有曰:「荒坠颠危,可见前车之失;
乱贼奸宄,厥有履霜之渐」。
欲乞诏许读官径将《通鉴》正本,择其要切,反覆进读。
凡自昔君子小人进退用舍之际,天下国家安危理乱之机,该载日月,具以时闻。
间有泛然无益于治体者,则削去之。
仍乞下臣劄子宣付史馆,登记潜邸省侍孝宗始末,使千万世知陛下之孝德不可及,小人之奸谋不可欺,实宗庙生灵之福也。
旌忠观记嘉泰四年 南宋 · 黄由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一、《咸淳临安志》卷七二、万历《杭州府志》卷四七、康熙《钱塘县志》卷一三、《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九五三、雍正《浙江通志》卷二一七、民国《杭州府志》卷一一
旌忠观者,为元丰三忠臣作也。
皇朝承命,稽古诹经,凡施德于民、禦灾捍患,死则祀之,示褒也。
凤翔故有庙,今移于行在所
谨按《高宗会要》,之庙食隶祠官者凡十三,而四在畿内,曰忠清、祚、神应、通惠,而旌忠不与,岂阙文哉?
钩考图牒,三神之祠,绍兴壬子则为庙,己巳则为观。
其事倡于循王张俊,其费成于和王杨存中,此建置之本末也。
三神世系,以国史详之,高讳永能绥州人,景讳思谊,晋州人,程讳博古,河南人,率隶尺籍。
元丰五祀,有事于银川,自谋臣不良,以轻误国,合蕃汉十馀将西行,兵几十万。
高佐中军,景佐后军,程处偏列。
方寇薄城下,其锋叵常。
是时,三君同日出战,然奇机秘画沮于首事之昏躁,盛心劲气绌于大势之退挠。
九月己卯,虏亟吾攻。
中军曲珍惧见颜色,计且未有所出也。
程曰:「愿当前,不济则敢以死战」。
即挺身从数百骑,力摧其坚以没。
是月戊戌,虏众甚迫,许从和议。
初遣吕文思,复谋遣曲珍,未决。
景曰:「愿请行,不从,则誓以死争」。
及驰见虏酋,辞不为屈,竟被囚而杀之。
十月丙寅,王师疲曳,城援孤绝,势岌甚矣。
高曰:「吾自结发,大小百馀战,未尝败辱。
今事至此,天也」。
因易弊衣奋战,旋挂弦绝吭死之。
原其死虽不同,大致一于忠而已。
事闻,朝韪其节,赉恤休洽,寻复庙而祀之。
夫生为忠义,死为明神,激烈沈雄,昭贯日月而凛然独存者,讵以在亡閒之耶!
宣和中方腊寇睦,诏加收捕。
奉命者请祷,寇即销殄。
于是肇封高为感圣侯,景为顺圣侯,程为惠圣侯。
建炎中,魔贼俶扰,辛侯企宗以偏师讨之。
次于信上,遥伸恳启,恍若有见。
贼既就执,于是增封曰感圣顺正,曰惠圣顺应,曰顺圣威远
绍兴初,大业甫济,帝念列神之功,议所以尊显之者。
礼寺第其绩;
首以三人为最,于是升封王爵,曰威烈,曰威显,曰威惠。
厥后,兀术拥众窥全蜀。
时张公浚、吴公玠总兵凤翔,直与对垒。
事亟,置祠以祷。
一日,云豗昼暝,凤翔雨微沾,而敌壁乃有大风扬拔之异。
敌骑惊遁,我师乘之,大胜。
凯入,二公合辞以闻,遂增封曰忠烈灵应,曰忠显昭应,曰忠惠顺应。
绍兴末阜陵复土,龙輴安济,敕议褒典,又增封曰忠烈灵应昭佑,曰忠显昭应孚佑,曰忠惠顺应孚济。
至嘉泰初,崇陵迄事,会越之士民以灵应来上,则又封曰忠烈灵应孚泽昭佑,曰忠显昭应孚济广佑,曰忠惠顺应孚佑善利。
惟尔三神,克保于我国家,而累圣崇报既都,显册以彰灵德,又化血食而为净供,其所以宠贲显融之者至矣哉!
初,观之立也,实在清冷桥北。
隆兴受禅,上欲斥庙垣之地,广养亲之宫,乃撤浮屠觉苑寺易之。
嘉泰辛酉春都城不戒于火,一夕,宫馆荡为游埃。
主观陈元直适会其坏也,慨悼成绩,且不敢以事艰费穰废,繇是奋力先斥厥储。
初得太师韩王请于朝,赐内帑钱五百万;
已而循、和二王复与巨室之所向慕者,益以金币佐其役。
始事于是年之夏,历三岁而克就。
总为屋四百楹,巍殿修廊,台门杰阁,云斋琳馆,下至于庖湢毕具。
土木之费为钱七千万有奇,规模视前益侈。
观成,有访古者曰:祀有庙,自夏始也;
道有观,自唐始也。
合庙于观,孰为始乎?
尝考熙宁中吴越不祀,守杭赵抃特为之请,乃以龙山祠为观,而赐名表忠
此庙为观之由也。
然归觐之义与勤王不同,备恪之功与死事自异。
彼祠宇芜秽,犹加修辑,矧而潜德,容可后乎?
今六合承平,百神受职,户口蕃庶,海岳晏清
念褒德报功,固已无违于礼;
而默赞阴佑,则惟尔有神,虽日尊严,既见显异,宜有文字,以昭无穷。
故为纪其颠末,而系之以铭。
铭曰:
莫爱于生,生或可弃。
莫畏于死,死或莫避。
猗欤三神,凛然同志。
戮力守城,膏身夷裔。
沈沈英爽,与生不二。
骘相循和,遏攘寇怼。
大勋既集,灵应益异。
乃侈王封,以崇庙祀
比更郁攸,莽为牧地。
凭乃阴威,作其圮坠。
峨峨新宫,隆隆曩制。
有雕其桷,有瑰其丽。
春秋奉尝,中外瞻跂。
诏尔铭诗,于千百世。
宝谟阁直学士中大夫新知漳州府刘光祖提举宫观一次不允诏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四○、《西山文集》卷二二
敕:具悉。
昔在先朝,有臣赵抃,立朝则忠于君,治郡则仁于民。
朕缅怀遗风,谓不复见,求之当世,乃得其人。
卿以刚毅正直之资,兼慈祥乐易之德。
曩司言责,诚节贯于天渊;
比典藩维,惠泽流于江汉
揆诸前哲,异世同心。
维时梓潼,繄乃旧服,徒得君重,慰吾父老子弟之思。
政虽家居,何以过此?
奉祠之请,非所欲闻。
所请宜不允。
甲寅后省奏劄(论萧泰来 宝祐二年 南宋 · 孙梦观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一三、《雪窗集》卷一
臣闻绍圣之初董必者,所为刻薄。
奉使岭外,欲释憾于元祐之诸贤,而不得逞。
后缘除授给事中陈次升封还词头,次升尝为元祐台谏。
哲宗怒其辄讼言者,诏送吏部
臣读国史至此,恭惟哲宗皇帝何其重朝纲而惜善类也。
萧泰来向为言官,不能区别邪正以报陛下亲擢之恩,乃倡为邪说,取陛下更化以来所收召之君子一网而尽之,曰是虚议论也,是非当世之吉士也。
王安石欲去熙宁之君子,则名之以流俗;
京、卞欲去元祐之君子,则名之以邪党;
秦桧欲去绍兴之君子,则名之以异议;
何湛刘德秀欲去庆元之君子,则名之以伪学。
泰来之为此言,是学安石、京、卞、德秀辈而甚之也。
且更化以来所收召之君子,论谏虽未免于太切,而其意不过于忠爱人君;
褒贬虽未免于太白,而其意不过于扶植善类。
当是之时,泰来岂无他人之可言,而乃汲汲于当世敢言之士?
得非珠玉在侧,觉我形秽,而肆为丑正之言乎?
得非己无骨鲠,疾人有之,而阴进拒谏之计乎?
掩义隐贼,毁信废忠,故以陛下之好贤乐善,或者谓其不能无投杼之疑,皆泰来以邪说误陛下之罪也。
《周官》有议贤议能之法,《春秋》有为贤者讳之事。
本朝赵抃亦谓君子有过当扶持而安全之,而程颐见论人之短者,则曰「汝辈且取他长处」。
纵诸君子之过尽如泰来之言,求之圣经之格言,先朝名臣之芳躅,已不合矣,况非如泰来之言乎?
由此而论,泰来真诳成黑、指正为邪者也。
臣昨具奏乞收叙李伯玉,尝及泰来之奸,此天下之公言,而非臣之私言也。
泰来长恶不悛,怙终自是,辞免之疏有曰:「近臣无公是非,诳成黑,诳黑成
小人有私朋比,指邪为正,指正为邪。
又且曲为相丑诋之词,直欲反昭回之翰」。
不思朝廷之置给舍,正谓制敕或有未便,而许封还,初未尝以反汗为嫌也。
臣之辱官,自应汰斥,而泰来辄效董必之讼言者,岂容无董必之罚乎?
臣而不言,纪纲扫地矣。
欲望圣慈特发睿断,将泰来褫职罢郡,以彰公论,以振朝纲。
所有录黄,臣未敢书牍。
拟轮对劄子 其二 宋 · 李鸣复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九、《宋代蜀文辑存》卷八○
臣蜀人也,三仕剑外,十数年安危成败,身履而目击之。
今蜀困甚矣,用敢以尘圣听。
开禧丁卯以来,屡经大变,始扰于僣伪,继扰于残虏,近又扰于新鞑。
自新鞑入寇,日甚一日,而蜀之为蜀,大非昔比矣。
丁亥之始至也,重兵扼西和西和不动,以大将留屯,有以为之备也。
游骑寇同、庆,而同、庆不慑,以郡将坚守而又有援兵为之助也。
麻仲败衄,程信退走,贼进窥七方,而七方不恐,以蜀帅在石门,距关才五十里,而人心知所恃也。
武阶失守,贼至文阳境上,赖官军土豪相与协力,驱之而退。
鞑虽纵横数月,其所破者惟一郡耳。
四蜀无失估之扰,诸司无科调之急,列郡输献助而弗受,襄汉遣援兵而弗纳,路帅欲招忠义而弗许,寇来则禦,寇去则备,蜀虽惊扰,其根本犹未拨也。
往岁再由大散,径至凤集,蹂践我疆土,要求我财货,驱虏我人民。
田遂转战而官军不知,李寔固守而戎帅不救,未几而势穷力屈,凤集陷矣。
潘福以大将守关者也,不施一矢,而仓皇以溃。
郭正孙路帅守城者也,不画一筹,而流落以死。
溃卒反戈,鞑寇乘间,而梁洋又陷矣。
凤集不守,天水必无以自存,汉中既陷,同、庆必难以自保。
所可重惜者,沔阳有复岭重关之胜,曩时兀术以百万之师,阨于分番迭射而不得进,今过之如履平地。
西和有因山为城之固,前日鞑人以方张之势,困于长枪短箭而不得逞,今拔之如振槁叶。
益昌有连云危栈之险,往日巴提控以轻骑窥蜀,仅至大安,只轮不返,今自利而阆,自阆而果,长驱深入,若践无人之境。
有险不备,而谓险不足守,有兵不战,而谓兵不足用。
大将先退近郊,而竟不免于溃,诸大司先具舟楫,而卒不免于奔。
穷六十郡之地,遍科失估,又督步运于成都,督舟运于沿流而终不免于乏食,寇贼有吮血割肌之惨,官吏有剥肤及髓之酷。
吁,尚忍言哉!
尝观祖宗视蜀如在殿角西头,张咏治行优异,真宗遣使,谕曰:「得卿治蜀,朕无西顾忧」。
赵抃自蜀召还,神宗谓曰:「闻卿匹马入蜀,以一琴一龟自随,为政简易,亦称是耶」。
二臣事业,光明俊伟如此,不特赖以安,朝廷亦赖以尊,此无他,任得其人故也。
迩者丁卯之变,程松实当之,则自米仓遁;
己卯之变,董居谊聂子述实当之,则自剑门遁;
辛卯之变,桂如渊实当之,贼未过险,则浮家之巨舰先下三峡,贼既过险,则倍道之轻车径至合阳
泛论其迹,虽五十步百步,不容相笑。
专诛其心,则如渊之走计已定于半载之前矣,于四蜀奚赖,于朝廷奚益?
此无他,任非其人故也。
今陛下肆颁宸綍,易置帅垣,固公论之所共庆。
然受任于败将之手,人实难之。
必申严纪律,使四大将守禦之兵畏我而不畏贼,必招集流离,使十数州豪杰之士归我而不归贼。
此外阃事,今之用蜀者当任其责。
必朝奏暮下,而后帅司之赏罚足以使人信,必言听计从而后帅司之号令足以使人服。
此朝廷事,陛下与大臣当加之意。
若夫预储帅才以备异日之用,则臣愿陛下以昔之得者为法,以今之得如渊者为戒,则全蜀幸甚,天下亦幸甚。
次竹西寄示昆仑诗二绝及所次原韵 其四 清 · 李宗城
七言绝句 押麻韵 出处:梧川先生集卷之一
面壁工夫学达摩,不关莺燕竞年华。
今朝始觉风流在,画阁东头赏莲花
按:鄙书中借薛秘书为谕者。岂直据见惠笺面而言也。闻已却还果出于赵抃。不得无礼之戒否。虽然暮归观猎之兴。大贤所不免。长日小事。无或有周恭叔亦复何害之意耶。记昔在昆仑门下。云谷相公方按湖南。昆仑书退溪奇高峰书一通。仍题绝句三篇以寄。未知伊时云翁亦有可以此警咳者。而友朋拳拳之情则至矣。昆仑诗谨此录上。诗固警切可诵。而不在集中。何为见逸。其一篇安国寺前苏子语。溪馆里晦翁篇下一句。顿不念起。可叹。昆仑诗二绝。辄复步韵以呈。区区老婆心。可以见谅乎。
题宋人画赵遹泸南平夷(是卷旧署为宋徽宗李嵩画合卷今證其伪改署宋人画赵遹泸南平夷图并题以句)乾隆己酉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四十七
画出宋人笔法诚,底须假借李嵩(是卷帧首有笃恭二大字中段画人物宫阙及出师破敌诸景而未署名卷末有元余阙跋云经历赵君康自述其先世清献公有第在衢因兄弟庐墓县令旌表其门称为世孝后于徽宗政和五年泸南招讨遹以破敌功召对问其家世赐以御书笃恭二字因倩李嵩补绘为图装卷属为之跋云云今阅画笔古雅浑厚非宋人不能而笃恭二字迥不类徽宗瘦金笔法疑出赝作因命文臣考订乃知此图系赵遹晏州夷人卜漏故事与宋史本传所载俱相吻合益信出宋人手笔矣惟云李嵩所画则大不然更令详按诸书缕析跋證卷尾以求一是)
瘦金那冠明仁殿(笃恭二字非徽宗瘦金书更有可證者所书纸幅系元代所制明仁殿龙笺中有金字印记见陶宗仪辍耕录王士点禁扁二书元纸安得宋书其伪不待辨而自明矣),飞火似宗即墨城(按宋史赵遹传云欲袭取卜漏以土丁习险而山多生猱乃遣丁伐去蒙密缘石挽而上捕得猱数十头束麻作炬灌以膏蜡缚猱背夜遣丁负绳梯挈猱而上及贼栅然炬猱热狂跳贼庐舍皆猱窜其上火辄发猱益惊火益炽麾军蹑云梯攻其前贼赴火堕崖死者不可计俘斩数千人卜漏突围走追获之晏州平盖袭用田单火牛之策而不知大有乖谬者向作书光武大破莽兵于昆阳事谓范晔称莽军驱诸猛兽虎豹犀象以助威此语失之不经观于田单火牛益足證虎豹之乌有盖牛为六畜之一束兵于角束韦于尾燃之必向前奔而敌骇此事之所有也虎豹野兽也柙而畜之或可岂能听人之束首尾乎一出柙必乱奔横跳或且噬启柙之人已之军先自乱其尚能威慑前敌乎火猱之事何异虎豹知其必出诞论矣)
自是平夷嘉智勇,故当守节表坚贞赵遹传内又称卜漏反时知砦高公老遁其妻宗女也为夷所虏不辱而死及晏州平诏赠节义族姬以旌之是以图中首段即画一大第门有绰楔上题旌表节孝仁慈六字而赵康遂以此为附会张本耳总之此卷全系赵康欲表扬先代为此虚诬但自元至今已阅五百馀年即赝鼎亦属古物况画幅为宋人之笔尤不易得而昔人戡乱之功守身之节亦善善欲长者所当嘉尚是以登之石渠非仅誇鉴赏之精审而已)
欲长善善弆宝笈,正论非誇赏鉴精。
按:右绘宋赵遹晏州卜漏事帧首有笃恭二大字末有元余阙明沐昕吴讷三跋皆以为宋徽宗李嵩画上宣示(臣)等谓画笔浑厚气韵古雅非宋人不能到但笃恭字决非瘦金体而诸跋亦有可疑命考證史传进呈指示既御制七言律题其端详加辨證臣等缕析条系缀跋于后谨按图虽通景而分写事实各具段落證以宋史本传无不吻合第一段绘高公老妻赵氏旌节事第二段绘功成入对除兵部尚书事事在后而图居前所以重朝命荣君宠也第三段灌莽槎蘖或植或仆万夫邪许之状则传所云泸帅贾宗谅以敛竹木扰夷部夷人咸怨也第四段立麾列骑鼓行前进迓师者踵至则传所云晏州卜漏反诏罢宗谅泸南招讨使攻克村囤诸落也第五段峭壁万仞林箐蒙密登者居顶相接则卜漏于轮缚大囤事也第六段兜鍪露坐弓矢林立俘者系组泥首于前则追禽卜漏于轮多囤事也盖彼时人亲见故详尽若此而旧以为李嵩画按图绘宝鉴南宋光宁理三朝画院待诏徽宗政和五年下距理宗宝庆元年凡百有九年安有为之补图之理又赵抃衢州人其子㞦见本传孙景云侄嶙见本集今墓犹在衢而开封人里居不同其时代亦不至祖孙之远盖赵康后裔自托清献以为遥遥华胄因家有先世旧图遂以当时内殿名笺伪作徽宗书以芗其事而不知即明仁殿三字适自呈其伪作也余阙跋字体与它刻相类通显宁不知其时殿名所以作此语者忠义人于它人假御书混祖系不忍加以驳正而末云经历君自述其颠末如此以示微词至沐昕为明成祖婿吴讷宣德时人相去既远讹以传讹更不深考耳我皇上于一展卷之际斥伪致疑不差铢黍固由圣鉴精确实本典学崇深而诗中引田单火牛昆阳之虎豹盖牛为畜兽或可  致用若猱则与虎豹同一野性诗云升木尚须教而后能岂有捕得生猱即堪驯扰之事旁通曲證所以破范蔚宗之谬而托克托之袭诚足息躗言而阐至理若夫嘉赵遹之劳表赵氏之节即一零缣断楮中而见其大斯所以为人伦之至立言之宗也欤(臣)和珅(臣)彭元瑞(臣)董诰拜手稽首恭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