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乐浪公主下嫁蠕议 北燕 · 冯素弗
出处:全晋文
前代旧事,皆以宗女妻六夷,宜许以妃嫔之女,乐浪公主不宜下降非类(《晋书·载纪·冯跋传》,又《十六国春秋》九十八。)。
上和虏表 南齐 · 孔稚圭
出处:全齐文卷十九
匈奴为患,自古而然,虽三代智勇,两汉权奇,算略之要,二途而已。一则铁马风驰,奋威沙漠;二则轻车出使,通驿虏庭。榷而言之,优劣可睹。今之议者,咸以丈夫之气,耻居物下,况我天威,宁可先屈?吴、楚劲猛,带甲百万,截彼鲸鲵,何往不碎?请和示弱,非国计也。臣以为戎狄兽性,本非人伦,鸱鸣狼踞,不足喜怒,蜂目虿尾,何关美恶。唯宜胜之以深权,制之以远算,弘之以大度,处之以蟊贼。岂足肆天下之忿,捐苍生之命,发雷电之怒,争虫鸟之气。百战百胜,不足称雄,横尸千里,无益上国。而蚁聚蜂攒,穷诛不尽,马足毛群,难与竞逐。汉高横威海表,窘迫长围;孝文国富刑清,事屈陵辱;宣帝抚纳安静,朔马不惊;光武卑辞厚礼,寒山无霭。是两京四主,英济中区,输宝货以结和,遣宗女以通好,长辔远驭,子孙是赖。岂不欲战,惜民命也。唯汉武藉五世之资,承六合之富,骄心奢志,大事匈奴。遂连兵积岁,转战千里,长驱瀚海,饮马龙城,虽斩获名王,屠走凶羯,而汉之器甲士亡其九。故卫霍出关,千队不反;贰师入漠,百旅顿降。李广败于前锋,李陵没于后阵。其馀奔北,不可胜数。遂使国储空悬,户口减半,好战之功,其利安在?战不及和,相去何若?
自西朝不纲,东晋迁鼎,群胡沸乱,羌狄交横,荆棘攒于陵庙,豺虎咆于宫闱,山渊反覆,黔首涂地,逼迫崩腾,开辟未有。是时得失,略不稍陈。近至元嘉,多年无事,末路不量,复挑强敌。遂乃连城覆徙,虏马饮江,青、徐州之际,草木为人耳。建元之初,胡尘犯塞,永明之始,复结通和,十馀年间,边候且息。
陛下张天造历,驾日登皇,声雷宇宙,势压河岳。而封豕残魂,未屠剑首,长蛇馀喘,偷窥外甸,烽亭不静,五载于斯。昔岁蚁坏,瘘食樊、汉,今兹虫毒,浸淫未已。兴师十万,日费千金,五岁之费,宁可赀计。陛下何惜匹马之驿,百金之赂,数行之诏,诱此凶顽,使河塞息肩,关境全命,蓄甲养民,以观彼弊。我策若行,则为不世之福,若不从命,不过如战失一队耳。或云「遣使不受,则为辱命」。夫以天下为量者,不计细耻,以四海为任者,宁顾小节。一城之没,尚不足惜;一使不反,曾何取惭?且我以权取贵,得我略行,何嫌其耻?所谓尺蠖之屈,以求伸也。臣不言遣使必得和,自有可和之理;犹如欲战不必胜,而有可胜之机耳。今宜早发大军,广张兵势,征犀甲于岷峨,命楼船于浦海。使自青徂豫,候骑星罗,沿江入汉,云阵万里。据险要以夺其魂,断粮道以折其胆,多设疑兵,使精销而计乱,固列金汤,使神茹而虑屈。然后发衷诏,驰轻驿,辩辞重币,陈列吉凶。北虏顽而爱奇,贪而好古,畏我之威,喜我之赂,畏威喜赂,愿和必矣。陛下用臣之启,行臣之计,何忧玉门之下,而无款塞之胡哉?
彼之言战既殷勤,臣之言和亦慊阔。伏愿察两途之利害,检二事之多少,圣照玄省,灼然可断。所表谬奏,希下之朝省,使同博议。臣谬荷殊恩,奉佐侯岳,敢肆瞽直,伏奏千里(《南齐书·孔稚圭传》)。
怨诗 南梁 · 刘孝威
押先韵
退宠辞金屋,见谴斥甘泉。
枕席秋风起,房栊明月悬。
烛避窗中影,香回炉上烟。
丹庭斜草径,素壁点苔钱。
歌起蒲生曲,乐奏下山弦。
新声昔广宴,馀杯今自传。
王嫱向绝漠,宗女入祁连。
雁书犹未返,角马无归年。
昭台有媵御,曾坂无弃捐。
后薪随复积,前鱼谁更怜(○本集。《乐府诗集》四十一。《诗纪》八十八。)。
下令国中 隋 · 高昌王曲伯雅
出处:全隋文卷三十一
夫经国字人,以保存为贵,宁邦缉政,以全济为大。先者以国处边荒,境连猛狄,同人无咎,被发左衽。今大隋统御,宇宙平一,普天率土,莫不齐向。孤既沐浴和风,庶均大化,其庶人以上皆宜解辫削衽(《隋书·高昌传》,大业五年,伯雅来朝,因从击高丽,还尚宗女华容公主。八年冬,归蕃,下令国中。)。
论突厥疏 唐 · 卢辅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六十七
臣闻有虞咸熙。苗人逆命。殷宗大化。鬼方不宾。则戎狄交侵。其来远矣。汉高帝纳娄敬之议。与匈奴和亲。妻以宗女。赂以巨万。冒顿益骄。边寇不止。则远荒之地。凶悍之俗。难以德绥。可以威制。而降自三代。无闻上策。今匈奴不臣。扰我亭障。皇赫斯怒。将整元戎。臣闻方叔帅师。功歌周雅。去病耀武。勋勒燕山。则万里折冲。在于择将。春秋谋元帅。取其说礼乐敦诗书。晋臣杜预。射不穿札。而建平吴之勋。是知中权制谋。不在一夫之勇。其蕃将沙吒忠义等。身虽骁悍。志无远图。此乃骑将之材。本不可当大任。且师出以律。将军死绥。秦尅长平。赵括受戮。胡去马邑。王恢坐诛。则弃军有刑。古之常典。近者鸣沙之役。主将先逃。轻挫国威。须正邦宪。又其中军既败。阵乱矢穷。义勇之士。犹能死战。功合纪录。以劝戎行。赏罚既明。将士尽节。此擒敌之术也。臣闻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长算。故陈汤统西域而郅支灭。常惠用乌孙而匈奴败。请购辩勇之士。班傅之俦。旁结诸蕃。与图攻取。此又掎角之势也。臣闻昔置新秦。以实塞下。宜因古法。募人徙边。选其胜兵。免其行役。次庐伍。明教令。则狃习戎事。究识夷情。其所虏获。因而赏之。近战则守家。远战则利货。趋赴锋镝。不劳训誓。朝赋杨柳。夕歌杕杜。三年之后。可以久安。臣闻汉拜郅都。匈奴避境。赵命李牧。林胡远窜。则朔方之安危。边域之胜负。地方千里。制在一贤。其边州刺史。不可不慎择。得其人而任之。蒐乘训兵。屯田积粟。谨设熢燧。精饰戈矛。来则惩而禦之。去则备而守之。此又古之善经也。去岁亢阳。天下不稔。利在保境。不可穷兵。使内郡黔黎。各安其业。择其宰牧。轻其赋徭。事无过举。爵不以私。爱人之财。节其浮役。惜人之力。不广台榭。察地利天时以趋耕穫。命秋狝冬狩以教战阵。则数年之后。有勇知方。帑藏山积。金革犀利。然后整六军。绝大漠。雷击万里。风扫二庭。斩蹛林之酋。悬稿街之邸。使百蛮震怖。五兵载戢。则上合天时。下顺人事。理内以及外。绥近以来远。以惠中国。以静四方。臣少慕文儒。不习军旅。奇正之术。多愧前良。献替是司。轻陈瞽议。
武指 唐 · 刘贶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七十八
自昔议边者。推高于严尤班固。严尤议曰。御匈奴自古无得上策云云。贶以为严尤之议。辩而未详。班固之论。详而未尽。推而为言。周得上策。秦得其中。汉无策焉。何以言之。荒服之外。声教所不逮。其叛也。不为之劳师。其降也。不为之释备。严其守禦。险其走集。犯塞则有执讯之捷。深入则有殪戎之勋。俾其欲为寇而不能。愿臣妾而不得。斯御戎之上策。禁暴之良算。惠此中夏。以绥四方。周人之道也。贶故曰周得上策。易称王侯设险。以固其国。筑长城。修障塞。易之设险也。今朔塞之上。多古长城。未知起自何代。七国分争。国有长城。赵子起长城以备胡燕。秦亦筑长城以限中外。则长城之作。其来远矣。秦兼天下。益理城堑。城全国灭。人归咎焉。自汉至隋。因其成业。或修或筑。何代无之。后魏时筑长城议曰。虏骑轻捷。风来电往。坞壁未遑闭。牛羊不暇收。雷击至于近郊。云飞出于塞表。不得不立长城以备之。人筑一步。千里之城。役三十万人。不有旬朔之劳。安获久长之逸。始皇斥中国之戍。出诸塞表。匈奴不敢南下而牧马。战士不敢弯弓而报怨。贶故曰秦得中策。史称刘敬说高祖。以鲁元公主嫁匈奴。嗣王则汉之外孙。岂敢与大父争哉。假立宗女。匈奴不信。无益也。帝欲遣鲁元。后泣谏曰。帝唯一女。奈何弃之匈奴乎。由是遣宗女行。又按鲁元公主。则赵王张敖之后也。人告王反。吕后言。赵王以公主故。不宜有此。高祖曰。使张敖有天下。岂少乃女乎。高祖审鲁元公主不能止赵王之谋。而谓能息匈奴之叛耶。假有欲遣之辞。固戏言尔。且冒顿手刃头曼。躬射其母。而冀其不与外祖争强。岂不惑哉。然则高祖之和亲。不能久安。而为之者。以天下初定。苟舒岁月之祸。以息兆人之勤尔。而天姿豁达。不矜智能。沈谋内断。人莫之识。武帝时。中国康宁。胡寇益鲜。疏而绝之。此其时也。方更糜耗华夏。连兵积年。严尤以为下策。可矣。汉之失策。非止用兵。至于昭宣。武士练习。斥堠精审。胡入则覆亡。居又畏逼。收迹远徙。穷窜海阴。朝廷不遵宗周之故事。乃袭奉春之过举。启宠纳侮。倾竭府藏。给西北方。无虑岁二亿七十万。赏赐之费。传送之劳。尚不计焉。皇室淑女。宾于穹庐。掖庭良人。降于沙漠。夫贡子女方物。臣仆之职也。诗曰。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传称荒服者来王。此皆称其来。不言当往也。用夷礼。经贬其爵。公及吴盟。讳而不书。奈何以天子之尊。与匈奴约为兄弟。帝女之号。与胡媪并为戎妻。烝母报子。从其污俗。中国之异于蛮夷者。以有父子男女之别也。若乃位配天地。职调阴阳。不能革聋昧之性。使渐习华风。反令婉冶之姿。毁节异类。其为垢辱。可胜道哉。汉之君臣。常莫之耻。东汉至曹马。招来羌狄。内之塞垣。资奉所费。有踰于昔。百人之酋。千口之长。金印紫绶。食王侯之俸者。相半于朝。牧马之童。乘羊之隶。赍毳毼之资。邀绫纨之利者。相错于路。九州五服。耒耨之所利。丝枲之所生。方三千里。植于三千里之中。散于数万里之外。人焉得不劳。国焉得不贫。故夷狄岁骄。华夏日蹙。当其强也。又竭人力以征之。及其服也。又如是以养之。病则受养。强则内攻。呜呼。为羌胡服役。且千载而莫之恤。可不大悲哉。为政者诚能移其财以赏戍卒。则吾人富矣。移其爵以饵守臣。则我将良矣。富利归于我。危亡移于彼。无纳女之辱。无传送之劳。此之不为。而弃同即异。与顽用嚚。以夷乱华。以裔谋夏。变上国之风俗。汨中和之正气。贶故曰汉无策焉。严尤深以古无上策者。为不能臣妾也。圣王诚能之。而不用尔。秦氏无策者。谓其攘夷狄而亡国也。秦亡之咎。非攘夷也。称汉氏得下策者。谓伐胡而人病。人既病矣。又役人而奉之。是无策也。贶故曰严尤之议。辩而未详者也。班固之论。颇究其情。而曰其来慕义。接以礼让。使曲在彼。是未尽也。何者。礼让以交君子。不以接小人。况于禽兽夷狄乎。夫奇货内来。则华夏之情荡。纤丽外散。则戎羯之心生。华夏情荡。出兵之源也。戎羯心生。侵盗之本也。圣人唯此之慎。不贵奇货。不宝远物。禽兽非其土性不育。器服非其所产不御。岂惟贽币不通哉。至饮食声乐。不与共之。故夷狄来朝。坐之门外。使舌人体委以食之。若禽兽然。不使知馨香佳味也。获其声不列于庭庙。受其贡不过楛矢兽皮。不为贽币。不为财货。利既小矣。酬亦宜然。汉氏习玩骄虏。使悦燕赵之名倡雅质。甘太官之八珍六齐。使五都之文绮罗纨。供之则长欲而增求。绝之则灭德而招怨。加以斥堠不明。士卒不习。是由饱豺狼以良肉。而纵其猎噬疲人。求其祸源。接以礼让之所致也。故通贡献则去锦缋而得毛革。讨负约则获犬马而丧士人。许和亲则毁礼义而顺戎俗。张骞使西域。得摩诃兜勒曲。汉武采之。以为鼓吹。东汉魏晋。乐则胡笛箜篌。御则胡床。食则貊炙。器则蛮盘。祠则胡天。晋末五胡递居中夏。岂无天道。亦人事使之然也。华人步卒也。利险阻。虏人骑兵也。利平地。彼则驰突。我则坚守。无与追奔。无与竞逐。来则杜险使无进。去则闭险使无还。冲以长戟。临以强弩。非求胜之也。创之而已。措彼顽凶。寘之度外。譬诸虫豸。方乎虺蜴。如是。何礼让之接。何曲直之争哉。贶故曰班固之论详而未尽者。此也。
云安公主下降(一本无此六字)奉诏作催妆诗(顺宗女下嫁刘士泾,百僚举畅为傧相。) 唐 · 陆畅
五言律诗 押麻韵
引用典故:五侯
云安公主贵,出嫁五侯家。
天母亲调粉,日兄怜赐花。
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
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幽州纪圣功碑铭 唐 · 李德裕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十一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幽州卢龙军帅检校尚书右仆射张公仲武。往年修献捷之礼。今岁有铭勋之请。二者君子韪之。岂不以诸侯有四夷之功。献其戎捷。春秋旧典也。宗周纳肃慎之贡。铭于楛矢。天子令德也。斯可以为元侯表。可以为后世法。圣上嘉其动而中礼。乃命宰臣采其元功。传于惇史。臣德裕乃敢飏言曰。夫兵者。所以除暴害也。爱人则恶其为害。禁暴则恶其为乱。虽睿智不杀。化之以神。至德允怀。招之以礼。然书有猾夏之戒。传有修刑之训。虞舜四罪。乃成大功。文王一怒。以至无侮。非德教之助欤。仁圣文武章天成功神德明道大孝皇帝熙我文典。焕乎光明。极象外之微。臻于至道。鼓天下之动。致于中和。虑必钩深。退而藏密。故能神机独照。伐未兆之谋。威光远震。制不羁之虏。当其时也。烽燧迭警。羽书狎至。人心大摇。偫师沮气。皇帝以轩后之威神。汉高之大略。光武之雄断。魏祖之机权。合而用之。以定王业。此议臣所以不敢望于清光也。倬哉。天地应而品物生。君臣应而功业成。故龙跃而云从。鹤鸣而子和。方叔伐猃狁。蛮荆来威。安远击车师。西域振服。宜有良将。殿于朔边。张公礼阅战器。书成传癖。张仲孝友。子孺塞泉。流落不偶。光景未耀。明主雅闻奇志。持印而拜将军。遥推赤心。筑坛而命元帅。拔自雄武。授之蓟门。果能精诚奋发。策虑偪臆。千里献筹。一心忧国。则知龙颜善将。任人杰而不疑。日角好谋。叹敌国而强意。回鹘者。本北狄之裔也。或曰獯狁。或曰山戎。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前史载之详矣。暨薛延陁之败也。酋帅吐迷度率众款塞。太宗幸灵武纳降。立回鹘部落。置瀚海都督。因我封殖。遂雄北方。代宗之戡内难也。叶护以射雕之士。亲护戎旌。亦由羌髳率师以翼周。北貊枭骑以助汉。既殄大憝。乃畴厥庸。特拜叶护司空。岁赐缯二万疋。厥后饰宗女以配之。立宫室以居之。其在京师也。瑶祠云构。甲第棋布。栋宇轮焕。衣冠缟素。交利者风偃。挟邪者景附。其翎侯贵种。则被我文绘。带我金犀。悦和音。厌珍膳。蝎蠹上国。百有馀年。既而桀骜无亲。天命不佑。僭侈极欲。神道恶盈。本国荐饥。畜产耗半。黠戛斯蹙因利乘便。遂焚龙庭。区落萧条。阴燐青荧。今之乌介可汗。亡逃失国。窃号沙漠。非我册命。自为假王。其来也。羡漫阴山。睥睨高阙。元塞之下。氛雾蔽天。质贵主以前驱。依大国而求援。或丐我米糒。救其饥人。或邀我甲兵。复其故地。外虽柔服。内有桀心。因行人致辞。徵呼韩故事。愿居光禄塞。急保受降城。其下有二部。曰赤心宰相那颉啜特勒。赤心者。天性忿鸷。戎马尤盛。初与名王嗢没斯首谋内附。俄而负力怙气。潜图厉阶。为嗢没斯所绐。诱以俱谒可汗。戮于帐下。其众大溃。东逼渔阳。上乃赐公玺书。授以方略。公以室韦悍亟之兵。近我边鄙。俾其侦逻。且禦内侵。寻以徵役不供。为虏所败。由是介马数万。连亘幽陵。伏精甲于松樠。布穹庐于碛卤。散若飞鸟。止如长云。火燎于原。不可向迩。公激义气以虹贯。发精诚而石开。奇计兵权。密授髦俊。乃命介弟仲至与裨将游奉寰王如清左敌万李君庆张自荣高守素李志操。率锐兵三万。建旆而前。介冑雪照。戈矛林植。命以义殉。壮由师直。声隆隆而未泄。欲逐逐而不食。戢以听命。严而有威。公曰。险道倾仄。且驰且射。胡兵所以无敌也。致之平原。勒以方陈。我师可以逞志也。于是据于莽平。环以武刚。首尾蛇伸。左右翼张。轻骑既合。奇锋横骛。如摧枯株。如搏畜兔。摄詟者弗取。陆梁者皆仆。虏王侯贵人。计以千数。然后尽众服听。悉数系累。谷静山空。靡有孑遗。橐驼駃騠。风泽而散。旃墙罽幕。布野毕收。马牛几至于谷量。虏血殆同于川决。径路宝刀。祭天金人。奇货珍器。不可殚论。乃命从事李周瞳驰传上奏。又命牙门将周从玘继献戎俘。皇帝受而劳之。偫臣毕贺。昔长平七征。骠骑六举。窦宪合氐羌之众。陈汤揽城郭之兵。或生灵减耗。士马物故。或邀功救罪。矫命专征。然犹告类上帝。荐功清庙。顾视二汉。不其恧欤。以公威动蛮貊。功在漏刻。因命为东面招抚回鹘使。先是奚契丹皆有虏使。监护其国。责以岁遗。且为汉谍。自回鹘啸聚。靡不鸱张。公命裨将石公绪等谕意两部。戮回鹘八百人。虽介子讨罪于龟兹。班超行诛于鄯部。未足俦也。回鹘又遣宣门将军等四十七人诡辞结欢。潜伺边隙。公密赂其下。尽得阴谋。且欲驰入五原。尽驱杂虏。公逗留其使。缓彼师期。竟得人病马瘏。缩衄而退。挫锐解纷。繄公善计。今鸟介自绝皇泽。莫敢近边。并丁令以图安。依康居而求活。尽徙馀种。屈意黑车。寄托远遁。流离饥冻。黑车亦倚其威重。迫胁诸戎。造谋藉兵。解仇交质。自谓约赍深入。汉将取而未期。渡幕轻留。王师往而不利。公以壮猷远驭。长计羁縻。不媮避嫌之便。终尽致敌之术。将时动而得隽。岂岁数而胜微。矧乎明主仗将帅为爪牙。视戎狄为鼠彘。方猎猛敌。不玩细娱。非周宣无以成召虎之勋。非汉宣无以听营平之计。勖哉上将。光我中兴。公前后受降三万人。特勒二人。可汗姊一人。都督外宰相四人。其他侯王骑将。不可备载。王褒以日逐归德。称为人瑞。班固以稽落荡寇。大振天声。孰若天子神武。百蛮振慑。乘其蹙困。临以兵锋。刈单于之旗。纳休屠之附。非万里之伐。无三年之勤。巍乎成功。辉焯后代。宜刻金石。以扬鸿休。铭曰。
太和之初,赤气宵兴。
开成之末,彤云暮凝。
异鸟南来,胡灭之徵。
北夷飙扫,厥国土崩。
逼迫迁徙,震我边鄙。
长蛇去穴,奔鲸失水。
上都蓟门,兵连千里。
曾不畏天,犹为骄子。
丐我边谷,邀我王师。
假我一城,建彼幡旗。
归计强汉,郅支嫚词。
狼顾朔野,伏莽见羸。
雁门之北,羌戎杂处。
濈濈偫羊,茫茫大卤。
纵其枭骑,惊我牧圉。
暴若豺狼,疾如风雨。
皇赫斯怒,羽檄徵兵。
谋而泉默,断乃雷声。
沉机变化,动若神明。
沙漠之外,虏无隐情。
渔阳突骑,燕歌壮气。
赳赳元戎,耽耽虎视。
金鼓誓众,干旄蔽地。
爰命介弟,属之大事。
翩翩飞将,董我三军。
禀兄之制,代帅之勤。
威略火烈,胡马星分。
戈回白日,剑薄浮云。
天街之北,旄头已落。
绝辔之野,蚩尤未缚。
俾我元侯,恢宏远略。
取彼单于,系之徽索。
阴山寝烽,亭徼櫜弓。
万里昆夷,九译而通。
蛮夷既同,天子之功。
儒臣篆美,刊石垂鸿。
谏纳李孝本女疏 唐 · 魏谟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六十六
臣闻治国家者。先资于德义。德义不修。则国家必坏。故王者以德服人。以义使人。服使之术。要在修身。修身之道。在于孜孜。夫一失百亏之诫。存乎久要之源。故前王遗言曰。勿以小恶而为之。勿以小善而不为。斯则惧于渐也。臣又闻君如日焉。显晦之微。人皆瞻仰。照临之大。何以掩藏。是以前哲设敢谏之鼓。立诽谤之木。贵日新其德。日闻其过也。陛下自即位以来。诞敷文德。不悦声色。出后宫之怨妇。匹在外之鳏夫。洎今十年。绝其采纳。大雅既作。淫风不行。则上超三皇。次出五帝。凡百相贺。前王比隆。斯实天下之幸甚也。臣窃观近自一两月巳来。天眷稍回。留神妓乐。至于教坊百人二百人选试未巳。庄宅司收市亹亹有闻。昨又宣取李孝本次女一人。遽将入内。宗姓不异。宠幸何名。如此之事。皆不益慎修。有亏一篑。臣窃惟陛下九重之内。不得闻之。凡此之流。大生物论。实将乖道理之本。徒起尘秽之言。夫欲人不知。不若不为。谚曰。止寒莫若重裘。止谤莫若自修者也。伏惟陛下照鉴不惑。稍抑将来。绝其渐门。使无怨欲。崇千载之盛德。去一旦之玩好。教坊停息。宗女遣还。则大正人伦之风。深宏王者之体。昔汉光武坐侧设列女屏风。时宋宏正色谏曰。未有好德如好色者。光武因为彻之。谓宏曰。闻义有改。可乎。宏曰。陛下进德。臣不胜其喜。前史以为美言。今陛下柰何不思宋宏之谏。而若居光武之下乎。臣切不愿也。职当规谏。敢尽血诚。伏地叩头。昧死陈达。
城阳公主卜繇(太宗女城阳公主初降薛瓘,帝卜得繇云云。占者请昼婚为吉,帝不从。后主坐巫蛊,同瓘徙房州,咸亨中同卒,果以双柩还京云。) 唐 · 不详
押锡韵
二火皆食,始同荣,末同戚。
答魏谟谏疏诏 中唐 · 文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七十二
昔在乃祖。贞观中谏疏十上。指事直言。无所避讳。每览国史。未尝不沈吟伸卷。嘉尚久之。尔为拾遗。其风不坠。屡献章疏。必道其所以。至于备洒扫于诸王。非自广其声伎也。恤髫龀之宗女。固无嫌于徵取也。虽然。疑似之閒。不可家至而户晓。尔能词旨深切。是博我之意多也。噫。人能匪躬謇谔。似其先祖。吾岂不能虚怀延纳。仰希贞观之理欤。而谟居官日浅。未当叙进。吾岂限以常典。以待直臣。可右补阙。
奔蜂对 唐 · 陆龟蒙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一
晋悼公见奔蜂属土于墉。负桑虫而寘之。若有言者。不胜其疑也。即召师旷以诘其事。旷对曰。奔蜂无子。负虫而祝之。祝之不怠。故其形随之而化也。公骇其说。旷因从而理之曰。伊蜂也。欲虫肖巳之速。是故祝之诚。夫诚之感物。虽千品万形之殊。未有不从而应之者也。诚之不达。感之不应。虽体质外均。而其心化为他类矣。吾愿以人事明之。在昔尧欲天下之治。祝舜以禅之。舜恐天下未治。祝禹以禅之。传之诚。故三姓之天下。化为一家之治也。是则尧舜非不能化其子。盖将传其祝于至公也。臣又敢以晋国事直启王心。冀王之速悟。日者曲沃桓叔恤民务德。有国之人被其祝。无几而化之。虽晨风郁林。鱼龙趋潭。不是过也。逮乎献公。纳士蔿之谗。逐偫公子。伐丽戎而嬖其女。使太子将东山之师。厖凉玦离。显以义绝。谗言卒行。见新城之酷。二公子继踵而奔亡。当是时。惧献公之毒。不啻虎狼之磨牙也。此则父化为虎狼矣。既而使兵伐蒲。又加兵于屈。视其子之居。不啻寇戎之所聚也。此则子化为寇戎矣。文公在外十九年。贤士五人之为辅。公蚤夜而祝之。故异体化为一身也。及夫齐桓妻以宗女。楚成待以诸侯。送之于秦。卒以得立。此则化于他国。不能化于父子。闻诸献公。未尝诚而祝之也。是知善祝而他类化者。奔蜂也。不祝而巳子离者。献公也。君子谓公之智不如蜂。蜂犹能蕃其类。今君先有晋国。宜乎上保宗庙之基。下近百代之资。择而可化而化之。无俾奔蜂逞术于君王。悼公曰。小问而大获。孤之幸也。孤其念焉。乃立其子彪为太子。而使田苏为傅。
计北寇策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五、《文庄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二
臣闻外裔荐食边境,为日久矣。周道中兴,宣王薄伐。秦氏孔武,逐之塞北,虽筑长城,终非良策。汉高北伐,师挫白登,奉春献议,乃约和亲。供给至丰,寇掠无厌。太宗之年,侵轶岐雍。孝武穷兵,稿街秉律,精锐深入,摧败丑类。甘露之中,呼韩欸塞。当是之时,敌势微弱,中国怀禦,疏密有宜。新莽盗汉,寇心复戾。世祖中兴,敌分南北,势既携离,边防稍泰,窦宪总师,遂破其种。逮及桓灵,复患寇钞。汉祚线绝,中原瓜割,毡毳大盛,乱华猾夏。周隋之际,突厥骄矜,戎后外入,宗女外降。唐室有开,边境多虚,渭桥之阵,文皇盟载。虽李靖之擒讨,苏定方之破灭,边鄙之间,不能无害。圣宋龙兴,廓有诸夏。桑谷之赋,山海之利,勇悍之士,金革之物,无有远迩,皆入县官,猃狁之寇,犹比汉唐。非勇之不足枝梧,抑敌之梗于畴昔。自幽蓟陷敌之馀,晋季蒙尘之后,中国器度工巧,衣冠士族,多为大戎所有。迨今六十年间,益稔凶狡,多诱中原亡命之徒,善构塞下。生事之辈,狼贪啸聚,苦于边邑。前年冬寇我北鄙,暨于澶渊。将帅之臣,婴城自守,生灵膏血,腥污原草。自非陛下拯救元元,亲驰革辂,匈奴之气未易当也。洎乎天威震耀,敌人丧胆,遁逃无所,献欸归命。陛下赦其鲸鲵,宽其剪灭,要以日月之盟,质以丹青之信。若能悛变野心,永怀至德,纾民偃革,大为长策。诚恐强暴之性,不耻贪戾。若绝乘虚之寇,必有无已之求。从之则虚府库而资寇盗,拒之则积怨心而起骄嫚。为国计者,其犹病诸。莫若明待以信,阴为之图。以臣料之,非难事也。夫匈奴之众,胜兵者不过二十万,糇粮不过数日,辎重不过数乘。长于寇钞,短于守禦;利于骑斗,钝于步战;便于弓矢,拙于剑戟。以其兵则不及中国五分之一,以其用则不及中国十分之一,以其伎则不及中国三分之一。比年寇盗,疆埸之臣不能捍者,岂天时乎,抑亦将之不省兵乎?夫敌之寇盗,无代无之,若其败灭,固有时矣。陛下必欲恢复塞垣,清谧边陲,在择将帅而后议之。
宋故枢密直学士朝散大夫尚书兵部郎中秦凤路驻泊马步军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兼知秦州军州事本路劝农使上骑都尉南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尚书礼部侍郎蔡公墓志铭(并序 熙宁二年四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英宗皇帝初潜宗邸,龙德而隐,留情艺文,以尊德性,顾莫与讲习者。启濮安懿王曰:「睦亲广亲宅讲书著作佐郎蔡君某贤有行,愿得与之游」。王致此意于公,公曰:「某在职且累年,惟旅见大宗正,未尝私谒诸宗室,敢辞」。他日,王为置酒,从容谓公,欲请于朝,使诸子受学。公虑若有邀也,始别见帝。帝待君尽礼,见必朝服,义兼傅友,咨询道艺,休闻日远。尝访宫僚臧否,公对若人行谊,若人经术,皆非某所及。帝以白王,王曰:「蔡君非但文雅,诚长者也」。然间造帝所,竟岁不过数见。帝尤多其庄重,常以相从之晚。而接之不得数且欸为恨。久之,求外补,因解宫职。英宗入纂大统,问辅臣:「蔡某何官?今何在」?执政白:「今以兵部员外郎、秘阁校理、广南东路转运使」。帝曰:「兹人德行,朕所深知」。即以三司判官召还。南海至都数千里,江行淹久,帝每对朝臣之南来者,辄问曰:「蔡学士何时可到?道途安否」?既至对见,慰劳殊渥,日将旰,屡留之,且曰:「君,朕故人,朕望于君者厚,勿以常礼自疏也」。俄除起居舍人、史馆修撰、知谏院。恳辞再三,帝曰:「惟朕耳目心膂,不属君,将属何人」?趣令受命。公自以被遇特达,思竭其心力,以致补报之效,事有涉嫌,说有至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诚心为质,引义忼慨,凡所启闻,多见纳用。属有请追尊亲庙者,事下三省集议,公别请对,言礼为人后、大一统之义,指陈切至,涕下被面。此议既非帝本意,又雅信重公,因大感悟,亦为公泣。会京师大水,公入对,帝侧席迎问变故,公推致咎徵,精言其端,意犹主于前议,论因中止。然纳说者将终遂所建,以公在言路,不便之,适召试西掖,除知制诰,遂罢谏职,且俾出聘契丹国。往返阅时,使还,而众论未已,公于中间通上下之情,安异同之意,弥缝周密,主于忠信,孜孜辨释,为士大夫道地,恩全体正,补益实多。虽去谏垣,越月不对,帝必形于言,每被顾问,禁省秘事亦为及之,其沃心造膝,机柄之地有不得与闻者矣。判吏部流内铨,因言铨审官冗甚,朝廷遂议新制。将救时弊,多所建发。帝益知其材可大用,欲其践历中外。进龙图阁学士,出知定州,然意惜其去。既入辞,帝曰:「第行,且召矣」。行未浃日,英皇违豫,语数及公。今上升储,帝疾日侵,犹曰「蔡某正人,促召来」。因除太子詹事。未至,先帝升遐,东朝亦罢,改枢密直学士、知秦州。至阙觐对,今上望公,哀动左右,且言先帝大渐,犹不忘公卿之拜宫正。帝问还期者再三,深意有所属者。孤忠直道,左右莫为之容,乃畀需代者,竟不及得见卧内。凭几训命,遂成虚格,忠义之士为先帝恨之。八月八日,灵驾发引,公以其旦东望号慕,避厅事,见僚佐于便斋,退就私寝,无疾而终,享年六十。前三日晨兴,语家人曰:「吾梦先帝召对顾问如平日,欲退复留」。因叹息感念。及终,人皆异之。天子震伤,累对近臣嗟恻,遣中人护丧以归,赙赐加等,特赠尚书礼部侍郎,奉先志也。公讳抗,字子直,宋人。祖某,赠尚书度支员外郎。父某,泗州军事推官,累赠工部尚书。世以明经仕进,实罕与进士游,尚书虽治经,有时才器识,所交结皆当世豪俊,故公兄弟皆举进士,早得时誉。蔡文忠公有重望,喜奖拔人伦,深器公,处之甥侄,竟妻以妻之宗女。景祐中,登甲科,一命太平州军事推官。尚书在临淮寝疾,旁无子弟,公委官自劾,单骑奔省,得及理命,越再宿而尚书以殁,乡里称其至孝。外除调平江军节度掌书记。秩满,近臣举充颍川郡王院伴读,寻迁删定编敕,迁著作佐郎。俄兼两宅讲书,赐五品服。久在宗邸,独不受饷遗,衎衎然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故英宗皇帝深察重之。间迁秘书丞、太常博士、通判秦州。钟内艰。服除还朝,召试禁林,除秘阁校理。淮西水,民流散,命公体量赈济。至郡,亟请发廪食之,郡请俟奏可,公曰:「饿莩容待报耶」?晨坐庾门,出粟全活至众。使还,朝论称善。吴人荐饥,朝廷察循良办治之才,以公知苏州。姑苏土沃而卑,并江湖,积水渺㳽,常苦风潮害民田。公既习知吴俗,至则为筑长堤,自郡城属昆山,横亘八十里,中断水势,民得因立塍堨,且通水陆之行,工省利大,民安于业。吴俗浮薄,衣冠侨寓猥众,干请多事。公患其然也,采士族之守操行者辄加宾礼,岁时馈劳,以褒厉之。士之承此,差知自重。发奸擿伏,听断精甚。苏州吏役不均,纤猾得职,公为请于朝,先贷官泉,视役费之轻重而给之。籍诸酒榷征埭之利,旧用酬吏劳者,悉入县官,以偿所贷,吏皆便之。后传其法,不能易也。就迁广南东路转运使,吴民于今思之。先是,岑水铜冶大发官市之民,止给空文,积逋钜万,里民大事私铸,奸游群聚,与江西盐盗合,郡县不能讨。时公仲弟挺以选按刑江西,专治盐事,朝议谓岭南北并力则利害共功,故委公将漕南越。时朝旨责捕群盗甚峻,公曰:「采铜非诚民,惰游者为之,今悉入之官,而不畀其直,非私铸,衣食安取资?又从而诛之,匪但民犯法也」。乃度经用,斥冗费,铜入而受泉,民用乐输,彻炉毁橐,刑报立省。岭外州县多摄官,广东凡数百员,悉自部司注补,大吏操事为奸利。公至,收案致法,选用平均,吏员为清。番禺煮海,运给英、韶,溯流洄险,因以逗遛,侵窃杂恶。公命十舟为一运,择摄官主之,岁终会其课,以为殿最。是岁,英、韶二州增盐课十五馀万缗。有司劾以奏未得报,而擅立约束,且废其法。适被召赴阙,既对,言南方便事,天子嘉纳,悉如公请。在岭外,惩摄官之弊,悯远人不知学问而茍禄无耻,人士无可称者,乃盛修庠序,择官劝讲,凡乡民之秀及官吏之子弟皆入学,亲为程校其文艺,恩意深美。由是诸生率教,仍岁有登进士科者。后在中山,见河朔军籍世家相承,狃于姑息,前人至垦阅场取蓏蔬之利,公至辟之,日命一军亲肄习焉。军士番戍,妇人游佚于外,归辄首原。公下令连营,逋荡者无得首,必尽法,戍兵传闻,莫不怀德。缮甲兵,完壁橹,皆起功绪。在镇未几,其首公勤职如此。秦州西鄙皆杂羌,有种落叛,官兵击灭,取其地以建寨,板筑仅已而公至,守禦器备举未集,公规营指顾如宿计,民不知有兴也。度其土田,募千户以为守,公私后无劳费。州有质院,质诸羌数百十人,扃系严密,被质者自少而长,且老死无得出。公为阅本末,其非利害所存,皆释遣之,由是恩信著于诸羌。且约部族,不得擅仇杀,俄而有犯者,即斩以徇,戎人詟服,莫敢奸令。在秦不半年而殁,然于精虑,不遗力矣。公性静密,而资长于政事,公家之利,知无不为,为必有成,成则可久。居家理,赒恤宗族,与同休戚。仲弟天章阁待制某,友爱尤笃。公在秦亭,内阁经略平凉,帅府接封,搢绅以为宠。历官自祠部改度支、兵部员外,工部、兵部郎中,皆叙迁也。先娶彭城刘氏;继室张氏,天章阁待制温之之女,封会昌县君,亦先公卒。三子:煜,登进士第,大理评事;潜、钦,并秘书省正字。五女:适滁州来安县令江懋简,大理评事曾孝序,馀未笄。熙宁二年岁在己酉四月十三日,葬于宋城县仁孝曲,从先茔,礼也。仆与公乡党交游之旧,故知公为深。铭曰:
英皇在宗,储精学问。寤寐多闻,得公儒隽。道义惟傅,艺文则友。造次法度,克常厥守。帝用知公,资本诚正。于朝有言,称其德行。岂不尔思,召自南服。谏省史观,作朕耳目。沃心嘉告,造膝危辞。罔或不以,挹彼注兹。中山扼戎,依依属公。行未弥月,金縢以封。帝凭玉几,仍有训命。谓公正人,畀翊储圣。缀衣出庭,奔号见星。永怀靡及,之死弗瞑。宅忧未言,孤忠少与。于藩冀门,深诚莫吐。龙辒发引,攀胡奄终。先期感兆,神明恍通。天子震伤,哀形宸笔。追襚亚卿,恩隆赙恤。公之业蕴,足与大为。独迫于年,莫究发施。治民东南,守边西北。于以观政,可推风迹。天子大孝,义笃于亲。岂忘先志?公违盛辰。睢阳北原,三陵之右。松梓森森,匪亲伊旧。有子克家,载世其昌。斯文不朽,流徽共长。
按:《乐全集》卷四〇。
唐昭懿公主碑跋(〔元和中〕)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六、《欧阳文忠公集》卷一四一、《集古录》卷八、《六一题跋》卷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昭懿公主碑》,孟简撰,皇甫镈书。公主,代宗女也,号升平公主,嫁郭氏。公主之号,自汉以来始有,谓天子之女,礼不自主婚,以公主之,因以为名尔。后世号某国公主者,虽实不以国公为主,而名犹不失其义。唐世始别择佳名以加之,如升平之类是也,已失其本义矣。今此碑乃云「讳升平公主」,「字升平公主」,斯莫可晓也已。治平元年八月八日书。
富文忠公墓志铭 北宋 · 韩维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许昌市
元丰六年闰六月丙申,司徒韩国公致仕富公薨于京西里第之正寝,享年八十。天子闻讣震悼,为辍视朝,内出祭文,遣中贵人致祭,所以赙恤其家甚厚,且赠太尉、郑国公,谥曰文忠。公讳弼,字彦国,河南人。曾大父内黄县令讳处谦,大父商州马步使讳令荀,考尚书都官员外郎讳言,并以公贵,赠中书令、尚书令,封邓、韩、秦三国为公。曾祖母刘氏,祖母赵氏,母韩氏,赠鲁、韩、秦三国太夫人。公少有大志,自刻苦为学,寓于僧坊,夜分略假寐凭几,既寤,则以冰雪沃面,复起读书。应举京师,范文正公一见奇之,与语终日,曰:「真是王佐才也」。天圣八年,中茂才异等科,授将作监,出知河南府长水县。逾月,用李文定公辟,签书河阳节度判官厅公事。丁秦国公忧,服除,会范文正公言郭后不当废,左迁知睦州,公上疏曰:「废后非治世所宜,又以谏诤斥逐忠良,是一举而二失也。且国家缓急,何由得忠臣之心,来谏诤之论哉」?降通判绛州。景祐四年,召试馆职,擢太子中允,直集贤院。从王沂公辟,通判郓州。宝元元年,赵元昊反,僭大号,朝廷仓卒措事,用人多失其当。公上疏陈八事:一曰宜先斩其使,以张国威,折奸谋;二曰阅兵四方,使者旁午,非□□重威安民;三曰兵兴,用度益广,宜佐以内府金帛,不宜专责外计,恐其乘急赋调,重伤民力;四曰宜重赏战功,以劝死事;五曰不宜以厚禄高爵购募首恶,恐非示武明罚之道;六曰不可用夏守赟充枢密使,以轻兵本,妨贤路;七曰造次乏人,宜选群臣,不限资格,各举其类,以备任使;八曰每遣边臣,请先赐对以观其才,抚以恩信,俾效死力。三年,召为开封府推官,赐五品服,兼知谏院。时朝廷悉兵备西北,而东南九道俱无守卫,公请于每道要郡各募兵数千,部署训练,可以备他虞;又茶盐之榷,利厚而法重,贫民误犯罪者众,愿省赢兵,节冗费,以佐国用而弛其税,以追王风。康定元年日食岁旦,公请罢宴彻乐以答天戒,戎使止就馆赐饮食,而不乐不宴。且曰:「万一北虏行之,则中国可愧矣」。后使北虏,归言:「虏果罢宴」。先是,执政者恶上闻其过失,因贬逐言者,遂榜朝堂,禁臣僚越职言事。公因日食上疏曰:「脩省之道,莫若通言路,使人各得陈上之得失,择善而行,则万务皆举。愿降诏求直言,革除越职之禁,则可以尽人情,答天意」。寻诏许臣下皆得言事。公又言:「奏封事者众,乞选侍臣分阅,择可用施行之」。刘平战没,中贵人黄德和上章诬平以降贼,朝廷以兵禁守平家。公言:「中贵传命,平即日引道,志在忘家徇国,宁有降贼事?此必德和败归,搆此语求自脱耳。兼闻遣内侍往勘,深恐同类傅致,误朝廷赏罚。愿更遣文武谨信者以往」。后刘平果非降贼,德和坐腰斩。入内都知王守忠除陕西兵马都钤辖,公又言:「有唐之世,上始疑将帅,遂以内臣监军,取败非一。今命守忠为都钤辖,乃监军之任也。臣恐将权遂移,边将自此无功矣」。朝廷为罢守忠不遣。又言:「边事系国安危,不当专委枢密院而宰相不与。乞如国初,令宰相兼枢密使」。西夏首领吹同乞砂、吹同山乞各称伪将相来降,朝廷补乞砂以奉职、山乞以借职安置,戍之荆、湖间。公又言:「二人向化而来,其家必尽种族。臣谓当厚加赏劳,访索敌情,以助破敌之计。今乃投之远方,待以羁囚,将何以怀劝来者」?又言:「朝廷取人路狭,所得文士而已。天下多遗佚。愿以临难不顾,武勇绝伦,智足安边,才任将帅,谋虑宏远,可使绝域之类,多设科目,委诸路监司察举,以尽人才」。皆见施行。明年,充三司盐铁判官,迁太常丞、史馆修撰。五月,改右正言、知制诰,纪察在京刑狱,赐三品服。时有用伪祠部牒为僧者,事觉,牒乃堂吏所为,开封府狱具而不及堂吏。公白执政,请收伪造者付吏。执政指其座曰:「他日公自当居此,奚事沽激为」?公正色曰:「某以公事来察,何以甘言见诱邪?必得吏正其罪乃已」。差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时西陲困于用兵,庆历二年正月,北虏乘我间,聚其众境上,遣使萧英、刘六符来求地,朝廷以为忧。历选近臣任使事者,往往怯懦不肯行。执政以公名闻,仁宗召对,面谕。公曰:「主忧臣辱,今北虏狂慢如此,臣何敢自爱,以忧吾君」?上先命公为接伴,以观其意。英等入境,遣中使慰劳,英称足疾不拜,公谓曰:「仆尝使北,病卧车中,闻命尚起拜,今君岂得闻天子命而不拜」?萧英惕然起,遂使人掖而拜。至大名尹觞,六符辞,公劝之。六符曰:「在途久荷庇护,今日功亏一篑矣」。公曰:「九仞之功已大,岂以一篑之微而遽弃邪」?六符遂尽觞,退谓公曰:「九仞之言甚善,愿卒成之」。公曰:「敢不奉教」。自是英等始开口论议,公亦推诚心与之往复,因尽得其所以来之状上闻,且请遣大臣至馆议所欲与。仁宗遣御史中丞贾文元为馆伴议之。初,敌欲得晋祖所与关南十县者,朝廷不许;而议欲结婚,以宗室允宁女嫁其子梁王;或增岁遗。公闻之,谓所亲曰:「北虏无名肆慢,不得已者,可少增岁币,奈何以婚姻许之」?四月,除枢密直学士,辞不受。寻假资政殿学士、尚书户部侍郎使契丹。至虏帐,其馆伴刘六符曰:「公来,得非以结婚与岁遗事邪」?公曰:「然」。六符曰:「北朝皇帝坚欲割地,亦尝议及之乎」?公曰:「北朝若欲割地,此必志在败盟,假此为名。南朝决不从,有横戈相待耳」。六符曰:「若两朝坚执,则事安得济」?公曰:「北朝无故求地,南朝不即发兵拒却,而遣使好词更议,嫁女、益岁币,犹不从,乃是北朝坚执,非南朝执也!及见虏主,公曰:「两朝人主父子继好垂四十年,一旦忽求割地,不知何故?两主无由相见,故遣愚臣问其所以」。虏主曰:「南朝违约,塞雁门,又河北展塘水,治城隍,点民兵,将以何为?诸臣竞请兴兵,寡人谓不若遣使求关南故地,求而不得,兴兵未晚」。公对曰:「雁门近元昊境,虑其潜有浸轶,故塞之;塘水成于何承矩,事在通好前,以地卑水聚,故滋广耳;城隍完葺其旧,民兵按故籍补之。皆非创有增立也」。虏主曰:「微卿言,不知其详」。又曰:「朕欲得者祖宗故地」。公曰:「晋高祖以卢龙一道赂契丹,周世宗复取关南,皆异代事。宋兴已九十年,岂得复理前代所取之地乎?必欲各理旧疆,恐非北朝之利也」。虏主无言,徐曰:「元昊称藩尚主,南朝加兵,独不先告我,何也」?公曰:「北朝向伐高丽、黑水,岂尝报朝廷乎?兼天子遣臣致意于陛下曰:『向不知元昊与弟国通姻,以其负恩扰边,故加讨戮。而弟有烦言,击之则伤兄弟之情,不击则不忍坐视吏民之死而莫救也。不知弟何以处之』」?虏主顾其臣胡语良久,曰:「元昊为寇,岂有使南朝不击之理」?他日,六符谓公曰:「昔南朝太宗皇帝既平河东,遂袭幽燕。今虽云西边用兵,无乃复欲窥幽蓟乎」?公曰:「其时北朝先遣拽刺梅里来聘问,而复出兵石岭关以助河东。太宗怒其反覆,故伐燕蓟,盖北朝自取之也」。六符又曰:「吾主不受金帛,坚欲十县,如何」?公曰:「南朝皇帝曾言:『凡为人子孙,岂敢妄以祖宗土地与人?昔澶渊之役,盟约相好,章圣尚不与昭圣关南县,岂今日而反求多邪?且北朝要十县,不过利其租赋耳。今以金帛代之,亦足坐资国用。朕念两国生民,不忍使之肝脑涂地,不爱金帛,屈己以徇北朝之欲。亲如家人,兄顺其弟,弟亦顺兄,则睦矣;兄既顺弟,而弟不顺兄,则必致争阋。若北朝必欲得地,是志在背盟弃好,朕独得避用兵乎?且澶渊之盟,天地神祇,实共临之。今北朝先发兵端,朕不愧于心,亦不愧于天地神祇矣』」。六符谓其介曰:「南朝皇帝存心如此大善,当共奏使两主意通」。翌日,召公同猎,引公马自近,问所欲言。公曰:「南朝唯欲欢好之久耳」。虏主曰:「我得地则欢好可久」。公曰:「南朝皇帝遣臣闻于陛下:『北朝若欲得祖宗故地,南朝亦岂肯失祖宗故地邪?且北朝既以得地为荣,则南朝亦以失地为辱矣。兄弟之国,岂可使一荣一辱?朕非忘燕蓟旧封,亦安可复理此事?正应彼此自谕耳』」。退而六符告公曰:「皇帝闻公『荣辱』之言,意甚悟。然金帛坚不欲取,唯结婚可议耳」。公曰:「结婚易生衅隙,盖夫妇情好难必兼,人命脩短或异,则所盟不终,不若增金帛之便也」。六符曰:「南朝皇帝向自有言」。公曰:「帝女才四岁,成婚须在十馀年后。虽选宗女成婚,亦须四五年后。今欲释目前之疑,岂能待哉」?公又揣虏欲结婚意在多得金币,因曰:「南朝嫁长公主,故事,资从不过十万缗耳」。由是虏缓结婚之意,且谕公归。公曰:「二论未决,何敢便还?愿留毕议」。虏主曰:「候卿再来,当择一事受之,宜以誓书俱至也」。公乃还奏,仁宗悦,除吏部郎中、枢密直学士,又以辞不受。七月,复假前官议前事以往,受书并口传之词于政府。公既行至灵寿,独念未尝见国书,其中或有与口传违异,则无以折敌示信。乃发书视之,果不同。遂疾驰复至京师,日欲晡矣。径叩閤门求对,因宿侍宿舍一夕,易书而行。至其国,虏主曰:「寡人熟思卿前言,诚不如金帛便。然受之无名,须于书中加一『献』字乃可」。公曰:「『献』字乃下奉上之辞,非可施于敌国。况南朝为兄,岂有兄献于弟乎」?虏主曰:「南朝以厚币遗我,是惧我也。『献』字何可惜」?公曰:「南朝皇帝守祖宗之土宇,继先皇之盟好,以善意相承,故致币帛以代干戈,盖生灵是恤,岂惧北朝哉?今陛下忽发此言,正欲绝弃旧好,以必不可之势相要耳,则南朝亦何暇顾生灵哉?虏主曰:「改为『纳』字如何」?公曰:「亦不可」。虏主曰:「卿无固执,恐败乃主事。我若拥兵南下,岂不祸乃国耶」?公曰:「陛下出兵,能保其必胜否」?虏主曰:「不能」。公曰:「胜既不保,安知其不败耶」?虏主曰:「南朝既以金币与我,『纳』字何惜?况自古有之」。公曰:「自古惟唐高祖臣事突厥而借兵焉,当时赂遗,或称『纳』,今则不可。况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更有是理」?虏主默然,见公词色俱厉,度不可夺,曰:「我别遣使与南朝皇帝议之」。公自至虏中,日与其君臣论难,或自旦及夕,至指帐前高山曰:「此尚可踰,若欲『献』、『纳』二字,则如天不可得而上也。使臣头可断,此议决不可诺」。于是,虏留所许岁增金帛誓书,复遣耶律仁先、刘六符赍其国誓书以来,仍求『纳』字。公至都,言曰:「契丹求『献』、『纳』二字甚急,臣既以死拒之矣,愿朝廷终绝之」。公初奉使,闻一女卒,再奉使,闻一男生,皆不顾,亟行。寻迁翰林学士。公上章及面启曰:「朝廷方事西路,河北无备,臣奉使所以不敢死争者,实虑兴戎以败国事,功于何有而遽受赏哉?愿陛下增修武备,俟衅而动,以洗国耻」。卒不拜。仁宗益嘉公劳而不有,三年三月,遂命公为枢密副使,辞不受,拜资政殿学士,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知审官院。七月,再除枢密副使,固辞不受,至持诰命纳于上前而罢。逾月,复除前命,值元昊使人致辞,群臣班于紫宸殿门,有诏促公假枢密院班,方御殿,且命宰相谕旨曰:「朝廷用贤,不缘使虏之劳」。公知不可辞,方受拜。公既典几密,自以为遭时得位,知无不为。时晏元献公为宰相,范文正公参知政事,杜祁公居枢密,公与之同心合力,期致太平。仁宗开龙图、天章阁,命辅臣各条天下大事。公列上十馀事及河北安边十三策,又乞择宗室之才者试以为政,渐壮藩屏,又言:「安民在守宰,请令二府合议,择诸路转运使,转运使择知州,知州择知县,则天下得人矣」。元昊遣使奉书称「男兀卒曩霄上父皇帝」,而不称臣。公又言:「事在慎始,向闻西路待其使过厚,又听其称伪官,入见赐与亦加多,此适足以张其骄慢之心耳。且曩霄尚臣属契丹,奈何后中国乎」?由是朝廷却其使,卒令称臣。四年七月,契丹来告举兵讨元昊。十二月,朝廷册元昊为夏国主。使将行复止,以俟虏使。公又言:「虏使未至而行,则事由我出;使至而后行,则恩归契丹矣」。遂遣使行。契丹发兵,会元昊讨呆儿族,道出河东境外。仁宗面谕辅臣:「宜设备待之」。公发九事,料其必不入寇,已而果然。时天下久安,事或靡敝不振。京师要司厚廪多近倖领之,至有十年不代者,公为立三岁之任;州县官吏偷惰不举职,置按察使以纠之。中外多不便公者,会大臣亦有以飞语中公。仁宗虽不听,而公惧不自安,因保州贼平,求为河北路宣抚使以避之。使还,道除资政殿学士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寻又罢公安抚使。后岁馀,谗言不验,加给事中,移知青州,兼京东东路安抚使。河北大水,流民入京东者不可胜数。公择所部丰稔者五州,劝民出粟,随在所贮之,以助赈给。行于乡村城郭,得庐舍可以寓人者十馀万所。官吏自前资待问寄居者,各给以俸。即民所聚,别其老幼病瘠者,籍名授券,分主而均廪之。下至器用薪刍微细之物,处之皆有法。不幸死者,即为收瘗,公自为文祭之。其明年夏麦既登,乃为计其道里远近,俾裹囊遣归业所,全活者五十万人,募而为兵者又万馀人。天子闻之,遣使劳公,即拜礼部侍郎。公曰:「恤灾赈乏,职也」。辞不受。王则据贝州叛,齐之禁兵密谋,于时屠其城以应。有告变者,公以齐非所部,且虑事泄变作,会中使张从训衔命在青州,公檄从训会齐官吏捕之,悉从擒戮,而自劾擅遣中使之罪。仁宗嘉之,再除礼部侍郎,公又恳辞。俄迁资政殿大学士,未几,又拜礼部侍郎。以秦国太夫人久去乡里,求徙京西。移知郑州,又移蔡州。加观文殿大学士,知河阳,迁户部侍郎。至和二年,拜宣徽南院使,判并州,兼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六月,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与文潞公同日宣制。仁宗遣小黄门数辈觇于廷,士大夫皆以得人相庆。后数日,翰林欧阳公入对。仁宗曰:「近除文彦博、富弼作宰相,士人相贺。古人求相,或得之梦卜;今朕得于人情,何待梦卜也」?欧阳公顿首称贺。嘉祐初,仁宗弗豫,不御殿者久之,虽执政不得许知其起居状。公与文潞公率辅臣求入侍疾,内侍都知止之曰:「未有诏旨」。公叱曰:「岂有宰相一月而不见天子乎」?径入见上,因请以监视祷禳留宿殿中。自是宫掖事无巨细皆白宰相而后敢行,中外晏然。仁宗春秋渐高,国嗣未立,公与同列议择宗室之贤者以建储贰,遂以英宗名上。仁宗曰:「朕志已定,卿等勿疑也」。三年,加礼部尚书,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时仁宗倦勤,庶政皆仰成宰相。公以州县繇役赋敛或非法制,乃选使分行诸道,命之曰「宽恤民力」。多所釐正,人赖其泽。又弛茶禁,通商贩。民以不犯法,刑为之省。五年,丁秦国太夫人忧,诏特罢春宴。五遣中使起公复位,公恳求终丧,从之。仍给半俸,辞不受。英宗即位,公服除,拜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户部尚书。踰年,以足疾求解机务,章二十上,拜镇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阳,封祁国公。今上践祚,移镇武宁军,进封郑国公。屡乞罢将相任,上以公累朝辅佐,年耆德盛,尤虚心待之,以尚书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召公,公以足疾未任拜,固辞,诏以新官复判河阳。熙宁元年正月,徙判汝州,且俾入觐。以公足疾许肩舆至崇政殿门,令男绍隆扶掖以进,且命不拜。又以门距殿远,更御内东门便殿见之。赐坐从容,日昃始退。仍赐其子绯衣银鱼。盖近世宠遇大臣,未有恩礼如此之厚也。上欲复以集禧观使留之,公恳辞,之镇。明年正月,再召赴阙。上之将召之,先遣中使谕之曰:「卿今兹毋得重辞,当力疾入辅,为宗社计」。二月,遂除司空,兼侍郎、昭文馆大学士,赐甲第一区,皆不受。复拜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未陛见,会有以「灾异皆常数,不系人事得失」言于上前者,公上章曰:「《春秋》书灾异,所以警悟人君,使恐惧修省。《洪范》庶徵,亦以五事而致,未闻归之天数也。陛下万一过听,寅畏消复之意有时而怠,则亏损圣德,无甚于此」。是时,群臣请上尊号及听乐,上以久旱不许,而群臣尤固请听乐。公又言:「故事,有灾变皆彻乐。恐陛下以同天节契丹使与群臣当上寿,故未断其来请。臣以为陛下始亲庶政,四海属耳目,尤宜日新盛业,以示四邻。愿并上寿罢之,益见陛下严恭天戒之美」。从之,即日而雨。公又言:「陛下答谢天戒不为不至,上天报应不为不速。愿陛下不以今日得雨为喜,更以累年灾变为惧,远离奸幸,亲近忠良,恭畏上天,则太平可致」。上亲书答诏曰:「义忠言亲,理正文直。茍非意在爱君,志存王室,何以臻此!敢不置之枕席,铭之肺腑,终老是戒。更愿公自兹输诚翊辅,则天灾不难弭,太平可立俟也」。公又陈:「君子小人情伪系王道之消长,天下之安危,望陛下深加辨察。所喜者不可遽用,所怒者不可遽弃。用舍小失,则招致祸败不细矣」。八月,以疾辞位,拜武宁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南府。复用公请,改判亳州。四年,提举河南常平仓赵济,言公于青苗法不行,除左仆射,判汝州。再上章愿归洛养疾,许之。其年冬,请老,拜司空,复武宁节,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进封韩国公致仕。元丰三年,官制改,授开府仪同三司。又以王同老言嘉祐中其父尝与启建储事,上嘉公初不自言,特拜司徒,仍以其子绍京为阁门祗候。公为人端厚沈正,临事而慎。其处己谋国必熟复周虑,度不万全不发。接士大夫,尽诚以有礼,虽布衣必与之亢。不妄笑语以下宾客,为声名,嘉善嫉邪,出于天性。居閒,犹询问当世人物,以知其贤不肖,尤慎许与,未尝轻以加人。出入尊宠垂四十年,而服用素约,无声色之玩。虽高年,未尝一日废书不观,以至释氏、老庄方外之说,莫不究极精致。有文集八十卷,藏于家。公尝语人曰:「吾才学非能过人,但有不欺耳」。盖公之所以自养者如此,故其行己也,外如其中,其事君也,终如其初,久而益见信于天下,虽穷阎远国,莫不知公之姓与官号。北虏使每至,必候公出处,问其安否。公虽退居,明诏之所咨访,密章之所启告,盖不乏矣。至其将没,犹以遗稿一通付其子上之,然其详莫得而知也。推公之意,茍可以益君上、厚民人者,盖忘其身之老且死而言之也。呜呼,可谓忠已!初,公之将生,秦国太夫人梦幡旗鹤雁甚众,降集其家,云天有赦,寤而生公。其将薨,有大星殒于所居还政堂之后。噫!天之生大贤不数,生则必福其国,泽其民。如公之为相,则首定储位,以启神圣,为社稷无疆之休;其奉使,则辨折强虏,攘其奸萌,易干戈为和好;其抚东夏,则安辑流冗,以食以处,续将绝之命者数十万人。则其兆神灵之应,锡寿宠之享,固其理然,恶足怪哉!公之配曰周国夫人,晏氏元献公之女也。贤静有法度,公以为「真吾匹」。男子三人:曰绍庭,朝奉郎;曰绍京,供备库副使,后公一月卒;曰绍隆,光禄寺丞,早卒。女子四人:长适观文殿学士冯京,卒;又以其次继室,封延安郡夫人;次适宣德郎范大宗;次适霍邱县令范大圭。孙男女各三人。周国夫人与其孤遂以公薨之年冬十一月庚申,奉公之柩葬于河南府河南县金谷乡南张里,从秦国公之兆也。谓某辱公之知实厚且久,以铭见属,义不得辞。铭曰:
富氏之先,其尚莫穷。辰见于周,仕而不逢。时君弗察,以死偿忠。爰及后世,显莫如公。公之筮仕,遭我仁宗。奋辞发策,厥问载鸿。遂司谏垣,达帝之聪。朝对夕启,靡言不从。左右王体,蔚然古风。乃奉使指,抗旃龙庭。扶义据正,折其奸萌。守地息民,讫如初盟。出抚东夏,水溢民流。峙粮授室,毕给其求。既安既饱,复其先畴。凡公之为,主是归正。有其害之,必攘必争。奸谋险言,以撼皇听,崎岖杌隉,卒莫能病。既极而通,惟诚之胜。爰命作相,付畀邦政。质于朝言,人用胥庆。匪梦匪卜,天子神圣。嘉祐之末,主鬯虚位。聿求宗藩,首定圣嗣。繄公一言,万世之利。上眷旧德,恩无与二。义忠言亲,形于诏旨。辞隆即安,屏翰是寄。公拜稽首,谢不任事。将旄相绂,归老于第。优游偃息,默与道会。翛然一室,物莫奸志。惟是报国,老而益厉。忠规谠谋,没然后已。昔周之宣,天锡良辅。赋政四方,阙衮是补。柔亦不茹,刚亦不吐。迹公猷为,实蹈其武。砻坚勒休,以志公墓。亿万斯年,为宋山甫(《南阳集》卷二九。)。
非□□重威安:原阙,据明钞本补。
宗女殿直邢遵贶等妻赵氏可县君制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三八、《华阳集》卷三四
敕某:毓于公邸,归以德门,能修妇道之严,自表闺风之穆。属予诞庆,举于大宗,特推疏邑之封,庸奖宜家之范。勉修柔昵,以荷褒荣。可。
宗说第十八女右班殿直楚奎妻永泰县君制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七二、《临川先生文集》卷五四
敕赵氏:朕初即位,敷锡庶邦。尔躬行柔嘉,实维宗女。赐封大邑,往服厥荣!可。
内殿崇班曹志可内殿承制制 北宋 · 沈遘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二、《西溪文集》卷六
敕某:功烈之世,既位于朝,配我宗女,实维材选。赐秩一等,奉承制旨。往服优宠,夙夜祗戒,无有败逸。可。
唐质肃神道碑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九、《忠肃集》卷一一
公讳介,字子方,姓唐氏。惟唐氏世谱,其始远矣。至汉初,厉从高祖起丰,为斥丘侯。后十七世彬仕晋,封上庸侯。又二世辉为前凉临江将军,始居晋昌,稍分徙太原、京兆、北海。北海之后瑾仕周,开府仪同三司,临淄公;临为唐礼部尚书,天宝之乱,子孙又散去。有为唐山令曰熊者,居馀杭,生子曰希颜,天复中,以明经为建威军推官,是为公之高祖。曾祖仁恭为吴越盐铁巡官,尚书水部员外郎。祖渭仕皇朝,至尚书职方郎中,始自馀杭家江陵,遂为江陵人。考拱左班殿直。公既贵,赠曾祖太子太保,追封妣盛氏英国太夫人。祖太子太傅,妣夏氏嘉国太夫人。考太子太师,妣两崔氏崇国、光国太夫人。公十三岁丁太师丧于漳州,家故贫,州人赙之者,泣谢不受。侍母夫人护丧归江陵,养亲终服,无违于礼。天圣八年第进士,为鼎州武陵尉。郡掾鞫狱实,既决,猥曰:「验死不明,乃尉之罪」。私请曰:「验罪轻,鞫罪重」。公怜其言,为受罚。调岳州沅江令,县民龙氏上书讼分田不均,坐不实,徙以死。其子陈冤,更数令不得直。公躬至田所,按图契,是非立辨,遂均其田。州民李氏以高赀为上下所渔扰,或者不厌,因告其祠鬼用人。守喜击断,则速系其家百口,极狱之惨,情不得。奏公治有能名,专属之。公考阅实非杀人者,守又奏以为未尽,诏殿中侍御史方偕移劾于澧州,卒用公所具狱不能变。以武康军节度推官知夔州奉节县。宝元二年,转运使应诏举充三路知县,迁秘书省著作佐郎,知莫州任丘县。县当信使驿,往返诛索繁急,其下因缘为奸利,异时俛首趣事,莫敢何辨。公为区画,预居其物,每使至,亲坐驿门给之,一以法令从事,应复还而毁失者,移文取其偿。故过者皆戢,上下便之。塘水岁浸邑田十一村,而塘实中人主之,州县畏其势,无以利。公募民自高阳起堤,亘鄚十馀里蔽之,其患遂息。丁光国太夫人忧,服除,知相州安阳县事,改秘书丞。皇祐初,河决,其所监司举公通判德州。二年,改太常博士,徙通判广信军。未至,召为监察御史里行,转尚书主客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宗室请买官地,公言:「可予则赐之,不可者勿听,而使输直,非也」。内侍督作龙凤车于启圣院。公言:「此太宗神御所在,为后宫舆服故,喧黩其中,又车饰金玉过制,皆非是」。诏罢之。张尧佐以恩泽,一日除宣徽、节度、景灵、群牧四使。公言不可,因引唐天宝所以致祸败者。既累疏,乃与谏官等七人极论殿上。又白御史中丞留百官班,将廷议,卒夺其景灵、宣徽两使。明年,赐五品服。未几尧佐复为宣徽使,知河阳。或谓补外不足论,公曰:「宣徽次二府,不分内外」。独力争之。仁宗皇帝谕曰:「除拟初出中书,公言是,当责执政」。退请全台对,不许。自请罪,又不许。章十数上,遂劾宰相附会尧佐,谏官朋比,事及宫掖。因请采公议,别择用大臣。其言坚直。帝亟召二府,示以疏。公面质宰相曰:「自惟有是事乎?君前礼毋得隐者」。枢密副使麾公下殿,犹争益切,遂贬春州别驾。明日,改英州,遣内侍随之。制出,人情惊愕。于是敕朝堂告谕百官,又明日罢宰相,黜谏官。公怡然南去,绝口不为人道。当此之时,天下士大夫识与不识,闻风叹慕,耸然有立志,往往作为文章以颂咏其美。自是言事官以畏嘿为耻,而大臣亦知所鉴戒云。四年,检校水部员外郎、全州团练副使。监郴州税,稍复秘书丞,又复主客员外郎,通判潭州。五年,复殿中侍御史,知复州。未至,召充言事御史。帝遣中使赍告身就赐,乘驿赴朝,盖皆异礼也。入见,帝曰:「知卿守节,谪官以来,无私书至公卿间」。公顿首谢,退就职,言事无所避如故。假工部员外郎、直集贤院、开封府判官。至和元年,知扬州。辞日,帝复谕曰:「卿孤立不移所守,今虽在外,无忘规补」。赐服三品。俄徙江南东路转运使。嘉祐元年,侍御史吴中复请还官言路。时潞国文公再当国,亦言唐某顷为御史,所言皆中臣病,而责太重,愿如中复言召之。迁工部员外郎、河东转运使。戎人侵耕,河西经略使令筑堡限之。麟州守将轻出按视,贼奄至,与战而没。朝廷罢易帅臣。公摄事,即绝其互市,盛兵境上。戎人惧,乃来请议,事平,多如公策。三年,徙淮南、江浙、荆湖都大制置发运使,入为三司度支副使。四年,以本官拜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同提举万寿观。帝自至和后,御朝渊嘿。公言:「君臣如天地,以交泰为治。愿时延访群下,发德音,可否政事,以幸天下」。又言:「赏罚不可以贵贱轻重,如孙沔、吕溱侈纵,宜深责必行,则众信矣」。论宫禁干丐恩泽,其命不由中书,此古所谓斜封,非盛朝所宜有。请裁放后宫冗数,罢祈禳斋醮之不经者。诸路走马承受使臣淩扰郡县,可罢勿遣,以权归监司。天下配军,至死无赦,与古律意异,宜令有司差其重轻,有所纵遣,仍著为法。又言士节不立,愿委大臣进敦朴忠厚之士,稍抑聚敛文法吏,以销刻薄浮竞之风。国朝祖陵在保州,自杨怀敏广塘水,稍稍侵近,议赐钱改卜。公言迁久安之神,以其地与水,非尊祖之道。兖国公主夜开皇城门入禁中,请重责守者,以严宫省。是年,充北朝生辰国信使。五年,转礼部郎中、权发遣开封府事。时御史中丞劾宰相未报,乃自去官号不出,宰相亦待罪。公与谏官、御史连请辨其曲直,于是罢御史中丞。公亦求外补,得知荆南。而门下封还制书,谓公不宜处外。乃留,复知谏院。言新除枢密副使与内侍通姻,不可大任,屡疏,卒罢之,而公亦去知洪州。翰林学士胡宿等七人上书恳留,不报。七年,拜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明年,英宗皇帝即位,迁吏部郎中,除枢密直学士,高阳关路安抚使、知瀛州。治平元年,召为御史中丞。首言:「先帝在位四十馀年,天下乐利,惟仁治而已。愿恢圣度,广恩德,则为善继,四海蒙福矣」!帝重其语。公前后三年在言职,名鲠切无所回忌。明年,拜龙图阁学士、知太原府、河东经略使。至则首戒边将毋生事。初,代州岢岚军西夏数扰边,公遣兵撤其所筑境上堡栅,又移文谕以利害,严守以待之,遂不复敢动。其后寇大顺城,环庆路帅移檄出兵牵制,公曰:「守边之策,莫如自重。奈何以小侵故,使邻道劳费?非至计也」。以事上闻,诏以谕西帅。公虽居外,意未尝不在朝廷。于是濮王园庙之议起,言者多得罪,公忧形于色,密疏请还台谏官之谪者。四年,神宗皇帝即位,迁给事中,召拜三司使。有司议增官屋僦直,公以谓京师狃于恩,不喜扰,唐税间架,可以为鉴,恐所得不当所损。奏卒罢之。请出汴河运船于江湖转东南之粟,中外为便。熙宁元年正月拜参知政事。公自以进由直道,感慨知遇,益致所以事君之义,纯诚尽公,多所献替。用人明言其才否,不立恩,不避怨。与同列论政事,反复再三,终不屈。祖宗法有所更,近臣有所进退,尤极其慎。虽在帝前,必究切辨析,要是非之归,未尝反顾。帝以是益敬信之,而天下翕然想望其风采。二年三月告疾,帝遣高医相属,内侍入问状,驿召其子淑问于复州归侍。四月,帝幸其第临问,出涕久之。某日薨于寝。车驾临奠,哭之恸。明日,遣中使以禁中旧所画公像付其家传之,辍视朝二日,赙恤有加。赠礼部尚书,官其子孙及外姓通九人。丧归,所过治道发卒护送。太常议,以公正而不阿、刚而能断,谥曰「质肃」。以四年二月某日葬于江陵府江陵县龙山乡太师之茔次。公端劲之质,出于天资。立朝风格懔然,遇事立断,初无留思,而邃于学问。待人恂恂有礼,自奉简约,未尝问事有无。将终,属其子以修身持门户而已。辅政裁逾年,年止六十,不得究施其志,此天下所以叹恨也!有文集若干卷,奏议二十卷,《边防利害》五卷。娶杨氏,谏议大夫生之宗女,诰封魏郡夫人。子五男:淑问,朝奉大夫,尝为御史,有直声,能世其家风;义问,某官;待问,早亡;嘉问,宣义郎;之问,承事郎。二女:长适宝文阁直学士、通议大夫谢景温;次承议郎王某。孙十七人。今上元祐八年,将建碑墓上,来请文。乃论次其实而系之以铭曰:
謇謇唐公,媚于三宗。好是正直,有言有庸。公之于言,刚不违义。伏奏殿榻,面劾大吏。引而质之,在列汗愧。不贬不明,瘴荒万里。人于祸福,有择而言,则迎则嘿,久酣为安。虩然大声,震彼悯悯。皇思其忠,士庆其返。乃践中外,乃都休显。公长宪府,人无邪诪。公总财省,民饱而裘。乃登辅弼,弥论政猷。祖宗典则,惟帝之求。国惟其仁,毋变以利。物惟其常,毋凿以智。有或出此,予曷敢同!以劘以守,惟理予从。斯道之恃,隐然在公。天畀公厚,胡缺者寿?帝咨不憖,士民永疚。龙山之藏,有铭诏之。神隧之表,次诗在碑。百世无斁,正直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