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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言赋 战国楚国 · 宋玉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十
楚襄王与唐勒、景差、宋玉游于阳云之台。王曰:「能为寡人大言者上座」。王因唏曰:「操是太阿剥一世,流血冲天,车不可以厉」。至唐勒,曰:「壮士愤兮绝天维,北斗戾兮太山夷」。至景差曰:「校士猛毅皋陶嘻,大笑至兮摧覆思。锯牙云,晞甚大,吐舌万里唾一世」。至宋玉,曰:「方地为车,圆天为盖,长剑耿耿倚天外」。王曰:「未也」。玉曰:「并吞四夷,饮枯河海;跋越九州,无所容止;身大四塞,愁不可长。据地𧿚天,迫不得仰(《古文苑》)」。
小言赋 战国楚国 · 宋玉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十
楚襄王既登阳云之台,令诸大夫景差、唐勒、宋玉等并造《大言赋》,赋毕而宋玉受赏。王曰:「此赋之迂诞,则极巨伟矣。抑未备也。且一阴一阳,道之所贵;小往大来,剥复之类也。是故卑高相配,而天地位;三光并照,则大小备。能大而不小,能高而不下,非兼通也;能粗而不能细,非妙工也。然则上座者未足明赏,贤人有能为《小言赋》者,赐之云梦之田」。景差曰:「载氛埃兮乘剽尘,体轻蚊翼,形微蚤鳞,聿遑浮踊,淩云纵身。经由针孔,出入罗巾,飘妙翩绵,乍见乍泯」。唐勒曰:「析飞糠以为舆,剖秕糟以为舟,泛然投乎杯水中,淡若巨海之洪流。凭蚋眦以顾盼,附蠛蠓而遨游。准宁隐微以原存亡而不忧」。又曰:「馆于蝇须,宴于毫端;烹虱胫,切虮肝;会九族而同哜,犹委馀而不殚」。宋玉曰:「无内之中,微物潜生,比之无象,言之无名。蒙蒙灭景,昧昧遗形。超于大虚之域,出于未兆之庭。纤于毳未之微蔑,陋于茸毛之方生。视之则眇眇,望之则冥冥。离朱为之叹闷,神明不能察其情。二子之言磊磊皆不小,何如此之为精」。王曰:「善」。赐以云梦之田(《古文苑》)。
讽赋 战国楚国 · 宋玉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十
楚襄王时,宋玉休归。唐勒谗之于王曰:「玉为人身体容冶,口多微词,出爱主人之女,入事大王,愿王疏之」。玉休还,王谓玉曰:「玉为人身体容冶,口多微词,出爱主人之女,入事寡人,不亦薄乎」?玉曰:「臣身体容冶,受之二亲;口多微词,闻之圣人。臣尝出行,仆饥马疲,正值主人门开,主人翁出,妪又到市,独有主人女在。女欲置臣,堂上太高,堂下太卑,乃更于兰房之室,止臣其中。中有鸣琴焉,臣援而鼓之,为《幽兰》、《白雪》之曲。主人之女,翳承日之华,披翠云之裘,更被白谷之单衫,垂珠步摇,来排臣户曰:「上客无乃饥乎」?为臣炊周彡胡之饭,烹露葵之羹,来劝臣食,以其翡翠之钗,挂臣冠缨,臣不忍仰视。为臣歌曰:「岁将暮兮日已寒,中心乱兮勿多言」。臣复援琴而鼓之,为《秋竹》《积雪》之曲,主人之女又为臣歌曰:「内怵惕兮徂玉床,横自陈兮君之傍。君不御兮妾谁怨,日将至兮下黄泉」。玉曰:「吾宁杀人之父,孤人之子,诚不忍爱主人之女」。王曰:「止止。寡人于此时,亦何能已也(《古文苑》)」!
离骚序 东汉 · 班固
出处:全后汉文 卷二十五
昔在孝武,博览古文,淮南王安《叙离骚传》,以「《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蝉蜕浊秽之中,浮游尘埃之外,皭然泥而不滓,推此志,与日月争光可也」。斯论似过其真。又说五子以失家巷,谓伍子胥也。及至羿、浇、少康、贰姚、有娀佚女,皆各以所识,有所增损,然犹未得其正也。故博采经书传记本文,以为之解。且君子道穷,命矣,故潜龙不见,是而无闷。《关雎》哀周道而不伤,蘧瑗持可怀之智,宁武保如愚之性,咸以全命避害,不受世患,故《大雅》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斯为贵矣。今若屈原,露才扬己,竞乎危国群小之间,以离谗贼。然责数怀王,怨恶椒兰,愁神苦思,强非其人,忿怼不容,沈江而死,亦贬絜狂狷景行之士。多称昆仑冥婚宓妃虚无之语,皆非法度之政,经义所载,谓之兼《诗·风》《雅》,而与日月争光,过矣!然其文弘博丽雅,为辞赋宗,后世莫不斟酌其英华,则象其从容。自宋玉、唐勒、景差之徒,汉兴,枚乘、司马相如、刘向、扬雄,骋极文辞,好而悲之,自谓不能及也。虽非明智之器,可谓妙才者也(《楚辞》王逸注本)。
小语赋 西晋 · 傅咸
出处:全晋文 卷五十一
楚襄王登阳云之台,景差、唐勒、宋玉侍。王曰:「能为小语者处上位」。景差曰」:幺蔑之子,形难为象。晨登蚁埃,薄暮不上。朝炊半粒,昼复得酿。亨一小虱,饱于乡党」。唐勒曰:「攀蚊髯,附蚋翼。我自谓重彼不极,邂逅有急相切逼。窜于针孔以自匿」。宋玉曰:「折薛足以为擢,舫粒糠而为舟;将远游以遐览,越蝉溺以横浮;若涉海之无涯,惧湮汉于洪流;弥数荀而汔济,陟虮蚁之崇丘;未升半而九息,何时远乎杪头(《艺文类聚》十九)」?
羽扇赋 西晋 · 陆机
出处:全晋文
昔楚襄王会于章台之上,山西与河右诸侯在焉。大夫宋玉、唐勒侍,皆操白鹤之羽以为扇。诸侯掩麈尾而笑,襄王不悦。宋玉趋而进曰:「敢问诸侯何笑」?诸侯曰:「昔者武王玄览,造扇于前;而五明安众,庶繁于后。各有托于方圆,盖受则于箑甫,舍兹器而不用。顾奚取于鸟羽」?宋玉曰:「夫创始者恒朴,而饰终者必妍。是故烹饪起于热石,玉辂基于椎轮,安众方而气散,五明圆而风烦;鲜未若兹羽之为丽,固体俊而用鲜。彼凌霄之辽鸟,播鲜辉之茜茜,隐九皋以凤鸣,游芳田而龙见,丑灵龟而远期,超长年而久眄。累怀璧于美羽,挫千岁乎一箭。委曲体以受制,奏只翅而为扇。则其布翮也,差洪细,秩长短;稠不逼,稀不简。发若萧史之鸣金籁,走若若大容之罗玉琯。于是镂巨兽之齿,裁奇木之干。宪灵朴于造化,审贞则而妙观。移圆根于新体,因天秩乎旧贯。鸟不能别其是非,人莫敢分其真赝。翮媥扁以微振,𬲅𬲅以垂婉。妙自然以为言,故不积而能散。其在手也安,其应物也诚;其招风也利,其播气也平。混贵贱而一节,风无往而不清。发芳尘之郁烈,拂鸣弦之泠泠。敛挥汗之瘁体,洒毒暑之幽情」。
诸侯曰:「善」。
宋玉遂言曰:「伊兹羽之骏敏,似南箕之启扉。垂皎曜之奕奕,含鲜风之微微。襄王仰而拊节,诸侯伏而引非。皆委扇于楚庭,执鸟羽而言归」。
属唐勒而为之辞曰:「伊鲜禽之令羽,夫何翩翩与眇眇。性劲健以利□,每箕张而云绕。反寒暑于一堂之末,回八风乎六翮之杪。引凝凉而响臻,拂隆暑而□到。驱嚣尘之郁述,流清气之悄悄。符堆空以烦轮,道洞房而窈窕(《书钞》一百三十四引六条,《艺文类聚》六十九,《初学记》二十五,《御览》七百六十六。)」。
宋玉 唐 · 李商隐
七言律诗 押麻韵
引用典故:伤心庾开府
何事荆台(一作门)百万家,惟(一作独)教宋玉擅才华。
楚辞已不饶唐勒,风赋何曾让景差。
落日渚宫供观阁,开年云梦送烟花。
可怜庾信寻荒径,犹得三朝托后车。
代荀卿与楚相春申君书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前兰陵令臣况谨奉书于相国春申君足下。前者不识事机。冠宋章。袭儒衣。以廉轴驾羸驽。应聘于诸侯。始入秦。见秦应侯。会侯方以六国啖其君。且曰。吾方角虎以斗。又何儒为。故去秦之赵。会孝成王喜兵法。方筑坛拜孙膑。欲磨牙而西。臣以汤武之兵钳其口于前。赵王亦不少孙膑而多臣。臣以是去赵之齐。会宣王方沽贤市名达诸侯间。人聚稷下。若邹子田骈淳于瞢。皆号客卿。故臣得翱翔于诸子间。自威王至襄王。三为祭酒。号为老师。然悯诸生少年。皆不登阙里。不浴沂水。各掉寸舌。得纡朱垂组。自以为高絜莫我若也。臣以乳儿辈畜之。何虞其蝎虿之为毒也。由是谗言塞路。臣之肉几为齐人所食。伏念相君与平原孟尝信陵齐名。故游谈者谓从成则楚王。衡成则秦帝。以相君之相楚故也。不然。楚何以得是名。以是去齐归相君。相君果不以臣孱固。俾臣为兰陵令。臣始下车。方弦琴调轸。欲兰陵之人心和且富。既富且教。必使三年有成。然后报政于相君。此臣效相君者希以是。不意稷下之谤。又起于左右。俾臣之丑声。直闻于执事。执事果亦疑弃臣如脱故屣。臣之去兰陵。岂不知相君之弃臣邪。臣尚念古者交绝不出恶声。臣怼楚而怨相君也哉。顷相君徒欲人之贤已。曾不知楚国前事。臣不远引三代洎春秋。今虽战国。亦不敢以他事白。直道今楚国盛衰之尤者。冀相君择焉。自重黎为火正。光融天下。鬻熊有归德。教西伯弟子。洎鼢冒熊绎。荜路蓝缕。以启荆蛮。历武文成始臣妾江汉。至庄王始与中国争伯。此数君皆郢之祖宗。而代亦称臣之术。五尺童子。羞称五伯。臣又何必独为相君道哉。然楚君但成庄而已矣。自庄而下。楚亟不竞。平王嗣位。耳目倒置。伍奢以谏死。费无极以谗用。亡太子。走昭王。污楚宫。鞭郢墓。岂不以一谗而至乎尔。下及怀王。知左徒屈原忠贤。始能付以楚政。当诸侯盛。以游说交斗。犹以楚为有人。无何。为上官靳尚所短。王怒。疏屈平。平既疏。秦果为张仪计陷楚之商于地。仪计行。秦果欺楚。是以有蓝田之役。丹徒之败。怀王囚不出咸阳。亡不越魏境。客死而尸归。至今为楚痛。岂不曰疏屈平亲靳尚而至于尔。人亦谓令尹子兰不得皭然无非。已不能疾谗。又从而惜之。俾屈生溺。离骚为之作。襄王以前事历目切骨。虽有宋玉唐勒景差辈子弟。赋风吊屈而已。又何能免王于矢石哉。今相君自左徒为令尹。封以号春申君。楚于相君。设不能引伍奢屈平以辅政。复不能拒无极靳尚之口弭。臣见泗上诸侯。不北辕不来矣。夫如是。汉水虽深。不为楚堑。方城虽高。不为楚险。相君虽贤。欲舍楚而安之也。今有李园者。世以谀媚荐宠。喜以阴计中上。根结枝布。寖为难拔。相君若不以此时去之。则王之左右前后。不靳尚。则无极。讵独臣之不再用也。前月相君聘至。跪书受命。且曰。若恶若仇。若善若师。真宰相之心。脱李园之(一作何)至。费靳方试。何害臣之不再罢兰陵也哉。敢辄尽布诸执事。而无遂子兰之非。况之望也。楚子之幸也。
上侍从书 其一 北宋 · 华镇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四二、《云溪居士集》卷二二
某闻古之人平成天地,粒食生民,舍耕投竿以说汤武,功业懋矣,犹谓不若赓歌明良,雍容廊庙,赞舞干羽,坐格有苗;又况操觚削牍,属辞比事,修空言之文采乎?虽渊源温雅,淑若商偃,名科于圣人之门,犹在宰赐之后,不足以尚冉季而等渊骞矣。故立德为上,立功次之,立言又其次也。虽然,意非言不传,言非文不立,文章之兴,与天地并。故序《易》之美,则曰「其辞文」;称大夫之善,则曰「登高能赋」。此言有取乎圣人也。古之文章载在方册,至于今不忘者,若舜《五子之歌》,禹《皋陶之谟》,仲虺之诰,伊尹之训,箕子之《洪范》,周召之《诗》《书》,仲尼之《春秋》是也。此非圣人,则皆大贤者,咸有高明微妙、深不可识之道,其次亦皆体纯全精粹之德,通乎天人而达乎理义,兼众善而无适不至。故其言简而备,肆而法,易直而旨远,多方而无忤,不期乎文而成章,粲然若日月星辰之在乎天,蔚然若山川草木之丽乎地。不雕不刻,不施丹素,经万世而不见其故。此有德者之言也。自灵均以来,士之殚聪明,毕思虑,妙龄潜心,放乎皓首,以文为事,而不知倦者多矣。至于融结二气,发为英荣,混然天成,小大具体,意新语工,不蹈陈迹,自成一家之言,淳深温雅之质内凝,而俊采云兴,逸响玉振者,千载之间,数人而已。在六国则有若景差、唐勒、宋玉;在西汉则有若贾傅、董相、司马迁、相如、扬子云;在东京则有若班叔皮、孟坚、马融、张衡、蔡中郎;在邺下则有若曹氏父子、应、刘、陈、阮;在晋则有若机、云、张华、左太冲;在唐则有若燕、许、李、杜、韩退之、柳子厚,其馀如邢、卢、颜、谢,江、鲍、徐、庾之流,未足班也,可谓盛矣。然数君子者,或以赋颂鸣,或以歌诗显;或腾芳于诰命,或绝尘于书檄;或敷扬条畅,达于政理,或清婉详实,妙于纪传。兼善众制者,盖未见矣。而又屈原溺于怨思,宋玉荡于荒淫,子长杂而简疏,孟坚靡而辞费,长卿丽而用寡,子云约而未骋。此皆辞林之雄者也,然犹未能无蔽脱于讥诋,况其次哉!文章之道,臻其妙者,未易为力。某不自量,窃愿从事于此。然家贫无资,日迫甘旨之养,务殉时俗,以应科举。策名以来,复为小官,奔走州县,尘劳万状,庸得一意于文。十馀年间,虽鞅掌之隙,志力有馀,未尝一日自弃。常恐鸣异律吕,体悖绳墨,不足以入夔旷之听,挥朱弦、荐清庙,合班垂之巧,结重屋而为明堂。故勤跂师闳,渴闻善诱,每恨未能周旋四国,历造乎宗匠之门,会有所遇,不敢不勉其自进也。恭惟某官阁下以纯德雅望,为时名卿,文章之美,宗主当世。士经鉴裁而获品目者,天下信其有得,而士亦不自疑其所为。此某之私心所愿登门墙、望堂寝而听绪言之逸响也。诗、赋、论若干篇,谨缮写贽麾下,惟阁下矜其进而与之。人或谓某曰:子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乎?此两者,皆不世之珍也,举以投人,鲜不按剑者,无因而至前也。子之所为,果珠玉乎?且有无因之虞,苟非至珍,吾恐人之报子者,不特按剑而已。如是而进,孰若已之为愈也。某应之曰:不然。某之所为,虽未敢自比于明月、夜光之珍,若所谓无因,则非某之所虞也。何者?大君子之门,其所受者,士之贤者也,非以其有所因也;所不与者,士之不肖者也,非以其无所因也。若有因则见与,无因则见斥,是以所因观士,而不问其人之贤否也,何待吾先生长者之浅欤?子亦不闻夫造父之相马,与匠石之度材乎?造父登吴阪之上,闻騄骥长鸣于盐车之下,知其为天下之马也,脱而取之,显其用于当年,达其名于后世。是岂有所因哉,直以其材之美也。苟非騄骥,虽使王良操羁,纤阿执靮,方皋持策,先后而誉之,造父弗顾之矣。匠石过曲辕之社,见栎木,观者如市,弟子称美;匠石不顾,遂行不辍。是岂无所因哉,直以其不材而弃之也。苟有杞梓,虽未及百围之大,观者不如市,弟子莫之称,匠石斯取之矣。惟阁下发造父、匠石之虑,而无袭按剑之迹,某之幸也。
与朱侍讲元晦书 其三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七○、《东莱吕太史别集》卷七
某前日复有校官之除,方俟告下乃行,而张丈亦有召命,旦夕遂联舟而西矣。惟是以浅陋之学,骤当讲画之任,虽所闻不敢不尊,而恐闻未必的,所知不敢不行,而恐知未必真,此所以夙夜皇惧而未知所出者也。开示涵养进学之要,俾知所以入德之门,敢不朝夕从事,庶几假以岁月,粗识指归,无负期待诱进之意。《中庸》、《太极》所疑,重蒙一一镌诲,不胜感激。所谕浑然,无所不具之中,精粗本末,宾主内外,盖有不可以毫发差者,诚为至论。喜合恶离之病,砭治尤切,数日玩味来诲,有尚未谕者,复列于别纸,所以喋喋烦渎者,政欲明辨审问,惧有毫发之差,初非世俗立彼我、校胜负者也。人回,切望详以见教,幸甚。孟子「杨、墨禽兽」之喻,乃其分内,非因激而增,禽纵低昂,自有准则,此语甚善。然区区窃有所献:大凡人之为学,最当于矫揉气质上做工夫,如懦者当强,急者当缓,视其偏而用力焉。以吾丈英伟明峻之资,恐当以颜子工夫为样,辙回禽纵低昂之用,为持养敛藏之功,斯文之幸也。孟子深斥杨、墨,以其似仁义也。同时如唐勒、景差辈,浮词丽语,未尝一言与之辨,岂非与吾道判然不同,不必区区劳颊舌、较胜负耶!某氏之于吾道,非杨、墨也,乃唐、景也,似不必深与之辨。邵氏载康节一段,意主于称康节,而濂溪之语无所见,恐不载亦无害。科举枉寻直尺,诚如来谕,自此当束之高阁矣。《易传》差误处,旦夕便递往金华,诿谨厚士人釐正。「噬嗑和且治矣」一段,发明尤善,盖当时草草之过也。更看得有误处告,径附置来临安,俟刊改断手,即摹印数本拜纳次。吕与叔《中庸序说》,前此每以示学者。伊川崇宁后出处,以无文书考正西边弃地始末,以治行倥偬,俟到临安少定,当讨论求教也。谢先生语,其意似谓徒事威仪,而不察所以然,则非礼之本。若致其知,则所以正,所以谨者,乃礼之本也。时事当略闻之。近时论议者,非颓惰即孟浪,名实先后,具举不偏,殆难乎其人。此有识者之所深忧也。所欲言者,非纸墨能究。
策问离骚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七三、《絜斋集》卷六
问:王迹熄而诗亡,忠臣义士忧国爱君之心,切切焉无以自见,而发为感激悲叹之音,若屈原之《离骚》是也。原见弃于君,栖迟山泽,而系念不能忘,可谓忠矣。然尝疑之,道合则从,不合则去,此古人事君之大致也。有所蕴蓄,而时不我用,虽古圣不能自必,原又安能必其君之感悟欤?不见是而无闷,不见知而不悔,古人所以自处者盖如此。原以见弃,遂至于悲愁愤闷,不能自释。《远游》之作,盖无所赴愬,思欲托配仙人,相与游戏周历于天地间也。又自陈忠信与天合度,而《九章》以作。托于祠神,因以讽谏,而《九歌》继之。甚而至于不知所为,决于蓍龟,以卜己所居,忧思烦乱,精神散越,而自招其魂。古人进退出处之际,岂若是之怵迫欤?言飘风云霓以喻小人,指恶禽芜草以斥谗佞,其愤世嫉邪之心,不能自遏,岂古人「卷而怀之」,「舍之则藏」之义欤?故班孟坚以为「露才扬己,愁神苦思,强非其人」,盖讥其未合于古也。然有古诗悱恻之意,胡为而复见称欤?《九辨》、《七谏》与夫《哀时命》、《招隐士》诸篇,大抵皆为原发。原而果不合古,胡为当时后世惓惓若是欤?或称其义兼《风》、《雅》,可与日月争光;或称其正道直行,竭忠尽智;或诋其何必沈身,作《反骚》者,而《旁骚》、《广骚》相继而作,是终不敢訾原也。原真忠臣之用心欤?虽然,「昆崙帝阍」,「倾地毙日」,「九首三目」等语,类多荒诞;士女杂坐,娱酒不废,又非法度之正。毋亦一时之寓言欤?自原而下,若宋玉、景差、唐勒、枚乘、相如、子云之流,亦足以窥原之阃域欤?其究言之。
回林农卿启(甲子生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三
三益之友多闻,尤殷勤于久要;两喜之言溢美,欲光宠其始生。檃括新腔,吹嘘朽质。恭惟某官停箸每形于天奖,彯缨已峻于月联。《易》学精微,探索于王弼、郑玄之外;《骚》词要眇,颉颃于景差、唐勒之间。怜晼晚之光阴,沾剩残之膏馥。某徒能朗诵,良愧暗投。赋绿野堂之诗,敢烦属和;践乌石岗之约,傥肯相寻。还贽不工,负荆以谢。
拟月赋 明 · 沈义
出处:大观斋乱稿卷之一
章台秋静。兰皋夜永。凄风自韵。寒云敛影。楚王流心玉宇。散想霞表。跻崇阿而睇远。临瀛海而怀渺。于时河练拖云。露珠泫树。澄气欲集。瑞光俄吐。浴清波而新润。揭太虚而初辗。念悠悠而骋骛。思漠漠而愈缅。爰发轻舸。乃进湘累。抽怀托兴。续馀音于齐诗。湘累辞且献词曰。大阴之精。配阳而灵。循宵昼而轮辗。天道赖而流行。然照临之孔多。而忧乐之靡常。若夫龙楼退暑。玉殿生凉。泛清辉于芳尊。摇寒影于雪弦。宸情欢兮殊未央。铜壶戒晨兮。怅已迫于西巅。至如江馆秋高。花坞雨收。悬孤质于晚眺。写幽芳于清游。争豪竞丽。讨一时之赏。揽馀光兮叹岁月之不留。若乃梧山苍苍。湘流沄沄。耳惯啼猿。目断归云。倚斑篁而伤秋。溯悲飙于江皋。始溶溶而出波。旋迢迢而自高。攀只影而徘徊。寄馀怀兮长歌。歌曰。有美一人兮山之阿。欲往从之兮路匪赊。相思怔营兮泪盈襟。轮未铲彩兮夜夜心。又歌曰。岁华兮荏苒。佳气兮莫掩。长河改兮星流。恐此照兮后叹寻。楚王曰。丽乎旨哉。子之词乎。景差唐勒。蔑以尚兹。
海风行 明 · 杨慎
下关临苍海点苍之冲有石梁曰天桥口岁恒风烈偃树走石人马辟易予夕憩客邮闻吼声傍枕发煦尤雄明适过之纤萝不动乃赋以志之
苍山峡束沧江口,天梁中贯晴雷吼。
中有不断之长风,冲波动林沙石走。
只尺颠崖迥不分,征马长嘶客低首。
我行其野岁仲春,春寒野阴云物屯。
病骨淩兢坐自踬,欲去未到先愁人。
山灵相假若有神,纤萝不动停飙尘。
鸟鸟声乐旅颜破,仆夫笑语庞眉伸。
翻思往昔兰台直,披襟曾奋雌雄笔。
金门玉堂远别来,景差唐勒长相忆。
飘蓬落羽向南荒,憔悴荣华宁有常。
不学回风悲屈子,江边愁结芰荷裳。
黄鹤楼记1571 明 · 汪道昆
出处:黄鹤楼志·艺文·文赋·明代、黄鹤楼集卷中
故刘中丞入楚,楚父老请治黄鹤楼。中丞曰:“嘻!明诏加惠元元,始得及于休息。楚病矣,悫何敢议游观”?父老曰:“不然,古者省方观民,必有以也。以明天时,则观云物;以保地利,则观山川;以察人和,则观谣俗。执政者慎诸此,其孰能废之?故君子游焉,小人休焉;君子观焉,小人比焉。父老望公久矣”。中丞曰:“嘻!楚方不岁宁,讵轻用吾民?顾今近属不共,诏从吏讯,荆蛮负固,师老无功。善从政者以时行,父老姑待我”。明年,辽庶人当不道废勿王,有司夷故宫,其材可当大役。顷之,乘木浮沅湘而下,皆川衡上材,长十仞有奇,足任主器。津吏以告,转而致之工师。又明年,荆师献捷。父老更进曰:“楚故有京观以表武功,彼封戮余以为名,无不祥大矣。乃今野无暴骨,一举而俘叛人,罢材官,弛疆事,功之上也。请以楼易观,父老率诸子弟请毕受功”。中丞曰:“嘻!以宗庙社稷之灵,师出而获戎首,悫幸得免于席稿,畴敢自功?是役也,力诎举嬴,毋勤父老”。于是方伯、监司若分部相与计曰:材物既具,所不足者,非百工与诸大夫任之。悉发刑徒以佐将作,工举矣。既得,请计日而毕工。徐大夫中行氏入郧以中丞之命来告:“楚有勿亟之役,赖诸大夫、国人赞之成。明公俨然在邦域之中,请纪成事”。不佞拜大夫之辱,避席终辞,中丞得代。逾年,不佞自郧来徙,诸大夫立石宇下,请从中丞平生之言,譬则甘棠。其人往矣,其言在耳,不佞宁忍负之?楚为南国奥区,首被文德,嗣是伯者代起,厥有雄风。文物声名,犹可概见。盘游则章华、高唐、兰台、石室,辞令则左史倚相、观射父、屈原、宋玉、唐勒、景差学士,至今诵之,煌煌乎烈矣。黄鹤由酤者显载在稗官,考文则不典于先民,程度则不登于旧物。顾千载而下,惟此岿然独存,揆诸地宜,其得势然也。彼其该七泽三湘,揭夏门,当大别,视碣石之表东海,不然乎哉!乃若扼吭江汉之间,非师武臣力不守。登楼坐啸,倜傥奇伟之士在焉。将固废之,必有兴也。由斯而论,其世污隆可得而言。自熊绎受封,历世滋大,迄于问鼎,其张可知。齐侯执言服江黄以宾楚,即方城、汉水,谁能去兵?其后封疆之臣守在什二,虽陈樽俎,不废戈矛,此用武之区,彼一时也。皇祖以六师下楚,胙壮王填之。爰及世宗,楚居首善,当世三公、四辅,递登楚材。文治修明,鞬橐不用。执政若诸大夫、诸父老,幸而及此时也,不亦恬愉乎哉!楼制故庳,不足以称明德,天意与之更始,而藉手于中丞。徙木呈材,人力宜不及此。先事之不坠,非后事者之资乎?顾不佞受成,无能布德意以周境内。乃今岁有水溢,薮有逋逃,民有流亡,士有失职。于天为僭时,于地为侵纪,于人为干和,重为诸父老之忧。咎在不佞,诸大夫幸而在事,其无弃不佞,而朝夕修之,力此三者,以保有终,无为故中丞之辱。是役也,由前则诸大夫成之,由后则诸大夫保之,岂惟诸父老之休?不佞幸矣。
[注]:作于明穆宗隆庆五年(1571)。
《黄鹄山志》
《黄鹄山志》
送太仓唐倅之桃源令(唐全州人) 明 · 王世贞
七言律诗 押真韵
自识量移帝宠新,莫因才大叹沈沦。
家邻湘水元通楚,官是桃源不避秦。
花里鸣弦千嶂色,月明飞舄万家春。
兰台倘语登高事,唐勒应誇赋有神。
为襄王题懋德斋 明 · 王世贞
押词韵第十七部
高斋何沉沉,君王养渊默。
征姿却郑袖,选藻疏唐勒。
岘山不自高,汉水何知益。
极目平楚遥,油然被膏泽。
乃知大王风,来自君子德。
寿嘉定唐道述六十 明 · 王世贞
杏绣董氏林,橘盖苏公井。
何如此君室,花竹秀而整。
唐勒不爱兰台篇,唐举不爱人相编。
唯爱龙宫秘藏三千首,一一留将施练川。
练川十万家,家家尽活唐君手。
酌君叵罗为君寿,得意何必二千石,但愿为医岁长久。
同徐茂吴集唐惟良兰阴馆 明 · 胡应麟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兰阴携手白云平,湖海重追旧日盟。
魏典乍传中论在,楚词曾赋大言成(用唐勒事)。
千崖薜荔谁同往,五亩蓬蒿任独行。
莫负习家池上燕,烂烧银烛照山城。
唐明府长公以诗札见贻赋答二律 其一 明 · 胡应麟
七言律诗 押冬韵
浪迹山川信短筇,尘埃十载笑疏慵。
声华郢上推唐勒,词赋云间识士龙。
囊草云霞飞薜荔,剑花星斗湿芙蓉。
无论咫尺神交易,不忝钟期异代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