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应制举上诸公书 其一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净德集》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陶闻之,圣人之所谓道者,以简易为宗,以该天下之理;以仁义为用,以成天下之务。非幽远而难明,阔疏而难施,汗漫而不可考信。自微言既息,章句之学,随流而兴,百家异骛,众说殊骋,各习其师,忘失统要。故为《易》者不穷天地之本始、变化之至神,以推迹于人事,而务言上下无二经之异,《系辞》非仲尼之作。为《诗》者不究风俗之代变,王道之初终,以参验于治体,而好议《商》、《鲁》二颂之不同,毛、郑两解之小异。为《春秋》者不考赏刑之大原,权制善否,一归皇极,而争辨日月之为例,五始七等之成文。为《书》者不取君臣上下、都俞告戒之义,号令施设之体要,而竞论《武成》之不可尽信,《秦》、《费》二誓之不当作。有释数字之文至数十万言而是非无所处正,求以援世率民、乂天下国家之大略,盖阙如也。昔者尧舜之盛,崇冠百王,而《书》称其德乃曰:「顺考古道而行」。傅说戒于商宗,则亦曰:「师古以克永世」。孟轲皇皇战国,开说诸侯,然非二帝三王仁义之语,未尝辄道。摭此而论,则君臣之际,舍斯文要道,安所稽法,以全适治之具哉?是以二汉硕儒若董仲舒、儿宽、公孙弘、夏侯胜、隽不疑、伏湛、侯霸、鲁恭、郑兴、桓荣之徒,皆以经术博彊,果于适用,其辅导世主,推明治统,建大议,施远业,率有考据,不悖于三纲五常之分义,若持权衡、按绳墨,以审万物之轻重曲直,而毫忽莫敢欺也。永惟圣人立教贻训之心则既如彼,君臣之际师经式道则又宜如此,而学不执六经之用,以酬世务之变,乃放肆纷纭,乐为衍说,而滋破碎之害,深足惜焉。抑又闻哲人志士之所存,不以离俗为高,求全于世而已。盖仁以为任,远而逾励,大则欲恢隆先务,以跻至治之极;小则欲举偏补弊,以便安于一时故也。然三代之盛时,皆出于圣人经营创业之法,足以维持百世,是故井地以授民,什一以定赋,而天下之食足;九赋以待用,九式以均节,而天下之财丰;制乡遂以为六师,农隙则教战,而天下之兵强;自家党以上至于国都,皆立学以训导,而天下之士得其素养;六卿率属,辅昌王治,中外之务必举,而天下之官无倖位。凡所以用于政教者,皆可循而守之,其贤智才能之人,惟在办事,而不复有加损废置之作。迨夫两汉之兴,皆乘丧乱之极,三代之宏规大范,盖无存者。其君臣之计议,多出于一时之茍简,而百度未俱,不足为后世之袭用。及其弊生变起,则贤人君子裁量揆叙而为之策。是以七国交峙,而外有尾大之衅,反者将起,则晁错献削地之说,以弱诸侯而彊王室。百姓背本而趋末者众,淫侈之俗日长,而财用大蹶,则贾谊陈务农之计,欲驱游手而归之南亩,以广储积。兼并之路不塞,而富室拥资巨万,贫弱愈困,则仲舒贡限田之议,以检过制而补不足。牧人之吏屡见罢易,而生民不能绥静,则朱浮申苛察之戒,欲久其职,俾人服从上教。选举失实,贤不肖混乱,而无以协宣风教,则左雄抗限年之请,以考练名实,要之得人而任。刑烦禁密,世主以峻政为威,而元元陷于惨暴,则陈宠上蠲法之疏,愿除其溢于甫刑者,以应经中礼而济群生。凡为是者,大概缀缉缺漏,枝柱倾邪,随形栽割,期措斯民于康靖之域而已也。抑又闻,圣人之政,皆切致治而不能无弊;学者之言,务好陈文而未必可以适用。以不足适用之言,陈不能无弊之政,则华采浮胜,而事非根切,岂所谓有补于世哉?昔汉文以恭俭治天下,号为隆平,朝廷无大过,边鄙无大忧,天道地化无大变异,生民无大失职。然而献书者以为可痛哭、可流涕、可长太息、背理伤道,难遍以疏举。岂当时之势诚尔邪?盖亦激于忠愤,力为切直可畏之语,冀以感悟人生之意故也。陶尝读六经,探索要归,舍章句之习,而务以简要明切为之本统。又尝历览旧史,窃迹近事,考究古今得失盛衰、治乱安危之变,而仅有得者,乃言而笔之。不溺于侈辞夸说,以求工于文,而庶几焉一有以资治理之用。治平中,知者谓其可塞天子直言之诏,采而闻诸朝。验于今日,则时异事变,而畴昔之论,多无取矣,然犹勉竭区区,欲求合于科举之式度者,盖知其指归也。恭惟阁下德业。文章之懿,充积于中,辉光于外。以二帝三王之道献告吾君,讲修国具,以幸万世,博收天下之材而权乎器任,俾尽其用,安以一介为微而不见录于左右哉?《诗》曰:「菁菁者莪,在彼中阿」。言君子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而咏歌之矣。又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言古之贤者谋及匹夫,而取其善也。夫二《雅》之奥训,皆明哲之所履蹈,以完其事业。陶固不足被长育之赐,亦庶乎先民之询者矣,惟阁下一与之进,幸甚幸甚。
论略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六、《净德集》卷一五
圣人之道,布于方策,非高远而难知,迂阔而难行,汗漫而不可考信。大概以简易为宗,以尽天下之理;以仁义为用,以成天下之务。自微言既绝,章句之学,承流而兴,百家异论,众说殊指。学者各习其师,亡失本统,释数字之文,有至十数万言,而是非无所取正,求之以经世范民之用,为天下治国家之大略,盖阙如也,岂设教贻训之深旨哉!人君之立乎民上,虽至诚深智,究达万事之表,必师式要道,以建皇极。是故《书》称尧舜禹之德,皆以顺考古道而行之为盛,至于傅说之戒高宗,则亦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孟轲区区战国,游骋诸侯,非二帝三王仁义之说未尝辄道。由是而言,则为人君者,安可不知经术哉?舍是则万化之原无所稽法,而治乱之几惰于应变矣。人臣之处乎朝廷,虽远谋至识,欲尽致君之分,必通习经训,求古知今,然后可以剖决大疑而裁量先务。是以两汉诸儒若董仲舒、儿宽、公孙弘、夏侯胜、吕季主、隽不疑、伏湛、侯霸、鲁恭、郑兴、桓荣之徒,皆以经术博彊,果于适用。其辅导世主,究陈政教,建大议,施远业,率有考据,足以垂宪千古,若持权衡,按绳墨,以别万物之轻重曲直,而毫忽莫敢欺也。由是而言,则为人臣者,安可不通经术哉?舍是则止于簿书刀笔之间,而无以谋王体,断国论,欲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而向道,难矣!永惟圣人垂教之原则既如彼,君臣之际,体道师经,则又宜如此,而学者不穷六经之用,以推治乱之变,规规于章句之习,务为衍说,而滋破碎之弊,亦足惜焉。臣尝探索大原,得其至要,以为《易》之本始,由数而入象,得象以穷理,皆天地万物自然之蕴,不必旁摭异端,以就其说,故论《易》。政教之迹不同,则风俗代变,圣人著其始终,以贻后王之戒,可以意得,而有不可以文辨,故论《诗》。刑赏失柄,则王道归于笔削,其文则史,其义则裁之以权制,故论《春秋》。天人精祲之际,莫若修己以奉顺,政执其中,则万端不失于偏陂,故论《洪范》。明天性者长于教,故论孟轲。言而不知其归,则或叛去礼义,故论荀卿。经所以议道,而不可议以数,故论扬雄。不以天下动其心,则能保天下之治,故论唐虞。垂法创制,其效远者其流长,故论三代。得天下而无以守之,则亡必速,故论秦。乘可为之时,则不当茍简而治,故论西汉。先几预虑,则势不夺于小人,故论东汉。利害之体,必通究而善治,故论魏。祸乱之萌,必有以召而后发,故论晋。治人之道,必以诚为任,故论隋。天下之势,陵坏必有渐,故论唐。鉴于近事,则切直而易谕,故论五代。举其条目而著之篇,故有《论略》。言古验今,庶乎有补而已也。
又上太皇太后书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二、《河南程氏文集》卷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七、《国朝诸臣奏议》卷五○
月日,具位臣程颐,昧死再拜上书太皇太后陛下。臣近言,迩英讲读渐热,乞移就宽凉处。贴黄称,如别无稳便处所,只乞就崇政或延和殿。窃闻给事中顾临有言,于延和讲读为不可。臣本谓迩英热,恐于圣体非宜。今闻修展迩英,茍得宽凉,则臣志愿遂矣。于临之言,在臣自可不恤。然有所甚害,不得不为陛下辨之。若临之言止于移惑太皇太后圣意,臣官非谏诤,不辨尚可也。今以临言为是,则误主上知见,臣职当辅导,安得不辨?臣窃谓自古国家所患,无大于在位者不知学。在位者不知学,则人主不得闻大道,朝廷不能致善治。不闻道,则浅俗之论易入,道义之言难进。人君功德高下,一系于此。臣非敢以谀言悦陛下。窃闻陛下博览前史,请陛下历观简策,前世母后临朝,有不坏纪纲者乎?有以至公为心,孜孜求治为英主之事,如陛下者乎?此陛下所自知也。陛下有简策所无之盛德,则天下亦望陛下为简策所无之功业,不止维持岁月,俟人主长大而已。盖望陛下致海内于治安,诒孙谋于久大。诒谋致治之道,当使圣德日跻,善治日新。进德在于求道,图治莫如稽古。道必询于有道之士,古必访诸稽古之人。若夫世俗浅士,以守道为迂,以稽古为泥,适足以惑乱人主之听。近年以来,士风益衰,志趣污下,议论鄙浅,高识远见之士益少,习以成风矣。此风不革,臣以为非兴隆之象,乃陵替之势也。大率浅俗之人,以顺从为爱君,以卑折为尊主,以随俗为知变,以习非为守常,此今日之大患也。茍如是者众,则人君虽有高世之见,岂能独任哉?臣不知进道德之言,足以增益圣德者有几,而损陛下之远图,移陛下之善意则有矣,如顾临之言是也。臣料临之意,不过谓讲官不可坐于殿上,以尊君为说尔。夫殿上讲说,义理之至当,古者所常行也。臣不暇远引,只以本朝故事言之。太祖皇帝召王昭素讲《易》;真宗令崔颐正讲《尚书》,邢炳讲《春秋》,皆在殿上。当时仍是坐讲。立讲之仪,只始于明肃太后之意。此乃祖宗尊儒重道之盛美。岂独子孙当以为法,万世帝王所当法也,而临以为非。临谓讲官不可坐殿上,则昭素布衣之士,其不可更甚矣。迩英讲读,只自仁宗时,亦从便尔,非是避殿上也。若避殿上,则不应置崇政说书之职。虽以殿名设职,不必须在本殿说书,然亦必不肯于不可讲说之处置说书官也。臣每进讲,未尝不规劝主上以祖宗美事为法。如临之意,则是禁止主上不得复为优礼昭素之事,及有崇政设职之意。祖宗美事,而使主上独不得为,若主上信以为然,所损岂不甚大?殿上说书,亦是常事。人主崇儒之道,甚有重于此者。臣今口未敢言,然中心惟欲辅养主上重道之心,如前代明王,光耀史册,不止此一事而已。临之见与臣之心,何其异也!且讲经与饮宴孰重?真宗、仁宗时皆宴讲读官于崇政殿。从来侍宴皆在殿上,而讲经独不得在殿上,臣未谕其义也。临之意必曰:「彼一时之事尔,日常则不可」。夫于义茍当,日常何害?义或不可,一时亦不可也。臣始言之,执政大臣未以为非也,及临一言,则是而从之。以臣度之,以临之言为是者,亦或有之。若谓四五大臣皆以为是,则必不然。盖非难知之事,不应四五人所见皆如是也。特以陛下信临之言,而又迫于尊君之意,故不敢言尔,恐非以道事君之义。今世俗之人,能为尊君之言,而不知尊君之道。人君唯道德益高则益尊,若位势则崇高极矣,尊严至矣,不可复加也。过礼则非礼,强尊则不尊。汉明帝于桓荣亲自执业,可谓谦屈矣。周宣帝称天,自比上帝,群臣斋戒清身数日方得朝见,可谓自尊矣。然以理观之,汉明帝贤明之君,百世所尊也;周宣帝昏乱之主,百世所贱也。如临之见,则必以桓荣为不能尊君,以周宣之臣为能尊君矣。不知道之人益进,不合理之言日闻,虽人主圣明,习熟见闻,亦恐不能无损尔。后世功业益卑,先王粹美之道不复见于世者,正由浅俗之论易信而得行尔。夫先王之道,虽未能尽行,然稽古之心,不可无也。犹学者于圣贤之事虽未能尽行,然希慕之心,不可无也。此乃进学求益之道。今临之意,则以古先之事为不足法,今日之事足矣,不可更有进也。此乃塞进善之门,绝稽古之路。方主上春秋之富,进德之际,而其所献纳如是。使劝讲之官稍思职业,敢不辨乎?若陛下以臣言为非,则狂妄之诛,不敢避也。万一以臣言为是,则愿陛下明示好古求道之意,使朝廷在位皆知之。虽鄙陋之人,见陛下圣虑高明,不喜浅近,亦将勉思义理,不敢任其卑俗之见,惧获鄙于圣鉴矣。诚如是,则将见道学日明,至言日进,弊风日革,为益孰大于此?臣职当辨明,义不敢默。臣无任恳切惶惧待罪之至。
论杜常邪谄无耻劄子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太平治迹统类》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明君用人,必须先辨人材之精粗与官曹之清浊。若举粗才俗吏而置之清华之地,则士心不服,取笑四方,不可不慎也。况太常卿者,礼乐所寄,古者伯夷、后夔之职,前世桓荣、杨绾居其任。自二圣临御,亦重其选,盖尝用鲜于侁、赵君锡矣,虽其才未及古人,然或以博学守正,或以孝弟笃行,率皆可称述。自是以来,用人颇轻,然亦未有若杜常人材猥下,不学无术,而加以邪谄好利,顽弊无耻者也。臣昔为齐州职官,吕升卿等察访京东,辟常自随。常遂注解惠卿手实文字,所至州郡,公然为官吏讲说其意,以求悦媚,自是遂蒙进用。及在都司,侮慢士人,而畏惮尚书省胥吏,以至奉行其意,不顾条例,遂为言事官所劾。此二事者,皆臣所亲见也。若其他暗塞乖谬,士大夫以为口实者,臣不敢一二仰烦圣听。伏乞圣慈特赐追夺,无使匪人窃据,传播四方,以谓陛下不惜名器一至于此。臣昨与属官已有文字论列,未蒙采纳,伏乞指挥检会,早赐施行。
蜀公恳辞经席改领嵩宫赋诗以代献寿 北宋 · 范祖禹
七言律诗 押青韵
累诏褒优免造庭,两宫虚伫想仪形。
千年辽鹤高华表,万里云鸿独杳冥。
绮皓采芝终佐汉,桓荣稽古旧传经。
真宫岑寂烟霞外,南极光中作寿星。
初到玉堂 北宋 · 范祖禹
七言律诗 押庚韵
旧庐风雨暗柴荆,丘壑元无绂冕情。
一纪周南陪太史,八年书殿厕桓荣。
陈编岂待伤麟止,藻思那能倚马成。
空愧朱衣华发吏,玉堂三世见题名(自注:院有老吏,尝引接叔祖忠文公、叔父资政,今又引接入院。)。
答孙莘老病中寄谢诸同舍 北宋 · 范祖禹
押寘韵
言有逆耳忠,药有苦口利。
康强本危虑,忧患生逸意。
先生蹈周孔,陋巷乐仁义。
新命登谏垣,四方想平治。
舞雩逐清爽,伏枕送炎炽。
作诗存警戒,教告在同志。
苍生系正人,丹扆渴高议。
矧当敷经训,劝讲日严侍。
桓荣大师尊,郑公三鉴备。
天衢进方亨,王路坦无陂。
告猷补衮职,正色伏蒲地。
阳城可以起,醇酒毋数醉。
张方平再辞免恩命又不允诏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五、《范太史集》卷二八
祖宗之臣,遗我后嗣;朕宅丕后,图任旧人。顾瞻在廷,罔或耆寿;询谋黄发,尚有望焉。养桓荣于辟廱,虽存其礼;延管宁于东序,莫致其人。加使徽猷,视仪近辅。矧由旧服,何足多辞?所请宜不允。
谢赐对衣金带鞍马表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二一、《范太史集》卷六
臣某言:伏蒙圣慈,特赐衣一对、金腰带一条、金镀银鞍一副、马一匹者。锡六命之章,仰勤司服;加三接之礼,进视康侯。循己无堪,在颜有腼。伏念臣布韦筮仕,徒步入官。经术空疏,谢桓荣之稽古;史才浅陋,惭倚相之读书。骤升清切之班,复被便蕃之泽。牺尊所弃,饰以青黄;刍狗已陈,加之文绣。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吁俊尊帝,养贤及民,藩饰群臣,宠绥四海。德必称服,愧无君子之容;负以乘车,当戒小人之寇。
谢宣召入院表(四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二一、《范太史集》卷六
右,臣今月日翰林待诏秦训至臣所居,奉圣旨召臣入院充学士者。使节光华,误被以旌之召;臣衣颠倒,岂容俟驾之行。闾里生荣,搢绅动色。臣窃以谋猷入告于内,是谓论思;号令罔有不臧,实繄文翰。自唐世始命名此职,及圣朝尤慎择其人,宜得宗工,进为治表。如臣者,学虽为己,才不逮人,蚤尘儒馆之游,久备书筵之访,徒勤夙夜,无补涓埃。五岁乞骸,固已惭于疏广;九年入侍,何敢望于桓荣。间引亲嫌,获辞禁职,复膺前命,殊匪初心。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天纵圣神,日跻睿智,德刚健而笃实,学缉熙于光明,登进众贤,兼收一介,俾陈薄力,以助鸿猷。臣敢不策励疲驽,激昂忠义,茍可益国,其敢爱身。
为司马植谢太皇太后表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二二、《范太史集》卷七
致主之心,已沦幽壤;饰终之锡,更躐旧章。兆协卜之以时,恩殒身而莫报。伏念臣祖光以德业名世,尝擢任于宰衡;臣父康以诗礼传家,亦登延于劝讲。而侈俗方改,哀杨绾之已亡;太医遽临,痛桓荣之未老。无禄私室,荐罹鞠凶。自启手足之初,至掩窀穸之际,君命屡至,赗赐有加;复因匠属之鸠材,俾过家茔而视堋。残喘何力,秋毫在官。此盖伏遇太皇太后仁深念功,礼不遗旧,将博劝于士类,岂曲私于臣门。克意绍先,独自期于忠孝;缠哀待尽,两无报于君亲。
温益除太常少卿制 北宋 · 曾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五、《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三三、《翰苑新书》前集卷二一、《山堂肆考》卷五一
奉常正卿,盖不常置,则为之贰者,专任礼乐之事。宜参稷嗣之业,以称桓荣之遇。
策问第二十一(养老)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八、《龙云集》卷二八
问:三代之养老也,或燕衣,或缟衣,或元衣,然则班序颠毛,以为统纪,盖自先世已然,况叔末之后世乎。凡人得年多故所养厚,就事众故智益明。且其更到之春秋,能铄其暂彫之质,而不能反其弥邵之成德;日削之𩜾粥,能厌其谢事之欲,而不能泯其谙练之素心。则有天下者,亦何事而不取助于无斁之耋老乎?国家火德绍休,教孝乎元元之民,亦可谓尽矣,至其岁时养老,宪典乞言,则莫或闻焉,宁亦有未暇耶?考之《礼》,有祝鲠、祝饐、执酱、执爵之事在焉;参之《诗》,有乞言以成其福禄之美存焉。揆之前代,则西汉之于孔光,东汉之于桓荣,晋武之于王祥,其区区典礼,有所谓不可诬者矣。今必欲迹累前代之阔典,举而措之吾世,以为甚盛观,当何施而可耶?
上英宗乞选置颍王府官属奏 宋 · 吕大防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〇、《历代名臣奏议》卷七五、《右编》卷一一
臣伏睹皇子颍王以元子之重,幼年盛德,出閤开府,二年于兹。虽陛下圣心谦逊,未遑正位东宫,而社稷之本,天下之望,实有系焉。至于师友寮寀,宜用道德英俊,一时之贤,或以方严见惮,或以行义可法,庶可以行辅导之职,发挥皇子聪明仁义之姿。历观前古,未尝不谨于此。故在虞则有夔,周有周、召、史佚、太颠、散宜生、闳夭,汉则有留侯、四皓、二疏、石奋、丙吉、韦元成、邓禹、桓荣,晋则有山涛、张华、王导、贺循,皆以元臣巨儒,辅正储贰。故疏广言于宣帝曰:「太子,国储副君,师友必天下英俊」。张佚言于光武曰:「为天下立太子,则宜用天下贤才」。此可见其遴选之意,所以重国本而尊宗庙也。窃见近除颖王府记室陈荐、侍讲孙固,道义无闻,学问至浅。初荐之被选,已为时论所非,而固之获进,重取识者之笑,皆以为谄事公卿,致身于此,又安能仪刑藩邸,辅翼元良也哉?臣愚以为宜饬辅臣,更选经行修明,可师范者,以备王府官属。荐、固之才,量其所堪,改授别职。及乞依著令,置王傅友官,择两制之臣有道德学问者充其任,则朝廷尊荣,天下幸甚。
按:《宋名臣奏议》卷六〇。
和蔡天启赠文潜之什 北宋 · 秦观
押词韵第四部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蔡侯饱学困千(张本作干,四库本作于)釜,濯足清江起南土。
剧谈颇似燕(原作蒸,据四库本改)客豪,快夺范(原作茫,据四库本改)雎如坠雨。
东城桥梓(原缺,据张本、四库本补)未足论,柏直何为口方乳。
蒋侯山中伴香火,三年不厌长蔬苦。
平生瑰玮有谁同,要得张侯三日语。
昼闲那自运甓忙,时清不用闻鸡舞。
桓荣欢喜见车马,书册辛勤立门户。
要当食肉似班超,猛虎何尝窥案俎。
和二叔父少监入馆见赐诗 北宋 · 晁补之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楩楠要是晚方成,雄朔遗风世共惊。
屑去未惊容必去,逃名还自得高名。
歌行元白辞涛壮,书画钟王笔势精。
乘马辎车何足算,不将稽古愧桓荣。
用文潜馆中韵赠蔡学正天启 北宋 · 晁补之
押词韵第四部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蔡侯饱学囷千釜,濯足清江起南土。
立(《坡门酬唱集》作放)谈颇似燕客豪,快夺范雎如坠雨。
东城禽羽未足言,柏直何为口方乳。
蒋侯山中伴香火,三年不厌长斋苦。
平生傀落有谁同,要得张侯三日语。
昼闲那自运甓忙,时清不用闻鸡舞。
桓荣欢喜见车马,书册辛勤立门户。
自(《坡门酬唱集》作要)当食肉似班超,猛虎何尝窥案俎。
求志赋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一、《鸡肋集》卷一、《皇朝文鉴》卷八、《四续古文奇赏》卷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三七、《历代赋汇》外集卷一、道光《钜野县志》卷一五、《曹南文献录》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幼余不自知惷兮,愿求古人而与之游。高平邑于大野兮,鲁东鄙而北邹。固余心其悃款兮,求前圣又不远。岂无邻莫可与谋兮,冶邴氏而俗泮。幽离房诚不忍兮,弃此而莫能。岁执徐之青阳兮,余先子乎东征。横武林之大江兮,暀始宁之南邑。路会稽以周流兮,求历山之所在。昔封嵎之世守兮,以后夫而致刑。越惩耻于夫椒兮,进樵女而抑心。懿二臣以国霸兮,卒焉异夫出处。行束薪而自言兮,妻不忍而求去。助申威于司马兮,卒陨声以淮南。盱诉死于婆娑兮,悲绰约之亦歼。彼章陈之诡啸兮,既愕眙于甲夜。何仲御之清激兮,而亦云骇夫观者。纷回穴其莫识兮,泮千载而迹陈。思苗山犹若兹兮,又何悲乎曲水?惟郑公之志约兮,逢神人焉靡求。山岪峍而谷纡兮,风浏浏乎旦暮。耿吾何不可留此土兮,窃悲越人之禨。岂其食鲑而化音兮,无所用吾之緌。冬曚曚其多雨兮,夏瘅热以生蠚。溪水之浅深兮,舟上下而击石。吾遵夏盖之山兮,聊以观乎远海。吾先子之初服兮,羌董道而不改。小人之有心兮,犹不假器。末余从于东安兮,依哲人而闻谊。蜀苏子之有廛兮,汉遗化而多儒。往者其不可及兮,曷不从子之庐?朝余食乎山中,夕余宿乎江上。悲世俗之近市兮,余安能忍而与之皆往!余令楼季为右兮,使王阳前余。世解辔而驰石兮,缅余得此坦涂。良吾辀使环灂兮,密吾牙使朴属。揽九州而顾怀兮,夫安知余力之不足?遘余生之罹闵兮,归将母乎故都。伏里门而畏邻兮,幽独守此四隅。时命大谬兮,吾迋迋欲何之?慨永夏之宜养兮,霜薆然其萃之。增歔欷以啜泣兮,杀身其安可!宇摧荣而藩穴兮,雀鼠去而不舍。憯四序之不淹兮,春蔼蔼其既菲。揽卉木犹若兹兮,吾独不聊此时!悲予仲之婉娈兮,饶其心以诗礼。吾不能操赢而坐闾兮,耘东山而自食。岁旱暵而不雨兮,螟又生余之场。属岁秋之有谷兮,河出坟而汤汤。于陵子之终褊兮,井上李其犹饱。服芬芳而洁腹兮,夫岂不足以忘老!众虒豸而好朝兮,咸得时而的皪。持衣裘而鬻暑兮,余固知余贾之不售。思遐举而莫从兮,心纡轸而衋伤。讯黄石以吉凶兮,棋十二而星罗。曰由小基大兮,何有颠沛?既非初志之敢期兮,曾何以知其所系?颒清济以去垢兮,芝九茎而为华。宵倚楹而悲诧兮,畴独忧余之无家!萧苑候之慷慨兮,孰云非食之故?济澶渊之灵津兮,横中流而飙怒。思城阙之挑达兮,勉踵夫昔之人。羿之志于彀兮,亦反求夫余身。小人不知学礼兮,畏罪罟之所寻。宋七世之炳灵兮,皇纯佑此下土。举贤而授能兮,哀茕独此黎庶。牧羊而肥兮,式亦用夫有闻。辟雍之洋洋兮,宇干日而纠纷。连衽以成云兮,汗而为雨。岂余不足于同门兮,独惆怅而延伫。先事而后得兮,惟其食者之责。举九鼎于鲵渊兮,亦人假夫一臂。余张子之好脩兮,蹇博大而无朋。雪霏霏而宇冻兮,松柏不改其青。固黄子尝语余兮,曰此是为明月。虽工师不以佩兮,保厥美亦未艾。彼喔咿为已甚兮,羌浮石而沉木。子云之好思兮,亦众谇其寂寞。虞氏之为政兮,举五臣而与言。彼霢霂之射谷兮,何足以容江潭之鳣?众不察余之情兮,求余初犹未沬。超孤举而远寻兮,唯夫不足而论世。良恫韩而成汉兮,皓保惠而悟高。成功则去兮,曾何足以介其一毛?融躬行既卒骄兮,禹服义亦太靡。陈辎车与乘马兮,桓荣亦酋乎富贵。蕃居室其不理兮,滂之志以四海。允膺之激烈兮,羌不以生而昧义。意岂弟神所嘏兮,固何以罹此之不祥?岂其莫忍邻之捽兮,纷救斗而得伤。嘉林宗之善裁兮,要成败以不失宁。遵不知时之可为兮,行渔濑以毕世。喟嵇康之蹈尽兮,愧孙子其安补。阮清舌而咎目兮,潜固自识而远去。谓道不可为兮,为者败之。众窢然咸不留兮,惟至人焉在之。泮千祀而语邻兮,孰与至人之服意?神龙之乘云兮,吾欲从焉以足。士生各有遇兮,吾何为侘傺乎此时?曾藿菽不足以化兮,求余身其庶几。滋兰以旨蓄兮,菊以为糗。修忠信以抑躁兮,夫安知余时之后?图前圣吾永赖兮,揽百子与并舆。时翱翔于道奥兮,历年岁以为娱。
〔附〕释求志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一、《鸡肋集》卷一、《四续古文奇赏》卷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三七
《求志》,自叙也。予从先人寓钜野,又从先人仕会稽,又从先人仕杭,余仕于澶,仕于魏,而后仕于太学,故《求志》所叙如此。高平邑于大野,谓高平钜野县也。鲁人好文学,而独邴氏以冶富。鲁人所以去文学趋利者,以邴氏故也。是见《地理志》、《货殖传》。离房,别房也,扬雄云:「芳酷烈而不闻兮,不如襞而幽之离房」。武林,馀杭也。始宁,上虞也。历山,舜所耕也。封嵎,防封氏,禹执而戮之者也。夫椒,吴所栖勾践之山。而西施,盖樵家女。二臣,大夫种、范蠡。信威司马者,严助也。曹娥父名盱。章、陈云者,章丹、陈珠二女巫,夜祠诡啸,夏统见而惊走者也。而仲御亦尝见贾充叩舷吴歌、致风云,予怪之。仲御,夏统字也。苗山,即会稽山。曲水,永和诸君所集处。郑弘遇神人于若耶溪,云:「愿旦南风,暮北风」。夏盖,上虞海旁山名。自此以上,上虞事。东安,杭州新城也。予始见眉山苏公于杭,故云「末予从于东安兮,依哲人而闻谊」。楼季,古善御者。王阳,不驰九折坂者也。予自谓至此乃知学之所趋,犹出荆棘险阻得大涂而思骛也。环灂、朴属,《考工》治车说。车,君子之器,车工而后可以致远,君子修而后可以涉世。自此以上,新城事。将母故都,予丧先人归济时也。予仲,无斁也。东山,济东郭,予所田处。比二年不雨,河决,卒不穫。于陵子,于陵仲子也。虒豸,犹参差,见《甘泉赋》。趣市者平旦侧肩争门而入,日暮之后掉臂而不顾,故云「众虒豸而好朝」,谓干时者也。世所用卜灵棋者,曰是为黄石书。始予免丧,占之繇曰:「由小至大,无有颠沛」。予自谓非予志所期也。颒清济而以芝为华,以况余不敢污以干时。倚楹,鲁漆室女中宵悲啸,邻人疑其欲嫁者也。萧望之尝为小苑东门候,自谓各从其志,予慕之。澶渊,予为掾时事。挑达,予教授北京时事。予去北京为太学正,故曰「辟雍之洋洋」。鲵桓,九渊名。举鼎九渊,非一臂力,然一臂亦有助也。张子,予太学同舍文潜也。文潜不苟合于人,黄鲁直为《明月篇》遗之,曰「天地具美兮生此明月,升白虹兮贯朝日」,予爱之。浮石、沉木,无是道也,而诬善者其言尝类此。大才而小使之,譬霢霂,非鳣所游也。求斯世而莫予知也,则思古人焉。孟子所谓是以论其世也,故曰「惟夫不足而论世」。自「恫韩成汉」至「潜固自识而远去」,皆论世之事也。马融、张禹骄靡,桓荣以车马夸弟子,皆不足言。陈蕃、范滂、王允、李膺、李固,以忠杀身,亦可伤矣。夫惟无心于为者,为能为天下,张良、四皓所以成也;知其不可而不为,则若林宗、渊明可矣。有光武而严陵去之,非也,遵,陵也。阮籍在晋人中颇能自浊,口不臧否人物,而为青白眼,殆矣。故曰「阮清舌而咎目」也。馀子伧攘小人之中,始捧土救河溃,卒与之俱溺,岂不痛乎!故曰「为者败之」。惩数子之为而败,而不知时之可为,又蔽矣。而予又不足为也,故终欲求之予身。
代司马康子植谢应副葬事表 其一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六、《鸡肋集》卷五五、《古俪府》卷七
致主之心,已沦幽壤;饰终之锡,更躐旧章。兆协卜之以时,恩殒身而莫报(中谢。)。伏念臣祖光以德业名世,常擢任于宰衡。臣父康以诗礼成家,亦登延于劝讲。而侈俗方改,哀杨绾之已亡;太医遽临,痛桓荣之未老。无禄私室,荐罹鞠凶。自启手足之初,至掩窀穸之际。君命屡至,赗赐有加。复因匠属之鸠材,俾过家茔而视堋。残喘何力,秋毫赖官。此盖伏遇太皇太后仁深念功,礼不遗旧。将博劝于士类,岂曲私于臣门?克意绍先,独自期于忠孝;缠哀待尽,两无报于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