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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哥石砚歌 元末明初 · 宋濂
押词韵第一部
朱舍人芾见滩哥石砚禁中,遂摹榻一本,装褫成轴,悬之书斋,命予作歌,填其空处。
朱君嗜古米黼同,三代彝器藏心胸。
滩哥古砚近获见,惊喜奚翅逢黄琮。
研煤敷纸巧摹榻,访我一一陈始终。
有唐四叶崇象教,梵僧航海来番禺。
手持贝叶写健相,翻译华竺谈玄空。
辞义幽深众莫识,当时授笔唯房融。
砚中淋漓墨花湿,助演真乘诚有功。
爱其厚重为题识,七月七日元神龙。
鬼工雷斧琢削古,天光电影生新容。
袤将四尺广逾半,作镇弗迁犹华嵩。
涉唐入宋岁五百,但见宝气浮晴虹。
南渡群公竞赏识,氏名环列萦秋虫。
朔元虽以实内府,弃置但使烟埃封。
方今圣人重文献,毡蒙舟载来江东。
风磨雨濯露精彩,奉敕舁入文华宫。
宫中日昃万軿暇,侍臣左右咸云从。
紫端玄歙尽斥去,欣然为此同重瞳。
重瞳一顾光照日,天章奎画分纤秾。
有才沉薶恨已久,石如能语夸奇逢。
维昔成周全盛日,兑戈彻衣并大弓。
藏诸天府遗孙子,用以镇国照无穷。
愿将斯砚传万世,什袭不下古鼎钟。
上明文德化八极,下书宽诏苏疲癃。
君方执笔掌纶诰,愿以此言闻帝聪。
老臣作歌在何日,洪武戊午当严冬。
冀京父 金末元初 · 元好问
七言律诗 押冬韵
先公藻鉴识终童,曾拔昆山玉一峰。
不见连城沽白璧,早闻烈火燎黄琮。
重围急变纷纷口,九地忠魂耿耿胸。
欲吊南云无觅处,士林能不泣相逢。
拟和御制郊祀诗 其二 南宋 · 李洪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圣代弥文考九丘,寅威郊见故迟留。
黄琮苍玉神娭燕,月璧星珠瑞应浮。
礼洽汉山呼万岁,事殊唐鉴献千秋。
侍臣谁荐扬雄赋,岂使甘泉播令猷。
代人上张尚书小简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八、《九华集》卷一五、《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五七
朱夏谨时,仰惟禁掖崇深,武部雄特,职穹地峻,神天扶赞,台候万福。某谨专勒记上询兴居。中悃之诚,右笺已悉。比辰暑意渐盛,仰惟师长百僚,羽仪万化,贤哲所介,拥祥特万,益寿而臧。伏丐妙护耆明,永为王室依赖,下副宇县颂系之切。
某仰惟某官诚明之质,温厚之文,二者皆粹然不杂,所谓黄琮白璧,天地之器,南金东箭,湖海之望。向者屡试藩符,均劳外府。然汲黯寝谋,望之雅意,自当为本朝之重。迩者黼扆所以深思,旌车所以亟召,先畀旧物,行秉元枢,旦夕真可踵而须矣。某伏睹制书,以禁掖之任,仰属盛德百全之英,诚足以施六艺之明效,分九品之清浊。绅君子与夫蓬茅之细民,闻命之日,皆欢欣鼓舞,引领南望,恐拜除之缓也。更祈养望台衡,遂熙庶政,则山公品题,毛玠雅亮,皆不足列于大君子之前矣,不诬不佞。
某区区一介,力劣才下,梧鼠五技,驽马十驾,深虞不堪世用。今者恪将使事,远荫帡幪,逖观盛事,登进良辅,俾无庸者得依洪庇,与万类同庆,诚夙昔之愿也。感傃之怀,临纸无极。
和黄仲瑱先生郊祀庆成长律二十韵时先生征入除翰林检讨 明 · 郑真
五言排律 押词韵第一部
礼乐郊丘祀,衣冠海岳同。
合袪严飨报,陟配备尊隆。
涣号扬星幄,群工仰法宫。
镇圭华藻藉,重璧间黄琮。
角茧牲牢赤,膏明火炬红。
羽林森铁辇,骑路驾苍龙。
端冕存清穆,承袍笃敬恭。
玄穹三殿辟,□□九门通。
允铄清光近,于昭俭质崇。
炉薰团霭翠,金奏曳泠风。
角宿忙催旦,曦轮赫驭空。
追陪商皓列,观感舜瞳重。
福禄绵邦祚,精神肃圣躬。
干心垂眷顾,解泽沛冲融。
仙佩空蒙上,灵游化育中。
汉祠增立畤,尧典记禋宗。
履运逢开泰,祈年儗奏丰。
馨香符至治,熙绩告成功。
胙拜鸾刀赐,恩加凤诰封。
御前谁献颂,藻绘近华虫。
请车驾西祀表 宋 · 邵溥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九、《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二中、《八代四六全书》卷三
天意溥临,人心应协。愿讲亲祀之礼,式昭报本之规。辄露封章,仰干宸听(中贺。)。臣闻自古在昔,若圣与仁,因地因天,以祭以祀。盖乾坤之合德,宜父母之并尊。惟彼柔祇,实专厚载。修祠汉室,卜宅魏脽。出鼎腾光,允矣后皇之灵迹;泛舟鼓棹,伟哉孝武之胜游。我国家臻至治于祥符,阐鸿徽于章圣。远纡法驾,躬奠黄琮。玉匮金绳,礼全掌故;重轮紫气,事载信书。间有遗民,能言往躅。顾长春之旧境,乃驰道之通衢。梵宇深严,永留玉座;飞桥连属,常锡重名。念此弥文,且成旷典。理若有待,遭之甚难。恭惟皇帝陛下当制礼作乐之时,抚重熙累洽之运。天临海宇,子育黎元。成功不居,修报有自。是以兼隆二至之祀,远追三代之英。感通幽明,昭格上下。神降祇出,未之前闻;瑞应祥臻,其可胜纪!伏愿皇帝陛下既封嵩岱,即款河汾。蒇事灵坛,侑飨烈祖。尽洁蠲之孝享,罄明察之诚心。然后锡福万民,垂休永世。面方岳以朝群后,览道俗而问百年。驻辇蒲津,光动倚天之楼观;回銮函谷,雄观亘地之山河。臣逖远阙庭,叨分符竹,俯殚悃愊,深冀允俞。望属车之清尘,敢效前驱而首路;见甘泉之法从,庶几愿毕于此生。
挽通判黄子方 宋 · 郑樵
五言律诗 押支韵
歌成薤露悲,秋草正离离。
昔异修文事,今同鬼伯司。
盾衰双日落,夷惠两风遗。
衰俗吾无恨,亲曾识紫芝。
明堂大礼前一日朝享太庙册文 其二 皇地祇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五五
伏以莫厚于坤,故能载物。王者母事,自古则然。生齿惟蕃,地道亦敏。都人足食,岁事遂成。后土之功,与天同大。兹卜素商,肇修宗祈。乃荐黄琮,以徼终惠。
策问三 其六 祭祀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八
问: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德莫大乎天地,而王者成位乎其间,所以报之,其义一也。六经不完,三王之礼,其详不可得闻已。而《周官》具在,学者讲之,犹或不明。盖有礼天于地上之圜丘,而有所谓燔柴于泰坛;有礼地于泽中之方丘,而有所谓瘗埋于泰圻。谓一祭耶,而或曰丘为自然,坛圻封土,其义何以不同?天子祠天地,则天者天神,地者地示耳。而五帝与昊天上帝同曰帝;山木川泽、丘陵坟衍之示,与土示同曰示。至其言祀大神示,则凡所谓帝、所谓示者,亦皆及乎否耶?日用辛也,而有曰用日至;犊用骍也,而有曰用骍黝;服用衮也,而有曰用大裘。凡此,或于地不及焉,亦何义也?素车、陶匏、煎盐、鸾刀,是于三王孰考?或者其同乎?而其有苍壁,又有四圭,有黄琮,又有两圭。至于乐之变,或六或八,其数复安取也?用辛用日至,则岁一报焉而已。而或曰祭天岁九,祭地岁二,多学如郑氏,宜不苟者也,此其为说,于经又何所质哉?上方举先王之废典而大缉之,虽制度考文,天子之独,而讨论阙遗,则学校之所得共。愿详著焉,以待旁求。
造苍璧黄琮事诏(绍兴元年八月七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六二、《中兴礼书》卷五六
已降玉,令文思院制造苍璧黄琮。尚虑数多,今更降玉璧一块,可相度添用。
上渊圣皇帝书 南宋 · 高登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九、《高东溪集》卷上
二月十六日,太学生臣高登谨昧死百拜上书于皇帝陛下:臣戆愚不识忌讳,以一布衣之贱,论宰相非才,敢与策命大臣争曲直,臣罪当万死。然臣所以奋不顾死为陛下言者,正以宗社存亡在兹一举。从臣保禄位,不肯为陛下言;谏官畏权势,不敢为陛下言。士庶冤愤,望阙呼号,又从而诬之,以为起变乱之祸。是陛下聪明已为奸邪所蔽。陛下谓能去小人,臣知小人日进而得志;陛下谓能用君子,臣知君子日退而遁身;陛下谓能修法度,臣知政事日以委靡;陛下谓能安黎庶,臣知百姓日以怨嗟。臣知中国之土地日以侵削,臣知四夷之桀猾日以盛强,臣知祖宗数百年之基业必倾覆于陛下之手。臣不胜痛哭,臣不胜痛哭!今在位食禄者既皆不为陛下扶颠持危,而臣欲以区区一篑障江河之流,可谓不自量已。但臣念蒙被教养,十年于兹,傥亦随逐群队,缄默而去,是臣重负陛下,臣实不敢爱死。臣于今月十二日伏睹黄榜,揭示枢密使吴敏劄子,洗雪前宰相李邦彦无辜事,再欲优加恩礼以起邦彦。臣见道路之人往来间有窃笑者,有叹息者,有挥涕者,无不饮恨而去。已而次日复闻以吴敏为少师,张邦昌以前宰执出使,不问有识无识,万口一辞,咸曰「又如是」。窃惟陛下自东宫即皇帝位,天下之人本以尧舜望陛下,意陛下必举十六相去四凶如尧舜,所以为民兴除大利害者。无何践祚之始,兵革扰攘,朝廷政事一切未暇议,人人翘首拭目以待事息,而睹维新之政,大旱望霓,莫此为急。奈何陛下首纳敏党与之言,且以播告中外,意在复用邦彦,而又以敏、邦昌为相,是陛下大失天下之望,臣恐人心自此离矣。夫邦彦等奸邪,闾阎细人能言之,臣不复缕陈,冒渎天听,祗以太上皇处之政府如是其久,坐视天下安危犹越人视秦人之肥瘠,引小人而加膝,挤君子于深渊,纪纲紊乱,民庶愁怨,方且以治安之言诱误上皇,以致昨日之祸。上皇引咎归己,逊位陛下,苍黄南幸,不获宁居。主辱臣死,此曹当尽伏诛,今且偃然自恣,尚欲朋比为奸,蒙蔽天日。《传》曰:「观近臣以其所主」。以敏之力主邦彦,则敏亦一邦彦耳。使敏而有识,知邦彦之奸邪,是敏欺陛下,是敏之大不忠,其罪又非邦彦比。敏自策命任事以后,不能有所建明,人犹以守正之士期之。今而如此,则敏之平日一旦扫地。然陛下从敏所请,天下之人不惟归罪于敏,且以陛下为不明之君,臣故恐大失天下之望,人心自此离矣。陛下若以敏有策立之功,宠之上相,是陛下报一己之私恩,而不以宗庙社稷为念也。陛下胡不虚相位以待贤者之来?如徐处仁、唐恪、冯澥、黄琮、黄次山、祖秀实等,大可以处之政府,小可以列之谏垣。凡今侍从左右之臣亦皆知此数人才德,然不肯为陛下引用者,恐其获用不利于己耳。陛下能听臣言,乞赐俯询侍从,彼虽嫉之如仇,然亦不敢厚诬以为全无能也。询黄琮则于曾历福建任者,不然则凡福建人皆知之;询冯澥则于曾历四川任者,不然则凡四川人皆知之;黄次山、祖秀实则贤关素所推服,不患不知;徐处仁、唐恪固已见其设施矣。臣意陛下在东宫时,亦尝与识者评裁当世人物,甲可乙否,素已若白黑于胸中。若此数人固当不次擢用,前之数辈,宜陛下平昔之所切齿者。今反颠倒如是,盖当正始之际,何乃遽为奸人昏惑一至于是耶!臣前日见陛下追赠司马光、范仲淹、张商英以三公之爵,私窃自喜,谓于往昔者犹尔欣慕,况来今乎?然自今观之,则知陛下虽得光等亦不能用也。夫以一李纲在陛下左右,陛下谙悉其忠诚,尚不能笃意委任,而况疏远之人,一为奸人沮毁,陛下其肯信之哉!邦彦、邦昌等,陛下付以钧衡,使之升黜人才,则他日援引而进者,亦皆此徒也,列于庶位,果能得俊乂而用之乎?臣闻贤而有识者皆以宗社之存亡卜于陛下之置相,今置相止于邦彦、邦昌、敏等,则是存亡已判矣,此臣所以激切而奔告于陛下也。臣又闻金人攻围都城之日,群奸力沮种师道、李纲之谋,割二祖陵寝之地以啖之,国人闻者无不垂涕。既而相谓曰:广地不若广德,强兵不若强民,以吾君之仁圣锐意治道,必能任用君子,黜退小人,修举政事,抚绥黎庶,虽无三关犹可治也。异日百蛮向风,四夷效顺,复中国之境土,殆有可期。奈何事息之后,小人之势愈爓爓,而君子之道冷犹灰烬。观望陛下之意,惟取一二法度而更张之,不能度时之宜,适以遗害天下。虽日务行姑息之政,臣恐弗孚于民,而民不之怀也。政恐宗社之不复,福在于夷狄而不在于陛下。善乎苏子之言曰:「用君子如植嘉木,封培之甚难,而去之甚易;用小人如长恶草,不种自生,去之复蕃」。以言君子之易见疏远,小人之易见信任也。昔汉元帝承宣帝之后,好贤不坚,恶恶不著,知萧望之、周堪、张猛之为贤,任之且贰而弗专;知弘恭、石显之为恶,去之且疑而弗决,卒焉小人道长,而高祖之业自此以衰。夫元帝承宣帝之后犹尔,况陛下承此衰弊之馀,必欲振起中兴之业,不能拔擢四方之君子,不能斥逐在朝之小人,日为此辈昏惑,臣恐宗社倾覆而陛下犹不知也。臣于彼时虽欲为陛下言已无及矣。臣老母年六十馀,别无兄弟侍养,而臣又不沾陛下一命之宠,偷活归耕,于势当然,而乃不避斧钺、愿效愚忠者,今日之事,存亡所系。万一陛下肯听臣言,则我祖宗基业可以永保无穷,而臣虽杀身破家,固已无恨已。臣素不喜文章,词不足以明意。臣自知戆愚,罪当万死。臣不胜俯伏流涕待罪之至,臣百拜。
上渊圣皇帝第四书 南宋 · 高登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九、《高东溪集》卷上
三月二十二日,太学生臣高登谨昧死百拜献书于皇帝陛下:臣先于二月十六日尝诣登闻检院论列李邦彦、张邦昌、吴敏不可为相事,乞逐赵野、李税、王孝迪、王时雍之徒,拔擢徐处仁等。既而书之上七日,不蒙睿断施行。臣恐陛下复为奸邪欺蔽,晓夜皇皇,寝食都废,遂于二十二日再诣检院,独论吴敏庸邪事,伏乞与赵野等例行窜黜,兼速召处仁以下六人。既而书之上九日,又不蒙睿断施行。臣于是时五内伤割,几欲自毙,誓以微躯力回圣志,故三月一日臣所上书词语鲠讦,臣自分罪当万死。而陛下察臣知区区之诚不能自达,坐蠹太仓,臣实愧耻。方图南下之计,遽闻邦彦、邦昌各与远郡,而税、野、孝迪继斥出之,处仁正台司,恪列政府,澥职谏诤,臣之所言偶符十八,臣不胜自喜自慰。然臣犹疑陛下未可谓能不贰不疑者。所可弃二人而陛下不忍弃,所可用三人而陛下不肯用。吴敏庸邪,尚居宰辅;时雍奸佞,犹尹开封。黄琮方正,倅于小郡;次山刚介,录事学宫;秀实学行优纯,得一博士而犹罢去。谓陛下谨惜名器耶,何敏、时雍可惜而不惜也?谓陛下任用贤才耶,何琮、次山、秀实可用而不用也?臣疑馀风未殄,尚有蔽贤援党之人,而陛下不知也。陛下意敏等虽不即罢未害于事,琮等虽不即用未益于事,臣甚以为不然。陛下知士民危疑之论乎?他时害事未必不由此曹,而出力以当此事者未必不赖琮辈,愿蚤图之,毋贻后悔也。臣谓士民纷纷危疑之论者,臣于今月十九日剽闻行道之人相谓曰:官家欲启宣德门迎皇太后共听政事。臣时闻之,笑与同行者语,谓自尧舜三代以上,至汉晋隋唐而下,阅古无之。岂我祖宗积累数百年,而一旦生此乱亡之事哉!臣坚不肯听,而众心犹疑未解。越翼日,偶得职方员外郎龚端劄子,臣始惊愕,读未终篇,而魂魄几去体矣。噫!此事果有之耶?抑有妄传以陷学校者耶?臣意必无此也。若果有之,是安得此也!其出于陛下之意耶?将奸人造端以致乱耶?出于陛下之意,是陛下不曾读古书,不曾求古道,不知所谓宗庙,不知所谓社稷,不知所谓天下生灵而轻举妄动也,举朝之臣皆有罪。若出于太后之意,则是上皇之意也,臣不复言矣。臣不复言,天下之人亦不复言,其事乃非今日之比。且如前日之事,虽甚愚者亦知其必亡,赖陛下积德东宫,人心属望,逮其起而当阳也,夷狄怀而退兵,内外委心而听治,室家相庆,不啻若再生之幸。今而上皇犹有此意,臣恐天下之人群起而为乱矣。且前日罢一李纲,京师之民尚犹怨愤,不期而会者十馀万人,差之顷刻则相与为乱。况陛下仁圣,民心归之犹父母然,岂有夺人父母而其子不致力乎?料陛下无此意,太后亦无此意也。上皇痛自惩艾,方且与道为徒,又未必有此意也。是必奸人为之也。陛下知前朝奸臣有存者乎?若犹有之,是当断不断也,况使之上皇左右犹甚不可,此臣之所以重为陛下寒心,不识陛下与一二大臣何以处之哉!此事大,要当审处。然赖宗庙之灵,社稷之福,万无此等乱亡之事,但太上皇车驾还宫之日,时有掣肘焉。陛下仁孝,大臣观望则当如之何?又不可不深虑也。臣闻天子之孝与匹夫异,匹夫之孝独务全恩,天子之孝当先顾义。故匹夫之孝只施于其亲,而天子之孝心存乎天下。今有匹夫自托于闾里,亲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承颜顺志,不敢以丝毫拂其意,世俗之所谓孝子。若使天子为之,则其亡天下也必矣。何哉?臣前所谓掣肘者是也。祖宗以宗庙社稷之重而付子孙,子孙当以保宗庙社稷为孝,未闻屑屑然以小恩为孝也。知太上皇倦万几,以宗庙社稷付托于陛下,陛下亦当以保上皇所托之宗庙社稷为孝。若乃太上皇还宫之日,所言而陛下然之,所行而陛下善之,承颜顺志,一惟旨意是从,臣知掣肘之事,百端纷起,宗庙社稷必不能保矣。《传》曰:「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陛下不当靡靡顺从,而又陷上皇于不义也。虽然,此事断在陛下,而赞相陛下者又在宰相谏官耳。借使上皇欲为某事,陛下虽欲从之,宰相固执而不可行,谏官力争而不可夺,此上皇之责止归臣子,故陛下父子无疑间,而在朝之臣不诡随,宗庙社稷可长保矣。借使上皇欲为某事,陛下虽欲不从,宰相持两端,谏臣操二说,此上皇之责必归陛下,故陛下父子终不睦,而在朝之臣怀异意,盖有不可胜言者。臣不知今宰相能然乎?今谏官能然乎?陛下知某能然,某能然则事无足虑矣;若犹未欤,乞以臣讽之,则宗社之计得矣。昨道路之说一行,龚端之书一出,士民之心不胜冤恨,皆道愿效死于阙前以争今日之事。呜呼,戒之谨之,毋轻举妄动也。或者又曰,陛下天资仁孝,昨日之事乃谦逊也,此亦唐肃宗故事。臣切以为不然。肃宗之事与陛下迥异耳。肃宗治兵灵武,自立为帝;今陛下亲受诏旨,代即宝位,天意人心,允归陛下,又何逊之云乎?万一陛下果有此意,而上皇、太后未能息心,臣恐祸稔萧墙,奸生帏幄,殆非宗社之福也。臣愚伏愿陛下乾刚早决,无所牵制,以天下生灵为心,臣不胜幸甚。臣以布衣言及此事,臣罪当万死。臣无任泣涕以待斧钺之至。不宣。臣登百拜。
议郊祀坛制劄子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八三、《临川先生文集》卷四二、《文编》卷一六、《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外集卷三
先王所以交于神明,坛坎、牲币、器服、时日、形色、度数莫不依其象类。《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乾,阳物也;坤,阴物也。冬日至,祀天于地上之圆丘,所谓为高必因丘陵,而因天事天也。夏日至,祭地于泽中之方丘,所谓为下必因川泽,而因地事地也。盖阳以圆为形,其性动;阴以方为体,其性静。天阳而动,故祀于地上之圆丘,而礼神以苍璧,璧亦圆也。地阴而静,故祭于泽中之方丘,而礼神以黄琮,琮亦方也。合祀天地为圆坛,而于国阳之地上,岂圣人以类求神之意哉?熙宁郊仪,祭皇地祇,坛八角,祭神州地祇,坛广四十八步,高五尺。今则变方为圆坛,神州筑方坛而复无次,皆不应礼。伏请皇地祇、神州地祇为方坛,坛之外为坎,庶协古制。
夏祭日感事 宋 · 晁说之
七言律诗 押虞韵
盛典千年出宝图,佩环方泽影萦纡。
中天月护黄琮色,出海云腾赤帝符。
已惯龟鼍呈上瑞(自注:前贺赤鼍之祥。),不惊风雨解前驱(自注:前一夕大风雨。)。
侍臣自有扬雄赋,击壤何妨此鄙夫。
送李主事暹奉使西域 明 · 夏原吉
圣皇御极治化明,海波不动边尘清。
雕题椎髻尽入觐,卉裳毳服咸来庭。
迢迢西域尤诚至,职贡依时无或替。
圣心眷彼勤渠情,特选才贤充报使。
地官主事关中英,年青貌伟襟怀宏。
往时两度使绝域,能声妙誉人咸称。
今来再乘皇华节,晓驾輶轩行紫陌。
绣衣郁郁飘天香,四牡騑騑拖锦绁。
暮春三月杨飞花,此时准拟过流沙。
宣威不挂义阳剑,通道宁藉张骞槎。
高昌康居聊尔适,鄯善月支暂焉息。
星轺直驻于阗城,天诏须颁大宛国。
大宛有马皆龙驹,于阗有玉皆璠玙。
皇恩遍布戎夷悦,合辞入贡当何如。
黄琮苍璧千金直,騄駬骅骝五花饰。
想当旌旆言还时,蕃使纷纷随辙迹。
戎王祖道穹庐高,蛮儿旋舞翻葡萄。
笳声吹落关山月,节旄振耀蟠花袍。
花袍不染流沙土,文采曾沾天上雨。
归来拂拭当彤墀,百拜欢呼谒明主。
主心悦怿嘉忠勤,隆隆恩宠应无伦。
愿言努力重努力,汉廷不负班将军。
广汴都赋 南宋 · 李长民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七九、《玉照新志》卷二、《挥麈馀话》卷二、《历代赋汇》卷三四、《古今图书集成》坤舆典卷一一六、乾隆《续河南通志》卷六九、《南宋文录录》卷一
臣窃惟皇宋艺祖受命,奠都于大梁,于今垂二百载。列圣相承,增饰崇丽。煌煌乎天子之宅,栋宇以来,未之有也。昔在元丰中,太学生周邦彦尝草《汴都赋》奏御神考,遂托国势之重,传播士林。然其所纪述,大率略而未备。若乃比岁以来,宫室轮奂之美,礼乐声容之华,则又有所未及。臣愚不才,出入都城,十年于兹矣。耳目所闻见,亦粗得其梗槩。辄鼓舞阴阳,以鸣国家之盛,因改前赋而推广焉。始则本制作之盛者,分方维而第之,中以帝室皇居之奥、任贤使能之效,而终之以持守,冀备乙览之末。为赋曰:
有博古先生自下国而游上京,遇大梁公子于路,相与问答,倾盖如故。因纵言至于都邑,先生乃援古而證之曰:「我闻在昔受命帝王,继天而作,首定厥都,用植诸夏之根本,肇隆亿载之规模。若乃贲饰恢宏之美,槩见于《书》;经营先后之次,备载于《礼》。宅中图大,则有姬公之明训;权宜拓制,则自萧公而经始。余不敢高谈羲皇,远举夏商,试即周而陈之。二华对峙,八川交注,褒斜陇首之攸届,函谷二崤之并据。此宗周所都,或假山河之险固,汉高因之而启帝祚焉。孟津后达,大谷前通,导以伊洛瀍涧之泽,控以成皋广武之冲。此成周所都,适当天地之正中,光武因之而成帝功焉。毕昴之次,河冀之津,风俗渐乎虞夏,疆域逮乎齐秦,魏都之爽垲信无伦也。衡岳镇野,龙川带坰,列戈船于三江,储戎车于石城,吴都之雄壮信足称也。接壤邛笮,通商滇僰,地蕃竹木之产,民厌稻鱼之食,蜀都之富饶信无敌也。凡兹都邑之盛,实俪美而争雄。旁睨而论,虽辨若炙輠,继日而莫能穷」。公子闻之,始若𥈭眙,已而哂曰:「先生于古诚博矣,孰若我目睹汴都之伟观乎?顾其所以设险,则道德之藩,仁义之垣,岂独依于山川?所以建中,则皇极在上,九畴咸若,岂必宅于河雒?其爽垲也,有如上帝清都,神人五城,轶人寰之埃壒,极天下之高明。其雄壮也,有如钩陈羽林,天兵四拱,威震则万物伏,怒刑则四夷竦。其富饶也,有如海涵地负,深厚莫测,追鱼丽之盛多,迈驺虞之蕃殖。彼两汉之杂霸,虽仍于周家之旧墟,三国之鼎峙,虽临乎一方之都会,较而论之于今日,正犹拳石涓水,欲与五岳四渎为比儗,所谓谈何容易」!先生曰:「余生长太平和气中亦既有日,而处于蓬茨之下,无有游观广览之益,骤来神州,恍然似失。目虽骇乎阙庭楼观之丽,而未悉其制作之意;耳虽熟乎声明文物之英,而未究其礼乐之情。子年在英妙,博闻强记,幸为我累言之」。公子曰:「仆实不敏,窃闻先进有言:昔自唐室不竞,王纲浸圮,陵夷五季,纷纶四纪。上帝悯斯民之涂炭,眷求一德,作之君师。肆我艺祖,应天顺人,出御昌期。若时众大之居,实古大梁之域。在汉则郡以陈留而命名,在唐则军以宣武而分额。考其地望,虽卓荦乎诸夏,而川流休气,犹盘礴而郁积。时乎有待,世莫能测。洎梁祖之有作,始建都而画圻。匪梁人之能谋,天实启之;匪天私彼有梁,实兆宋基。观天文分野之次舍,则房心腾其辉,实沈寄其耀。仰星躔之有赫,直皇居而久照。察夫土脉之丰衍,则高者磊砢,下者坟卢,廓坡陀之恺泽,极灌溉之膏腴。语地形之高兮,则自泗而西,涉川上,历濉阳,遂东至于通津。冈阜隐鳞,烟云飞屯,其上郁律,势与天连。语汴渠之驶兮,则自巩而东,达时门,抵宣泽,障洪河之浊流,导温洛之和液。中贯都城,偃若云霓,溯湍悍而不穷,上接云汉之无倪。语雉堞之固,则伟拔金墉,缭以汤池,仰宪太微之象,屹临赤县之畿。语郊闉之壮,则密拱中宸,高映四野,揭华榜以干霄,谨严更而警夜。维是都之建也,虽自于梁,逮艺祖而始兴,至太宗而浸昌。列圣相承,洎于今日,当国家之閒暇,肆乘时而增葺。遂跨三都,越两京,儗二周而抗衡。数其南,则神霄之府,上膺南极,伟殊祥之创见,恍微妙之难测。岁在丁酉,大阐真机,用端命于上帝,而彰信于群黎。爰设定命之符,妙以虫鱼之篆,继乾元之用九,参八宝而垂范。乃严像设,祗奉兹宫。俨一殿以居上,总诸天而位中。灵妃上嫔列于西,仙伯天辅列于东。谔谔群卿,峨冠景从。往往名在丹台,而身为世辅,像图孔肖,后先攸序。辟金堂,启玉室,骇宝轮之飞动,森鸾仗之纷饰。其侧乃有元命之殿,实总会乎众福。本始载叶,蒇礼惟穆。罄华封请祝之诚,效《天保》无疆之卜。若夫阳德之建,咸秩火神。于赫荧惑,厥位惟尊。次曰大火,时谓大辰。配曰阏伯,以序而陈。原夫帝业之创,自于宋地,盖乘是德,而王天下。饰之灵岯,赤文婀娜,举以示众,遂定区夏。岂必赤伏合信于鄗南之亭,神母告符于丰西之夜。主上承纪,奉祀致严,审辰出戌入之度,有视慈礼明之占。遂维五帝之象夏,体重离而面南。谐祉声于乐府,验朱草于灵篇。火得其性,景贶昭然。瞻彼煌煌,位在南端。历太微以受制,避心星而载旋。相我昌运,于千万年。出南薰,望泰坛,隐若天高,浑若天圆。钦柴于兹,佥曰称焉。先是有司,仍国旧贯,明宫斋庐,悉取缯缦。后洎绍圣,端诚攸建,精意孔昭,礼文弥粲。主上改元之初载,辛巳长至,始亲郊见。逮至癸巳之岁,盖四举兹礼矣,申敕春官,益严祀事。于是规法三代,祭器肇新。躬秉元圭,天道是循。百官显相,斋戒惟寅。帝登玉辂,皇衢再遵。已而日景晏温,天真降临。衣冠幢节之辉映,彩仗辇辂之参差,岂徒若见于渭阳,而接拜于交门?仰重瞳之四瞩,耸群目而动心。乃辟琳馆,揭号『迎真』,用伸昭报,以福斯民。渡玉津,抵天田,王者之藉,厥亩维千,上春展事,务崇吉蠲。于时农祥晨正,东作是先。载黛耜于玉辂,敞云幄于绀坛,葱犗驯服于广阼之侧,青旗晻霭于黄麾之间。帝御思文,饬躬祷专,屈帝尊以秉耒,勤天步而降轩。三推告毕,贵贱以班,遂播青箱之嘉种,以成高廪之丰年。然后穫之秷秷,瑞禾是导,郊庙明堂之大享,亲奉粢盛以致告。岂惟率天下之农而敦本,盖将劝天下之养而教孝。层台岧峣,上观昭回,厥基孔固,下镇地维。仪象一新,于焉具设,上下互暵,俯仰并察。天体斯著,辰曜斯列,云鳌上承,金虬四匝。备璿玑玉衡之制,兼冯相保章之法。陋灵台铜浑之规,斥周髀宣夜之说。于以观星,则进退伏见,不失其正;于以观云,则分至启闭,各得其应。以候钟律,则清浊之均协;以候晷影,则长短之度称。遂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休徵既效,丛祥并膺。至若秘书之建,典籍是藏,法西昆之玉府,萃东壁之灵光。凡微言大义之渊源,秘录幽经之浩博。贯九流,包七略,四部星分,万卷绮错。犀轴牙签,辉耀有烁;金匮石室,载严封钥。或资讨论,则分隶于三馆;或备奏御,则会萃于秘阁。以至字画所传,则妙极六书,巧穷八体,有龟文鸟迹之象,有凤翥龙腾之势,真伪既辨,众美斯备。图画所载,则三祖馀范,七圣妙迹,睹名马于曹韩,览古松于韦毕,繄绝艺之入神,骇众观而动色。肇建古文,宏琏丰敞,择一时之英髦,命于焉而涵养。天下歆艳,不啻登瀛洲而隐藏室,名卿钜公,由此涂出。若夫龙津所在,大辟贤关,作庇寒士,今踰百年。勒丰碑以正文字之讹,建华构以藏载籍之传。其中则鼎新大成之庭,寅奉宣圣之祀,象肖尼山,制侔阙里。其配享也,则惟颜孟之亚圣;其从祀也,则多邹鲁之儒士。俨威仪之若存,肃冠裳之有伟。至于庠序学校之教也,首善于京,自熙丰始。乃详备讲说,谨严课诵,规绳以励其行,舍选以作其气。发挥《诗》、《书》之奥,顿革声律之弊。尔乃采芑新田,育莪中沚,人才于此乎辈出,圣道因之而不坠。其外则用建原庙,近仿元丰,伻图程度,罔或不同。朱甍相望而特起,缥垣对峙而比崇。界以驰道之广,临乎魏阙之雄。祥烟瑞霭,焕烂蒙笼。大明以奉神考,重光以奉哲宗,父子之亲弥笃,兄弟之义弥隆。届四孟之改律,感节物于春冬,怆衣冠之出游,轸羹墙于帝衷。既进祠于东宫之七殿,御洁诚以致恭,想睟容之如在,备享献而肃雍。参以时王之礼,肆浸盛乎威容,饬兹惟谨,稽首拜颙。牙盘或荐,玉馔惟充,有飶其香,斋诚默通。愿灵心之响答,宜福祚之延洪。乃若中台所寄,号务渊薮,象应乎文昌,运侔乎北斗。四方利害,于是乎上达;三省政令,于是乎下究。爰即西南伉爽之所,度宏基而易旧,太社为之向,西掖直其后。形胜潭潭,不侈不陋,列屋前分,是为六部。自吏洎工位于左,自户洎刑位于右,公庭肃若,百吏辐辏。于是纠以虞舜黜陟之公,辅以周公训迪之悉,黠胥不能措其奸,慢吏不能逃其责。秩秩乎天地四时之联,各率属而分职,有伦有要,有典有则,用能效臂指之相应,总纪纲而并饬。至如天府之雄,统以京尹,民物浩穰于三辅之虚,聚邑列布于千里之轸。风俗枢机,教化原本。当府庭之既徙,肇分曹而务谨,职业斯励,名实斯允。爰择拨烦之才,俾长治于尔寮。南司之俗,坐革循沿之积弊;原庙之近,人无箠楚之喧嚣。遭承平之日久,匪弹压之是务,皇仁如天,万物覆露。矧兹辇毂之下,日薰陶而餍饫,不得已而用刑,每哀矜于拲梏。日无滞讼,岁无留狱,贯索之象既虚,圜扉之草斯鞠。巍巍乎帝王之极功,颂声作而民和睦。尔乃背宜秋,出城阿,神池灵沼,相直匪赊。伊苑囿之非一,聚众芳而骈罗。神木千岁而不凋,仙卉四时而常花,宗生族茂,厥类实多。当青鸟之司开,正条风之暄暖,命啬夫而启禁籞,纵都人而游览。我皇践祚之五载,六飞始御于苑门,盖将顺民心之所乐,达馀阳于暮春。指金明而驻跸,观曼衍之星陈。兰桡飞动,䌽仗缤纷。帝曰斯乐,予何敢专!遂践琼林,宴宝津,零湛露于九重,均禊饮于群臣。脩先朝之故事,张太侯以示民,于以戒不虞于平世,励武志而弥勤。其北则营坛再成,亶为方丘,伫柔祗之歆飨,故神舆之是侔。考一代合祭之失,实千载循袭之尤,敦牂比至,旷典聿脩。帝躬临于泽中,即阴位而类求,配以烈祖之尊,侑以岳渎之俦。乃奠黄琮,震于神休;乃奏函钟,格彼至幽。澄宿氛而不雨,畅协气以横流。顾瞻空际,密迩灵斿,有持戈者,有执戟者,有质若兽者,有喙若鸟者,地之百灵秘怪,感帝德而来游。景光为之烛曜,祥云为之飞浮。侍卫骇愕,莫测其由。裒时之对,上轨成周,岂若汉祠后皇,徒歌乎物发冀州?至其棣萼之庭建,盖示优于同气。主上钦承永泰之基,益隆则友之义,兢兢业业,欲尽继述之志,永绍裕陵,垂法万世。载因心以抚存,肆匹休于棠棣。爵以真王之封,陟以上公之位,褒以两镇之节,厚以三接之赐。俾遂安其居宇,咸克保乎富贵,何愧建初岁入之丰也!每当岁时之衎乐,俨雁齿而密侍,和乐且湛,靡拘堂陛。无间劝侑之勤,有继饮酒之饫。既翕既醉,何愧花萼之盛也!乙未之春,龙翔效瑞,鹡鸰来集,数以万计。嘉首尾之胥应,感弟昆之是类。洒宸翰以体物,用阐明乎至意。若乃帝假有家,明内齐外,自天申命,本支昌炽。考祥罴之应梦,演庆源而毓粹,蔼《螽斯》蛰蛰之众,《假乐》皇皇之懿。受祉而施于子,既侔乎周王;多男而授之职,又合乎尧帝。肇正元嗣于春宫,申眷后王而加惠。冠礼荐行,三加攸次。诏以成人之道,载隆出阁之制。卜吉壤以图居,惟宫隅之是迩。标蕃衍之美名,彰皇家之盛事。顾启处之获宁,信皇慈之曲被。于是宾师友,简僚吏,习礼节,讲儒艺,日奉朝著,克勤无怠。拳拳乎上承忠孝之训,而臣子之义备。至若宗正著录,枝派实繁,上及曾高,下及曾玄。分宅广睦,恩义两敦,第族属之疏戚,班禄秩以维均。远则褒崇艺祖之胄,近则加厚濮邸之孙,配天其泽,同姓悉沾。歌《湛露》,咏《行苇》,戒《杕杜》,鄙《葛藟》,衍蛰蛰于《螽斯》,继振振于《麟趾》。于赫帝命,属籍是典,皇宗取则,率遵绳检。岁月薰陶,朝夕渐染。蔼蔼宾兴之才,擢儒科而登仕版。时则有清静如辟疆,精忠如更生,文若东阿,勇若任城,莫不激昂自奋,腾实飞声。于是参亲疏而两用,冀羽仪于王国。遂壮周家之藩屏,固汉宗之磐石。若夫由朱雀以纵观,下天汉而北望,千门万户,将将有伉。言观其阳,则仍宣德之旧称,定五门而改创。其始也,宪陬訾,摹大壮,揆吉日,命大匠。庶民子来,则靡烦于鼛鼓;瑰材山积,则又疑于神贶。其上则藻色丽乎方井,云气萃乎脩楣,跃水波于柏栋,列绣文于兰栭,罔不随色象类,因木生姿。穷极奇巧,岂人能为,若有鬼神异物阴来相之。其旁则檐牙高张,栏楯周布,往往雕鸾刻凤,盘兽伏虎。或连拳欲立,或猛据若怒,或奋翼东厢,或圈首西序,殊形诡制,见者内怖。于以自中夏而布德,总八方而为极。披路三条,则梐枑森以相连;立观两隅,则罘罳俨以并饰。善颂落成,上下用怿。言观其阴,则峣峣北阙,时谓景龙。于焉采民谣,于焉观民风。阅夫阛阓,则九市之富,百廛之雄,越商海贾,朝盈夕充。乃有犀象贝玉之珍,刀布泉货之通,冠裳衣履之巧,鱼盐果蓏之丰,贸迁化居,射利无穷。览夫康衢,则四通五达,连骑方轨,青槐夏荫,红尘昼起。乃有天姬之馆,后戚之里,公卿大臣之府,王侯将相之第,扶宫夹道,若北辰之籓卫。太平既久,民俗熙熙。观夫仙倡效技,侲童逞材。或寻橦走索,舞豹戏罴,则观者为之目衒;或铿金击石,吹竹弹丝,则听者为之意迷。亦有蜀中清醥,洛下黄醅,葡萄泛觞,竹叶倾垒。羌既醉而饱德,谓帝力何有于我哉!瞻彼艮维,肇崇琳阙,始真天祥,昈分彪列,妙道由是聿兴,至教于是旁达。辛卯之梦既符,壬辰之运斯协。外则立仁济辅正之亭,行玉笥考召之法,博施于民,俾绝夭阏。神符一出,群邪四詟,馘毒治病,力深效捷。内则艮岳屹以神秀,介亭耸以巀嶪,天人交际之夕,清供于此备设。俄而玉斝自倾,宝剑如掣,骇震霆之轰轰。灵圉下兮杂遝。逮夫应钟纪律,里社开祥,凡预臣子之列,欲倾颂祷之觞,即兹宫以效报,期万寿之无疆。于时演大梵希夷之音,讽太元空洞之经,遂颁秘箓,八百联名。猗彼乾维,龙德是营。地直天奥,上郁化精。有冈连岭属之势,有龙盘虎踞之形。储休发祥,繄我圣明。惟崇饰之弥丽,正土木之夸矜。盖示不忘其所自,为万世之式程。彼汉之代邸既琐琐焉,唐之兴庆又奚足称!爰有瑶池波湛,翠水渊渟,峨方壶,起蓬瀛。大君戾止,广殿欢腾,九奏备,八佾成。凡左右侍宴者,恍若蹑神山而游紫清。戊戌之冬,太乙次于黄秘之庭。其位在西北,则临乎是宫之地;于辰为阉茂,适契乎元命之晶。诏鸠工以基迹,用揭虔而妥灵。十神载别,五福来宁。至于端闱之内,大庆耽耽,路寝斯在。有大符贶于此乎躬受,有大祭祀于此而斋戒。日精东承,月华西对。重轩三阶,翕赩动彩。左墄右平,相与映带。睨灵光犹培塿,晞景福之丛芮。春王三朝,履端匪懈,庭燎有光,禁漏斯艾,供张绝盛,法物咸萃。乃建招摇以环合,蒲牢发乎轻奏。正宁当阳,天极是配,九宾星拱,垂绅委佩。乐奏《乾安》,间以韐韎。上公荐寿,捧觞拜跪。天子万世,兆民永赖。其左则合宫之制,高出百王。上圆下方,法象乎天地;九筵五室,经纬乎阴阳。旋四序之和于四阿,达八风之气于八窗,渊衷默定,圣画允臧。重屋告成,保我家邦。于以飨帝而飨亲,则日卜上辛,时丁肃霜。乐调黄钟,享维牛羊。爰熙太室,恭荐馨香。肆推尊于神考,用严配于上苍。于以视朔而布政,则春朝青阳,秋觐总章,冬遇平朔,夏宗明堂。玉册以极其变,内经以考其常。钦授于人,遂正天纲。其右则徽调之阁,严凝密靓。神鼎内藏,天所保定。侔郏鄏之永固,笑甘泉之匪称。其始铸也,穷制作之妙于系表,得隐逸之士于草茅,一铸而就,光应孔昭。其始定也,夜出九成,不吴不敖,龙变光润,气明焰消。维鼎鼐之重,作镇神皋。数极九变,象该六爻。屹然中峙,增崇庙朝。曰苍曰彤,以奠齐楚之域;曰晶曰宝,以奠秦赵之郊。有位东南,有位西南者,有位东北,有位西北者,分方命祭,罔或不调。宜乎卜世卜年,过于周历,永保兹器,与天无极。至其内朝,则祥曦、延和,清穆顾问,亲臣列侍,禁卫弥庆。治朝则紫宸、垂拱,丹青有焕,一日万几,此焉听断。厥或进拜将相,号令华夷,爰即文德,播告唯宜。燕乐群臣,详延多士,乃御集英,以时蒇事。又有龙图、天章、宝文、显谟,以洎徽猷,五阁渠渠,奉祖宗之彝训,示子孙之楷模。言追《盘诰》,道契图书,翳秘藏之靡怠,仰圣孝之如初。次则东西分台,政事所会。始揆而议,则可否有蓍龟之决;既审而行,则出内擅喉舌之寄。于以斡旋钧轴,辅成至治。其在西枢,掌武之庭,则有将印之重,军符之严。尔乃运筹帷幄之中,折冲尊俎之閒,爰戢五兵,坐镇百蛮。其在翰苑摛文之地,则惟密旨是承,德意是导。尔乃覃恩润色,追风浑灏,遂继东里之才,允符内相之号。乃若天子燕息之所也,宣和秘殿,翚飞跂翼。宪睿思之始谋,因绍圣之故迹。凝芳琼兰,重熙环碧,轮焉奂焉,光动两侧。听政之暇,来游来息。搜古制于鼎彝,纵多能于翰墨。致一凝神,优入圣域。爰命迩臣,于焉寓直,罄启沃之丹诚,庶密效于裨益。申绍纪元,昭示万亿。视彼元狩、元鼎、神爵、五凤之号,讵能专美于史册!至如亲蚕之所也,延福邃深,有严金铺。当春日之载阳,率六宫而与俱。懿箱既饰,柔桑既敷,鞠衣东乡,三采踌躇。风戾川浴,地温气舒。然后龙精报贶,瑞茧纷如。五色之丝,尤侔乎东海;八蚕之绵,富倍于吴都。献于天子,祭服所须。由此率先天下,则无斁之化,斯并美于《关雎》。以至掖门曲榭之奥,周庐徼道之肃,长廊广庑之连延,珍台秘馆之重复,倬然在列,璇题辉映。虽使广延墨客,众集画史,曷足以纪兹区宇之盛」!先生闻而称赞曰:「汴都之美,其若是乎,抑何脩何饰而臻此乎」?公子曰:「主上以神明资才,受天眷命,为天下君。其所以图为宰制,独运矩矱之中者,愚不得而测也。切仰庙堂之所先务者,任贤使能而已,试为子陈之。若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天下至广,岂曰乏才。观夫燕赵汝颍之英,句吴于越之秀;两蜀文雅,三齐质厚;以至关东旧相之家,山西名将之胄,感会风云,杂然入彀。矧兹神圣之都,是为英俊之躔,元精于此回复,间气于此蜿蜒。以言乎儒风,则长者之称,自汉而著;以言乎世族,则文士之盛,自晋而传。隐逸有夷门之操,文章出濉涣之间。帝赉岳降,运符半千。商弼周翰,接武差肩。陋七相五公之绂冕,迈杜陵韦曲之衣冠。譬犹俶傥权奇,素多于冀北;璠玙结绿,自富于荆山。上乃以道观能,兼收并取。明明在公,济济列布,同寅协恭,相与脩辅。故得朝廷清明,纪纲振举,威武纷纭,声教布濩。北渐鸭绿,南洎铜柱,深极沙漠,远踰羌虏,陆詟水怀,奔走来慕。雕题、交趾、左衽、辫发之俗,愿袭于华风;金革、玉璞、犀珠、象齿之贡,愿献于御府。于斯时也,治定而五礼具焉,则采《周官》之仪物,稽曲台之典故,考吉礼、嘉礼之义,正昏礼、冠礼之序。车舆旂常,衣冠服制,职在太常,各有攸叙。功成而六乐举焉,则诏后夔辨舞行,命伶伦定律吕。法太始五运之先,谐中正五均之度。笙镛鼗磬、琴瑟柷敔,职在太晟,各有攸部。众制备,群音叶,天地应,神人悦。脩贡效珍,应图合牒。上则膏露降,德星明,祥风至,甘露零;下则嘉禾兴,朱草生,醴泉流,独河清。一角五趾之兽,为时而出;殊本连理之木,感气而荣。嘉林六目之龟,来游于沼;芝田千岁之鹤,下集于庭。期应绍至,不可殚形。是宜登泰山,蹑梁父,泥金检玉,诞扬丕矩,奏功皇天,登三咸五。上犹谦挹而未俞也,于是亲事法宫之中,斋心大庭之馆,思所以持盈守成,垂万世之彝宪。躬执道枢,卓然独断。仰以顺天时,俯以从人愿。规模则惟周官之隆是循,政事则惟元丰所行是缵。其在官也,绝侥倖之路,汰冗滥之员。奉诏者戒于倚法,治民者戒于为奸。其在士也,纳谠言于群试,复科举于四远。保桑梓者遂孝养之心,在流寓者获游学之便。其在民也,除苛滥之科,蠲不急之务。农人服田,以效力穑之勤;父老扶杖,以听诏书之布。遂使四海之内,反朴还淳,皆敦本而弃末。皞皞乎太古之风,各安居而乐业」。先生闻之,叹美不暇,乃谓公子曰:「今日治效如此,正臣子歌功颂德之秋也。顾惟疏远之踪,名不通于朝籍,虽欲抽思骋词,作为声诗,少述区区之志,天门九重,势难自达,则乙夜之览,何敢冀哉」?因击节而歌曰:「严哉神圣位九重,仁天普被四海同。旷然丕变还淳风,金革不用囹圄空。千龄亨运今适逢。下七制,卑三宗,微臣鼓腹康衢中,日逐儿童歌帝功」。歌毕,振衣而去。公子遂述其事而理之,以总一赋之义焉。理曰:赫赫皇宋,乘火德兮。奠都大梁,作民极兮。一祖六宗,世增饰兮。光明神丽,观万国兮。穆穆大君,天所子兮。粤自丛霄,履帝位兮。体道用神,妙莫名兮。立政造事,亶有成兮。金鼎奠邦,神奸詟兮。玉镇定命,垂奕叶兮。天地并应,符瑞著兮。膺图合牒,千百祀兮。坐以受之,开明堂兮。三灵悦豫,颂声兴兮。元臣硕辅,侍帝旁兮。相与弼亮,守太平兮。运丁壬辰,化道行兮。己酉复元,宝历昌兮。天子万年,躬在宥兮。斯民永赖,跻仁寿兮。
山行 其二 南宋 · 方岳
押祃韵
吾州固多士,霞佩相上下。
懿哉考亭老,伊洛与并驾。
清庙荐鼎彝,黄琮加缫藉。
遂令晋之鄙,嗜学如嗜炙。
岂徒挟老笔,秋风趁雄跨。
奇文吐寒芒,明月夜相射。
要当抱遗经,与帝陈广厦。
平津二三策,夫我则不暇。
士以器识先,兰鲍在所化。
行矣其勉旃,勿为子虚诧。
以祠祭用玉乞赐处分奏(绍兴七年六月) 南宋 · 冯楫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六八、《中兴礼书》卷五六
勘会近承圣旨,将见管礼神真玉般发赴行在,应副明堂大礼使用。行宫本寺契勘,见管礼神真玉共一十四段,今欲乞将苍璧等真玉一十三段先次交付临安府所差使臣,同本寺供官管押前去外,有黄琮一段,乞行权留应副五月二十五日夏至日祭皇地祇并六月上壬祀黄帝使用。候礼毕,乞下吏部差小使臣一员管押,前去本寺交割。所有将来七月以后祠祭合用礼神真玉,缘行在本寺元申请指挥申既无行宫祠祭不用真玉之文,伏乞朝廷速赐处分,下寺以凭遵执。伏候指挥。
策问(二)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永乐大典》卷一○四五八
恭惟圣天子肇禋上帝,灵游降格。推仁流泽,覃及方夏。伏读庚辰赦令有曰:「将蒇事于皇祇,先致享于穹昊」。荐绅学士,聆听呼舞,以谓北郊盛典,将赫赫载天下耳目,而元始因循之陋,且复正于是日矣。真天下之壮观,王者之绝业。考观《载芟》、《良耜》、《噫嘻》、《丰年》之作,发扬咏叹,用于祈谷之时。而赋事遣辞莫不各依象类,则天地别祭见于《诗》者如此。泽中地上异其位,南至北至异其时。苍璧黄琮,分宗辟之义,圜钟丝竹,辨阴阳之声,则天地别祭见于《礼》者如此。况夫逸礼旧章,既讲求于元丰;而离宫方坛,复筑于绍圣。弥文纤悉,藏在有司,其大体固无可议者。惟是冕服之制,仪卫之节,庆赐之度,荐灌之仪,有不泥古,不沿今,参酌损益,趋时之便,而陪辅礼官之末议者乎?诸生试墨笔论之。
策问(三一)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九、《东莱吕太史集拾遗》卷一
问:王者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顺,故事地察。父天母地,肇举郊祀之大典,此圣人所以通天地而无间也。圆丘方泽之制,苍璧黄琮之荐,义匹体钧,载于礼书者,初未尝有轻重。然稽之《舜典》,受命甫始,肆类于上帝,而地则不预焉。虽曰望于山川,山川者,地之别而非其统也。武王底商之罪,首指其郊社不修,不过以郊对社而已,恶睹所谓郊丘者哉!《昊天有成命》,周《颂》也。大司乐,周官也。颂并言郊祀天地,而大司乐则异之,以冬日至、夏日至之二时,其分其合,抑将何所折衷也?国朝南北郊之议,名儒硕学,迭相论辩,溢于编简,迄未能定于一,此固议郎、博士之责,亦为学者所当共讨论也。盍深释郊祀之本,参经摭传,历考前代因革废置之所繇,详著于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