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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维行状 宋 · 鲜于绰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八
(阙)逋负,以救愁困之良民,则迟迟而不肯发。
望陛下自奋英断而行之,过而养人,犹愈于过而杀人也」。
公因奏对,面谕市易免行等事,上感悟,有旨根究市易免行利害,权住方田编排保甲,罢议东西川市易。
命公草诏,求直言,其略曰:「朕之听纳有不得于理欤?
狱讼非其情欤?
赋敛失其节欤?
忠谋谠言郁于上闻,而阿谀壅蔽,以成其私者众欤」?
诏出,人情欢悦,是日得雨。
又命公与知开封府孙永同体问在京诸行利害事。
未几,令吕嘉问同行体问,又令以问到利害书送吕嘉问
公上章曰:「陛下待臣乃在吕嘉问之下。
臣虽不才,先帝所命以辅陛下于潜行,年六十,未尝有一言稍陟阿谀以须己利,未尝有一言不尽道理以塞圣聪。
今于此小事,处置关防,乃不得与新进小臣为比,臣复何面目出入禁闼,称侍从官以见都城之民哉」?
恳求去,上皆优诏答之。
始,公在翰林,上已有大用意。
枢密使文彦博乞解机柄,上曰:「密院事剧当除韩某佐卿」。
明日,公奏事殿中,以所言不用请去。
上曰:「卿东宫旧人,不宜轻去朝廷,当留以辅朕」。
公曰:「使臣所言得行,少裨圣政,则臣虽终老旧秩,犹为忝幸。
若缘攀附之恩,茍欲富贵臣身,非臣之愿也」。
再拜而出。
至是复为承旨,言多不用,求去益坚。
会公兄康公入相,援故事伏乞补外,以端明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龙图阁学士河阳,移知许州,转右谏议大夫
神宗幸旧邸,除崇政殿大学士通议大夫
公乐乡郡连任不易,请观,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神宗崩,公赴临阙庭,太皇太后遣使劳问,赐酒馔,降手诏求助。
公对曰:「治天下之道,不必过求高远,止在审识人情而已。
识人情不难,以己之心推人之心则可见矣。
大凡贫则思富,苦则思乐,困则思息,郁则思通。
陛下诚能常以利民为本,则民富矣;
常以爱民为心,则民乐矣;
赋役非人力所堪者去之,则劳困息矣;
法禁非人情所便者蠲之,则郁塞通矣。
推此而广之,尽诚心而行之,则神孙观陛下之法,不待教而自成圣德;
贤士闻陛下之风,不烦谕而争宣忠力矣」。
出榜朝堂,诏求直言。
公应言六事,一曰青苗,蠲除岁散之法,遇灾伤乏食,则许百姓结保以请。
二曰免役,乞除宽剩数,遇灾伤则以坊场河渡之利代出。
三曰坊场,乞依祖宗法,中岁定额,不可添长。
四曰乞罢市易,五曰乞敛保马,六曰禁钱币出关。
起知陈州,迁正议大夫
未行,召赴阙,兼侍读学士提举中太一宫兼禧观公事,加大学士
时自冬及春不雪,公言:「阴阳之气并隔否闭,则为水为旱。
天之示人,必以象类。
今皇帝陛下方在谅闇不言之时,太皇太后深居帘幄,除执政奏事之外,台谏、侍从之臣未尝得一对,见三省、枢密院至于百有司皆禁谒,动成拘碍。
文书填委,执政者疲于省视,而有妨虑大;
事务稽废,官司各谨于程限,而无所归责。
薄罪深文者未蒙原心之察,或困于久废;
高才下位者既无举知之法,亦无由自达。
天之谴告,殆为此耳。
乞下臣章三省,使执政大臣详议,必有膏泽,上答仁政」。
又言:「先帝以夏国主秉常朝廷爵命,而国母擅行囚废,故兴兵问罪。
今国母死,秉常复位,所为恭顺,有藩臣礼。
宜复还其故地,以成先帝圣意」。
因陈兵之不可不息者有三,地之不可不弃者有五。
「昔者太王居邠,狄人侵之。
不忍杀人父子而君之,遂弃邠居岐,邠民从之如归市。
陛下试修德行仁之效,与用兵拓地之利,孰为多少?
中国之所以为可贵者,以其有礼恩信也;
远方之所以可贱者,以其贪婪暴虐也。
操可贵以临可贱,则中国尊;
弃无用以就有益,则四裔服」。
并《赐夏国诏》上之。
诏公与孙永、吕大防、范纯仁同详定役法,特序班尚书之上。
宰相司马光出四方书疏数十,多称更法之便。
公曰:「小人议论,务在希意迎合,不可不察」。
未几,成都运判蔡朦申详定所,其辞多浮伪,不究民间利害,旁引旧条,且曰已令揭簿定差。
公恶附会,乞行谴黜。
坐此知广济军
又言:「光禄大夫致仕范镇在仁庙朝首倡大义,乞择宗室之贤,豫建储副,自此大臣始有论奏。
一时忠勋,皆被宠禄,而赏不及,人莫为言。
褒显其功,使天下皆知朝廷之行信赏,虽久而不废;
大臣之抱忠计,虽隐而必禄」。
并以十九章同上,朝廷从之。
门下侍郎
垂帘之初,降诏,臣僚不得言先朝事。
命已下,而台谏官欲更有所言,乞改诏语一二处。
公于帘前抗议曰:「帝王诏令,既已传信四方,岂可因臣下欲有所言,辄更镌改」?
御史张舜民以言事罢职,王岩叟固争,以简问上官均曰「舜民事如何」?
朝廷下岩叟分析。
公曰:「此乃官局人情之常事,陛下遂以岩叟率众同己,恐成朋党,臣愚窃以为过。
朝廷但论其所言是非,若所言是,则折简聚谈,更相督责,乃是相率为善,何害于理;
若所言不善,虽杜门不通问讯,执己各为论议,非惟于国事无益,亦恐于人情壅隔也」。
初,公与王荆公素相厚善。
公侍神宗潜邸,数称其经行,授太子左庶子龙图阁直学士,皆荐以自代。
神宗想见其人。
荆公执政,公与议国事,始多异同。
每进见上前,必极论其是非。
自以东宫旧臣,常以献纳自任,不少隐避。
其后执政议欲废荆公经义,公曰:「安石经义发明圣人之意,极有高处,不当废」。
议与先儒之说并行,议遂定。
司马温公与公平生交,其出处略同。
至元祐初,俱以耆旧进,公未尝一语附合,临事数有规正。
章惇、吕惠卿与公平昔议异,至其贬,力加营救,人始服公之平,知其与取舍去就非茍然者。
时内降梁惟简除入内内侍省押班,非典故。
知枢密院范纯仁累执奏,未从,与公帘前同议。
公最后方争,宣仁圣烈太后许允惟简权勾当押班事。
其后惟简无名迁官,中书舍人苏辙缴还词头,公因面奏近颇有内降,遂引前古及章献太后垂帘时事以为劝戒,兼言:「仁宗皇帝圣性宽仁,亦苦近习贵戚侥求恩泽。
仁宗宣谕执政:『卿但依公执奏,可以寝罢』。
今陛下若苦宫中喧聒,但如仁宗宣谕。
臣备位执政,自可执奏,不敢避人怨憎」。
太后从之。
公喜罢惟简恩命,帘前致词曰:「太皇太后圣政日新,纳谏如流,可为天下贺」。
遂再拜。
又于皇帝前言:「愿陛下以太皇太后纳谏从善为法」。
又再拜。
公在门下省,日阅天下奏谳,屡与同列争议。
上前论议,刚劲无所顾望,不为毫发身谋。
所言多不合,屡引年乞退。
至议梁惟简事,权倖始侧目矣。
有忌公者密为谗愬,始命分司南京
命未下,尚书右丞王存帘前抗声言曰:「韩得罪,不知其端,可惜朝廷失一忠贤」!
改授资政殿大学士、知邓州
中书舍人曾肇再缴词头,言大臣不当以无名去位。
不听,遂以词头付其他舍人行命。
未赴,公兄康公上章,乞改公近郡。
移知汝州,除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就差知颍昌府
累章告老,加太子少傅致仕。
郊恩,诸子叙封太子少师
绍圣初,凡在元祐间执政侍者多得罪,公与文彦博以致仕,特置不问,敕榜朝堂
又踰年,不用前诏,以公为朋党,降授左朝议大夫致仕。
其后又以元祐初太皇太后独遣使劳问,公称谢而不上皇帝表,责授崇信军节度副使均州安置。
扶病上道,郡人及父老追送,累日不绝,有至咨嗟泣下者。
诸子走京师闻于朝,乞尽纳其官,听父老得里居。
哲宗览奏,亦恻然念神考东宫旧臣,惟公独存,诏许免行。
元符元年,哲宗幸睿成宫,复左朝议大夫
十一月二十五日薨于家,享年八十有三。
遗令博葬,幅巾常服以敛。
二年七月十四日,葬于颍昌府长社嘉禾乡灵非里。
今上即位,追复资政殿大学士太子少傅
推恩子孙,赙其家。
公纯明刚大,恭俭笃实,学问深博,究极道德性命之归,持心不欺,终身无一妄语。
貌庄而气和,望之者知其为盛德君子也。
文章典丽温雅,在王府掌两宫笺奏,应用敏妙。
英宗称之曰:「记室之文甚善」。
典司词掖,䌷绎信史,有古人之风。
要其为诏诰,务宣导上旨,尽训敕之意。
自为责躬诏,四方迄今传诵。
熙州王韶赴阙奏事,将领景思立败绩。
还任,上表待罪,奏斩获首级。
公草批答曰:「方其败时,卿适在朝,何嫌而上章引咎!
勉绥新附之众,毋以多杀为功」。
读者竦然,知其为王言。
公兄康公入相,方斋宿郊坛,上遣使促召,必得公草词,󲦤绅以为荣。
其为诗句法谨严,平淡清远,有陶渊明、韦苏州气格。
文集凡若干卷。
公明达治体,论议侃侃,出入累朝,皆为人主敬信。
神宗以英明神武之资,励精政治,思欲救弊起废,以复先王之绩。
公首拔用,每进见,必劝上以休兵息民为本,上欣然嘉纳。
常与公论天下事曰:「非卿,孰可与论此」?
公谢曰:「臣文学干用无以踰人,但以不二之心事陛下,进而陈于前,与退而语于家不有异也」。
公虽未尝任言责,而职事所及,朝廷大利害,知无不言,所上章奏甚多,论一事或至七八,听与不听,其词不白不止。
至危言鲠论,皆手自书,或焚其稿,虽亲昵莫可得而知也。
常曰:「言不激切,则不足究极事理,感悟人主。
此古今谏者之常也」。
至于面陈庭奏,谠言密议为尤多。
自以世荷国恩,虽去位,闻朝廷政令得失,忧喜每形于色。
绍圣中,方在谴责,《谢表》常有「虽在𤱶亩,不敢忘忠」之语,公之志可知矣。
公乐善嫉邪,出于天性,简拔俊乂,援进忠良,所引多为朝廷闻人。
有才,汲汲如恐不及。
其在政府,务在镇压浮竞,善称不容口。
乡里后进阙。
取人以行义为本,士人有为不义者,亦必畏公知之。
其居家俸赐,悉以给宗族及故人子弟,周恤之甚厚。
方闲退时,聚族数百口,置田数十顷,以为义庄,抚孤幼尤力。
致仕之日,家无馀财。
呜呼!
自嘉祐以来,论天下名臣,世必称公,然神考知公为深而待公为尤,至数欲用公矣;
会朝廷更新法度,公所言复多异。
元祐初,起为门下侍郎宣仁圣烈太后、哲宗皇帝眷礼优异,公四朝旧德,以身任天下之重,庶几行其所知;
而在位不踰年遂去。
盖公以正直之姿,辅之以渊源之学,言不茍,行不茍同,虽在人主前论事,可曰可,否曰否,未尝稍自贬阙。
而士大夫之贤不肖,不肯假借,盖公不私其人,闻之者愧而不敢怒。
而公用是亦龃龉于世,不得尽其施设,识者惜之。
然公家自忠宪公已秉国政,为时名臣。
公与伯仲,皆幼有誉望。
其后公致位东台,兄绛、弟缜同为宰相,宗族布列侍从台阁,冠冕之盛,为本朝第一。
今公之子孙被服名教,率有家风,好学秉义,韩氏之德,盖未艾也。
公虽不得罄其底蕴,亦可以无憾矣。
辄考次其平生大节,所列如右。
子宗儒、宗文、宗质。
女长适杨景略,次适毋轲,再次适刘熊,再次适沈隆嗣,再次适丁恂,再次适王实
孙󷻿阙如璃阙。
曾孙晃、昱。
谨状。
太学录鲜于绰状。
按:韩维南阳集》卷末,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魏府君景翁少翁墓志铭1222年11月28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四、《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呜呼,余尚忍志余二弟之葬邪!
余叔父讳南寿,元配同郡樊氏,继室以承事郎赵某之女。
生二子男:景翁字清甫少翁字仪甫
清甫资谨实,不妄语,仪甫机悟多智虑。
二人尝与里少年游,为所訹,几越足绳检外。
裁自觉即屏谢不与交,杜门扫室,沈思微吟,累岁间步上下不失尺寸,虽族姻有不见其面者。
前书后图,左炙右酒,弟兄相对醺如也。
仪甫寻得疾,嘉定□年□月甲子卒,年三十有四。
清甫益自饬畏,食酒有节,抑远声色,惟义所当为者勇不可夺。
不漫为言论,言辄近理。
余嘉其彊善而壮于礼也,会守潼川,将挈以自助。
既治任,忽夜半自执其手,呼从弟文翁炳烛视之,曰:「此谁手也」?
曰:「兄左手也」。
清甫恍然曰:「吾今日病矣。
吾有四体而忘其半,吾焉得长乎」?
急从眉山取医治之,则已成淫痹之疾。
明年五月□□,竟以此卒,年四十有三。
余仕中外二十馀年,畏涂危机,摇落齿发,每有下泽车、款段马之慕。
呜呼,孰知其遂止此邪!
清甫取姨之子吴氏,再取李氏,故佥书剑南西川判官惟正之女。
生一女子,未嫁。
一男子,尚志,则故奉议郎、知灵泉县君载之仲子也。
清甫未病时,以为同气所出,取为己子。
仪甫取同郡韩某之女,生一男子,,以疮失明。
呜呼,既不假之以年,厥子又弗克大有所振立,匪命也夫!
匪命也夫!
葬以今年十一月壬申,墓在□□乡□□里□山。
余方以尚书郎待罪史官,不得往视窆,乃为书此以纳诸圹。
太常博士秘阁校理韩羲可祠部员外郎馀如故太常博士胡淳屯田员外郎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文庄集》卷一
敕:文昌政化之本,台郎要近之官。
傥非时材,曷称朝选?
以尔韩某艺文深厚,躬博雅之姿;
胡某吏理精详,怀清白之操。
并处曲台之秩,或参秘馆之荣。
第课当迁,赏劳斯在。
宜分曹于建礼,俾应宿于太微。
勉励清修,无忝朕命。
可。
免转工部侍郎1053年6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八、《武溪集》卷一五、《粤西文载》卷四 创作地点:广西桂林市
右,臣今月十三日三班差使殿侍韩某乘递马赍送到中书劄子并敕诰各一道,蒙恩授臣尚书工部侍郎,仍就赐银二百两者。
前恩未谢,后宠复加,内揆空疏,第深腼愧。
伏念臣出于寒族,起自诸生,素乏轶群之材,久罹负俗之谤。
昨以蛮酋叛涣,岭服震惊,虽分守土之权,莫展擒凶之策。
属元戎之善胜,加迩臣之协谟,因此安边,幸于免戾。
岂谓皇明远照,宠数荐临。
且方上让章,盖惭非据,而未承报旨,更冒今荣。
揣己力而实微,干物议而为甚,用倾愚恳,上渎天聪,愿回过恩,庶全薄祜。
俾雷雨之泽,无至妄施;
则草茅之姿,免于深谴。
除就赐银已受领外,所有赍送到敕诰,不敢祗受,乞行回纳,已牒桂州军资库收管,听候朝廷指挥
伏望圣慈,特赐俞允,但臣无任。
谢转工部侍郎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八、《武溪集》卷一五、《粤西文载》卷三
臣某言:昨蒙恩旨,差三班差使殿侍韩某赍送到敕诰一道,授臣工部侍郎
寻具状闻奏,乞行回纳。
七月五日中书省劄子,奉圣旨,所降恩命,即令祗受,更不许辞让者中谢。)
伏念臣生自寒乡,早逢明主。
知名骤进,尝叨四户之官;
负谤闲居,犹纡三品之绶。
向还丧次,甫毕丧期,属岭表之惊骚,预军兴之驱策,徒竭前茅之虑,蔑闻横草之功。
所赖者庙堂讲受于圣谟,斧钺肃将于王怒。
献戎之捷,盖主将之勋有成;
从骠得侯,于国家之恩大厚。
内愧冒尘于职任,再乞追还于诏书,诚出误知,不容退让。
此盖皇帝陛下,恢乾坤之广度,垂日月之至明。
赏善劝能,义存宁僭,记功忘过,意切兼容,致此非材,屡增显秩。
敢不恪遵宽诏,钦率彝章。
卧鼓灭烽,上繄于圣化;
思艰图易,庶保于民和
臣无任。
奏为到庆州闻贼马寇泾原路刘政同起发赴镇戎军策应事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河南先生文集》卷二○
今月二十二日到庆州,据经略使韩某差来指使李贵称,今月十九日,贼马再来侵扰刘磻堡,见今镇戎军主兵官员只有朱观一员者。
右,谨具如前。
臣勘会鄜延路都监刘政,准经略司差权环庆路都监,近自延州与臣同到庆州
今来镇戎军事宜紧切,兼又少阙主兵官员,已牒刘政乘递马,与臣同起发赴镇戎军策应去讫。
伏乞朝廷更赐指挥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奏为擅易庆州兵救援泾原路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河南先生文集》卷二○
今月二十二日,据抽押兵士殿直蔡挺状申称:「准经略副使韩某指挥,于环庆路抽拨安塞等四指挥兵士赴镇戎军
数内,先次交割得安塞、报武两指挥
所有蕃落、保捷两指挥,见在西谷、柔远两寨,蒙部署司见去勾抽」者。
右,谨具如前。
勘会韩某牒内称,今月二十一日,贼马在刘磻堡未退,事宜紧急,切要兵士使唤。
若伺候柔远、西谷抽到上项兵士,更须迟滞三日,必虑有误军期。
臣等寻牒环庆路部署司,只于在州差拨振武第十三、虎翼第六两指挥充填。
蕃落两指挥,已差人管押赴镇戎军去讫,谨具状奏闻。
谨奏。
太中大夫右谏议大夫上柱国南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太傅韩公墓志铭(并序 庆历五年二月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
公讳国华,字某,其先深州博野人
世衣冠旧族,四代祖乂宾,当王景崇袭有镇、冀四州,佐其府,累官检校太子左庶子御史中丞
景崇河朔诸镇中,输贡最为恭顺,由庶子渐劘以德义,故以功名始终。
庶子生四子:韫辞、慎辞、定辞、昌辞,皆以才名,为王镕宾属,于时府号多贤士。
定辞尝以掌书记幽州
时燕客马彧名北门旧儒,以博洽相尚,大屈伏。
昌辞终真定府鼓城,即公之曾祖也。
广晋府永济讳璆,避张文礼之难,徙赵郡,以文知名。
李崧、徐台符为友,二公交荐其才,会疾不起。
徐作诗,以为「当世朋友无复继」者;
李卒以兄子归韩氏,实赵郡太夫人
永济太子中允、知康州事讳构,始迁相州安阳,遂为安阳人
屡为藩镇辟署,敏书奏,时推其工。
尝宰真州清河教谕民以不扰,能信其言。
所至以宽良称。
公即康州之第四子,年十九举进士太平兴国二年,天子初御殿覆试,上第,为大理评事通判泸州
四年,代还,授太子右赞善大夫,旋以例补外幕,授安德军节度判官
七年,除秘书省著作郎,监蔡州税。
雍熙元年,迁监察御史
三年,假太常少卿,使高丽
还,拜右拾遗直史馆,赐五品服。
四年,充三司开拆司推官,寻改主判开拆司
累迁左司谏,刑、兵二部员外郎,帖昭文职,赐三品服。
凡三为盐铁判官,又为左计司判官判户部勾院,都判三司勾院
至道二年,以屯田郎中京东转运副使,移峡路转运使
真宗听政,迁都官郎中,还朝权判大理寺,出知河阳
咸平四年,就迁职方郎中,移知潞州
景德三年,假秘书监,使契丹,还,为江南巡抚使,入权开封府判官
四年,车驾拜陵,权领曹州事。
召归,授太常少卿、知泉州事。
大中祥符元年,拜右谏议大夫
四年,代还,道病,三月十一日终于建州之传舍,年五十有五。
公为文章,不尚靡放,辞达而意不窘。
进止威严,目不妄视。
彰德军,年尚少,乡里多识公,出观者夹路。
或相语:「得韩公左右顾,当具肴酒」。
其重若此。
雍熙中,王师北伐,闻高丽契丹尝为仇怨,命公谕旨,以分虏势。
公至,其王治畏虏,无报复意。
公为陈中国威略,动以祸福,乃承诏,然迁延师期。
公曰:「兵不即发,不如勿奉诏;
出不及虏境,不若勿发兵」。
口语激切,又继以书,至十返。
治惮公坚正,知大国不可欺,乃命其大相韩光元辅赵杭,兵二万五千以侵虏,且俾等率将校诣公。
公犹留馆,须其兵出境乃复命。
淳化二年契丹大将萧宁遣人抵雄州请和,天子疑其诈,命公驰往。
代州刘福作书与宁,钩致其情,得宁答辞,前后反覆无所依,由是悉见其伪状。
三司,更张事凡二十七条。
其兴利,使民乐趋而上收其赢;
其立法,使人易守而难犯。
故所施置,通久而少弊。
上党,会虏寇河朔上党与赵、魏地最亲。
公辨严修训,简器供饷,皆先事区处,民以无扰,诏书褒美。
初,太宗亲择材臣,有由外庭小官,不旬岁柄用者。
公忠力不懈,天子深器其能,而为见忌者所排,故位不甚进,然益任以事,留京师凡十年。
旧,三司判官不兼三馆职事,公为盐铁,特命直昭文馆判官馆职自公始。
真宗缘先帝意,以名臣待公。
开封尝系囚数百,委公决之;
江外阻饥,命公抚之。
皆以任事称。
北方请盟之明年,公以使往,上谕曰:「卿昔使高丽,故以选卿」。
顾同使周渐、张若谷曰:「卿凡事当询韩某」。
公性既任直,无所附合,持权者复不为推引。
更历中外,垂四十年,位才谏大夫,于时皆叹其滞。
然公亦不寿,故不究其用。
迹其行事,皆得舒发所蕴,未尝阻挠,又被顾两朝,为缙绅属目,非不遇也。
公既没,泉人之有知者,相与趋建阳拜奠,朝夕哭,诣浮图营斋,以报公德,其宽爱感人至此。
公闲达,有度量,与人语言,尽诚无隐,非议戎事,未尝及权数。
自以少孤,见禄及亲者,必怃然感伤。
笃爱亲族,姑姊数人孀且老,皆迎以归,事之甚谨。
外兄弟甥侄,悉为具婚嫁。
清约自守,家无馀赀。
诸子皆训以经艺,例恩得任子,多抑之,须其成立,然后奏以官。
及公之终,未官者犹三人。
夫人罗氏,谏议大夫延吉之女,邺王绍威之孙,封宜城县君
子六人:球,湖州德清
瑄,将作监主簿
琚,司封员外郎
珫,河阳司法参军
璩,著作佐郎
琦,右谏议大夫枢密副使
一女,嫁西上閤门使高志宁
枢密之兄、姊,今无存者。
初,司封登朝,与枢密并,赠公吏部尚书
庆历三年枢密追荣三代,赠公太傅,妣罗氏追封仁寿郡夫人
大父赠太子少傅,妣李氏封赵郡太夫人
曾大父赠太子少保,妣张氏封清河郡夫人
五年二月日,枢密奉公、夫人之丧,归葬于相州安阳县新安村,距祖茔三十里。
其铭曰:
韩氏自唐,载德以世。
丁时孔艰,秉节愈厉。
公奋在初,才克有试。
曰州曰邦,以功以事。
岂不较利,通久勿僿。
亦既立法,究穷罔斁。
布威东夷,申化南裔。
维皇之咨,宜辅于治。
若时之赡,则协于义。
年胡弗淑,位胡弗至。
靡人不嗟,彼含谁怼。
在子而昌,实公之嗣。
衮服以章,葬则有制。
豆笾式嘉,祭则备器。
孝于有家,传千百祀(《河南先生文集》卷一六。)
者:原无;
「所」下原有「挤」字,据右引增、删。
大宋太中大夫右谏议大夫上柱国南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开府仪同三司师中书令尚书令魏国公韩公神道碑铭(并序嘉祐八年十一月1063年11月 北宋 · 富弼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丞相卫国公使以书来告曰:「我先人没于大中祥符四年春三月甲申,葬于庆历五年春二月己酉,虽论行有状,志圹有铭,载于史有传,施之幽显,不为无述。
然墓在吾里相州安阳县新安村,有窆棺之碑存诸隧。
公雅与我游,又尝陪议军国于二府,知吾家为详,宜为我列先人事实刻于其上,以表于道,灿然使后世观之者曰,此有宋贤臣之墓,可信不惑,不待钩考而后见,则吾志毕矣」。
予曰:「诺」。
按《春秋》,晋侯有子食韩原,其后遂以韩命氏。
六卿裂晋自王,又有以韩国为氏者。
子孙散适诸郡国,其在昌黎者最为著姓,公即昌黎之裔也,达者历世不绝。
远祖徙居深州博野
四代祖曰碍宾,事唐僖宗,为镇、冀、深、赵等州节度判官检校太子左庶子,兼御史中丞
时巢寇乱中原,其帅王景崇檄诸镇兵大破之,谋皆出于庶子
庶子生二子,其季曰昌辞,于公为曾王父,终于真定府鼓城
鼓城生趚,为王父,少自力学,工为歌诗,与晋人李崧、徐台符深相善,名重一时,任广晋府永济
避乱,又徙居赵郡赞皇
台符为作诗,哀其不达而终,其诗甚悲。
乃以其弟之女妻其子构,即公之考妣也。
考始居于相,以文章称,尤妙书奏
诸侯府争辟之,能致之者,即一府遂治。
尝宰贝州清河,始至,与民约曰:「屈法扰人等事,吾断腕不为,惟惠利者为若力之」。
民于是大说,然亦畏伏,丝毫不敢犯。
历事周、晋二代,以世乱,亦不得进。
入宋,艺祖南海,鮂选守臣,乃命知康州
未几,以太子中允卒于官。
公渐显,累赠工部尚书
有子四人,公于次为第三,讳国华字光弼
幼而警绝,乡举进士
太宗初,一上中兴国二年甲科,授大理评事通判泸州
代还,迁右赞善大夫
会诏与相帅择贤佐,改彰德军节度判官
凡从宦者,率以乡里为难,至则敛锋锷,一煦以恩。
公时年尚少,处之气益劲,不为少损。
有民李氏者,怙富杀人,乃厚以贿州之上下,为汩其情,将不蜫于死。
公持之,尽抉其癚隐,李卒弃市。
由是诸豪惮之,砯足不敢动。
公每出,按辔俨然,未尝妄视。
里人每置酒,赌曰:有见其左右顾者,饮之。
至罢去,竟不得饮。
时国用方窘,半倚关赋,乃升秘书省著作郎、监上蔡税。
监察御史召,弹击有眣角,珀然望高于台阁
属天子议复燕蓟,揣庭臣曰:「安得勇而善辞令者,为我谕高丽,出兵西攻契丹,以分其力,则吾事可不劳而集」。
既曰:「非韩某不可」。
即假以太常少卿为使。
公驰舸至其国,其王负固,不时奉诏。
公坐馆舍,遗王书,责以慢命。
且称「朝廷威德之盛,诸僭伪悉已擒灭,遂欲北取故疆以雪晋癴,而委王以方面者,其意不已重乎?
王惟我中国是赖,可以得志,诸部虽暂勤而众,实王长世之利也。
今若不勉,天子怒,一日大兵东出,先诛不用命者,如决海灌爝火,王其无悔」!
王大恐,奔走率职。
明日,遣太相韩光元辅赵抗领兵数万,演江以侵契丹,且令光等率诸将诣馆门听令。
公待以陪臣礼,为指画方略,衔勒而慰遣之。
师期未集,公又累与王书,奖激砻砺,使不得少懈。
复问曰:「深入攻之邪?
姑挑战也」?
王报曰:「已深入矣」。
公得其肝胆,遂复命。
天子大喜,拜右拾遗直史馆,面赐五品服章,兼判登闻院,入三司为开拆推官
公论开拆司主出纳三部文籍,置推官其名不正,宜更判事之号。
寻诏改主判三司开拆司,迁左司谏,充盐铁判官
久之,契丹大将萧宁遣使叩雄州约和,州将福信之,以闻。
天子因思高丽功,立命公走雄州按其事,亦命代福作报书。
索其情伪,宁之意欲我先发,公固愿息兵以养民,然念国体不可屈,书十馀反,终不许。
复意其谲而有谋,乃谢使者,急令备边。
还奏,天子又大喜,益爱其才。
故事,凡曲燕,五品以下官非隶馆阁者不预。
时燕侍臣于苑中,公以在盐铁例罢史局,不得入侍,天子特命直昭文馆
三司判官馆职自公始。
既又历判盐铁度支户部三勾院,改左计司判官
主计者嫌其守正不肯下,密谗于帝。
帝雅信公,即日诏总判三勾,赐三品服章,仍宰相召于政事堂谕旨,谗者大沮。
公图报,益自奋,条三司不便事二十七上之,官民偕利,后无以易者,遂著为法。
俄出为京东转运副使,即拜峡路转运使
峡为险远一路,官俸薄,不可责以廉,公奏益之,至今峡中官德公不已。
真宗即位,入判大理寺
自始登尚书秩至是凡五迁。
职方郎中出知河阳,徙潞州
契丹由梁门入寇河朔,分兵略太行,其锋甚锐,潞人恐。
公以精骑屯吴儿谷,扼其奔冲,贼遂不敢犯其境。
又率本道粮以饷朔军,王师大济。
帝嘉之,褒以玺书。
景德初契丹再寇澶渊,骤请修好。
朝廷以其多变诈,使绝域者难其人,人亦惮其往,故首命公假秘书监国信使
江南饥,又遣巡抚,专一道之政。
还朝,权开封府判官,出知曹州,拜太常少卿,徙泉州
天子封太山,擢为谏议大夫,召归,道病,卒于建阳驿。
泉人闻之,倾一州来会哭,久不忍去。
朝廷举瘤典,赐一子官,所以慰其旅魂也。
公仪相魁颀,有伟量。
与人接,坦然必尽其诚,不露形迹,亦不设机键。
尤笃于孝友,常恨禄不逮亲,居多感涕。
凡俸赐悉分惠宗党,不问疏密。
姑姊数人孀且老,皆迎归奉之,以终其身。
又为外姻之贫者毕嫁娶,复与营其生事。
教子舍悉用经术,而济之以严法。
得任子,不与奏,盖欲使其自致也,故诸子多能践其世科。
公没后,布衣者尚三人焉。
噫,公年十九时已入官,寿虽止五十五,而其间从政者几四十年,可谓久矣。
事两朝不懈夙夜,国家每有急难处,必首被选委。
又在计庭,更入任不得解,迹其从来,不为不遇。
中外望归,谓必大用,天子亦屡欲用之,而公素方整守道,权痈者多不说,故每为其所间而止。
公惟所任莫不竭其力,不以抑压自懑而遂浮沉于时。
向若得所用如人之所望者,经纶设施,布宣光昭,其为功德,非古贤孰与校之哉!
娶罗氏,谏议大夫延吉之女,邺王绍威之孙,封宜城县君
六男。
球,湖州德清
蠹,将作监主簿
琚,司封员外郎两浙转运使
糵,河阳司法参军
璩,秘书著作佐郎
或自科举,或由荫授,方以才名并进而不幸继亡。
琦,相仁宗皇帝,被遗制立今天子,为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卫国公,望临天下,瞕冠列辟。
以公积德储庆,所宜身享厚报,然恨早世,不克待其发,而发于丞相
丞相以似以继,其传之者又可涯耶?
二女,归于卫尉卿高志宁
丞相贵,累赠公与祖尚书、曾祖永济三代,并太师中书令尚书令,又启魏、燕、冀三国,皆追封为公。
妣罗氏、祖妣李氏、曾妣史氏,亦以魏、燕、齐三国追封为太夫人。
铭曰:
士孰不官,公官独难。
使临东夷,跨海渺漫。
指摩出师,势分敌患。
王始倔强,恃远且艰。
视诏抹剌,不奉以虔。
公怒移书,以诃以谰。
辟以祸福,日星之观。
王虽岛酋,闻义惕然。
发兵矷粮,革顽易悭。
对卢耨萨,伏命馆门。
能俾远夷,举国奔职。
不惮己劳,不畏邻隙。
又俾强虏,敛其毒螫。
二邦由公,一举斯得。
继走朔陲,议收戈蝞。
坐策立判,虏癚不施。
不为其欺,国不挫威。
两使外禦,天子再怡。
益之众美,大用是宜。
而卒不用,谗人之为。
复不永年,道卒遐裔。
与考同之,勤官攸致。
位不都躬,萃于幼嗣
曰将曰相,瞕德名世。
本支原流,公得何异。
何以畀之,天相其类。
天实使然,人亦靡然。
志诸寞然,其昭昭然。
嘉祐八年十一月十四日建。
武宁章友直篆额。
中书省玉册官王克明萚亿刊(嘉庆《安阳县志·金石录》卷五,民国二十二年铅印本。又见《金石萃编》卷一三五,乾隆《彰德府志》卷二七。)
州:原无,据《金石萃编》、《彰德府志》补。
朝奉郎尚书刑部员外郎知制诰同知审官院上骑都尉赐紫金鱼袋昌黎韩君墓志铭(并序 治平二年1065年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六、《乐全集》卷三九 创作地点:山东省泰安市东平县
仁宗朝国老韩忠宪公清德流光,实多才子,其第二子曰综,以文雅政事著名于时,而世家益显。
君字仲文,幼以父任将作监主簿
忠宪益州,奏授签书凤翔府判官
陇蜀间一都会,号烦剧,君试从事,吏文精敏,上官更荐其能。
郡缺倅,君摄职。
时禁省灾,大兴缮修,仰材关右,赋诸州县,君督采伐丁夫冒寒山谷,时食而均其力,役不告劳,先期输送。
朝廷录其勤,将加恩,君推而不处。
新宫成,覃恩改太常寺太祝,寻迁大理评事
天圣八年,举进士擢第,除通判邓州,不行,领马步专勾理、大理寺丞、充群牧判官,更通判天雄军,改殿中丞
丞相吕许公镇魏,府事多以属君。
河水泛溢金堤,府县危迫,惧冲决为害,君请行营护之,濒河民徙就高丘。
水大至,老弱号呼,君出令:能致一人予千钱。
民操桴筏往救,悉得全济,水已冒丘。
是日活数百家。
许公复相,荐君文行宜在台阁,擢集贤校理知太常礼院开封府推官,赐五品服,太常博士三司户部判官
忠宪公薨,去官。
免丧还朝,同修起居注判三司度支勾院,迁尚书祠部员外郎
庆历六年,使契丹,容止酝藉,善占对,北主属目,使问系阀。
初,忠宪公在先北主世,亦尝奉使,君对及之,北主喜谓君:「二国通好,至于行人仍世将命,盍酌酒劝我」?
君请与同使者五人偕进,北主益喜,举觞爵,自离席就饮君及同使者各一卮。
君还奏事,执政非君不当辞,除知滑州,众论以为问及而言,无所辱命,将何谴!
得徙知许州
卫帅许怀德有田在属邑,讼久不决,因三司判官杨仪书嘱君,君不答。
别坐请求事,被诏推,辞上,当君不闻书,夺校理,徙知袁州
君无故再黜,士大夫为君不平,故君至袁州之月,复校理
未几,就除江东转运使
寻召还,复修起居注判三司都磨勘司,改刑部员外郎,换度支勾院
顷之,召试知制诰,赐服三品,知审官院。
审官尚书省五品以下按籍除补中外员,而官簿无伦,吏缘为奸,君大为簿书,条次有序,至今用焉。
契丹使来,君受命馆伴。
时北主通书,称北朝而去契丹号,意以自尊大,君诘之,谓曰:「自古未有建国而无号者」。
北使愧屈,后遂复旧。
皇祐四年五月暴疾不起,年四十五,时皆叹惜其才之未及用也。
君既殁,契丹使来,有请于朝,择可遣报者。
仁宗识君前馆伴时语,谓左右曰:「若韩某在,足为朕办此」。
追悼久之。
君资孝悌,事忠宪公承颜无违,尽其诚志,怡怡其和也,懔懔其肃也,仕而在远,其心若未尝离膝下。
友于兄弟,爱顺无间,协睦内外姻族,莫不备尽情理。
善与人交,主忠信,致力其急难。
其行己立志,博而有守,约而有容,介不诡时,随不违正。
其莅官临事,推之己而不愿,不以施诸人。
果于去弊,不以得情为明,亦可谓通人周材矣。
忠宪公之配:安定太夫人蒲氏,遂宁郡太夫人王氏。
君,王氏出。
皇庙宰相太尉文正公,外王父也。
君娶刘氏,封寿安县君,先卒。
三子:宗道进士及第,今任太常博士,有行谊器识,克家者也;
宗良、宗直,太常寺太祝
七女:适秘书丞刘攽都官员外郎胥元衡常州司理参军苏注比部员外郎王景华太常寺奉礼郎钱长卿,所从皆名族佳士;
二人幼,未嫁。
治平二年乙巳月某日,葬许州长社嘉禾乡,从先茔。
宗道来请曰:「先人之交公最深,盍书铭」?
铭曰:
君孝于亲,友于兄弟。
资以事君,忠诚自至。
与朋友交,实笃信义
施之及民,政以慈惠。
行成于身,既有本根。
发于事业,举逢其原。
措诸廊庙,王体以尊。
率是承流,风俗乃敦。
吁嗟仲文,维本之得。
英华粹纯,用罔不适。
亦既遭时,已服近职。
足以有为,奚年之啬?
长社之原,嘉禾之乡。
先公亲卜,以启幽堂。
君归可作,尚奉萧芗。
后人令人,君兮不忘。
韩致光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七
当朱三飞扬跋扈时,唐名公卿坐微忤而夷灭者甚众。
致光以一词臣首触虎狼之怒而去,立节固已奇矣。
集考之,谪官经硖石县,天复三年癸亥也。
史言天祐二年复召为学士不敢入朝,挈其族南依王审知
天祐二年弑昭立哀,政出朱氏,尚能召致光还禁林耶?
谓不敢入朝,得其实矣。
至谓依审知,然审知福唐致光乃居南安,曷尝遂依之乎?
士大夫处乱世,鲜能自保,缁郎璨贼,至于卖国与人,亦有植立于暂而改化于久者。
冯道相数姓,不以国破君辱为戚,而以官穹年高为乐。
杨凝式谏父之语壮矣,既而身历五季,每一革命则一进官,终于太子少师
致光癸亥去国至甲戌悼亡十有二年,流落久矣,而乃心唐室,终始不衰。
其自书《裴郡君祭文》,首书甲戌岁,衔书「前翰林学士承旨银青光禄大夫、行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昌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韩某」。
是岁朱氏篡唐已八年,为乾化四年矣,犹书唐故官而不用梁年号,贤于杨风子辈远矣。
宋景文修唐史,合列于司空表圣之后,不知何以不收,岂为《香奁集》所累耶?
庆历中,诏官其四世孙奕,足以劝忠臣之后矣。
家有致光手写诗百馀首,刻于温陵,以碑本与墨林方氏所藏甲戌祭文并观,偏旁点画无豪芒差,其为致光真迹无疑
乌呼!
以致光晚岁大节如此而世徒以其少作疵之,故曰君子不可不早有誉于天下也(《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又见《后村题跋》卷四。)
自「夫处乱世」至文末凡三百馀字,原误系《跋刘原父陈述古帖》后,又脱此前「士大」二字,兹据四库本及《后村题跋》乙补。
英宗皇帝尊号册文1067年1月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一、《安阳集》卷四一、《宋会要辑稿》礼四九之一八(第二册第一四九二页)、《宋大诏令集》卷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维治平四年岁次丁未正月一日庚戌,摄太尉具官臣韩某,与内外文武百寮、诸军将校、藩卫牧伯、郡县长吏、藩夷酋长、缁黄耆艾等,再拜稽首上言:臣等闻天道育万物而不责其报,然飞走之微,必时而有荐者,以知其本也;
君德被万宇而不有其名,然臣辟之众,必崇而有号者,以献其诚也。
故报虽不责,荐而知其本者,天必享;
名虽不有,号而献其诚者,君不违。
是以上下之情通,而古今不能以易也。
恭惟皇帝陛下自然之性,得尧之仁;
不闻而式,绍文之圣。
总百行而无不备,探六艺而无不达。
粤在宗邸,德充而晦,令闻莫遏,四海系心。
譬夫大明将升,光气前发,万目瞻望,不可韬戢。
及乎膺受圣托,纂隆皇绪,信默二祀,动谨先法,奉养长乐,孝惟克谐。
严宫闱,而细大必修;
外整纪纲,而颓坠皆举。
揽威柄以归己,斡神化而独运。
下暨鳏寡,悉安其生,至于昆蚑,莫不被泽。
其九族之睦也,俾先乎知道;
其百揆之叙也,本精乎任人。
若夫延见迩臣,咨访不倦,有虞之好问也;
抑损浮费,用度日约,大禹之克俭也。
缉熙光明而德行以显,周成之保邦也;
综核名实而赏罚必信,汉宣之图治也。
并会众美,嗣兴太平,故自舟车所通,日月所照,皆奉顺声教,无敢弗虔。
固足以恢四圣之闳休,极百王之盛节者矣。
乃者肇禋吉土,始见清庙,祭而受福,庆将逮下。
下之报上,安可无述?
臣等所以合中外之志,叩阍屡渎,请上丕称,以形容于万一。
而陛下持《易》之谦,执道之契,德贯二仪而不自满,功偕八世而无所矜。
冲然弗居,可诏不下。
自是舆情郁悒,更相责诮,以为睿圣之烈,赫赫如此,而不能发扬而增大之,是不若飞走知本之著也。
今三朝之吉,万玉来会,重译有贡,八音在廷。
臣等幸于此时,冀毕前恳,封奏五上,莫匪倾竭。
陛下犹敦谕数四,不得已而俞之
道济群生而不言所利,体乾也;
躬享大命而若固有之,膺历也;
化成天下而辉光日新,文也;
守在四夷而兵革不试,武也;
日用而百姓不知,圣也;
亲宁而万国以欢,孝也。
臣等不胜大愿,谨奉玉册、玉宝,上尊号曰体乾膺历文武圣孝皇帝
伏惟陛下无前之迹,本忘其名;
徇众之欲,勉而是承。
斯亦踵祖宗之旧,而慰乎夷夏之情。
惟持其盈以守其成,寿考万年以享其荣。
臣某等诚欢诚忭、顿首顿首,谨言。
新修太尉嵇公庙记熙宁三年八月1070年8月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四、《安阳集》卷二一、嘉靖《彰德府志》卷四、雍正《河南通志》卷四八、乾隆《彰德府志》卷二四、乾隆《汤阴县志》卷三、《金石萃编》卷一三七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嵇公庙
夫以忠事君,人臣之常分也。
然遭大变,临大节,或心无所主,为祸福所动,以苟一时之生,而贻万世之戮者多矣!
若其鼎镬在前,锋刃加己,能挺然知义之所在,分固当尔。
轻其命若鸿毛然,卒死而不顾者,几何人哉!
侍中、赠太尉忠穆嵇公,则其人也。
惠帝昏弱,诸王肆乱,各萌僭夺,以相屠害。
故帝之北征也,公驰赴行在,力当国难。
成都王颖以兵犯乘舆,卫从奔散,独公端冕侍侧,以身捍帝,至血溅御衣而殒。
呜呼!
公之知义明分,可谓处得其死而不为难也。
故其大忠伟节,赫然与日月争光,崒然与山岳争高。
天地知不可穷,而公之名亦不可穷矣!
宜乎百世之下,有国家者钦遗风,想馀烈,置祠奉祀,永永而不绝也。
相之荡阴,即公死难之地,其庙在焉。
前之为邑者,不知追显忠义,为政所先,因循不葺,底于大坏。
今令张君楙至,则首拜祠下,睹其隳敝之甚,惊而叹曰:「兹不职之大者也」!
亟举公事迹,与夫朝廷崇祀之意谕于邑民,民皆欣然愿共力以完之。
令乃宽与之约,听自营办。
不数月而祠宇一新。
于是民益知夫大贤之忠于国者,虽死于不幸,后世必载祀典,严庙貌,奉事尊仰之如此,皆思勉而为善。
自一邑而推一郡,繇一郡而推诸四方,则其为劝也,岂小补哉!
庙完,具书来告,以余尝两守乡邦,愿志本末。
噫!
忠义之心,人皆有之,但勉而不力,执之不固,遂不至于古人。
余亦勉而执之者,跂忠穆之风,尤寤寐以自激。
文虽甚陋,恶敢吝而不书。
时熙宁三年八月十五日,具位韩某记并书。
扬州莲花漏铭1046年5月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五、《安阳集》卷二三、乾隆《江都县志》卷三一、嘉靖《重修扬州府志》卷六三、光绪《甘泉县志》卷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江都区
庆历六年五月日,扬州新作漏刻成,知军州事资政殿学士右谏议大夫韩某乃为铭曰:
天运虽大,信则不渝。
智者善作,器乃冥符。
以漏考辰,始乎渴乌。
以箭定刻,发乎金徒。
覆视晷景,弗差毫铢。
节候既正,鼓钟以孚。
昼访尔治,夜安尔居。
政则不怠,监哉挈壶
柳仲涂天平山记后1075年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三、《安阳集》卷二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一、嘉靖《彰德府志》卷二、《古今图书集成》山川典卷四九、乾隆《彰德府志》卷二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安阳市
林虑天平山者,天下绝胜之境也。
山有僧院曰「明教」,余三来守相,欲一观而未得。
每僚属出按县,与夫过客之好事者,悉能往而游焉,回必大诧于余曰:「是实雄伟秀拔,不可图画,虽东南诸山素有名者,皆所不及」。
余侄婿柳材者,本朝大儒仲涂公之孙也。
余尝得公所撰《游天平山记》于家,见其所叙游览之胜,凡山之诸峰与岩洞、潭谷、涧溪、泉石之名,无不具载。
而闻今之所称,类多与公所记改易不同。
于是予益欲往周访其实,续为说以明之。
而院之主僧智因者,得美石,欲先以仲涂公之文刻而传之,故余未克如其志。
噫!
公之此文,不传久矣,非余得于其家,而因师之勤如此,是必沉郁而不显。
抑公之文,固有神物所护,使卒能传之也耶?
既刻石,余因举其大略,以书于后。
具位韩某题。
澶州韩谏议祭河文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七、《鸡肋集》卷六○
维年月日,具官韩某,谨以牢醴之奠,告祭于灵源王之神曰:天子以季秋祗见合宫,礼成,告祭及河乔岳,罔不率举。
位古诸侯境内之祭,得预行焉。
惟神聪明正直,国有典祀,灵长之性,并千七百载,厚地而不泄。
坎德既平,则惟神祥。
以茂昭圣,天子之功。
神之血食终古,岂不韪欤!
尚飨。
代祭龙女文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七、《鸡肋集》卷六○
维年月日某官韩某,谨遣奉命服诏敕,以牲酒之奠,告于神济夫人之神曰:有天下者祭百神,故五岳四渎,古有典祀。
而山川之灵,其福足以仁其一方者,则天子亦为之崇礼,秩严貌像,所以为施报甚美也。
惟神聪明,产德于幽,其亦歆天子之嘉命,允翕巨川,厎宁北方,则神之名号,惠泽洋洋,与河亡穷,岂不休哉!
尚飨。
康公再相制熙宁七年四月1074年4月 北宋 · 韩维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南阳集》卷一五、《宋宰辅编年录》卷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门下:王者临四海之广,总万机之烦,仍欲措世于治安,其在求贤而辅助。
我图元弼,兹得荩臣,锡以茂恩,告于列位。
具官韩某,受才宏博,涉道深纯,智略足以经远猷,忠嘉足以任大事。
而自与谋帷幄,正位钧衡
抗论在前,义无曲学;
宣力于外,劳不辞难。
质于舆言,眷乃旧德。
宰司之重,实赖于谟明;
总史观之华,更资于良直。
赋之多邑,衍以真封。
并示褒章,允为异数。
于呼!
百姓尚困,惟在厚厥生;
远人未宾,当使扰吾化。
勉辅丕丕之业,以成晏晏之风(云云。)
主者施行。
汝州乞致仕劄子 北宋 · 韩维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六、《南阳集》卷二七
伏蒙圣慈,以臣三上封章乞致仕,不许,特赐答诏,仍断来章。
今者门中不幸,臣兄绛奄忽倾逝,椎地昏塞,殆无生意。
臣兄丧归葬先茔,臣义当与孤侄共营终事,以尽兄弟私情。
伏望圣慈,察臣诚恳,特赐俞音。
按:三省同奉圣旨,韩某提举西京崇福宫,许于颍昌府居住。
右中散大夫提举台州崇道观强公行状1157年4月 南宋 · 曾协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四、《云庄集》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长兴县
公讳某,字幼安钱塘人也。
皇曾祖讳冲,隐德不仕,累赠尚书职方员外郎
妣程氏,封仙源县太君
皇祖讳至,始以进士起家,终尚书祠部郎中三司户部判官,以子贵赠金紫光禄大夫
妣杨氏、曾氏,封鲁郡夫人
皇考讳俊明,历尚书主客员外郎,终两浙路提点刑狱,以公贵赠开府仪同三司
妣赵氏,封荣国夫人
强氏之先,其别自齐,盖本姜姓,班班见于汉、唐苻秦之书。
至国朝,公之祖考始以文学大显,为世称首。
公尤警敏,四岁能辨四声。
年十有五而孤,太夫人相继即世,刻意问学,居乡数年,人罕识面。
乡先生施国光学,遇讲解,尝默记数千言,退而笔之,无一脱遗。
齿最少,同辈敬惮,不敢为逸游慢戏。
府公嗜学,博极百氏,造次未始释卷。
公从旁观之,悉能记忆,问辄响答。
馆客傅崧卿子骏极爱重之,叔父文宪公渊明尤器焉。
居乡最为乡人所推,薛太尉昂目为后进第一,李修撰及闻而敬爱,与为忘年交。
未冠,以开府公恩补太庙斋郎,调睦州遂安县主簿,时年二十二。
持身廉约,一介不以取人。
滞讼有越十年者付公,一言决之,一邑称服。
民有方泽者,讼前令,去之,亟输粟得官以自庇,横益甚。
士子郭霖、邵振民之徒,持吏短长,以自衣食。
公来,皆屏息悔过。
时朝廷重兴州县学宫,吏奉行唯谨,闾阎氓隶假逢掖立讼庭,则长吏改容加礼,事无曲直,一切右之,不则叫号欢呶,或面骂不顾,令不能制。
值公在坐,则循循如平时。
以是公旦旦造令,讼未毕不听去也。
有詹天申者稍不逊,公遣人谕以理,少选,詹之族长相率携天申诣公愧谢。
公因勉励之,卒为善士,后登科,仕为升朝官云。
县岁给蚕盐,豪民劫持强取,多或倍蓰,吏破产以偿。
公命工织为畚者百馀,细大有差,预实之,乱其钞而覆置之,次第而赋,讫事无敢哗者。
吏以手加额曰:「使官得宰天下,当如此盐矣」!
未几,移长洲
过市,民皆啜泣。
后十有九年,以避地复来,士民争出劳问,相与调护焉。
时去乱未几,邑豪杰更为长雄,乱屡起,令姑息不暇。
公适寓居,犹以遗爱得其欢心,岁时问遗,邑人赖以为安。
又尝之淳安,遣仆市药于肆,主人潜益其数。
公觉而归之,不从。
县吏见之,叱使去,曰:「是尝官吾邻邑,唯井水不以钱取,汝曹无知,敢污若人耶」?
及为长洲,守盛章恃势恣横,郡官多谄以求进,小忤意,中以危法。
公从容有常,敬爱之。
既去,称誉不衰。
未几,除主管编估局,既而复改刬刷折钞官物。
文宪公年高多病,跬步不许离侍侧,而折钞官例不坐曹,如公之志云。
承奉郎,除光禄寺丞,兼大晟府务官
踰年,文宪公薨,除公通判杭州,年二十六。
人初少之,而公遇事敏明,老吏皆畏服,以为不可及。
杭本乡郡,公持身廉平,亲旧来者礼之,馈者厚报之,恩意往来如平时,皆得其欢心,然终不敢以毫发私慁公也。
杭为一都会,多奸盗。
薛昌以善迹捕名里中,弟宁桀骜横一方,州郡倚以为用,虽名太守莫敢诘。
每捕弗满品,即推一无赖者,号家人,代之受责。
公取其牒视之,曰:「姓名汝也,又奚辞」?
属吏
宁惶惧,愿自效,公不听。
白太守,守知公不可夺,卒杖之,诸薛为少衰,良民以安。
马端者,专掌鞫狱,一州侧目。
公行守事,来不以时,命数卒捽置庭下,痛捶之,市人称快,迄公去,不敢为奸。
公所决讼,人多纪之。
后方腊陷杭州,族僧法秀者,老而有戒行,方逃伏山中,以书抵公曰:「州人出万死,犹谈强寺丞断事不去口。
到今郡人语及公,必以手加额」。
陈通据城叛,尤嫉衣冠,公出入兵间,皆起立致恭云。
初,公在杭,待制赵公㠓来典是州,公外诸翁也,不敢以儿子畜公。
赵雅饰厨传,一日偕郡僚登双门,曰:「官奴殊未差择」。
将属公。
公举手谢不能。
且曰:「非某事,有仪曹在」。
赵愠见而罢。
其他规正多此类。
然心爱公,尝语人曰:「吾内外族之贤者,霈与幼安二人而已」。
霈,赵兄子也,后为工部侍郎云。
公在职多馀暇,数游西湖两山间及龙山诸刹,与文人秀士论文赋诗,及高僧逸人为方外之交。
每出行县,迹遍历胜处,徜徉兼旬乃归。
当是时,权倖用事,其党皆据在州要职。
或衔命出入,每会集,金带烂然照坐,在仕者多结以媒进,有骤用者。
公未尝与之亲昵,然不得而怨也。
给事中傅公墨卿使高丽,取道钱塘归,语其弟崧卿曰:「方是时,某亦不能处之使如此,盖惟有道者能之」。
及终更,爱公者以书私相贺曰:「强幼安完璧而归,可喜也」!
公初佐徐端明铸,独泊然无附意,日一见,非公事未尝请间。
官欲满而徐去,过公,太息曰:「某尝接前辈,如公似之」。
去年受代时,居舍在城西,蒿莱没人,而邸店别业率颓毁不治,盖未尝役一匠者。
某心服焉,始知徐初不敢以众人见遇也。
罢官去京师,寓景德寺,与眉山唐子西以文字相酬酢。
子西夜过公,语或到钟鸣。
宰相谢宾客,有劝公诡道以求见者,公谢不愿。
久之,得通判宣州
杭倅选甚高,前此未有复为倅者。
公至宣州,守俞公焘旧好饮燕,不事事。
公到,数辞疾不往,守为之稍损。
事有与法戾者,必从容规正。
时州方建神霄宫忠翊郎徐正德护宫门戟幡由京师来,自谓童贯门人,守畏权势,礼之如王人。
倨益甚,郊迓数里外,称疾不得见。
公适到郡,吏白致书,不听。
既视事,问戟何为不立,曰:「奉使有命,须病间」。
公曰:「此在选使臣尔,护戟到州,无他虞职也。
奉安乃州郡事,彼何与」?
守不听。
公命一戎官即舟次,谕以新通判意,曰:「戟到久不立,岂朝廷崇奉之意?
今择日奉安,倘管押官病未间,持假状来」。
正德皇恐,力疾出。
正德既自他郡回,曰:「童宣抚命我市物,为钱若干,须车以载」。
公使索文檄阅视,且问费将安取,语塞不能报。
部使者来,犹据传舍不肯避。
公遣牙卒二十辈迁之僧舍,明日遂行,众论快服,时宣和二年也。
是年十月,盗方腊睦州青溪县。
十一月,稍逼新安
歙州曾公孝蕴移帅营丘,知宣州上官敦复老而畏愞,亟求去,得提举江西常平,知广德军韩公某亦以老病自列罢去。
三州皆以判行守事。
而宣、歙接壤,唇齿之国也。
贼势日张,承平岁久,民不知兵,远近汹惧。
闻之朝廷,辄寝不报。
江东帅司遣东南第三将,西人号病关索者,老于行阵,慨然有平贼志,然其所统乃江东诸郡兵尔,皆恇怯不习战。
驻军歙州,贼率众来犯,亟帅所部应之,身冒矢石,为士卒先。
未战,众皆溃,将死之,贼遂陷绩溪宣州大震。
先是,御笔以江东李侗董率诸州兵讨贼。
,宣人也,领江兵八百人驰赴山前。
既到宣,闻歙已危,顿兵不进。
公方缮城壁,募敢勇为守禦计,分遣巡尉扼其要冲。
有摄管界巡检张禹臣者,自言将家子,愿自效,请往杭、宣境上,气锐甚。
行三舍抵宁国,闻已陷,驻溪南僧寺不进。
中夜凭高远觇,如有火光然,大惧,委众驰还,所过以策叩门,大呼曰:「寇来矣」。
五鼓抵城下,径造宣城县及使漕幕府言状,且云:「贼壁南门矣」。
公使状其事。
既又走南陵云:「贼临青弋江矣」。
江去县不能五十里,于是城中官吏百姓尽室奔窜,一城为空。
公亟诣漕计事,则既装矣。
方退,则已领众出北门,趋江宁,于是内外大扰,寇攘蜂起。
先是,漕使太平州诸县土兵弓手一百五十人自随,是日抵宣州,漕以州无兵以畀公,公使分护帑廪囹圄,而州禁卒调发溃散,才馀三十六人,各给兵仗,列在庭下,目为亲兵。
当是时,官吏无复一人存,独公在焉。
骑诣诸狱,慰抚囚之在禁者,又走帑廪,坏扃鐍,以给士卒之仰哺者,亟遣人往宁国问状。
邑尉来告,境内无寇,昨夕贫民附火耳。
公访得一二小吏,求纸笔书榜以告百姓,将乘时作乱,公觉之,不为动。
入夜,城中四面次第纵火,从者襆被持马促公去者数四,云:「贼已入城纵火,不可少俟」。
公诡对曰:「吾决矣,姑更觇其实」。
乃遣人之火所,既又报火方起,则又遣一人。
乃解衣就寝,戒老卒曰:「吾夙兴罢甚,觇者至,俟来晨并白」。
于是投床大鼾。
众知不可动,不复言火矣。
翌日,州监军宣城宰始自城外还,胥徒亦有归者,百姓诉剽夺者相属。
公捕得,命以大校,帽其首如大辟者,书其械以徇于郊外,曰:「将不以常法治之」。
于是人始知惧。
宣州政和末病水,流徙者十室而九,存者无以自赡,及是肆掠居民。
宣城宰出,民持檄赴愬,遮道不得行。
宰以白公,公命吏视其居处,以类相从,书其后以付巡尉,戒以须生致毋擅取首级,非格斗毋轻用矢刃,非经有司鞫实不以论赏。
于是鸣金鼓献俘者早晚不绝。
公命列之于庭,挟以铠仗,乃出据厅事。
士卒有功,赏以金钱;
里正若土豪与有力者,劳给加等。
巡尉坐语,温言相劳苦,然后以贼付有司。
人人喜悦自奋,未旬日,奸人屏息,境内肃然安堵,城中外户不闭,见道遗者辄连呼其人,授之然后去。
先是,城孤兵寡,度贼到无以守。
有周某者,自言有家徒三百,膂力绝人,愿率以捍城。
官吏得之欣然,请借兵资粮。
公独疑之,命赴宣城县问状。
周请与弓级蒋彬者偕行,彬一见,唾骂曰:「县官何负汝,乃欲反乎?
若顷为强盗,吾获汝,欲杀我甘心耶」?
周抚膺惭恨。
宰阳怒彬,叱使去,好言谕周:「诘旦以尔诣州,为汝」。
是夕大扰,失周所在,乃径出村落为盗。
里正率众围之,格杀周,搜其衣间有降书,将举城以应贼者,盖独惮蒋彬,欲先以计取之耳。
方是时,非公先见,城几殆。
漕宪讽公清野,及焚附城民居积聚,公曰:「是非边城比,内外皆吾民,奈何弃之」?
是时,州县察奸甚密,城门昼闭,商旅不得行。
公曰:「贼所为遣间侦伺者,以未测吾虚实也。
今吾州无城与民,孰不知之,何以侦为?
重扰吾民,无益也」。
命勿察,城门启闭如无事时。
间与同僚置酒高会,赋诗为乐。
敌罔测,不敢轻犯。
自军兴,州县多便宜杀戮以威众,公独不然。
张禹臣晚自归,众谓当斩以徇,否则械系。
公曰:「某人臣也,何得专杀?
且一命以上荷校有著令」。
第付狱奏劾而已。
虽捕获奸盗,必问法何如,不自为轻重。
时取一二死囚,断其首竿于市,远近骇服。
事闻京师执政者拊掌惊叹,曰:「儒者之勇也」。
宣为江淮襟喉,贼得宣则江淮横溃,为京师忧,是以时多比公于巡、远。
明年正月,朝廷方起钱公即为守,大军亦踵来。
二月五日庐州队将与三州巡检黄𧦬与贼战麾岭下,大败。
贼陷宁国,直抵黄社,距州城四十里。
时东兵将仔相继率众一千五百人趋宁国,闻败不救,领兵径还,夜抵城外,莫知为贼为官军也。
守惧,与漕使俱出北门,欲趋太平州
公亟自出城追及,谕以利害,与俱还。
贼闻大军且到,旁趋旌德州城复安。
当是时,童贯出为统帅,思所以为归报藉手者。
广德军有常平钱六万埋地中,军倅取以献,大悦。
或以此讽公,公曰:「军兴,州县所费无艺,更以为献,将不免科调。
为一身计可尔,如吾民重困何」?
言者愧服。
由是不乐,及第功,他郡倅获厚赏,州守钱公就加龙图阁学士,而不及公。
钱初欲论于朝,其子谏之,畏祸而止。
是时,帅臣监司咸欲为公言之,士民亦为公讼功不已,而漕以屡跳为耻,众相视莫敢发。
然欲默不忍,各以著令荐员举公,其词则极道城守事。
内翰徐公绩以书抵公,曰:「仁者有勇,今见之矣,碌碌鼠辈不足道也」。
盖指辈云。
西州士人屈从军宣州,摭民言为《楚歌》二十章,其末皆云「我不去」,盖实录也。
其馀作为语言以记一时之功者甚众。
童贯既班师,宣有四大寇环处境内,合散出没,四郊骚然。
州檄公督捕,久之悉平。
先是,诸州捕贼得辄杀,不问其所由来,良民往往为贼坚守巢穴,屡拒官军。
公请于宣抚司,悬赏募为首及用事者,胁从一切置不问。
又与帅约,无遣将兵,喜扰而善惊,用之适足败事,在道者还之。
但会数县巡尉及召募勇敢士分布要路,戒以无得妄出兵,且谕巡尉曰:「吾曹第为国家毕事,毋贪功幸赏。
他时有赏,通判不专有也,多寡当与诸君均之」。
乃镂板为榜百纸,募人持入贼中,揭道上,众稍离叛。
间有执贼来者,问知胁从,立慰遣之。
于是徒党尽散,独所谓首领用事者数辈,窜伏山谷,未几皆擒获无遗。
公迁官一等,巡尉第赏有差,如初约焉。
公之以职事留郊外也,一日得部使者檄,以朝旨委公,密具城官吏姓名。
方公摄事,时郡官皆出境外,间有驰归者,闻一虚传即日去,或白事未竟,就坐潜遁,虽主兵官亦然。
皆盘泊和、太平、真、扬、高邮,逮事平始归。
同时守会稽者,劾城官吏,皆荷校远窜,守骤加职数等。
公念事出意表,安能人人责其固守,独守臣不可去尔。
人情不相远,使数十百家流离狼狈,己取厚赏,安乎?
即报以无城者,僚属由是获免。
初,郡官闻有檄,忧惧不知所出,候公入城,迎叩公,犹相视怀疑。
公命取案牍示之,无不感服。
关注子东作序送行,具载其事。
钱公号风力帅,所到不假僚吏以权,独重公为,政事无细大,一皆诹访。
文书经公者、钱不复省视。
尝行县,郡事留不决以待。
然其为人尚威猛,下情或不得通,公介居其间以济之。
钱尝云:「公之处事,初若不快人意,徐而思之,莫不曲当,盖所不及也」。
倅宣二年,领郡事者十七八。
比去,民闭门遮道,不听去。
公去踰一纪,宣州吏卒时犹为󸈠言相动云:「强寺丞来守此州」。
踊跃驩呼,以先睹为快。
公之友黄公子鲁自新安建康,道宣州溪上,饭于野店,一妪前问曰:「官识强寺丞否?
今安在」?
曰:「在馀杭」。
「安否」?
曰:「安」。
则以手加额。
黄曰:「汝何为问之」?
曰:「若人,宣民再生父母也。
自有吾州以来,得知州通判知县才各一人,此其人也」。
问守为谁,曰李龙图,令曰李朝奉,盖光、椿年也。
公始还乡里,造父友傅岩老。
迎劳曰:「宣城之节甚高,行季有子矣」。
行季,开府公字也。
杨公时一见公,大奇之,曰:「强氏有此人」!
一时名胜,造门愿交。
入朝,道毗陵,钱公谢事家居,宾客不得通,闻公在门,肩舆亟出,留连欢甚。
曰:「公之为政,吏师也,有德又有言。
老夫退居静念,愈觉可服」。
是时王黼当轴,官以贿成,因曰:「闻迩来官有定价,非是不可得。
公奕世清德,其值不赀,不得官,慎勿为此」。
公敛衽谢曰:「某素心也」。
留毂下半年,果不得官,乃告去。
居乡二年,殆无出仕意。
亲故更劝勉,乃再趋朝。
吏部,视文榜有湖州录事者,即求以归,时论为之扼腕,而公恬然自若也。
杨公时屡为蔡攸之,不效。
公于蔡氏虽姻戚,然未尝少为之屈,故不用。
及其将败也,子衎除徽猷阁直学士,始荐自代,虽其父祖犹以为然也。
唐公恪、许公景衡,相知尤笃。
会渊圣即位,二公方向用,慨然许以振起,及执政辄忘之。
盖公耻于自售,故难进如此。
公方待次里中,会朝廷穷治朱勔党与,命江浙漕臣凡以得官者即斥之,莫知主名,则求故吏,俾疏姓氏。
由是争夺纷纷,或讦以自售,而公之代者亦误堕罢中。
檄既去矣,一日漕使招公甚急,面授檄使之官,仍戒以速行毋留,且有所畀付。
公力明其不然,曰:「閒居六年,不急禄,然岂可厚诬他人?
不敢承命」。
漕再三勉谕,辞益坚。
以公言为信然,乃已。
既而代者始使人自辨,然事已白矣。
当是时,犹用旧制,圭田以四月三十日为断。
既望,漕以此动公,曰:「藉彼不然,而文移往来,犹可易朔」。
公辞不愿,漕终身愧服,士论益以此归重。
公未到吴兴郡守直龙图阁梁公端闻公名,悚然以待。
钱塘叛军尚婴城,湖卒董照等亦谋据城叛,其党以告,为首者孥戮之,郡僚迁秩一等。
于是州下令诸营卒十人为一保,一人有谋,十家坐之,又联城中居民为保伍以伺察,军士反侧不自安。
而公适到郡,有兵士张青者,夜梯子城西门,并茶肆,登屋纵火。
未及燃,为保伍所执,一城汹汹。
质明,守命理官鞫于郡圃,具得纵火状。
因会郡僚议罪,皆曰当如约束,戮十家。
公曰:「不然。
前日孥戮,出于仓卒,不暇详议,然何可为常?
今日之事,唯宽可以已乱,不然众怒不可遏,此州殆矣。
且焉知斯人于彼不有私憾,未见反状,当傅轻典」。
同列曰:「唯前日用刑太恕,无人忌惮。
若更从轻,则乱可立俟」。
公固争曰:「杀人不是好事,须宽猛迭用,不然人人思乱矣」。
守独谓公曰;
「幼安与意合,然则当如何」?
公曰:「烧有人居舍,在法当死,况当此时,且近子城,处以极典,夫复何辞」?
又问家属,曰:「徙邻州」。
又问十保人,曰:「杖而释之」。
同列犹力争,守不听,退坐后厅,书断如公言。
未竟,客至,曰十保人已轻,因令俱徙邻州
既命斩张青市中,薄暮始治馀人,登时迫遣上道,家属相送,哭声震野。
是夕卒辈无人色。
于是巡察益严,溪下小舟一一搜索不遗。
时方增置武尉,募新弓手二百人,州令分守武库,以备不虞。
于是弓手横凌军士,军士愤怨,道遇新弓手辄殴之。
守一付公使治。
公呼證佐使前,曰:「彼均国家人也,州郡遇之无厚薄,但殴人者罪耳,汝当以实,不然先罪汝」。
咸对以实。
又呼军士前,反覆问之,至三四,然后杖之,莫不悔服。
有龙骑节级陈方及舟师沈青,攘袂市中,曰:「吾必为死者复怨」。
一郡以为忧。
已而陈方遇一鬻青果者于涂,夺其刀揕之,伤胸。
逻者录以送州,众皆喜,谓去此人有名矣。
公私语守曰:「慎无急杀,一陈方易尔,然祸有不可讳者
姑系狱,徐议之」。
翌日,伤者困重,始以大校。
方举目直视,鼻息咈然,众益惧。
已而其妻又诬鬻果者怨其夫,持刀逐己,众證不然,杖而遣之。
于是杂然谓使出狱必为乱,当遂去之。
公曰:「法有限,候限至徐议区处尔,何遽也」?
守呼法吏将改配,公曰:「改配亦逃归尔,何益」?
守问计于公,曰:「第付决杖可也」。
守孤疑虑累日,不得已,然公言,诸黥随之者数十百人。
公初命依法行决,才数下,号呼若不能堪者,遽命释之。
且使升阶,好谓曰:「吾视汝貌,岂碌碌者,异日立功名,享官爵,殆未可量,而轻生如此,可乎?
使前日被伤者不幸遂死,汝且不免。
虽有富贵,将谁使享之?
太守兼管内安抚,岂不能以便宜斩汝?
盖将责汝后效,吾又从而贷汝,亦知悔未也」?
曰:「然」。
曰:「侥倖不再,而今而后,当自爱毋忽」。
再拜谢。
众卒欢呼,以手加额,曰:「官犹齿吾辈于人类乎」!
守初犹忧之,后半月见公,曰:「陈帖然,公勉以忠义之力也」。
未几,沈青又以私酿捕获,众持论如前日。
公曰:「不当与陈方异罚」。
亦杖而释之。
自是湖卒不复萌反意,州人于今不见兵革,实公之功也。
苗、刘肆逆,挟诏旨以除内侍,有寓他州者,辄没其家赀,徙之远方。
吴兴郡官一时受牒者数人,惟公处之得宜,毫发不使有欺隐,而其家以口赋服用饮食甚备,具名物归之案牍,曰:「此固诏旨也」。
其人感泣。
未几,有诏复给,于是诉者纷纷,而公独晏然,众又愈服。
在湖一年半,凡诉讼,守一委公,倅具员而已,郡无留事。
公所决,皆傅情法,无纤介私,州人思之不忘。
时公脱兵革,囊中无留藏,独恃月俸,有馀辄分畀同事,郡守益以此多之。
公雅志退藏,见四方多故,遂挂衣冠去。
会新天子即位,用人如不及,翰林学士汪公藻等交荐,诏公主管亳州明道宫,除通判永州,改主管台州崇道观
秩满,除通判泉州,复改崇道祠事。
任满赴阙,望倾一时。
凡论人物,必以公称首。
时有诏从官荐堪任监司郡守者,将书姓名御屏以待选用,观其治否以殿最举者。
又诏须明指事实,不得泛论。
又诏监司郡守有阙,先除所荐人。
吏部侍郎晏公敦复兵部侍郎刘公宁止、给事中傅公崧卿,以公应诏
傅雅器公,尝欲以十科荐,会资序碍格乃止。
舍人时尝以所草赠告三十六道书以畀公,使书其后。
前后屡荐,动辄数百言。
给事史官赐对,又反复口陈,不觉日旰,皇恐谢曰:「臣奏事喋喋,烦黩圣听」。
上曰:「不妨,正要如是」。
然与时宰无素,卒不用。
乃从吏部调,签书平江军节度判官厅公事。
到官,会郡守数易,倅白彦搆适行守事,性多苛而疏率,文书有不合理者,公辄持不肯下,虽力取之不为动。
既而出旁郡,以州事诿公者凡五十日,日阅讼牒千馀,区理郡事,一府厌服。
既而公诸舅徽猷阁直学士赵公霈知府事,赵雅爱重公,日间见坐语堂上,老兵辈悉屏远,每事问。
公以忠厚信于上下,赵所施为,一事近厚,曰:「必自强丈出」。
不然则曰:「强丈未言尔,姑待之」。
赵固劲正,公左右之,治状远闻。
己未秋大旱,户部尚书梁汝嘉建言漕运不通,、湖、苏三州募游手二万人治漕河,自秀州抵长河堰凡一百八里。
公得之,笑曰:「彼初无水源,必待天泽。
无益,第漕下塘可也。
且岁旱井眢,万众野处,弱者暍死,壮者溃而归尔」。
移书言事官,罢之。
是日大雨踰二尺,漕运以汝嘉憾焉。
吏部尚书张公焘、吏部侍郎刘公岑、给事中刘公一止、中书舍人李公谊,共荐公可用。
惟焘遂及宣城城守事。
丞相曰单方择守,其以公往。
既而以私计辞行。
秩满,主管崇道观
宰相秦益公既悉公行治,兵部侍郎程公瑀乘间道公姓名,秦闻之欣然,即除知常州
始一识面,叹曰:「清苦之士也」。
退而之郡,岁且旱,入境而雨告足。
自是凡有水旱,走群望,应不移晷,且间有异事。
公老于州郡,听决如流,虽毛密,应如有馀。
率以辰刻退食,未刻始复视事,迨晡休吏卒,当昼门庭阒然。
暇日书传皆自校勘,或手抄,其从容如此。
为治简静,不事苛刻,人谓有前辈风度,上下安乐之,迄今士民思咏不去口。
贡献赂遗,一切罢去。
守臣供须,非法所有,一毫不取。
邻州馈饷,不以归私家。
会元夕,按乐行酒速,于是漕始大怒。
因有媒孽其短者,谓公以廉自喜,而中书有成规之,盖嫁怨焉。
自是求瑕甚悉。
一日过州,得二事,锐意欲按治,以委晋陵李璹
力言其无有,曰:「兹事如有之,安能掩众人耳目?
监司有所劾,必合公论,乃终无悔。
彼人皆曰贤而害之,无终悔乎」?
漕大愧,引道去。
于是属吏之干荐者,胥吏之惧罪者,多受风旨,至讽寓居过客以求公短。
,了不可得。
岁莫再道旧治,惭前事不效,毛举数事以劾,皆公事,又无其实,坐是罢郡,远近冤之。
自漕之相伺察也,人人危之,公不为动。
或劝引避者,曰:「吾内省不疚,以朝命典此州,俟谴黜尔」。
漕吏亦以此服公。
及罢归,未尝片辞自辩。
有言及漕,如未尝相失,虽家人父子间,不见其有忿色也。
自是,凡三领崇道祠事。
公自罢郡,买田筑室,慨然有终焉志
公所居占水竹之,幅巾杖屦,与邻里相往来,否则閒居一室,左右图史,视一世荣利泊如也。
如是者十年。
故人给事中刘公一止来见公,喜曰:「公形癯而神,养之如此,岂古所谓得道者耶」!
既而得微疾,以绍兴二十有七年二月十有三日薨,享年六十有七。
官累右中散大夫,以久次赐服金紫,开国馀杭县
公资禀既异,涵养有道,内外修整,色夷气清。
嗜读书,博览强记,自少迨老,手抄口诵,未尝释卷。
前言往行,往往成诵,取其要领以身行己,期于有用,非特玩其文章而已也。
人以疑事疑义质诸公,一言立决,问者冰释。
为文敏捷立成,尤积思于诗,以诗名世者,皆见推许。
公尝语人曰:「吾不事场屋,不干举荐,未尝为外所挫,故吾之乐也全」。
平生以清约为尚,无所嗜好。
自少年以来,未尝历媱坊酒肆。
若夫纷华盛丽,性所不悦,非勉强而去之者,人以为公有外曾祖父赵清献公之风也。
仁而爱物,内刚明而外和易,后己而先人。
少壮时敏而锐,勇于立事,居正而行,自谓贲育莫能夺也。
晚节益以盛德服人,杜门却扫,宅心物表,渊然其静,泰然其安,对之使人不善之心销也。
早从学浮屠者游,出语简妙,多得其指归,临终神色不乱。
善与人交,久而不渝。
明而善容物,未尝恶于人。
世人嗜好相反,有若荼荠,及语公,皆心服。
盖其处心平恕、待人如一而然也。
闻人之善,欣然如出诸己,虽异己者犹喜道之。
街谈巷议有可取者,不废也。
既老,以「乐闻过」名其斋,且自述其,为文置左右,闻者益服其进德云。
于内外姻戚,曲尽恩意。
少尝与季父架阁公献明同居,开府公殁,架阁公养生送死甚力,既而亦下世。
公经理其家,始终不怠,士夫谈之。
族人之无归者,尤悉意存抚。
其任子也,舍其孙而官其从父兄弟之子。
既属纩,舌本强不能掉,家人环问所欲,但能道孤侄女名字而已,闻者泣下。
既殁,虽庸夫贱隶无不涕洟咨嗟。
公行己于其细者,每所加意,盖不胜载,而大节著于宣州城守时,故纪之特详。
宣人周右司紫芝尝为:「当寇迫时,一日见公圃亭,忽睇视自语曰:『何期今日乃死于此』?
食,不在匕箸也」。
以此观之,未尝有去志,非侥倖得名者。
周每之,心形俱服云。
公娶同郡元氏,直龙图阁积中曾孙女,封令人。
二男一女。
长男曰系,将仕郎,未冠而夭;
幼曰修年,以公任从事郎。
女嫁右宣义郎
孙男女三人:男曰回,并幼。
其孤某以二十有七年四月十有四日葬公于临安府钱塘县履泰乡郁家山之原,实迩开府公墓,从公志也。
唯公于圹宜有铭,于国史宜有传,于墓隧宜有碑,谨掇公言行,以告世之立言者,求铭而刻诸幽,且备异日史官采择云。
月日,右宣义郎、知湖州长兴县丞、主管学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