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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罢修京城奏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六、《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二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六
臣窃以都城之役,程工浩瀚,开广池隍,最为大事。全如受敌边备,动摇人心;尽发封桩官钱,蠹耗国力。毁彻庐舍,生者不得安;掀剔坟陇,死者不得息。弃土山积,旁无旷地,稍已湮没园林,浸至壅阏道路。近城居民,深以为劳。兼冒寒暑,怨通幽明,累德损政,莫甚于此。言者相继,指擿明白,日听蠲罢,邈未蒙省。敝病之时,横在十目;愁怨之声,达于四海。未谕朝廷何惮不革!且以纠殊异之情,久则难齐;任困苦之事,极则生变。群疑不解,理有可虞。今若但省工料,别期岁月,未免久劳,终是无益。臣愚欲乞圣慈,特赐指挥,放散见雇人夫,只留广固军工。濠堑已开处,令结未了常城;壁据未坚处,令渐次修筑。除冗费之患,去妄作之扰,使民情安悦而气和,人力舒暇则功倍。辇毂之下,先见安静,诚今日圣政之所宜为也。伏望深留宸念。
〔贴黄〕城围既峻三面,自合周全;濠池已阔两隅,不须通凿。况丈尺甚广,费用艰难,未见一利,已集众害,虽欲其成,势亦不可。茍于就功,终恐生事。伏望圣慈,断在不疑,罢此烦役。已行之后,乞赐采听,当知远近人情,上下安悦。臣闻先帝朝,知开封府王安礼以修城发掘民间坟墓数多,群情愁怨,因此建言,先帝恻然,即日指挥裁罢,人用安宁,惠浃幽显。以此见先帝圣意,爱民深切。但臣下蒙蔽不言,故有所不知,知则未尝不曲轸念虑,亟为措置也。若闻今日之事,当立有处分,知陛下纳用忠言,悯恤民害。罢修城壕以慰都人,是能承先帝之意,何嫌而不为也?伏望圣慈,早赐指挥。广固指挥自有三千馀人,每年更有差到厢军一千人,自是日役四千馀人,已为不少,可以责办工料,次第修治。旧管使臣十员,可以分头管干。
与鲁元翰 其二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一一、《苏文忠公全集》卷五七
公昔遗予以暖肚饼,其直万钱;我今报公,亦以暖肚饼,其价不可言。中空而无眼,故不漏;上直而无耳,故不悬。以活泼泼为内,非汤非水;以赤历历为外,非铜非铅;以念念不忘为项,非解非缚;以了了常知为腹,不方不圆。到希领取,如不肯承当,却以见还。
抚州永安禅院僧堂记 北宋 · 张商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一、嘉靖《抚州府志》卷一六、《缁门警训》卷三、《古今图书集成》神异典第二五、乾隆《临川县志》卷五、同治《临川县志》卷一八、光绪《抚州府志》卷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三
古学道之士,灰心泯智于深山幽谷之间,穴土以为庐,纫草以为衣,掬溪而饮,煮藜而食,虎豹之与邻,猿狙之与亲。不得已而声名腥芗,文彩发露,则枯槁同志之士,不远千里,裹粮蹑蹻,来从之游。道人深拒而不受也,则为之樵苏,为之舂炊,为之洒扫,为之刈植,为之给侍奔走,凡所以效劳苦、致精一,积月累岁,不自疲厌,觊师见而闵之,赐以一言之益,而超越死生之岸。乌有今日所谓堂殿宫室之华,床榻卧具之安,所须而具,所求而获也哉!呜呼,古之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因永安禅院之新其僧堂也,得以发吾之绪言。元祐六年冬十一月,吾行郡过临川,闻永安主僧物故,以兜率从悦之徒了常继之。常升座说法,有陈氏子一历耳根,生大欣慰,谓常曰:「谛观师诲,前此未闻,当有净侣云集,而僧堂狭陋,何以待之?愿出家赀百万,为众更造」。明年,堂成,吾使谓常击鼓集众,以吾之意而告之曰:「汝比丘,此堂既成,坐卧经行,惟汝之适。汝能于此带刀而眠,离诸梦想,则百丈即汝,汝即百丈;若不然者,昏沉睡眠,毒蛇伏心,暗冥无知,昼入幽壤。汝能于此跏趺宴坐,深入禅定,则空生即汝,汝即空生;若不然者,猕猴在槛,外睹楂栗,杂想变乱,坐化异类。汝能于此横经而诵,研味圣意,因惭入顿,因顿入圆,则三藏即汝,汝即三藏;若不然者,春禽昼啼,秋虫夜鸣,风气所使,曾无意谓。汝能于此阅古人话,一见千悟,入红尘里,转大法轮,则诸祖即汝,汝即诸祖;若不然者,狗齧枯骨,鸱啄腐鼠,鼓啄呀唇,重增饥火。是故析为垢净,列为因果,判为情想,感为苦乐,漂流汨溺,极昧来际。然则作此堂者,有损有益;居此堂者,有利有害,汝等比丘宜知之。汝能断毗庐髻,截观音臂,刳文殊目,折普贤胫,碎维摩座,焚迦叶衣,如是受黄金为垣,白银为壁,汝尚堪任,何况一堂!戒之勉之,吾说不虚」。元祐七年壬申岁十二月十日,南康赤乌观雪夜拥炉,书以为记。
祭真寂大师文 北宋 · 张商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四、《罗湖野录》卷二
昔者仰山谓临济曰:「子之道他日盛行于吴越间,但遇风则止」。后四世而有风穴延沼。沼以谶常不怿,晚得省念而喜曰:「正法眼藏,今在汝躬,死无遗恨矣」。念既出世首山,荒村破寺衲子才三十馀辈,然其道大振天下。师于念公为六世孙,于云庵为嫡嗣。住山规范,足以追媲首山,机锋敏妙,初不减风穴。余顷岁奉使江西,按部西安,相识于龙安山中,抵掌夜语,尽得其末后大事,正宗显决,方以见晚为叹,而师遽亦化去。惜其福不逮慧,故缘不胜;喜其德不可掩,故终必有后。有若疏山了常、兜率慧照、慈云明鉴、清溪志言者,皆说法一方,有闻于时;有若罗汉慧宜、杨岐子圆、广慧守真、赣川智宣者,皆遁迹幽居,痛自韬晦。风穴得一省念,遂能续列祖寿命;今龙安诸子,乃尔其盛,岂先师灵骨真灰烬无馀耶?盖其道行,实为丛林所宗向,有光佛祖,有助化风。思有以发挥之,为特请于朝,蒙恩追谥真寂大师。呜呼!余惟与师神交道契,故不敢忘外护之志。虽其死生契阔之异,而蒙被天子之殊恩,则幸亦共之。仰惟觉灵,祇此荣福。
乞减上供之数留州县养兵禁加耗以宽民力劄子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梁溪集》卷六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
臣伏以祖宗取于民者有常制,供于国者有常数,州县宽裕,民力丰饶,而国用足。崇宁、大观以来,兴造既多,用度浸广,于是设法以取之。盐钞茶引,类多抑配;和买均籴,无钱可敷。至于宣和之间,有应奉需索之烦,有燕山免夫之役,物力大屈,人心惊疑,如居风涛,汹汹靡定。靖康之初,降宽大之诏,将与民休息,而兵革未已,调发方兴,州县官吏不克奉行,徒有虚文,初无实惠,民之憔悴,几不聊生。今日国势人心,比之靖康之初,又不相侔。自非无名之敛一切罢去,与民更始,则失业不聊生之民,皆将聚而为盗贼,天下之势离矣!夫自崇、观以来,增上供之数,而一路州郡县又有养兵给官吏禄廪之费,用度百出,何自得之?于是常赋之外,加数以取于民,如江东西、湖南北有至于纳加耗米四石,仅能了常赋米一石者。猾胥黠吏,又因缘为奸,欲民力之不困,何可得也!登宝位赦书已令勘会上供增数蠲减,宜于元额以十分之三留本路养兵及官吏禄廪之费,受纳常赋,依法加耗外,不得辄取,犯者重寘于法,则民被实惠,而有更生之望矣。国家前此屯兵于畿甸,故岁漕东南金谷以实中都;今京畿屯兵无往日之数,而帅府、要郡养兵之制兴,则随时增减以足国用,以宽民力,不可缓也。自馀不急之贡,及年例抛买无用之物,皆宜蠲减。茶盐不得抑配,籴买先给价钱。如此,然后可以为政。夫民犹鱼也,财犹水也。鱼恃水以生,民恃财以养。水日汲而至于涸则鱼亡,财日取而至于匮则民散。故善养鱼者蓄之于陂池深渺之间,善养民者临之以宽厚简易之政。审能行此,则足以得民心,得民心斯得天心矣。如合圣意,乞降旨三省措置,条具施行。
答刘宝学(彦脩)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八、《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七、《径山志》卷八
即日烝溽,不审燕处悠然、放旷自如、无诸魔挠否?日用四威仪内,与狗子无佛性话一如否?于动静二边能不分别否?梦与觉合否?理与事会否?心与境皆如否?老庞云:「心如境亦如,无实亦无虚。有亦不管,无亦不拘,不是圣贤,了事凡夫」。若真个作得个了事凡夫,释迦达磨是甚么泥团土块?三乘十二分教是甚么热碗鸣声?公既于此个门中自信不疑,不是小事,要须生处放教熟,熟处放教生,始与此事少分相应耳。往往士大夫多于不意中得个瞥地处,却于如意中打失了,不可不使公知。在如意中,须时时以不如意中时节在念,切不可暂忘也。但得本,莫愁末,但知作佛,莫愁佛不解语。这一著子,得易守难,切不可忽。须教头正尾正,扩而充之,然后推己之馀以及物。左右所得既不滞在一隅,想于日用中,不著起心话带,枯心忘怀也。近年已来,禅道佛法衰弊之甚。有般杜撰长老,根本自无所悟,业识茫茫无本可据,无实头伎俩,收摄学者,教一切人如渠相似,黑漆漆地紧闭却眼,唤作默而常照。彦冲被此辈教坏了,苦哉苦哉。这个话,若不是左右悟得狗子无佛性,径山亦无说处。千万捋下面皮,痛与手段救取这个人,至恳至祷。然有一事,亦不可不知。此公清净自居,世味澹薄,积有年矣,定执此为奇特。若欲救之,当与之同事,令其欢喜,心不生疑,庶几信得及,肯转头来。《净名》所谓「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是也。黄面老子云:「观法先后以智分别,是非审定不违法印」。次第建立无边行门,令诸众生断一切疑,此乃为物作则,万世楷模也。况此公根性与左右迥不同,生天定在灵运前,成佛定在灵运后者也。此公决定不可以智慧摄,当随所好摄。以日月磨之,恐自知非,忽然肯舍,亦不可定。若肯转头来,却是个有力量底汉,左右亦须退步让渠出一头始得。比炜禅归,录得渠答紫岩老子一书,山僧随喜读一遍,赞叹欢喜累日,直是好一段文章,又似一篇大义。末后与之下个谨对,不识左右以谓如何?昔达磨谓二祖曰:「汝但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二祖种种说心、说性俱不契,一日忽然省得达磨所示要门,遽白达磨曰:「弟子此回始息诸缘也」。达磨知其已悟,更不穷诘,只曰:「莫成断灭去否」。曰:「无」。达磨曰:「子作么生」?曰:「了了常知故,言之不可及」。达磨曰:「此乃从上诸佛诸祖所传心体,汝今既得,更勿疑也」。彦冲云:「夜梦昼思十年之间,未能全克,或端坐静默,一空其心,使虑无所缘,事无所托,颇觉轻安」。读至此,不觉失笑。何故?既虑无所缘,岂非达磨所谓内心无喘乎?事无所托,岂非达磨所谓外息诸缘乎?二祖初不识达磨所示方便,将谓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可以说心说性说道说理,引文字證据,欲求印可。所以达磨一一列下无处用心,方始退步思量。「心如墙壁」之语,非达磨实法。忽然于墙壁上,顿息诸缘,即时见月亡指,便道「了了常知故,言之不可及」,此语亦是临时被达磨拶出底消息,亦非二祖实法也。杜撰长老辈,既自无所證,便逐旋捏合,虽教他人歇,渠自心火熠熠,昼夜不停,如缺二税百姓相似。彦冲却无许多劳攘,只是中得毒深,只管外边乱走,说动说静,说语说默,说得说失,更引《周易》内典,硬差排和会,真是为他闲事长无明。殊不思量一段生死公案未曾结绝,腊月三十日,作么生折合去?不可眼光欲落未落时,且向阎家老子道:「待我澄神定虑少时,却去相见得么」?当此之时,纵横无碍之说,亦使不著,心如木石亦使不著,须是当人生死心破始得。若得生死心破,更说甚么澄神定虑,更说甚么纵横放荡,更说甚么内典外典!一了一切了,一悟一切悟,一證一切證,如斩一结丝,一斩一时断。證无边法门亦然,更无次第。左右既悟狗子无佛性话,还得如此也未?若未得如此,直须到恁么田地始得。若已到恁么田地,当以此法门兴起大悲心,于逆顺境中和泥合水,不惜身命,不怕口业,拯拔一切,以报佛恩,方是大丈夫所为。若不如是,无有是处。彦冲引孔子称「《易》之为道也屡迁」,和会佛书中「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为一贯,又引寂然不动与土木无殊,此尤可笑也。向渠道:「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轮」。故经云:「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谓此广大寂灭妙心,不可以色见声求,应无所住。谓此心无实体也,而生其心。谓此心非离真而立处,立处即真也。孔子称《易》之为道也屡迁,非谓此也。屡者,荐也;迁者,革也。吉凶悔吝生乎动,屡迁之旨,返常合道也,如何与「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合得成一块?彦冲非但不识佛意,亦不识孔子意。左右于孔子之教出没,如游园观,又于吾教深入阃域,山野如此杜撰,还是也无?故圭峰云:「元亨利贞,乾之德也,始于一气;常乐我净,佛之德也,本乎一心。专一气而致柔,修一心而成道」。此老如此和会,始于儒释二教,无偏枯无遗恨。彦冲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与《易》之屡迁大旨同贯,未敢相许。若依彦冲差排,则孔夫子与释迦老子杀著买草鞋始得。何故?一人屡迁,一人无所住。想读至此,必绝倒也。
禅人并化主写真求赞 其三百九十七 北宋 · 释正觉
押元韵
妙了常存,幽灵不昏。
偏正旋枢臼,离微见道根。
微尘破处大经出,冷口开时诸佛吞。
随缘历历,得用门门。
成褫家事,分付儿孙。
示性禅人 南宋 · 释法薰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七二、《石田法薰禅师语录》卷三
赵州和尚云:「未有世界,早有此性;世界坏时,此性不坏」。且如何是此性?莫是言发非声、色前不物么?莫是了了常知,言不及么?若恁么郑州出曹门,且喜无交涉,岂不见死心送方侍者云:「念念向本家,本家即心也;念念行吾道,吾道即性也。吾心性无二,佛法更无也」。虽无棒喝之机,却是金石之语。明性上人相聚已久,混在众底,不识其面,嘿嘿参究,还曾明见此性么?不是口皮边弄些滑头,便当得去。古人云了了见性,如观掌上,直须恁么方称本分衲僧行脚,不枉踏破草鞋?若也果然于此彻见分明,百亿须弥卢、百亿四天下近在目前。苟或未然,斫额望乡关也太远,在前途各宜努力。
鹧鸪天 其二 现当代 · 石声汉
押词韵第四部
牛鬼蛇神事有无。
蚊雷市虎代爰书。
乌台谳急钞瓜蔓,红卫兵骄卤腐儒。
髡皓首,系玄符。
龙钟拥彗涤圊窬。
劳心锻就风波狱,迁固何曾涉谤诬。
注:这两首词是父亲于1966年9月底至10月初所作。他在“文革”的“交待材料”中曾“交待”过写这两首词时的境遇和心情:“《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16条)公布后,我反复学习过多遍,自己估计,我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确实应当是“二批”中的第二类批判对象,但决不是敌我矛盾,骤然一下宣布我以牛鬼蛇神身份介寿专政制裁,进行强迫劳动改造,冲击远远超过了我当时的精神准备;尽管用老办法咬紧牙吞了下去,没有正面的反抗动作,但内心却不停地迸出愤激的烟火……止觉得委屈万分,出乎情理之外,无可申诉。尤其是剃发、教唱牛鬼蛇神之歌,想不懂那样作究竟有什么积极意义。……《记所闻》则是9月下旬到10月中旬,几次在一站劳动时,听到了一些奇闻。情况超出了常理,我认为传述的这些事情,是一些高干子弟中学生在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