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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信军节度使吴琰加食邑实封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七、《后乐集》卷三
门下:朕系隆景命,祗遹先猷。
布政颁常,仿黄帝合宫之制;
配天尊祖,乘素商肃物之辰。
百礼洽而熙事成,六乐谐而淳音畅,克相祲容之举,实繄左戚之良。
舍爵书劳,扬廷敷号。
具官某谦冲而自牧,和裕而不流。
诵读诗书,雅有游居之乐;
制节谨度,不为富贵之移。
载念中兴之母仪,孰踰宪圣之家法,拥立禀帘帏之训,计安深社稷之功,肆尔一门,冠于四姓。
仲叔季弟,交辉槐棘之联;
累将重侯,鼎列簪绅之盛。
自涉斋坛之峻,退安珍馆之熙,誉处深休,典刑靡坠。
适讲严禋之礼,有来助祭之勤,载衍爰田,以华茂属。
于戏!
赐文武之胙,在周人先异姓之封;
褒凑溆之贤,在唐室有同日之拜。
益绥吉履,勉迪殊徽。
可依前保信军节度使提举佑神观广陵郡开国公,加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主者施行。
台州重建衙楼记 南宋 · 张布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六九、《赤城集》卷三
州有楼,一州之观听在焉,所以严等威也。
有门阙,然后壮朝廷;
有两观,然后重侯国。
故古者亦以兴作课吏绩。
桥梁、邮亭之不修,则不为能;
城郭、巷道之治使端正,则以为贤。
是皆可以观政之废兴,吏治之能不,况观听所系之大者乎!
于其大者不立,则政可知已。
为州之衙,有楼久矣。
国之朝有朝夕,故州县之衙有早晚,初不鼓角,去郡治为远,故建楼设鼓以报衙,是则观听所系之大者。
岁久朽蠹,亟危将倾。
郡侯监丞黄公治台之明年,政成民和,年谷用登,始以其馀力革而新之。
先是,州之图经未修,三台井掩匿其一。
逮公之至,始命郡士纂辑其事,以成图经,发掩匿之井,作亭其上,以应台星。
庠序之门隘陋则崇广之,坊巷之名不立则表揭之。
戟门旁杂为贾区,谯楼率多隳敝,则开拓而修复之。
颁春有亭,以厚农政;
讲武有堂,以军旅;
养老慈幼有院,以惠困穷。
逮兹楼之作,则栋宇壮坚,丹雘辉焕,朝晡有时,吏奔走不失其度,耳目所瞩,为一邦之巨丽,然后台之文物一新,而江山始改观矣。
初议鸠工,人多以其役大费□而难就。
已而官覈其实,吏忠于公,瓦木不取诸民,和价倍给其直,工徒酬以市价。
出入有稽,用度有节,无浮费而收实效,事简而工倍,役广而费省,人始服公之规模先定,其功不愆于素。
公名㽦,字子耕,盖江西山谷之派,晦庵朱子之门人。
朱子之学,以濂溪二程子为宗。
公修学校,则为祠堂,绘四先生之像,行释菜礼以奉安之,命博士、乡先进与其门弟次第讲贯经理,又刊朱子《中庸》、《大学》之说以开后学。
其渊源有自来,故其为政尊主庇民,广教化,厚风俗,建置规恢,知所先后。
是役也,军事推官赵君师回实董之。
赵君有材,既自新其治所,竭力以佐公家,且以邦人之意,请纪其实。
布辞不获,于是乎书。
尧典讲议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八九、《洺水集》卷七
三皇远矣,少昊、高辛之世,生人未滋,帝业未钜,风俗简陋,制度阔疏,朴而未彫,伉而未文,故其书无大可录者。
天右斯人,笃生有尧,尧继帝挚之后,纪纲三才,恢张万化,立人治,明天道,以为天下后世法程者粲然有伦。
此夫子定《书》所以断自尧始,而扬雄亦曰:「法始乎伏羲,而成乎尧。
匪宓匪尧,礼义哨哨」。
非虚言也。
今取《尧典》一篇读之,始终相维,纲目具举。
次一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
所以开万世进德之法也。
次二曰「亲睦九族」,「平章百姓」,「协和万邦」。
所以开万世立人治之端也。
次三曰「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分命仲叔使司四时。
所以开万世明天道之本也。
次四曰「畴咨若时登庸」,「畴咨若予采」,「咨四岳,汤汤洪水方割」,「有能俾乂」。
所以开万世用贤之法也。
次五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有能庸命,逊朕位」。
按《史记》,帝喾之子、帝挚之弟。
继兄则禅代之事未之前闻,至乃慨然以天下而授之舜。
所以开万世揖逊之法也。
次六曰:「釐降二女于沩汭,嫔于虞」。
所以开万世王姬下嫁之法也。
若修身、若齐家、若治国平天下,大纲大目,罔不毕举。
惟天为大,惟则之,夫子序《书》,断自始,其以此欤!
学者穷经,要须先观一篇终始大概,则篇中章句自可迎刃而解。
此愚所以略其章句而首叙一篇大旨也。
若夫所谓「昔在帝尧,聪明文思,光宅天下,将逊于位,让于虞舜,作《尧典》」,此一篇之序也。
马融王肃以为孔子所作,而孔安国《正义》亦以为然,盖惟圣人足以论圣人,非孔子笔力,孰能序此?
自「若稽古」以下,则史官之辞也。
虽然,此书也,而谓之虞。
或者以之咎安国,至比《三国志》以曹操为魏始,《晋史》以司马懿为晋始,非也。
盖《尧典》一书虽之事,而秉笔记录则史官也,故谓之虞。
一体,夫亦安所嫌哉!
说者又谓为名,放勋为号,亦非也。
考之谥法,翼善传圣曰
至于《释名》,则又以为尊高峣峣。
然则固美名矣,又何号焉?
上古之世,生死同称,死而谥,周道也。
人君之有尊号,则又始于汉哀帝耳。
之时,安得有是哉?
此亦不可以不辨。
新城县增置学粮记嘉熙元年正月 南宋 · 于柔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二、民国《新登县志》卷一二
县有学旧矣,重新于庆元之丙辰
斋堂庖湢既备,则为养士计,旧惟十人半岁之粮,多方搜取以益之,十人之食不能泰然。
幸贤大夫相继,咸惜所养之啬,未有以称斯学,且难乎久也。
会稽胡侯卫妙龄筮仕,精确敏强,试其绪馀,实筦征榷,奸欺杜窒,算入优贷,行旅多出其途,岁课以羡闻。
自一钱以上尽归县帑,既补曩时宿负,而廨舍门关营葺殆遍。
公出纳于县吏,己无所与,谨庠序兴礼乐哉!
虽然,贤令尹遗事也,其敢惰弗治!
棂星门直夫子殿,礼也。
旧改而西,欲仆矣,为三门而还之。
学门旧由棂星左学穿庙门,非礼也,为别门而西之。
从祀位列像廊壁,而存者惟二,为改祀位而广焉,品其序爵而象焉。
王安石凿经祸国,犹班从祀,可乎?
位有像而衣无章,示当黜而未黜也。
四先生濂溪、明道、伊川晦庵也。
汉唐经生犹登祀列,四公挺出,道接洙泗,而不班焉,可乎?
为之祠以次群祀,示当升而未升也。
三贤祠唐大都督许公远吴越太师杜公棱给事罗公隐也,节义名德著于乡闾,没祀于学,礼也。
许公睢阳之节、杜公东安之守,邑有庙而学无祠,故表而祠之。
罗以诗闻,亦并及焉。
四斋职事位旧在殿南两庑间,悉改而北,则前殿后学,地别而庙尊,礼也。
书籍库书才数本,帙散卷失,更为市而藏焉。
又自以其书入焉。
祭器蠹且欠,编竹为樽,蠹可完者完焉,欠宜补者补焉,凡樽之事悉以陶焉。
钱粮库旧不养士,非无粮也,职员多而生员少也,悉以养职员犹不足,非不足也,粮有限而补无穷也。
士贫矣,瘠彼而腴此,余不忍也。
委在学之粮以赡职员,捐邑用之羡以廪生员,其庶矣。
县月给酤馀五十千,岁给廪馀三十石。
税院郑君思谦善之,月亦增给三十千。
若夫疏渍易桡,增垣益甃,他所纤悉,昔无今有者,不暇载也。
凡钱以贯计者二千一百,米以石计者三十九。
既成,合乡之耆俊释菜而告成焉,退行乡饮酒礼于堂。
政不言教久矣,吏惟治赋,里不读法,借锄而德色,取箕而谇语,自秦以来不问也。
乾坤虽大,架漏而已。
余以为受中秉彝,各有常性,其冥眛而不著者,不过如大梦熟睡,不得醒耳。
一人唤之不醒,又一人唤之醒矣。
谓世降俗讹,唤之而不醒者,诬人也。
谓风移化改,一唤而遽醒者,自诬也。
东安百年,夫岂一令,皆陆与耿也,民有不醒乎?
不皆陆与耿也,则乍醒乍醉,乍觉乍梦。
人存政举,人远政微,何但一邑然也?
己未能自醒而欲醒物,吾不暇自觉而务觉人,是反鉴之照、离形之影,难与言化矣。
故余之于斯邑也,醒之屡而觉之勤矣,犹惧己之未能自醒而自觉也,又以俟后之君子。
嘉熙改元正月元日
黄竹涧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三七、《漫塘集》卷一九
乾道淳熙间东莱先生在婺,晦庵先生在建,从之游者常数百人。
其学成行修者,多去而为名卿才大夫,下亦不失于乡党自好之士。
其后杨慈湖四明叶水心永嘉户外之屦常满。
盖其师友相从,尽有乐地,故虽多去乡辞家,关山夐隔,岁时恨别,花鸟惊心,亦徘徊而不能去。
年来道丧,诸老凋零,学者伥伥然无所归。
竹涧黄云夫胸次洒落,句律清遒,使得及四先生门,所至岂易量,顾仅为诗酒社中人,此韩文公所以悲醉乡之徒不遇也。
云夫清湘人,自言京口买舟,乘雪过余,此兴殆不减王子猷
去余而东,又将从野雪老人于松江上。
野雪余乡人,得行卷两编读之,恨不识面二十年,乃今昉知其心,云夫为我多谢不敏
暇日举杯酒相属于三高亭下,能因回雁寄音,幸甚。
四先生祠堂 宋 · 廖德明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六○、《粤西文载》卷三七
绍兴初侍读文定胡公论奏二程先生学行而讨故事,从祀孔子廷。
乾道间复议,虽不果行,然先生倡明绝学,实继孟氏不传之统,学者诵其书,尊其道,心诚慕之,于是天下郡县凡其生平所游燕居之地悉置祠祀。
窃按图志,浔之平南县旧名龚州皇祐元年太子中舍河南程大中公来为守,二先生实从,是时方冠,则已闻濂溪夫子之学。
绍兴七年州废,地始隶浔,而皇祐距今亦二百馀年矣。
中舍之政幸存于家传,然问诸父老,既无有能言之者,而先生之得于濂溪所谓令寻仲尼颜子之乐者,郡之士夫未能相与请焉。
将惧灭亡,无以兴起其善心,因请于郡,相讲堂之东隙地为屋焉,合濂溪先生之。
既成,率诸生行三献之礼,则皆进而请曰,愿有以纪其始作。
仆谢不敢,走书新安先生之居而言曰:「三先生之道得夫子而益彰,幸赐之教以励南土」。
先生方卧家辞官,曰:「吾病不及也,二三子勉焉,则有周子、程子之书在。
夫天理民彝,岂有远近南北之间哉!
窃尝因是而仰观国家文物之盛,虽岭海万里,莫不建学而立之官师。
古者,师严道尊而人知敬学,与后世口耳之习不相似。
繇周以来千五百馀岁,而三先生者始并世而作,推论阴阳动静、仁义中正,以极夫天伦之蕴,发明四端五典、良知良能,使知夫人伦之不得以灭也,刚柔善恶之几,体验涵养之术,始终本末,备具条贯。
传曰『存则人,亡则书』,是跨百世之师也。
浔幸而有先生晏游之迹,未知尊先生之学,洗凡而破陋,或者不此之恨,而咎夫山川风气偏戾之感真若有南北之不同者,则亦过矣」。
新安翁閒居几四十年,凡先生硕德美行与夫精微广大而不得其涯者,釐析训诂,敷畅厥旨,灿然如繁星丽天,无毫发遗憾。
窃尝同诸君论习者二年于兹矣,今又辱赐之言,夫由三先生之学可以明下学之善而窥太极之蕴,上继乎洙泗之风,其孰禦焉而不为之也?
诸君幸勉之,则此祠之立所以寓其师敬之意云,庶乎其有小补。
不然,则彼之咎夫山川风气而累此郡于数千百岁之心者,虽谓之他山之石亦可也。
于是州之士拱而谢:「虽不敏,愿以子之言为戒,请勒之石」。
遂为之书。
祠以淳熙十五年十有一月作,知郡事韩侯邈实始谋,提点本路刑狱事赵侯指逿实佐其后,明年己卯十二月朔旦从事郎、浔州州学教授延平廖德明谨记。
回郑知书院昭光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六、《复斋集》卷一一
某仰惟盛德之量恢乎有容,勇退之节卓然莫及。
当冕旒眷遇方隆之日,遂园林清闲自适之怀,求之载籍,未易多得。
又闻潭居湛然,乡人感德,此又近世所希,但苍生之于谢东山,其情可久郁耶!
某愚不知学,徒以四先生传授之乡,徇人士之请,创立书堂。
知旧或有至者,如林如杨,俾后学知所趋向,甚以为幸。
某但非其人,自负妄作之愧,乃蒙尊慈,曲加奖借,闻者兴起,用以自惬。
感甚!
幸甚!
侄女未闲姆训,幸备相门箕帚之列,宠喻涓吉礼聘,寒门荣耀,深惧弗称,敢不趣舍弟仰承严戒。
已驰书语之,俟得报,即专具劄申禀,敢乞钧照。
通判李司直燔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八、《复斋集》卷一三
某窃以夏令将半(云云)
己卯之冬,徼倖不以罪斥,其实得罪星渚百姓多矣
独贤者不忍鄙夷,于在官时,每岁必蒙一再左顾。
承诲饬薰道德,辄数月赖以寡过。
于其归也,辱不惮百里追送于洪府江干,经宿缱缱,近时所未尝得于朋友者,又辱赠言之宠。
久不专人驰谢,实以跧伏里闾,无从附状,日切负愧。
比承圣朝爱重名儒,畀以清漳贰车之任,缺当不远,今亦可以出而仕矣。
不胜延颈企望之切。
某疏陋之纵,去冬偶戍及,适承旱疠之后,窘迫千状。
想黄丈去,私必尝及之矣。
仙里闻去年极稔,黄侯仁厚,民必蒙福。
蔡丈堂长与黄堂长必有频会聚切磋之学,独恨孤陋,寘身闽山之底,日汩朱黝,不为小人归幸矣,尚何望问学之进?
延乎四先生授业传道之所,妄意效白鹿,为书院数间,中夏即可迄工,地极胜,俟成当布区区。
见刻勉斋先生《孝经本旨》已成,纳呈一本。
《论语注义》、《问答》、《通释》次第亦成,此书出,于《论语》可无遗恨矣。
别得拜纳,及成书始能专人到江东,不勇是愧。
大眷伏惟福履骈集,有委愿承。
南剑请蔡堂长念成书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二、《复斋集》卷一六
某再拜致书堂长蔡丈执事
某闻贾谊有言:「人之所设,不植则僵,不脩则坏」。
盖道本无弊,其所以几绝而不续者,修与不修也。
周、程讲道伊洛,延平四先生实承之,大经大法,至于纤悉条目,靡不备具。
然而口耳之学,无得于心,讽诵于外,不体诸己,鸿儒硕学所存无几,而又散处殊方,会而合之既难其逢,绍而传之复难其地。
独此郡为四先生传授之乡,某猥以憃愚,适叨假守,载采舆议,爰辟书堂,幸已竣事。
有请于上,以「延平书院」为额,仿白鹿洞规式。
而斯堂之长,众谓非得真传曷惬士望,仰惟执事蚤岁闻道于五夫,退处九江之上,孜孜矻矻,以淑后学为己任,学者宗焉。
濂溪之席者十数年,生徒济济。
某顷在星渚,尝屈致白鹿,会不果来,至今恨之。
兹书院适成,走介致请,执事不鄙,与李弘斋不远千里而来,岂为庸陋哉,四先生阙在是故也。
谨诹日具书币再拜申,请屈长阙惠后,使四先生之学不徒诵习于阙而有得阙躬行之实,交脩并进。
阙之暇,又得承教,惟阙。
杨学录复书 其二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二、《复斋集》卷一六
十二月七日,具位陈某再拜,致书讲书杨丈执事
道统之传,不绝如线,所恃文公朱先生门人张而大之。
延平书院成,尝告于朝矣。
士已渐集,师席虚位,伏惟执事蚤从文公朱先生学,黄先生深所爱敬,平生未当一日不阙之懿。
讲实之深,足为后学(阙)人今始惠顾,舍三山(阙)僻陋之郡,所□加惠于四先生□道之乡,可谓厚矣。
妥涓谷旦,请正讲惠,使后学之阙明行修,以副四先生期望之意,岂不备欤!
菲币将诚,傥蒙容纳,幸甚。
不宣。
与林堂长羽书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二、《复斋集》卷一六
(云云。)某久慕盛名,顾见无因。
乃者延平士论谓四先生传道之乡,书堂不可不建,长斯堂者,咸徯执事之来,敢以菲币敬荐书词,再拜以请。
四先生之道,非执事莫发其秘。
伏惟执事久在朱文公先生之门,行方而义重,识趣高明,学者师焉。
幸赐指教,俾后学有成就,不惟此郡之幸,亦某之幸也。
跋近思录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三、《复斋集》卷一○
陈君汲既刻文公朱先生诸书于莆阳学官矣,又谓《近思录》乃四先生名言要论,皆发六经所未明之旨,在学者尤不可缓。
伊川先生尝谓「圣贤作文,有如制器,一言不立,则一器有缺」,是书六百馀条,其殆类是。
怀安县四先生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五、《复斋集》卷九
夫道之显晦也有时,而天之生圣贤也有意,不然,何其前后若合符节也。
窃谓濂溪犹夫子生于周也,二程之于周门,犹孔门之有颜、曾也。
颜、曾既没,而得孟子,犹二程没,而得朱文公也。
其道统之传,或见知而亲承,或私淑而远绍,今犹昔也。
自周公没,而圣贤之道不行五百馀年,笃生将圣,时则有若颜、曾二子得于观传。
又百馀年,申韩之术、杨墨之言充塞斯民耳目,而败坏其心术者甚矣,不有孟子,则孔氏之道几坠于地。
孟子殁,由秦、汉至于五季,吾道坏乱者千三百馀年。
濂溪周夫子,道由天畀,不假师传,独得渊源之懿于绝学之馀,使道统断而复续,人心塞而复开。
明道一挹其容,心领神会,而得吟风弄月之深趣,伊川一闻其语,自少有志,而以任重道远终其身,斯盖周门之颜、曾也。
周、程既没,一时高弟虽各得其一体,而未免于有偏。
又百年,文公朱先生复起,讲明义理则必察于毫釐,错综群言则力辩于疑似,使周、程之道炳如日星,而异端邪说无所容其喙。
其有功于周、程,真如孟子之于孔子也。
今虽家有其书,人尊其学,然所教非所取,所取非所教。
词章利禄之习胜,而四先生之道不绝如发,则反本复古之机,顾本系于人欤。
怀安三山望邑,学官虽具,庖廪不继,为令者春秋奠享外,未尝过而问焉。
是以章甫其冠,逢掖其衣而有志于学者,比他邑为差鲜。
令君严陵徐琢为治,知所先后,慨然兴起,葺旧增新,创四先生
文公之徒讲贯其书,集者数百人。
四先生所以追往圣,继绝学,而发其所未发者,皆以次陈之,闻者莫不喜曰:「吾道固如是,吾所学可不如是乎」?
盖圣贤所以垂世立教者,固将示人以入道进德之方,修己治人之术,而区区举子之业,特假以钓名干禄而已。
吾侪终日读其书,诵其诗,不知圣贤之心,可乎?
知此,庶几无负于圣朝建学之意,贤令作成之美,则是祠之设,不徒俎豆观美而已。
众又有请曰:「人心方兴而未固,道教方明而未习,令政成终更才数月尔」。
俾某记之,以壮今志而勉后来。
于是述道统兴废之由与建立新祠之意,使无怠焉。
明历论 宋 · 陈武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九、《十先生奥论注续集》卷一一
历非圣人不能作,非儒者不能明,而巫史无与焉。
自后世历责巫史,占算推步之说胜,而历始紊矣。
古之治历者,非专屑屑于是也。
羲和仲叔之官,尧实命以历象日月星辰之事,然星鸟、星火、星虚、星昴,盖以正因、析、夷、隩之序,而定闰成岁,又以釐百工、熙庶绩尔,舍尔亡考也。
《周礼》有太史
太史,日官也,其职则正岁年以序事,颁之于邦国都鄙而已,闰月诏王居门而已。
舍是无事也。
古之治历者,大要则戒民事而谨天时,民事得而天时正,则其历定而明。
历者亦曰:「审农事先后,兴土功之终始,布德施惠之不可失时焉耳」。
故定之方中而宫室以兴,三星在天而婚姻以举,辰角、天根之见而除道成梁之不可后,昏参旦尾之中而田功播殖不可缓,以至木见而备藏,驷见而具冬裘,火见而修城郭。
举先王所以为民之政而稽之天文,先后始终皆不可紊者。
明历如此,巫史之事未之前闻。
春秋之间,盖有太史,凡卜田宅、占云日者皆称太史,则太史殆阴阳家流也。
然而书崔杼者、书赵盾亦称太史,则太史又兼记注,不专占卜而已。
盖当时儒者皆兼九流之学而通天人之际,故夫史伯祝融之功而知楚国之必兴,史赵以虞氏之德而推陈氏之未亡。
其议论据證有绝人者,非若后世淫巫瞽史专以占算为事,掌历者犹有先王之遗意也。
至汉而司马谈父子为太史令,盖以论著为职而兼掌天官
然而身为儒者,为天子直笔,察天时不能明古人治历之占算矣。
观迁尝奏历纪废坏,汉兴未改正朔,武帝诏迁与儿宽等共定《太初历》,则《太初历》,迁所定也。
其数起于黄钟之律,以八十一分为统母,候于上林清台,晦朔弦望最密,占算亦明矣。
洛下闳定八百年后当差一日,以时考之,盖不俟八百年也,至建武才百馀年,已差矣,又何其不定耶?
愚故曰:自后世以历责巫史,而历始紊矣。
今之治历者,抑不知将为古人之谨天时、戒民事乎,抑为后世之占算也?
将责之儒者乎?
将责之巫史乎?
诚责之儒者耶,则定蔀统元,推步占考有所未暇,而天时民事则固儒者之所讲,有非巫史之所得与也。
孔子作《春秋》,日食或不书朔,正月二月而书无冰,十月而书陨霜杀菽,十二月而书陨霜不杀草,学者以为纪异,未必皆纪异也,其殆天时之失。
夏书城郎,春书延厩,冬书筑圃,其殆记土功之奏,农事之害乎。
圣人考历盖若是耳。
孟子曰:「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苟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
孟子求之其故,夫子作《春秋》之意,非星官历翁之事也,愚故曰:历非圣人不能作,非儒者不能明,而巫史无与焉者,此也。
请郑林杨三士入尊行堂书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六五、《西山文集》卷三八
某窃闻之,师道立则善人多。
庆历景祐间,闽之文风盛矣,而研精经术则未也。
时则端明蔡公为守,招延四先生者而启迪之,于是深于经学者彬彬焉出,诗书文物,轶于中州,岂非师道之立故邪?
今理义之学大明,吾党之士皆知所用力,非复昔年之比。
然致知力行,二者并进,自昔难之,必得乡之耆艾学问践履素为月评所推敬者为之表倡,庶几后生有所向慕而兴起焉。
采之佥言,若云山郑先生、梅坞林先生信斋杨先生其人也。
尊行有堂,正所以为招延耆德之地,而虚席已久,非三君子孰宜居之?
用敢恪循众论,敬有请于执事者。
然年高德劭,非以筋力为礼之时,自今以始,每月朔旦愿屈长者一临讲席,发挥圣门大训,俾学校之士皆得闻脩身立己之要,相与勉励为善人之归,某亦将帅同僚以听焉。
或留止兼旬,或少驻信宿,一惟尊意所欲而不敢拘。
傥蒙听许,非特学者之幸,亦某之幸也。
南雄州四先生祠堂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四、《西山文集》卷二六、《古文集成》卷一三、《永乐大典》卷六六六、嘉靖《建阳县志》卷六、《南宋文范》卷四五
宝庆三年某月,南雄州始立周子、二程子朱子之祠于学,教授三山陈应龙以书属建人真某为之记。
某曰:四先生道高矣美矣,抑某之愚,未能窥其藩也,将何词以记之!
虽然,昔尝闻其略矣。
道之大原出于天,其用在天下,其传在圣贤,此子思子之《中庸》所以有性道教之别也。
盖性者智愚所同得,道者今古之共由,而明道阐教以觉斯人,则非圣贤莫能与。
故自至于孔子,率五百岁而圣人出。
孔子既没,曾子子思邹孟子复先后而推明之。
百有馀岁之间,一圣三贤,更相授受,然后、文、武、周公之所以开天常、立人纪者,粲焉昭陈,垂示罔极。
然则天之生圣贤也,夫岂苟然哉!
不幸战国、嬴秦以后,学术泮散,无所统盟。
虽以董相、韩文公之贤,相望于汉唐,而于渊源之正、体用之全,犹有未究其极者,故仅能著卫道之功于一时,而无以任传道之责于万世。
天启圣朝,文治休洽,于是天禧明道以来,迄于中兴之世,大儒继出,以主张斯文为己任,盖孔孟之道至周子而复明,周子之道二程子而益明,二程之道朱子而大明,其视曾子子思邹孟氏之传,若合符节,岂人所能为也哉?
天也。
四先生之学,岂若世之立奇见、尚新说、求出乎前人所未及耶?
凡亦因乎天而已。
盖自荀杨氏以恶与混为性,而不知天命之本然;
老庄氏以虚无为道,而不知天理之至实;
佛氏以刬灭彝伦为教,而不知天叙之不可易。
周子生乎绝学之后,乃独深探本原,阐发幽秘,二程子见而知之,朱子又闻而知之,述作相承,本末具备。
自是人知性不外乎仁义礼智而恶与混非性也,道不离乎日用事物而虚无非道也,教必本于君臣父子夫妇昆弟而刬灭彝伦非教也。
阐圣学之户庭,祛世人之矇瞆,千载相传之正统,其不在兹乎?
呜呼,天之幸斯文也其亦至矣!
南雄为郡,邈在峤南,士习视中州,号称近厚。
夫以近厚之资,迪之以至正之学,必将有俛焉自力者。
然陈君之所望于学者,果焉属耶?
天之命我,万善具全,一毫有亏,是旷天职,昔之君子凛然渊冰,没世弗懈者,凡以全吾所受焉耳。
嗟后之世何其与古戾也,利欲之风深入肺腑,理义之习目为阔迂,己之良贵弃置如弁髦,而轩裳外物,则决性命以求之弗舍也。
吁,是可不谓之大惑乎!
志于道者,其将奚所用力乎?
缅观往昔,百圣相传,敬之一言,实其心法。
盖天下之理,惟中为至正,惟诚为至极。
然敬所以中,不敬则无中也,敬而后能诚,非敬则无以为诚也。
气之决骤轶于奔驷,敬则其衔辔也;
情之横放甚于溃川,敬则其堤防也。
故周子主静之言,程子主一之训,皆其为人最切者,而子朱子又丁宁反覆之。
学者傥于是而知勉焉,思虑未萌,必戒必惧,事物既接,必恭必敬,动静相因,无少间断,则天德全而人欲泯。
大本之所以立,达道之所以行,其不由此欤!
陈君幸以为然,则愿以此刻于祠之壁,为学者观省之助。
若夫诵其言而不反诸躬,惟其名之趍而匪实之践,是岂四先生立教之意哉?
又岂陈君所望于南邦之士者哉?
刘文简公神道碑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九、正德本《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四一、《考亭渊源录》卷九、《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一
上更化改元之九年二月工部尚书刘公薨,诏以光禄大夫告其第。
十四年六月,有司按《谥法》,博闻多见曰文,正直无邪曰简,请谥公曰文简,诏从之。
其孤垕以前尚书郎三山陈公孔硕之状来谒铭。
德秀公游有年,凡其修身立己、正君端朝之本末,实具知之。
顾常窃论,公平生大节,虽未易以一善名,然溯其学问之源流,与夫见诸谋谟事业,则惟正之一言足以蔽之。
盖公皇考银青府君蚤受学于屏山刘先生籍溪胡先生,尽得理义精微之蕴。
公幼在家庭,耳濡目染。
少长,府君授以河南程氏书,曰观此可以为学矣。
晦庵先生朱文公以道德为学者师,公出入其门,切磨讲贯者数十年,视他从游之士为最久,而所造为特深,则其学固已粹然一出于正矣。
公之天资厚重而不浮,纯一而弗杂,又尝用工于致知力行之地,故其言必正言,行必正行,确然自守,以终其身。
晚登朝廷,致位侍从,虽未及尽行其志,而奋忠陈谋,察微虑远,汲汲于扶持天下之正论,而诡随迎合以售其私者一亡有焉。
德秀以为「正」之一言足以槩公之平生者,讵不信夫!
今明诏用有司之议,以正直无邪谥公,其可谓不虚美矣。
盖正者直之所自出,直者正之所自形,二字之褒,传信百世,奚复以铭为哉!
垕曰:「古者有诔有铭,铭不可以诔废也,君其弗辞」。
乃即陈公之状,剟取其要而书之。
公讳爚,字晦伯,盖汉之胄,出于讳豳者。
遭五季之乱,自光州固始迁焉,遂为建阳山人
十世至银青府君,以累举恩入官,终于朝奉大夫致仕。
公其长子也。
乾道八年进士绍兴府山阴簿,再调饶州录事参军,于郡政裨赞最力。
同僚有忌公者,械公之吏以求其私,卒毫发无所得。
后其人以他故抵罪,遭按问,惶駴失措,公摄其官,反营护之使免,人谓公为长者。
连城,邑居临汀穷僻处,民力困而上供烦。
公首捐令添给与凡例所当取者,岁为钱几千缗,撙节他费尤多,由是得以稍蠲民间无名之敛,汀人至今德之。
新其县之学,而教诸生以入德之方,士为翕然知乡。
宣教郎、知福州闽县事,清静平易,有古循吏风。
邑有洲田,因潮耗息,有寓公素贵,欲夺数十下户田,公援前帅奏请折其妄,民得安业帅守诸台联章论荐。
秩满至都,时朝多君子,皆知公,欲留之。
且诸台之荐,固尝有旨升擢矣。
公自谓与丞相赵公有连当避,乞通判潭州以归。
上新受内禅,公寓书丞相曰:「前日之事,如病寒热,一旦解散,即无所苦。
至于蛊毒中人,初不自觉,触物而发必死矣。
孔子曰:抑亦先觉者,是贤乎」!
盖指韩侂胄也,其后迄如公言。
丁外艰,服除,主管都大坑冶司文字。
德庆府,至郡葺学宫,练军实。
蜑户舟船有禁,为亟除之,且罢两邑科敷之不正者。
受代,入对言:「前者北伐之役,执事者不度事势,贻陛下忧。
今虽从和议,可无虞乎?
愿益恐惧修政,以强国本,开言路以广忠益,阐公道以进人才,饬边备以防虏诈」。
执政议欲留公,宰臣陈自强曰:「斯人闽县之政吾知之,然真是伪学」。
侂胄诛,自强逐,遂以公提举广东常平茶盐事。
既至,首覈诸郡储偫之实,复白于朝,欲令守臣岁以新陈相易,常存其半,以备缓急。
监司积弊久,逋亭户缗钱十万,漕司五万,公痛加裁约,以身先之,未几悉偿所负十五万者。
奏请广南诸州,凡夏秋之赋即郡以输者,虽外县官奉廪亦当从州给。
又言:仕乎南者多自为裨贩,夺州县征商之利。
请凡仕广而商者,转贩所经,许州郡没入其货。
嘉定二年召,入对曰:「人君代天理物,圣人宪天聪明,故典礼讨命,皆归之天,示不以私意参焉。
所以不言而信,不怒而威,天下定于一
苟有私意,形于朝廷则朝廷各有心,形于天下则天下各有心矣。
人各有心以事其上,亦曰殆哉,此古圣人所惧而不敢肆也。
方今承凋敝之馀,履艰难之运,天下之势不可谓安,所恃者人心;
天下之心固未易一,所恃者公道。
公道明则人心自一,朝廷自尊,虽危可安也;
公道废则人心自贰,朝廷自轻,虽安易危也。
愿陛下主此公道,不用一毫私心,不听左右私言,大臣奉行公道,进一人,退一人,皆采天下公议而无作好恶,至于一号一令,莫不皆然。
陛下主张公道而大臣有不钦承,则天下之恶皆归之矣;
大臣奉行公道而小臣犹不精白,亦明时所不容也。
如是则言而民信,动而民从,盗贼不作,水旱饥馑之忧可消矣」。
时江、湖峒寇方警,公言:「弭盗之策,当精择帅臣而重其责,俾视守臣之不胜任者易之,兵官之非其才者汰之,许以辟置选补,使帅臣重于一路,耳目不蔽,奸宄具知,必能潜消隐伏,剪除萌芽,不至上烦宵旰」。
吏部郎中
时诏中外各陈钱币利害,特命公与刘弥正详择其当以闻。
既共条五说上之,而公之意以为终非久计,独上言:「救天下极弊,不可守天下常规。
凡内庭冗费,愿委信臣,特加裁削,为外庭倡;
外庭冗费,责之大臣,更加裁削,为天下倡。
取裁削之数,专置一司,随月桩收。
然后诏天下监司郡邑各具常费,若交承迎送、增添俸给、宾客馈遗之属,委漕臣裁损桩管,专为收楮之用。
行之三年,必有成效」。
后因登对,又取淳熙故事以进,其略谓:「孝宗于楮币流通之时,常出内帑金银收之,为今日计,亦不过渐收之而已。
若岁收三百万,十年亦三千万」。
时朝廷以楮币日轻为忧,献议者争以新奇自售,公之持论独如此,识者以为不可易。
转对言:「陛下即位之初,首重讲读,十有六年,未尝厌倦,不知圣躬内省,亦有日新之益乎,观理道亦有日新之效乎。
向臣两对清光,陛下临朝渊默,法天无言。
今蒙收召,复望清光,而渊默无言犹昔。
陛下临朝不与群臣言,退而与言者何人邪?
臣愿开张圣听,于经筵讲读、大臣奏对,反复问难,以求义理之当否与政事之得失,则圣学进而治道隆矣」。
既又言:「庙堂之上,每一官阙,踌躇四顾,有乏才之叹,其患在于取人之道未广,用人之意未洪。
愿诏大臣体荡荡平平之义,惟贤是任,惟能是使,去好恶之私,绝党偏之弊,则野无遗贤而庶绩熙矣」。
丐外,除提点浙西刑狱。
大暑隆寒,巡按靡倦。
岁荐惟才是予,至所举劾,虽权要弗避也。
有杀人而匿贵势家者,吏不敢捕,公移文以索,曰不出当闻诸朝,于是罪人斯得。
其行部不以吏卒自随,吏受民钱五百,亦付狱治罪。
严陵有重囚久不决,公察其故,乃本司吏首受赇,俾缓其事,公立黥之。
夏出虑囚,往来台治下,家以小丧闻,不一入视,闻者叹曰:「真监司矣」!
、严水灾,朝廷独阁桐庐税,而建德、淳安富阳未被恩恤,公力言之,且乞量蠲赋。
又论平江和籴之扰,常州诸县科买马草之弊,丐蠲除之。
召为国子司业
始见诸生,首诲以立身行己为先,毋颛意程试,汲汲利禄。
进对言:「治道原于士风,士风本于学术。
古者司徒之职、典乐之官,今学官之任也。
周衰,孔子取先王之大经大法,与其徒诵而传之,杂见于六经。
自汉以来,虽曰崇儒,然汉儒之陋,训诂益详而义理益晦。
韩愈《原道》曰『轲之死,不得其传』,谓其精微之旨不传也。
艺祖皇帝于干戈甫定之馀,召处士王昭素讲《易》禁中,累圣相承,以为先务,治教休明,儒宗间出,然后六经遗旨、微言,复明于千载之后。
天下学者诵而习之,以《论语》、《孟子》为门,《大学》、《中庸》为准,故其事父则孝,事君则忠,世之所谓道学者也。
庆元以来,权佞当国,恶人议己,指道为伪,屏其人,禁其书。
十馀年间,学者无所依向,义利不明,趋向污下,人欲横流,廉耻日丧,望其既仕之后,职业修,名节立,不可得也。
乞降明诏,庆元以来名以伪学而禁其书指挥更不施行,息邪说,正人心,使学知本原,士风归厚,实宗社之福」。
又言:「舍法兼取行艺,今但考其艺而略其行,致学者自放于规绳之外。
侍讲朱熹南康日,于白鹿洞书院揭示学规,皆圣贤教人大旨,学者立身之要。
谨录以进,请颁下两学,为诸生斋规,与旧学规并行。
斋规示以进修之方,学规正其不修之罪」。
从之。
时有司检会庆元章奏,将议施行,而执政有任言责时亦尝论列者,事虽寝而太学诸生稍务以道义相勉,而知穷理居敬之说。
初,公在广东,尝寓书今丞相史公,言:「昔先正魏王再相日,语吕郎中石编修曰:『某老矣,勉强再来,盖事有未竟者,第一欲起朱元晦,次荐引诸贤』。
令二公先以书抵朱文公道此意,未几除文公南康,后又尽荐诸贤。
文公往矣,然其所著书天下诵之。
丞相更承先志,言于上,取其所著《大学》、《中庸》、《论》、《孟》之说,以备劝讲,正君定国,慰天下学士大夫之心」。
盖公在山阴时,闻其说于沈公焕如此,后在成均,遂以数书锓于胄监,俾学者诵习焉。
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充接伴金国贺正使
归对,言:「淮东地博而腴,有陂泽水泉之利,而荒芜者多;
其民习于战斗,而安集者少。
诚委州县招诱散亡,立顷亩之限而授之田,浚沟洫以储水,因可防戎马驱突之患。
给田器,贷种粮,为室庐,使相保聚,什伍而教之。
管仲内政、宇文泰府兵遗法也」。
又条李泌复府兵、张全义河南事上之。
国子祭酒,兼侍立修注官。
数月,兼权兵部侍郎,改刑部
进对,言:「陛下临朝,渊默无言,必谓大臣进呈不待咨度,群臣献言当经中书
然讲读之际,则又不同,当款接以求多闻,问辩以求当理。
经筵所见,无异临朝,讲读进退,姑备故事。
虽圣性自得,默而识之,然臣愿益广圣心,少加咨访。
孝宗每对群臣,多所访问,讲读之臣,多得圣语。
间因内宿,赐以面对,此陛下家法也」。
权刑部侍郎,兼祭酒
时朝廷用人,多以才选,公言:「皋陶九德,乃知人之法,而不及才,盖才即德也。
鲁史克所谓八才,即皋陶所谓德者。
后世离德而言才,以才取人,故名奉法者或至于残民,善理财者不免于聚敛,能治狱者不免于深文。
古今治少乱多,皆用才之弊也」。
太子左谕德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上疏曰:「舜九官济济,和之至也。
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晏婴曰和与同异,盖和者可否相济,同者随声是非。
近岁士大夫随声是非之患多,可否相济之义少。
其平居苟且,依违患失,则其言事必无犯颜逆耳之忠,临难必无仗节死义之操。
愿诏大臣,奖忠谠以作士气,戒谀佞以肃具僚,宗社幸甚」。
时廷臣争务容默,有论事稍切者,众辄指以为异,故公言及之。
十月,雷,公请遴选监司,以察贪吏,求民瘼。
又言:「虏运已衰,我之边鄙宜过虑者三,盗贼乘间,奸雄崛起,外夷猖獗是也。
备之之策,惟在得人。
既选沿边守臣,佐之者亦不可不择。
臣谓文臣如职曹官,武臣如兵马都监之属,宜使守臣察其不足仗者易之。
帅臣制司,寄任尤重,参佐谋议,或非其材,亦许辟改,庶谋虑有人,足支缓急」。
又乞申儆诸帅,各举将才,帅守监司,亦得论荐,其说甚备。
既又取欧阳修军中求将之法上之,又言:「中原云扰,使命不通,或败兵奔突,或流民来附,皆不容亡备。
若民兵措置有法,则边境守禦自安。
盖沿边之民习不畏虏,少少结约,皆足自固。
臣昨接伴虏使,至盱眙,见龟山二三百家独不经兵火,问其父老,自言长于劫寨,虏兵畏之。
因思彼才二三百家,协力已足自固,况众于龟山,又有官兵为之援乎?
愿下边郡条其事宜以闻」。
又取欧阳修论西北虏事以献,曰:「契丹为元昊所败,人皆以二虏拿兵为喜,独忧其为将来之患。
盖为国者习安则人材难见,有事则将帅自出,变骄心为愤志,化惰卒为精兵,则二虏交兵,乃虏之利,非我之福也。
今夷虏相攻,战争方始,拿兵不解,强者为雄,邻有强国,非我忧乎?
华乱未定,盗贼将起,奸雄乘之,我能独安乎?
战败之兵,冲突而南,两淮单弱,何以待之?
中原遗民,流徙而南,拒之不忍,容之又难,可无虑乎?
然则固藩篱,选诸将,择元帅,今日尤不可缓」。
同知七年贡举。
始公以文弊为请,朝廷既施行之,至是多得老成重厚之士,物议称允。
集英策士,公援淳熙故事,「请令后省或馆学,取进士所陈切于利害者,类聚以闻,俾人知陛下不以空言取士」。
时虏酋以弑殒,鞑师乘之,燕城被围久,我之使人留境上,不得报,中原遗民日相帅南向。
公言:「高宗当夷虏方盛之时,勉从和议,后虏败盟,欲增筑边城,竟牵和议而止。
今虏运既衰,信使不通,七八十年来仅得此机会。
臣谓凡今极边州郡之未城者当城之,至于边邑之可控扼应援者,亦宜以时修筑」。
又言:「臣所谓未城之郡,盱眙是也。
或曰盱眙不必城,有急以天长、六合为固,审尔是弃淮也。
濠梁安丰虽颇有城,然可以禦盗而不可禦敌,谓宜增筑,且创置楼橹,大略如楚州,然后守备可固」。
既又取姚襄归晋、侯景附梁事以进,其略谓:「金虏危亡争立,或以款塞为名,或遣使索币,皆当有以应之。
或其势既分,各来索币,亦当思所以答。
或边尘有警,将孰可用,财孰可取,城孰可守,守孰可固,凡此皆当豫图,毋谓虏方多事,我得以自安也」。
未几虏果移文对境,邀我正旦、生辰使者
公言:「东晋至陈三百年间,虽经略区区,仅全吴楚,然未尝求和于北,皆足自立。
今地兼吴蜀,当虏灭亡之时,正我立国之日,竭民膏血以奉垂亡之虏固不可,彼方据吾故都,尚遣使以贺,可乎?
愿移屯以壮边势,且责帅守预为之防,使疆埸有备,彼欲以虚言恐喝,不可得也」。
时中原旱饥,遗民归附日众,边臣处置失宜。
公言:「绍兴间,伪豫遣兵犯涟水韩世忠迎击殪之,得脱者什一二。
高宗谕之曰:『淮北之民,皆吾赤子,可令埋瘗』。
御史周秘请还虏俘,复谕曰:『朕痛念西北人民,进为主帅所戮,退为刘麟所残,不幸至此。
所获馀虏,当给钱米遣之』。
高宗兼爱南北之民如此,乌乎仁哉!
则彼之饥荒流离而无告者,固宜一视同仁也。
愿诏边臣,以祖逖羊祜陆逊为法,使仁声仁闻播于华夷。
民心既归,恢复在其中矣」。
刑部侍郎,进言:「河北方张之虏,山东崛起之盗,乘女真衰微,各谋吞并,我若复通女真,输之岁币,既失大国之体,弥启取侮之端。
彼二寇将曰,女真将亡,我犹事以币帛,设若先以嫚书,因而求衅,邀我金币,何以待之?
河朔创残,河南饥馑,彼知淮甸丰稔,江浙殷富,垂涎妄动,其将若何?
为今之计,必得声实兼全,使莫敢侮予而后可。
所谓实者,建制司于淮上,移兵屯于要地是也。
所谓声者,罢通贺女真之使是也。
或谓遣使予币,可使为吾捍禦,此乃迎合之论。
彼方奔窜不暇,何捍禦之足言?
或谓使华不遣,恐启兵端,此亦未之思耳。
彼其肘腋之盗尚不敢图,尚敢为我敌乎?
使吾固守之计不足以捍残虏,异时方张之敌、崛起之盗,何以禦之?
今纵不能如晋人焚币斩使,亦可诿以道路未通,幽都未返,迁延其词以答之。
况我已尝遣使而彼不受,又尝遣迓而彼不来,足以有辞矣。
迁延年岁,我于其间亟修固守之实,则非惟示威于女真,又可以伐二寇之谋」。
寻又上疏,其略以为:「今虏酋奔窜,河北山东,盗贼纵横,鞑人、夏人,攻击未已。
使遂灭亡,则中原云扰,奸雄乘之,必若苻坚之时
万一稍能自立,则狼子野心,必未可保,将若逆亮之时,皆可深虑。
愿深味孔子远虑之言,力行仲舒勉强之说,与大臣图之」。
又言:「臣前建议置制司两淮之中,移屯兵于要害之地,近闻使虏而归者亦献此策,臣敢复详言之。
盖今择守缮城,募兵选将,虽皆备边良画,然穷边之守,责其持久,全赖应援,置制司两淮之中,所以为边城之援也。
议者必曰:两淮重镇,各有帅臣,复建一司,责任不专。
臣谓合肥淮西重镇,然地在极边,可以自守而不能援他郡;
维扬淮东重镇,然地在江北,可蔽南徐而不能援边陲。
无援而责以死守,此巡、远之所以败也。
议者谓金陵已建制司,江北不可复建。
臣谓金陵所以制沿江,两淮所以制沿淮,责各有归,则缓急可恃。
两淮之地,历阳居中,内蔽采石,外接淮堧。
若颛建一司,惟此地为宜;
使兼转挽,则两漕可省;
并领和州,则兵民可一。
置营寨,立仓储,徙沿江诸军三万人以隶之,无事则按阅如都统之法,有事则调发以援边城之急。
两淮利害,一切使之商榷废置,朝廷委任而责成之,可无北顾忧矣」。
时江上诸将多以微文细故坐黜,虽尝有功边鄙者,或不免吏议。
公取曾巩《政论》,言艺祖置将皆富之以财,其说曰:「待武吏与待文吏不同,文吏取以廉耻,责以廉耻;
武吏取以材能,责以材能。
文吏任州县,以节用爱人为先;
武吏任将帅,以醲赏得士为先。
艺祖任将之道,可以为法。
将帅在边,欲其间谍精明,士卒用命,非财不可,顾可使之啬于财乎?
臣愿一以太祖为法」。
四月旱,有诏求言,公上疏曰:「臣闻知之非艰,行之惟艰。
陛下更化之初,尝下求言之诏,而深虑远谋,忠言鲠论,未尝施行,所行者目前之细故。
近岁以来,星变日蚀冬雷,皆可畏之变也。
今农事方殷,旱既太甚,天变见于上,人情动于下,虽因迩臣之请降诏求言,臣不知陛下诚意在于闻阙失而正厥事,抑用人言以应故事乎?
若徇人言、应故事,则天固不可欺也。
不正厥事,人可欺乎?
天下之事,当与天下共之,不可以一人私之,事之是非,至于义理而止。
臣愿陛下与二三大臣,至公无我,躬揽中外书疏,付之给舍,俾条上所当行者,讲究而施行之,则人心悦而天意解矣」。
已而不雨,至于八月,公言:「《礼记》:『年不顺成,天子素服素车,食无乐』。
又曰:『至于八月不雨,君不举』。
谓宜下诏,罢今年瑞庆节赐宴,示惧灾忧民之意,且以为谢绝虏使之名」。
事虽不行,时论韪之。
工部尚书,兼太子右庶子,仍兼左谕德
初,公既与宫僚,即丐免祭酒,请专意辅导
尝取文公所释《论》、《孟》等书以献,曰:「此讲学之要也,茍明乎此,则他可迎刃而解矣」。
公于讲说不为文采,至其切于修身、正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必反复开陈之。
尝进哲宗避蚁故事,曰:「避蚁宫中事也,而外庭无不知。
《诗》曰:『鼓钟于宫,声闻于外』。
圣人修德,不以隐显二其心。
后世人君,谓宫庭燕私之间,举动不谨,人不得见,言语不择,人不得闻,而不知无隐不彰,载之信史者,虽床饰之言无不书也。
故《中庸》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君子谨其独』」。
讲《易》天行健章,则曰:「天之所以健者,其体阳,其德刚也。
君子观其象,则当自强不息。
然一屈于物欲则不能刚,故孔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盖刚能进德,欲能丧德,二者相为消长,而况富有四海,声色货利易动其心,便辟侧媚求中其欲,一屈于欲,则私意横生,理为欲夺,又焉得刚?
所贵于自强不息者,盖有一息閒断,则物欲乘隙而投之,虽有志气不能自为主宰,安能法天之健乎」?
讲《孟子》养心章,则曰:「心者神明之舍,所以酬酢庶事,经纬万方者也。
常操而存之,然后定而能应,《易》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
操而存之,何所用其力哉?
去其为心害者而已。
虽物欲为害之时,亦岂无仁义之心,特牵于欲而不自觉。
故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多欲则欲为主,寡欲则心为主。
然人有形色即有欲,非可绝也,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无非欲也。
惟君子之欲有则而不过,则心常为之主,此舜禹所以有天下而不与焉也」。
仁宗讲《损》卦「惩忿窒欲」,则曰:「人之接物,易以忿害物;
人之处身,易以欲害身。
七情之中,其难制者,忿、欲为甚。
人能于忿怒之时,稍息其怒而观理之是非,则不至于害物矣;
人能于嗜欲动时,静而止之,思害身之可畏,则不至于害身矣。
仁宗曰『人之情欲皆出于阴阳,而损之在人』,是正得损之道也」。
至讲《诗》终篇,则又进说曰:「《诗》三百篇,《周南》后妃之德,先王修身正家之效也,《召南》夫人之德,诸侯修身正家之效也。
先王之身修,故后妃化之而无险诐私谒之心;
诸侯之身修,故夫人化之而能循法度。
推之国而国治,推之天下而天下平。
下逮《国风》之变,在卫则《绿衣》、《燕燕》之诗作,《凯风》、《谷风》之刺兴,至于《墙茨》、《桑中》之丑,则其乱也,未尝不起于闺门衽席间。
《诗》所以首二《南》者,岂非求诸己而后求诸人,治其内而后治其外哉?
故周之兴也以太姒,其衰也以艳妻,读《诗》者可以鉴矣。
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此又读《诗》之要也。
先正其心而无邪思,则以之读《诗》,古人是非得失了然目前,知所以为法戒矣」。
公每讲读,至经史所陈声色嗜欲之戒,辄恳切再三,及是敷陈尤切。
呜呼,倘天假之年,使终任辅翊之责,其所以成就储德者,顾可量也哉!
公既迁宫庶,不复与讲,东宫特请于上,俾公仍兼讲。
公以年过七十,屡请谢不获,自是章凡二十上,而拜不允之诏七,至引赵抃欧阳修等事以谕。
公比疾,又恳祈,卒不获命。
公虽疾,犹黾勉辅导不怠,故疾间复作,遂不起。
享年七十有三,积阶太中大夫,爵建阳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以通奉大夫致仕。
遗表闻,赠赙如式。
公为人简质端重,而天性孝友尤笃。
少习家训,长得明师,又见四方前修钜儒,如南轩张宣公东莱吕成公,皆与往复讲论。
其学以不欺为主,其接物夷易,温然可亲,然欲干以私者,皆莫敢出口。
与人言心平气和,语简而当,听者心服。
称人之善无溢美,其恶恶亦无深疾。
每病学者空谈无实,尝为《天台四先生记》,曰:「学者当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若趋其名以为高,入耳而出乎口,皆四先生之罪人也」。
盖其平生所素戒在此。
故时方歆慕道学,公欿然无所喜;
及以伪学而禁,公亦泰然无所惧。
居家俭约,虽已贵如初仕。
每曰:「先人家法,不敢过也」。
仲氏炳,擢戊戌第,与公接武登朝。
叔季子侄,相继收儒科,或联贡于乡。
建人语家学之盛,必曰刘氏云
公赒内外属人之贫,终始不少倦。
幼而孤者,男则教之学,女则择所归。
岁饥,辄发平价以济乡里。
其接引后进,所以劝谕开譬者备至。
当官取予,一介不妄,安于义命,未尝轻求人知。
为政以风化为重,尤恶异教害俗。
在番阳日,泉使悯遗骸不掩,议欲葬之水火,公言人死魂升魄降,形气各返其初,西方法非是,使死者有知,祸亦酷矣。
每夜敛衽默坐,虚心省察,常曰不于定静时体察,则应事接物或至有差。
尝取节孝徐先生帖教子弟,其言曰:「日入之后,至于夜中,事物俱静,志气俱定,是君子思虑经纶之时,昼之所行,夜之所思也」。
其事君以不欺为忠,至为侍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荐贤举善,不进不止,然其人皆莫之知。
平生论著,有《奏议》、《史藁》、《经筵故事》《、东宫诗解》、《礼记解》、《讲堂故事》若干卷,《云庄外藁》若干卷,藏于家。
夫人李氏,武节郎晋明之女,奉议郎宗思之妹,先公八年卒,赠硕人
子垕,今为奉议郎知建康府江宁县事。
女三人,陈择、詹枢、袁宜中其婿也。
孙男一人,钦,宣义郎、监福州岭口监仓
孙女一人,适太学生江渊,先六年卒。
曾孙男一人,尚幼。
其孤以十年十月庚戌,葬公于邵武军邵武县仁泽乡桂林之原。
铭曰:
圣学失传,天启濂洛。
有开斯人,如寐之觉。
吾道之南,世有宗工。
集厥大成,则惟文公
公生同时,而又同里
少登师门,以迄莫齿。
孰疑弗剖,孰蔽弗祛!
昼讲夜思,岁充月馀。
发而施之,或言或事。
惟正是繇,毋或有二。
曰此文公,实以教予。
厥临孔威,其忍畔诸!
遂登禁途,遂傅储极。
惟一其心,以辅以翼。
直辞婉赋,杜渐防微。
思公之忠,可为涕洟。
蠢兹孽酋,逃奔如鼠。
狃于虚憍,犹索我赂。
众谓可与,公曰不然。
愿辍金缯,移以实边。
新狄鸱张,群雄蜂起。
扰扰中原,如鼎斯沸。
众谓无虞,公独深忧。
愿饬边臣,固圉是谋。
必重制垣,必徙兵戍。
必绝虏交,声实乃副。
公没几时,羽檄四驰。
畴昔之言,亶犹蓍龟。
天子念公,嘉名是锡。
其义维何,曰正曰直。
文公之门,今存者谁?
不负所学,如公其几?
瞻彼桂林,有菀其麓。
我铭匪诬,千载可复。
曾参政从龙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四
某夙有假道求见之愿,忽闻移镇,茫不知再晤之期。
倾恋积臆,亟驰尺纸,控叙万分。
敢谓隆谦,特垂损报,至又辍遗行理,宠贻真翰,申叙卷卷,眷予之诚,既深悚愧,重以感服。
右揆久在告,中书之务必且滞淹,况于该辅名流,出处去就,所关不浅。
目前摄治常程文书者,宁敢便有可否?
相公只得为一方之人,更作数旬留也。
似闻发廪振粜,不惟克绍前规,往往以少府之馀财为之代偿厥直,则有前人所未能者。
「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圣人之言,字字服行,未有不明效大验者。
特患不能实下工夫,而徒假外饰,如钧诲之云者。
四先生记》不谓亦关听览,至蒙奖借。
盖迩来学者之病诚然,不但学者,虽朝廷褒儒录后,大率若此。
某近又尝为黔阳作学记,恰寄到墨本,就以求教,其意亦与《四先生记》互相发明也。
答张大监书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四
某伏蒙别纸示以《四先生记》所疑,此非精识默体者不能,敬叹敬叹。
仁敬初无轻重之说,虽似伤于笔快,然敬字之义甚大。
孔门说仁处大抵多有敬意,如四勿二如之类是也。
《左传》「敬,德之聚,能敬必有德」。
此义极精。
自圣学不传,人多以擎跽曲拳、正坐拱嘿之类为敬。
至周、程以后,如诚字敬字仁字,方得圣贤本指。
其所谓「主一无适之谓敬」,此最精切。
来教分此二字甚当,惟曰「知敬而未仁者有之矣,未有仁而不能敬者也」,下一语寡病,上一语似以世之谬为恭谨者为敬。
若能敬则仁矣,敬而未仁,则亦未得为敬也。
盖仁者心之德,聚而不散则仁在此矣。
今若尽摩元碑,重别镌刻,却大郑重。
今略注欲改之字在前,伏惟财度。
李德文勿斋四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五九
四先生之微言垂诸世者多矣,成都李德文甫独摘是四条为《勿斋箴》,既以自警,且将勒石以广其传。
学者诚能以其言之不同而识其指之未尽,当反覆究玩,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以持养之,引而至于圣贤无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