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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寂观(按:《诗话总龟》引《雅言杂载》作题山观,诗中异文均出此。) 南唐 · 许坚
七言律诗 押豪韵
尝恨真风千载隐(一作清风千载郁),洞天还(一作今)得恣游遨。
松楸古迹一(一作玉)坛静,鸾鹤不来青(一作帝)
茅氏井寒丹亦(一作已)化,玄宗碑断梦曾(一作仍)劳。
分明有个长生路,不向红尘白(一作叹)二毛(以上宋郑文宝江南馀载》卷下)
责前陕西转运使尚书工部员外郎郑文宝等诏至道元年十月丁丑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宋大诏令集》卷二○三
具官某,顷者擢自周行,出司漕挽。
地接夷落,方切于羁縻;
民属流亡,尤先于煦妪。
而乃自率胸臆,妄作聪明,筑垒沙碛之中,赢粮边徼之外。
轻变禁法,遂致驿骚;
重挠吾民,遂成逋播。
靡恪居于官次,但生变于边疆。
杼轴其空,金革未息者,职汝之由也。
合从萧斧之诛,以快搢绅之议,俾居令长,深屈宪章。
可责授郴州蓝山县,所在驰驿发遣。
转运使尚书吏部员外郎卢之翰,责授国子博士,转运如故。
大宋新译三藏圣教序端拱元年十月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
大矣哉,我佛之教也!
化导群迷,阐扬宗性。
广博宏辩,英彦莫能究其旨;
精微妙说,庸愚岂可度其源?
义理幽玄,真空莫测,包括万象,譬喻无垠。
综法网之纪纲,演无际之正教,拔四生于苦海,译三藏之秘言。
天地变化乎阴阳,日月盈亏乎寒暑。
大则说诸善恶,细则比于恒沙。
含识万端,弗可尽述。
若窥像法,如影随形,离六情以长存,历千劫而可久。
须弥纳藏于芥子,如来坦荡于无边。
达磨西来,法传东土,宣扬妙理,顺从指归。
彼岸菩提,爱河生灭,用行于五浊恶趣,拯溺于三业途中。
经垂世以难穷,道无私而永泰
雪山贝叶,若银台之耀目;
岁月烟萝,超香界之自远。
巍巍罕侧,杳杳难名!
所以道资十圣,德被三贤。
至道起于乾元,众妙生乎太易。
总繁形类,窍凿昏明,绝彼是非,开兹蒙昧。
有西域法师天息灾等常持四忍,早悟三乘,翻贝叶之真诠,续人天之圣教。
芳猷重启,运偶昌时
润五声于文章,畅四始于风律。
堂堂容止,穆穆辉华。
旷劫而昏垫重明,玄门昭显;
轨范而弥光妙法,净界腾音。
利益有情,俱登觉岸,无成障碍,求诸疲羸。
冥昧慈悲,浩汗物表,柔伏贪很,启涤昏愚。
演小乘,声闻合其仪;
论大乘,正觉立其性。
灵悟而蒙福,藏教缺而重兴。
幻化迷途,火宅深喻,虽设其教,不知者众。
善念而无量潜臻,恶业兴而随缘皆堕。
词御四众,积行十方,澍华雨于金轮,护恒沙于玉阙。
有顷之风不可坏,无际之水弗能漂。
澄寂湛然,圜明清净之智慧;
性空无染,妄想解脱之因缘。
可以离烦恼于心田,可以得清凉于宇宙。
朕惭非博学,释典微闲,岂堪序文,以示来者。
如縻萤爝火,不足比之于皦日;
将微蠡量海,未能穷尽于深渊者哉!
端拱元年岁次戊□,□月甲寅,七日庚申建。
推□□□□臣、涪州管内观察使检校太保知永兴军府事、兼提辖五州兵士公事柴禹锡起居舍人陕西转运使□□□,□□中丞陕西转运副使郑文宝崇仪使永兴等州兵马驻泊都监王审钧,殿中丞陕西转运提点刑狱□□□□□,□候高班内品提点酒税方保言,殿中丞通判军府王扶供奉官兵马监押元范殿直、同监押□□□□□度,行军司马水丘隆,观察判官臧恕,观察支使崔宪节度推官赵湘立石,李邈题衔。
按:《金石萃编》卷一二五。又见《隆兴释教编年通论》卷二八(《续藏经》第二编乙第三套第四册),《父子合集经》卷一(《续藏经》第一编第一套第一册),《佛祖历代通载》卷一八(《大正藏》卷四九)。
乞召枢相访问筹谋奏咸平五年正月十五日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九朝编年备要》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昨见差张齐贤经略使曾致尧经略判官郑文宝转运使
臣读孙子《兵书》,云「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今未谕张齐贤曾致尧郑文宝等尽知用兵之利害否?
若尽知利与害,动无遗策,方可委之经略边事。
臣读《汉书》,高祖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张子房」。
宰相枢密使是陛下运筹帷幄之臣,不知曾议沿边利害,然后定差张齐贤等否?
杨琼等不副陛下任使,致失清远军,粮草既委弃不少,人民杀戮驱虏去亦不少。
今方当春时,兴发兵师,虽救患防虞,自合权变;
然圣人动必顺时,则天道助顺。
今戎狄为患非细,陛下宜召宰相枢密使,更访以决胜千里之外筹谋,不得轻敌玩寇,致戎狄谓中国无人也。
若是宰相枢密使面言不尽,即令直书利害必然之计,画一申奏。
必然,谓蕃人至若干月必退,若干月必来,其来必胜,其退必败也。
宰相枢密使有所见不同,又不敢果决敷陈必然之策,又忌见同列,则乞陛下于便殿从上一人入,独召与语,使尽其所见。
去年五月六日内殿起居所进转对奏状,言宰相不谙练边事,今乞陛下检寻再披阅;
又于去冬所进《御览》第二卷,曾引杜牧注《兵书序》引宰相不知兵之说,望陛下亦重子细披览。
况《礼》云:「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辱也」。
今边境被戎狄侵扰,宰相枢密使不知以为辱乎?
不知以为耻乎?
若不以为辱,又不知耻,是孤负陛下任用,是安于庙堂之上而不知危乱之将至也。
望陛下速宣召枢相,逐一人人访问,所贵尽其所见,免陛下宵旰之忧也。
臣之此言,言出患入,陛下若不密,即失臣矣。
请弃灵州至道三年十二月 北宋 · 李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东都事略》卷一二六、《宋史》卷二六六《李至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二、《宋元通鉴》卷九
伏以河湟之地,夷夏杂居。
往者唐都长安,密迩京邑,陷复盟叛,不常其事。
古先圣王置之度外,唯驱除而已,亦何必使礼义之乡,竭膏血以奉无知之俗,较其胜负哉!
且贼继迁蠢尔贼类,骚动疆埸,然脐不足以弭怒,擢发不足以数罪。
然圣人之道,务屈己含垢,以安万人,盖所损者小,所益者大耳。
臣不敢广引前史上烦圣聪,直以唐宪宗时一事明之。
王承宗据镇阳叛命,邀旄钺未获,潜使客刺武元衡,伤裴度,其为罪逆大矣,而宪宗以百姓之故,下诏雪之。
伏自先帝厌代,陛下肇位,赦继迁之罪,厚推赐与;
降尺一之诏,慰其反侧;
命一介之使,谕以绥怀。
此时中外之人,皆曰陛下以元元为念,不以大憝介意,斯实元和之君,不能远过。
臣料彼胁从,亦厌兵久矣,茍朝廷舍之不问,待之如初,以厚利啖之,以重爵悦之,亦安敢迷而不复,讫于沦胥哉?
至于灵州,自郑文宝为国生事,致朝廷旰食,怀西顾之忧,关辅生灵,困转输之役。
积骸满野,十室九空,饿殍满城,边氓尽没。
岿然空壁,老我师徒,而张颐待饲者不下五千,送粮四十万而止获六万。
此则求欲固守,不可得也。
臣料继迁若急攻不已,则城危可知,今缓而来者,意欲竭我财用,困我民力,堕彼之计也。
当此之时,若不能改弦易辙,则前日之患未艾也。
请粗言之:乡者郑文宝绝其青盐,不入汉界,禁其粒食,不及蕃夷,使彼有辞而我无谓,此之失策,虽悔何追。
于是熟户之人,亦同叛涣。
今若禁止,不许通粮,恐非制敌怀远,不战屈人兵之意也。
且兽穷则搏,鸟穷则啄,若乘秋入寇,伺隙窥边,则朝廷安可不发兵以禦之?
师兴矣,必竭刍粮,关辅之人又不堪命,辗转东夏,则怀、孟、西洛,亦无聊生。
陛下何不深思远虑,防未萌之患?
臣尝见唐田承嗣久拒王命,代宗念百姓无辜罹患,每含忍之。
初兴师讨伐,元载王缙魏州盐价高,请于要路加兵守捉,禁盐入彼,以弱其人。
代宗曰:「朕意与卿全殊,卿欲禁盐,朕欲开路纵盐入,承嗣一人负朕,魏州百姓何辜?
朕为之主,不能恤养,致使兵战涂炭,有愧良深,焉得更扼喉命,以重其祸」!
寻而承嗣抗表,束身归朝。
臣谓陛下宜行此事,以安边境,使其族类有无交易,售盐以资其利,通粮以济其命,彼虽蕃夷,必翻然向化,互相告谕,皆感恩服德,背逆助顺,则继迁小子,孤而无辅,又安能为我蜂虿哉?
灵州不可坚守,万口同议,非臣独然,皆以为移朔方军额于环州,亦一时权道也。
且彼之户口四千有馀,今则不盈数百矣,彼之租课四十五万二千有馀,今则无孑遗矣,安可复守之?
俟我民庶完葺,圣德广被,流沙、葱岭皆为内地,何止朔方一郡哉!
或曰:「灵州者,咽喉之地,西北要冲,安可弃之,反为敌有」?
臣应之曰:凡谓咽喉者,必金城汤池,屯兵积粟,四出以邀之,多方以扼之。
今则闭壁而已,自固不暇,何咽喉之有哉!
且螫手断腕,事非获已,盖所保者大。
况继迁之众,行逐水草,居无定所,岂有如汉兵守陴,必不然矣。
又曰:「设使灵州既弃,必为继迁所据。
若且耕且战,足食足兵,或求请无厌,苦为应副;
或事势转大,何以枝梧」?
臣又对曰:假如灵州不弃,何以绝其求请,何以弱其事势?
且邀朔方而取张浦,求请已多;
蓄战马而聚甲兵,事势已大。
但诸蕃和则事势弱,事势弱则求请绝,故臣前谓使其族类有无交易,售盐以资其利,通粮以济其命。
使曲在彼而直在我,问有罪而罚有名,天地亦所不容,鬼神亦所共怒,继迁不日当自灭亡,何耕战兵食之云乎!
香木槽 北宋 · 郑文宝
七言绝句 押麻韵
沉檀香植在天涯,贱等荆衡水面槎。
何必为槽饲鸡犬,不如煨烬向豪家宋阮阅《诗话总龟》前集卷一七引《杨文公谈苑》)
《诗话总龟》:雷州及海外琼崖多香木,夷民以为槽,饲鸡犬。郑文宝诗云云。
南唐近事序太平兴国二年五月 北宋 · 郑文宝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九、《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六八、《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二一
南唐烈祖元宗后主三世,共四十年,起天福丁酉之春,终开宝乙亥之冬
君臣用舍,朝廷典章,兵火之馀,史籍荡尽,惜夫前事,十不存一。
余匪鸿儒,颇常嗜学,耳目所及,志于缣缃。
聊资抵掌之谈,敢望获麟之誉!
好事君子,无或陋焉。
太平兴国二年岁次丁丑夏五月一日,江表郑文宝序。
按:《南唐近事》卷首,丛书集成初编本。
江表志序大中祥符三年闰二月 北宋 · 郑文宝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九
《江表志》者,有国之时,朝章国典,粲然可观,执政大臣以史笔为不急之务。
开宝中起居郎高远当职,始编辑升元已来故事,将成一家之言。
书未成,远疾亟,数箧文章皆令焚之,无孑遗矣。
太宗皇帝欲知前事,命汤悦徐铉撰成《江南录》十卷,事多遗落,无年可编,笔削之际,不无高下。
当时好事者,往往少之。
文宝耳口所及,编成三卷。
方《国志》则不足,比《通历》则有馀。
聊足补亡,以俟来者。
庚戌岁闰二月二十三日序。
按:《江表志》卷首,宛委山堂本说郛𢎥三九。
秦李斯峄山碑记淳化四年八月 北宋 · 郑文宝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九、同治《汀州府志》卷四三、《宁化县志》卷四
秦相李斯书峄山碑,迹妙时古,殊为世重。
散骑常侍徐公铉,酷耽玉箸垂五十年,时无其比。
晚获峄山碑摹本,师其笔力,自谓得思于天人之际。
因是广搜己之旧迹,焚掷略尽。
文宝受学徐门,粗坚企及之志。
太平兴国五年春,再举进士不中,东适齐鲁,客邹邑,登峄山,访求秦碑,邈然无睹,逮于浃旬。
怊怅之下,惜其神踪将坠于世。
今以徐所授摹本刻石于长安故都国子学,庶博雅君子见先儒之指归。
淳化四年八月十五日承奉郎、守太常博士陕府西诸州水陆计度转运副使赐绯鱼袋郑文宝记。
按:《佩文斋书画谱》卷七○,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宋故左龙武卫大将军李公墓志铭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七、《文恭集》卷三六
昔在汉火之微,焱燄起蜀;
其后唐土之圮,馀烈在南。
公讳从浦,字可大本名初谦
宪宗第八子建王恪之后,南唐烈祖之孙,元宗之子,后主之贵介弟,江左之佳公子也。
后主友爱,异于他弟。
开宝中,受言奉币,入贡诞节。
太祖皇帝嘉其占对,厚锡,迎劳甚渥,休舍未遣。
后主尝因置酒,恻然有勤望之劳,赋《青青河畔草》一篇,章末有「王孙归不归,翠色和春老」之句。
当时士人,莫不传讽。
累封宜春吉水郡王
我真人既兴,归运有属,台城随下,青盖入侍。
太祖记使乎之旧,宠祼将之敏,授右神武大将军,领汉东郡事。
未几,师继捧挈河右之图,举国内属,朝廷授以崇信节制,移公江夏
岁满授代,政号连最,复拜尺一,出典同谷
淳化中,蜀盗窃发,王师致讨,郡扼邛笮之要,据汧陇之交。
羽檄迅召,王人旁午,资粮屝屦之给,文书调度之烦,按以军兴,急于星火。
公毕力匪懈,内愤小丑操心甚危,外防一切剧烦难给,瞿薾弗支,以疾自陈。
有诏听还京师,且便医药,家居满告,表求分务,优不之许,厚令自持。
久之,进秩武胜军节度行军司马签书州事。
固辞签书,从之。
特赐钱二十万,非例也。
后病寖剧,以至道元年六月癸卯,卒于南阳之馆舍,享年五十。
公体杰且秀,神远而清,幼习自然,长蹈弥胜。
辞有思致,书善真行。
不眩纷华,所履恬素。
少有学尚,能谈禅要,遗去法缚,独与神会。
用能时进退而两得,履险夷而一致。
澄挠不见其际,纤介莫窥其间。
自非诚而明之,邃于道者,孰能预于此?
享食二藩,历典三郡,所至必乂,去辄见思。
厥初至同谷,郡有重系,狱已告具。
公察囚色,意其有冤,呼之使前,屏人独问。
久乃自言农家子,持耰前行暮夜,亭长录以为盗,规赎未获之负,为决曹掾吴廷皎楚掠,因自诬服。
公徙系别狱,剖验乃实。
所全活者十馀辈,人以为神明。
转运使卢公之翰郑公文宝,皆伟人也,以状条闻,乞加擢序。
太宗嘉叹,玺书褒劳焉。
少贵率礼,宽中尚恕,折狱多阴德,典城有遗爱。
官止环卫,年才中寿,知其留庆,自他有裕也。
后以刑部有著于朝,累赠左卫上将军
夫人徐氏,桂阳郡邈之女,在江南日,以郧国封小君之号。
彭城郡刘氏,亦华腴之选,并先君而亡。
虢略君杨氏,躬柔閒之尚,后公而终。
男子七人:长仲仪左班殿直
仲昕,右班殿直
仲昕,无禄;
仲某,三班借职,并相继而殒;
仲偃,登进士第,以清文雅行,士林向慕,历践省阁,参著风业,今任尚书刑部郎中淮南转运使
仲连右侍禁
仲荀,郊社斋郎
三女:长嫁琅琊王祐之;
次二女,内寺出家为尼,并赐紫方袍,善才号妙智大师,善聪号崇因大师
嫁王氏与善聪,皆早卒。
孙男孝友以下九人。
孝友,剡县
孝嗣,试校书郎
公含璧之际,权窆于穰之佛寺。
至咸平己亥,仲仪官龙舒,始迁窆于灊之某里,介于灵仙道馆山谷之间。
宜体魄之用宁,而庆灵之来复。
铭曰:
彼公子兮真李枝,初使我兮敏有辞。
奉祼将兮来京师,秩环卫兮屏于随。
政宽惠兮众以熙,三去郡兮辄见思。
兹有数兮不可知,甫知命兮哲其萎。
德既充兮寿弗支,来叶茂兮实累累。
灊山秀兮下有溪,精气利泽舒所依。
三祖往兮灵仙栖,公真宅兮介于斯。
杜工部诗集序 北宋 · 王洙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八、《永乐大典》卷九○五、《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二四、《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一○五、《皕宋楼藏书志》卷六八
杜甫字子美襄阳人,徙河南巩县
曾祖依艺,
审言膳部员外郎
父闲,奉天
少不羁,天宝中献三赋,召试文章,授河西,辞不行,代右卫率府胄曹。
天宝末以家避乱鄜,独转陷贼中。
至德二载,窜归凤翔,谒肃宗,授左拾遗,诏许至鄜迎家。
明年收京,扈从还长安
房琯罢相,上疏论有才,不宜废免,肃宗怒,贬邠州刺史,出华州司功
关辅饥乱,弃官之秦州
又居成州同谷,自负薪采梠,餔糒不给,遂入,卜居成都浣花里。
复适东川,久之,召补京兆府功曹,以道阻不赴,欲如荆楚
上元二年,闻严武成都,自阆挈家往焉。
归朝廷,浮游左诸郡,往来非一。
再镇两川,奏为节度参谋检校工部员外郎赐绯
永泰元年夏,武卒,郭英乂崔旰英乂杨子琳、柏贞节举兵攻旰,大乱。
逃至梓州,乱定归成都,无所依,乃泛江游嘉、戎,次云安,移夔州
大历三年春,下峡至荆南,又次公安,入湖南,溯沿湘流,游衡山,寓居耒阳
尝至岳庙,阻暴水旬日不得食。
耒阳聂令知之,自具舟迎还。
五年夏,一夕醉饱,卒,年五十九。
诗与《唐实录》,犹概见事迹,比《新书》列传,彼为舛驳(传云「召试京兆兵曹」,而集有《官定后戏赠》诗,注云:「自授河西,辞,改右卫率府胄曹。」传云「遁赴河西,谒肃宗彭原」,而集有《喜达行在》诗,注云:「自京窜至凤翔。」传云:「严武卒,乃游东蜀,依高适,既至而适卒。」按东川入朝,拜散骑常侍乃卒;又集有《忠州高常侍亡》诗。传云「扁舟下峡,未维舟而江陵乱,乃游襄衡」,而集有居江陵公安诗至多。传云「永泰二年卒」,而集有大历五年正月追酬高蜀州诗及别题大历年者数篇。)
集初六十卷,今秘府旧藏、通人家所有称大小集者,皆亡逸之馀,人自编摭,非当时第叙矣。
蒐裒中外书,凡九十九卷(古本二卷,蜀本二十卷,《集略》十五卷,樊晃序小集六卷,孙光宪序二十卷,郑文宝序《少陵集》二十卷,别题小集二卷,孙仅一卷,杂编三卷。)
除其重复,定取千四百有五篇,凡古诗三百九十有九,近体千有六。
起太平时,终湖南所作,视居行之次与岁时为先后,分十八卷。
又别录赋、笔、杂著二十九篇,为二卷。
合二十卷。
意兹未可谓尽,他日有得,尚图益诸。
宝元二年十月王原叔记。
按:《分门集注杜工部诗》卷首,四部丛刊初编本。
荆南府君行状1036年8月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五、《宋景文集》卷六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宋氏本广平望族,代有冠冕,中叶避地,始来浚都。
通州府君唐昭宗,位至御史中丞,坐法贬州司马
子孙蕃衍,为东畿著姓。
乾封府君事后唐,历晋、汉,多为剧邑,清尚素节,乡品亡二。
霍丘府君弱冠秀发,通王霸之术。
是时诸侯据藩岳,招豪英,因感艰运,濡足当世,由是连应沧、魏、兖、冀之辟。
周世宗用兵淮上,铺敦深入,府君自田里献书行在,陈灭吴之策,世宗奇其材,拜真令,随王师东下而安辑之,淮人忘亡。
遭内忧去官。
宋受禅,铨符追集,调蔡州团练判官,谢病不行。
俄而易箦,年四十八。
先府君蚤孤,事母贾夫人至谨。
诸兄以宦学,远或千里,近或数年乃还,惟府君朝夕瞻省,以孝闻邑中。
里人邢敦,盘桓遁世,罕通谢问,独以府君为益者之友。
治《春秋》三家,长《左氏》。
贾夫人之丧,毁瘠如礼。
年四十,亲友劝以仕,始游京师
太宗端拱二年明经及第,为宁州襄乐主簿
时四方饟道数棘,外台郑文宝府君行部中,董索输护,如令而办,大见褒识。
代还,调江州司理参军
慨然叹曰:「是不足为仁耶?
位无大小,顾力行何如耳」。
因精思于讯鞫爰书之间。
邑尉邢积捕疑盗数十人,锻锢周密,移之郡狱。
太守李朝以證左明具,即俾论死。
府君疑有枉状,因微挺囚械,物色以问之,囚对不雠,乃自白于弗察。
府君即申牒:「大狱四十日,所以防冤诬,尽情实。
今旬甲未浃,不敢如教」。
大怒。
居数日,邻州获真盗自首于官,传檄株送,执书惭且骇曰:「掾其神乎」!
州界有行商,部辎重,夜径泽中,将宿佛祠,值奸人前杀群僧。
廷内狼籍,商人入寺,蹀其血,乃觉,因轻骑逃去。
晓逢逻者,见衣履有污,执以为贼。
传考数狱,商遂自诬。
府君以为是辈操奇赢,举千百计,胡怨而蹈死耶?
因屏左右,訹以好语,商恐惧,辞卒不变。
府君犹却其狱,夜据案寐,恍惚若有人乘马至厅事,自称郑使者,呼曰:「误矣」!
府君警寤,遽召侍卒,缓其系,尽取成牍焚之。
左右杂然谓不可。
迟明,有姓郑者诣官告其谋,尽获支党,商乃免。
其慎谛精感如此。
前后阅郡将数人,其间侍中文懿冯公尤所钦待。
殿省吕奉天峭刻临州,少所推荐,器府君仁隐材干,凡再加保述。
居官八年弗得代,时故贰卿文定赵公以美俗使江表,廉其淹恤,疾置言状。
是冬,集吏部,复掾常州,三考皆最。
掌狱凡十年,所蔽数千,无一諈诿者。
每有重辟,必持案谂囚,尔罪应死,尽召家人,使之相见。
饘鬻衽席,时其早晏。
未始妄加搒掠,须其情究意讫,然后行决。
囚皆叩颡感泣。
既诛,又为人设一僧,使诵经忏罪。
自是州人习闻之。
其后囚每伏法,卒呼曰:「若物化有知,当为宋府君作狗马,偿厚德」。
九江毗陵二郡父老至今能言之。
俄为光州录事参军安州应山江陵府从事
府君谦谨修洁,廉静乐道,薄于自奉,裕于施物,笥无兼衣,案无累殽。
以己不知人为疚,不以人不知己为恨。
冲猷隐量,粹焉莫见其际。
恭于接士而不谄也,力于事神而不祈也。
不援上以茍求,不诡遇以取获。
六官,更三十载,结考十七,讫无玷漏。
而间关栖迟,终不获迁,力与命其相戾也。
雅性强记,闇诵诸经及梁《昭明文选》,以教授诸子。
遇家人嗃嗃严厉,虽盛暑必正冠束带。
居常讽梵书,日十数过以为常。
读《庄子·内篇》,至「金跃求为镆邪」,辄以订己曰:「吾终不为不祥之请」。
其埋照含厚,盖性之也。
天禧元年都下,疾终于僦庑,实六月二十九日
同母昆弟七人:长曰玮,终安州云梦
次曰琚,曰璩,曰现,咸先殁。
弟曰昱,举进士,早世;
曰位,终国子博士
五合姓:曰高氏,曰二王氏,继以钟氏,最后朱氏。
朱夫人府君十三年而终。
三子:长曰邡,早夭;
仲曰郊;
季曰祁。
邡,后王氏出也。
郊、祁,钟出也。
府君之归全也,朱夫人留止南方,独郊侍疾。
及斩焉在疚,力不克葬,乃权窆京城之偏。
后八年,郊与祁皆进士及第
呜呼!
小子以治命之重,不敢殒灭。
天假残息,兴于零丁孤苦之馀。
遭时乐育,进服嘉会,非府君之储德凭厚,义方清白之所庇,畴能及此!
然禄之弗逮,哀亦罔极。
幸天子推孝治之化,笃褒亲之典,乃以天圣五年郊祀,诏书一追赠府君太子中允,封朱夫人寿光县太君
明道东耕,再赠屯田员外郎,追封钟夫人颍川县太君
景祐二年园丘礼成,进加今赠。
今得吉卜于许州阳翟县三封乡之南原,以景祐丙子孟冬癸酉,举公之柩,以钟氏、朱氏二夫人合祔焉。
恭惟先府君庸言成规,庸行成矩,凡有诸训,皆可为士林景法。
而光灵寖远,竹素靡传,摧恸追怀,百不获一。
谨捃摭崖略,以备志墓之实。
谨状。
兵策十四事奏庆历元年五月 北宋 · 田况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宋名臣奏议》卷一三二、《续资治通炮长编》卷一三二、《太平治侯统类》卷三○、《太平宝训政事纪年》卷三、《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一、《群书会元截江网》卷一四、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五
一曰:自昊贼弄兵侵噬西蕃,开拓封境,僭叛之迹,固非朝夕。
始于汉界缘边山险之地三百馀处修筑堡寨,欲以收集老弱,并驱壮健,为入寇之谋。
初贡嫚书,亦未敢扰。
范雍延州,屡使王文思辈先肆侵掠,规贪小利。
贼遂激怒其众,执以为辞。
王师伐叛吊民之体,自此失之。
刘谦高继嵩等破庞青诸族,任福白豹城,皆指为大功,无不杀戮老弱以为首级。
彼民皆诉魾于贼,以求复雠。
吾民受制异类,而又使无辜被戮,毒贯人灵,上下文移皆谓之「打虏」,吁,可忽也!
或谓国家久不用兵,将卒未练,欲使趋功骛利,习于战鲑尔。
然贼界诸处设备甚谨,屡行打族,俘获无几,陷没极多。
如郝仁禹打鄂斡族,亡三百四人,无所获。
任政打诺尔阿堡,亡一百九十三人,秦凤部署司打陇波族,亡九十六人,各获首一级。
麟府军马司入贼界牵制,亡三百八十人,斩馘十八人。
其馀大亡小获,无足言者。
以此计之,实伤挫国威,取贼轻侮。
自今宜且罢打族,但严设备守,以俟贼至,然后别为之策,以破奸谋。
二曰:自昊贼寇边,王师屡战不利,非止人谋不善,抑亦众寡非敌。
近因好水川之败,士气愈怯。
诸将既没,牙队之兵,罪皆当斩。
朝廷普示宽贷,欲为招辑,伸恩屈法,事非获已。
军中相劝以退走自全为得计,陜西虽有兵近二十万,防戍城寨二百馀处,所留极少。
近又欲于赞延、环庆泾原三路,各抽减防守,驻兵赞、庆、渭三州,大为屯聚,以备贼至。
然今赞延路有兵六万六千馀人,环庆路四万八千馀人,泾原路六万六千馀人,除留诸城寨外,若逐路尽数那减,屯聚一处,更会合都监巡检手下兵并为一阵,极不上三二万人。
贼若分众而来,犹须力决胜负。
或昊贼自领十馀万众,我以三二万人当之,其势固难力制。
议者但欲以寡击众、幸于偶胜,非万全策也。
夫能以寡击众,徼一时之胜者,或得地利,或发奇策,非可恃以为常。
今必败之形洞可前照,而恬然坐视,莫知更为计也。
议者又谓贼若并兵而入,则率他路援兵以禦之。
且贼每入寇,既有所得,飙驰雾卷,一夕而去,他路固无所及矣。
或谓收保边民,持重以观其势,可击则击,不可则已。
贼不过破燬民生,因食野积而归尔,此茍一日之不败则可也,深虑后患,有异于斯。
去冬都下,尝闻士大夫相与言,谓小羌不足忧。
何则?
叛命之初,我无边备。
若兵随檄至,则关中安危未可知,此贼计之失也。
刘平石元孙陷没,中外震骇。
贼长驱而至,谁能当之?
此二失也。
臣始闻此说,亦诚谓此贼之易与也。
今观其包藏变谲,图全择利,乃知所谓失策者,实贼之得计也。
且贼之未敢长驱,亦犹我之未可深入,所以然者,主客异势,进退怀疑。
边防之兵并出其后,险要之地或断其归,是决成败于一举,岂胜算哉!
李士彬被虏,刘平等败没,延州之境,荡然一空。
日者山外之民,杀掠奔溃,已亡大半,是渭川之境,又渐空矣。
料贼今秋或来春,犹且驱劫不已,必使我藩篱尽空,表里可见,然后攻城破邑,渐谋长驱,则无后顾之患。
臣所以谓关中安危渐不可测,愿朝廷为勇断之计也。
断之勇者,在乎发内帑之财,募陜西、河东强壮之民五七万人,分屯赞延、环庆泾原三路。
俯及防秋,则以逐处弓手分番戍守城寨,而参以正兵,每路及五六万人以上,精加训练。
我军既众,其气自振也。
必曰募民兵则众情不安,增边戍则大费不赡,此循常拘近之论也。
且民兵之法,祖宗所行,迄今军中,馀老多在。
加之出钱选募,非同点差,其中必有乐于效用者。
内帑之积,祖宗本为用兵,今乃其时也。
三曰:用兵之法,当先有部分。
部分进退,权于大将旗鼓,旗鼓常在中军
西陲用兵,每战必败。
好水川之战,任福实为大将,而不能指麾统制以为己任,乃自率一队前当剧锋,矢尽势穷,而后陷没。
忠勇之节虽可嗟悯,然论其才力,止一卒之用。
夫部分不明,多则不能办,少则不能胜,进无所劝,退无所止,一有纷乱,则其势北矣。
欲矫此弊,在乎先求大将之才,峻其威权而尊宠之。
葛怀敏为赞延部署,张亢钤辖,当以偏裨之礼奔走麾下,若犯令即当诛之。
乃平牒往来,动皆钧礼。
韩琦范仲淹经略副使葛怀敏见之,礼容极慢。
上下姑息,三军之士何所法耶?
夏竦陈执中以儒臣委西略,不能身当行阵,为士卒先,至于选择大将,明定部分,乃其职也。
乞朝廷降诏,令更互巡边,采察边臣。
中有材任大将者,特与不次拔擢。
其骄怯之将,每自顾重,不为国家尽力者,奏罢之,则部分立而功可冀矣。
四曰:自古用兵,未有不由间谍而能破敌者也。
昊贼所用谍者,皆厚加赏赂,极其尊宠,故规我机宜,动必得实。
今边臣所遣刺事人,或临以官势,或量与䌽,止于熟户族帐内,采道路之言,便为事实,贼臣变诈,重成疑惑。
今请有入贼界而刺得实者,以钱帛厚赏之。
贼将伊埒刚朗、凌裕勒且之徒,皆元昊亲信,分厢主兵,俯近汉界,出入从者不过一人。
若能募死士陷胸碎首,是去贼之手足。
王沿尝欲用此策,但朝廷不惜美官重赂,则功岂难图?
五曰:唐置都护府,掌抚慰诸蕃,征讨斥堠,及行赏罚,叙录瞕劳。
其属有长史录事、功、仓、户、法诸曹,得为开府之盛。
国朝承五代之后,事归边防。
西陲安辑时,朝廷故无意及此。
今昊贼大肆杀掠,沿边属户各顾家族,心生向背。
又使奸人恣行诱胁,以此贼势转盛,而边堠无复磗蔽。
今新置招抚蕃落司,所谓招抚者,非饮食不足以得其驩,非赏赂不足以回其意,非术数不足以鼓其动,非刑诛不足以制其骄。
曩者曹玮秦州,诛赏并行,戎落诉伏。
泾原用韩质,秦凤用张僎,皆韩琦随行指使,虽各有武勇,至于招抚之术,岂可倚耶?
环庆一路熟户,未尝经贼残破,部族全整,人堪战鲑。
若绥御有术,可得精兵数万。
请令都管举官,与王怀端协力招抚,仍只令韩琦王沿庞籍张奎同领之。
事之大者关报都部署司,其馀知州通判更不兼管。
以养正兵万人一岁之费,为招抚之具,则事无不济。
自来熟户贩鬻青白盐,以求厚利,今一切禁绝之,欲以困贼。
然绝熟户之利,无以资其生。
太宗郑文宝请禁青白盐以困贼迁,可不战而屈人兵。
诏自陜以西市之者皆坐死。
其后犯法甚众,戎人乏食,寇抄边郡,内属万馀帐归继迁。
钱若水驰传视之,因诏尽复旧制,戎人始渐归附。
今日之势,若厚加招抚,稍宽盐禁,则熟户无不得用。
议者疑边馈已窘,而又兴费不赀,非至计也。
且国家通使罝勒斯赍,欲诱以为用,赐帛二万以促其出师,终无实报,是舍熟户近成之效,而信西蕃远妄之言,岂至计耶?
自昊贼破睺牛城,筑瓦川会,而罝勒斯赉远窜历精城,偷安茍息。
其子满济扎、卜辖戬自立,皆为仇敌,尚不能制,矧能为昊贼轻重邪?
温博奇乃罝勒斯赉亲信,首领之豪,其子一声金龙有众万馀,最为强盛,乃与昊贼结姻,罝勒斯赉日益危弱。
今欲以为国家用,非臣之所能知也。
以是论之,招抚熟户,不犹愈于彼乎?
六曰:环庆路投来蕃部极多,夏竦等惩延安之前失,虑贼马奔冲,内应为患,欲迁襄、唐州界,给旷土,使就生业。
又皆不肯离往,若骤加起遣,则戎心动摇,或致生事。
招抚蕃落司得人,令躬至族帐,察其心之向汉者,给沿边闲田,编于熟户。
或度其后必生变者,徙之内地。
然恩威裁制,其事百端,茍非权谋,未易集事也。
七曰:蕃落、广锐、振武、保捷,皆是土兵,材力伉健,武艺精强,战鲑尝为士卒先。
自昊贼扰边以来,惟土兵踊跃,志在争功。
其如请给甚微,不及东军之下者。
振武料钱五百,而二百五十为折支。
积数月一支,又皆靡弊不堪之物。
如新添虎翼兵自南中选填,材质绵弱,而云不知战鲑,见贼恐死,传者皆以为笑,朝廷但且以塞数为名而已。
若月添土兵请给,事恐难行。
请遇特支,比常优加其数,或别定南郊赏例,以激其心,则其立功必不在东军之后矣。
八曰:沿边屯戍骑兵,军额高者无如龙卫
闻其间有不能被甲上马者。
况骁胜、云武、武骑之类,驰走挽弓不过五六㪷,每教皆望空发箭,马前一十二步即已堕地。
以贼甲之坚,纵使能中,亦不能入,况未能中之?
请密料边兵,益步卒而减骑军,但五分得一足矣。
以一骑军之费,可赡步兵二人,而又宽市马之烦扰,违害就利,莫善于兹也。
九曰:西贼每至,诸城寨不料众寡,并须出战,稍有稽违,皆以军法从事。
使赵奢李牧周亚夫授任于今日,获罪必先于诸将矣。
边臣甘死事,获犹子孙之福,不敢持重伺隙,自取严诛。
今若遇寇大至,且坚壁以守,须会合诸路兵马可以取胜,则令出战。
若贼众不多,而畏懦不即追讨,并行诛之。
十曰:主将用兵,非素抚而威临之,则上下不相附,指令不如意。
西贼首领各将种落之兵,谓之一溜,少长服习,如臂之使指。
既成行列,举手掩口,然后敢食,虏酋长遥见,疑其语言。
其整肃如此。
任福庆州,蕃汉各已信服,士卒亦已谙练。
一旦骤移泾原,值贼至,麾下队兵逐急差拨,诸军将校都不识面,势不得不陷覆。
今请诸路将佐,非大故毋得轻换易,庶几责其成功。
十一曰:古之良将,以燕犒士卒为先。
所以然者,锋刃之下,死生俄顷,固宜推尽恩意,以慰其心。
李牧匈奴,市租皆入幕府,为士卒费。
赵充国禦羌戎,亦日飨军士。
太祖用姚全斌、董遵诲西戎何继筠李汉超当北寇,人各得环、庆、齐、棣一州征租农赋,市牛酒犒军中,不问其出入。
故得戎寇屏息,不敢窥边。
臣前通判江宁府,因造纸甲,得远年帐籍,见曹彬江南日,和州逐次起饷猪羊肉数千斤,以给战士。
范仲淹延州,奏乞比永兴军秦州支米造酒,有司之吝,以为无例而罢。
今请渭、延、庆三州及诸路部署司并特支米造酒,仍都部署司别给随军钱,赡足。
除军员外,其馀士卒每一季或因都阅,或值出入,并须量有瞮及,以慰劳苦。
古者命将出师,阃外之事无不专制,财粮用度,岂有异同?
今主兵主财者皆力敌权均,纷然相制,岂国家任人责功之大体邪?
十二曰:功作器用,中国之所长,非戎狄可及。
今贼甲皆冷锻而成,坚滑光莹,非劲弩不可入。
自京赍去衣甲,皆软脆不足当矢石。
以朝廷之事力,中国之伎巧,乃不如一小羌乎?
由彼专而精,我慢而略故也。
今请下逐处,悉令工匠冷砧打造纯钢甲镞,发赴缘边先用,八九㪷力弓试射,以观透箭深浅而赏罚之。
太祖朝旧甲绝为精好,但岁久断绽。
乞且穿贯三五万联,均给四路,亦足以禦敌也。
十三曰:今春昊贼寇边,器械攻城之具极为拙钝,此特缓吾备也。
料贼年岁间,破尽缘边篱落,必驱迫汉民熟户,使为先登,以攻城邑。
边城一有不守,事故可忧。
今修筑城寨,虽渐完固,其如军民不知守城次第。
下河北,选守城卒三五十人,诸处指教,缮治器用,大为之备。
贼动必求全,常顾后患。
若边城坚守,攻之不拔,则亦未敢长驱而深入也。
十四曰:昊贼蓄谋岁深,尽更汉法,自作祅书,非恩信可以縻,文令所能动。
若非天威振赫,大挫癚锋,其势未已。
汉界与贼山界相接,人民繁庶,每来入寇,则科率粮草,多出其间。
山界之民,引弓甚劲,与贼为战,所谓「步奚」。
此皆去贼地遥,向汉甚迩。
若承战胜之势,贼若皆散,承其不备,分路进兵而攻取之,抗禦者诛殛,降顺者招徕,老弱无辜,系之南徙。
其间险要可守之地,则筑坚垒以据之。
所得土田,给与有功熟户。
必不可守,则纵兵破荡,以弱贼势。
若请命归欸,则裁割纵舍,制之在我。
弭患如此,则边陲可安矣。
推诚保德功臣正奉大夫太子少傅致仕上柱国昌黎郡开国公食邑三千三百户食实封八百户赐紫金鱼袋累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许国公忠宪韩公神道碑铭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乐全集》卷三七
公讳亿字宗魏真定灵寿人
信国公,始家京师
咸平中进士擢第,除廷尉平,知亳州永城县
永城剧邑,当津衢冲要,本繇吏部铨补,今久不治,始命审官除吏,公释褐为选首。
初署事,听决辩讼如宿吏精习文法者,县大治。
郡将皇甫选,时名士,有赏识,数试公以事,平处诣理,称叹曰能。
由是著材名,部司察举治状,迁大理寺丞通判陈州
单州
丁信公艰去官。
服除,通判许州
复徙陈。
河决属邑,衍溢民田庐,计役费堤塞钜万,公按形势,以便宜就功,一不赋民,河复故道。
有剧盗聚郡境,匿诸舰中,期会攻劫。
公廉知之,揣其所过,抵夜率吏匽河上流,举火伐鼓以骇之,贼弃舟迸溃,邀捕无脱遗者。
转运使郑文宝喜谋略,闻而壮之,被公檄至于许,曰:「急欲识公面颜尔」。
殿中丞
章圣尝览公文,俾召试,外舅太尉王文正公当国,避嫌以为言。
特召对,改太常博士、知洋州
郡有豪吏李甲,兄死,迫嫁其嫂,而诬兄之子为携养,以专其赀。
嫂流离,历许州及司官数置对,辄赂吏,掠服之,积十年冤不伸。
公至,复出诉,为索旧牍详阅,锻鍊牢密,但未尝引乳医为證。
微伺之,尚存,奄召验问,辞服,案竟奸党,母子始如初。
屯田员外郎、知相州
河北旱蝗,转运使靳租调,蔽匿灾害,公抗章极论。
诏书嘉奖,为蠲赋役,百姓赖以全活
故相张文节公镇魏,荐公文中御史,被召,除殿中侍御史
淮、浙饥,命公安抚。
所至先察吏治,宣布慈惠,救荒之政毕举。
合肥旧陂,久为豪家彊占,公按复之,民得其饶。
未还,除开封府判官
一日,奏事毕,趋出至屏外,复召赐五品服章。
俄除河北转运使,别旨留公为故相河内公均其室。
初,向氏长安华严有美田,时丁朱崖擅朝,欲得之,诸子已听命,使所亲讽公。
公不答,而谓向氏,土田衣食之源,宜共保之。
故华严不以分,崖州大以为望。
既赴河朔,独领其职,会章圣御楼晏驾,今上践祚,军赏重沓,河北厚屯戍,经用常不赡,朝廷忧之。
公心计精密,均输从容以办。
镇定帅曹玮有威名,朱崖亦忌之,以大将军斥知莱州
以其得士心,虑或逗挠,诏公驰传统其兵,缘是伺隙,欲有以中伤公者。
公举措时当,处之无间。
司封员外郎、加直史馆,徙知青州
未几,召为侍御史知杂事,赐三品服章,迁工部郎中
中丞缺,久不补,公专台务,都下有告急变者,中贵人夜开禁门,逮卒百馀辈付台,公一讯情得,悉释其缚。
中贵人以捕反者为己功,日传诏促案,及狱具,止诛告者。
三司更榷茶法,榷利亏废,诏公劾前议者,条罚自丞相率。
数案诏狱,持法平,不挠权倖。
二宫知公秉谊不回,可任国之重,擢龙图阁待制
器望风采,益为当世钜人重德,天下以其出处为时轻重矣。
被命删定法令,审覈条次,科比明慎,书奏,因请颁示天下,人得尽其情以议,有文害者更之,冀以便安万姓。
于后每编修制敕,必循此例。
久之,出典亳州
未几,召领审刑
故事,诸州狱疑谳有令,后谳寖繁,天下多留狱。
公建言,诸刑科当谳者为傅中比,著于令,以省奇请之敝。
又四方上具狱,理官当报日程赊缓,亦因缘开奸利。
公奏促其程,由是州郡省滞,系狱以清。
知星者言,蜀且有兵变若灾沴。
公被选,以枢密直学士谏议大夫益州,陛辞,二宫谕以占说,公顿首曰:「愿以属臣」。
至蜀,果旱荐饥。
公以爱利为政,安辑荒散,均节赋调。
先蜀守张公咏以蜀地狭、生齿众、尝艰食为请,岁发仓储六万斛贱估以赡贫民,遂缘为常。
公先期倍数以赈之,故民不大乏。
自秦李冰凿离堆,避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中,酾以溉田,若岁大旱,沟塍犹涸。
公更决九升口,水行径易,迄今享其利。
初,二宫以蜀灾害为忧,既而闻公绥靖之美,有旨召公参知政事
宰相白,益部远方,宜须代还以拜。
以缓其命,而援所厚善,故公命中格。
御史中丞,充理检使
蜀之西境邛部乌蛮接云南,地多马,岁入永康官场鬻之,经历山川道路,周知其夷险。
公还对,请徙场沈黎,自此蛮夷窥蜀,有以隔限。
中宫虚位,公抗章请择旧门淑德,与大臣定议,举典礼聘纳,以示母仪之重。
既而下果有自细微觊倖上配者。
马季良自贬所遣所亲扣登闻自通,而潜赂要地,得致仕。
言事者以谓致仕所以优贤,季良在流放,未有罪人致仕者。
诏公劾登闻吏不当通其辞。
公以谓可否在执政,吏何罪之劾,纳敕不奉行。
议者以为得体。
又按唐典奏置御史里行四员,以广言职。
奏疏论朝政时务,其言深美,多法义,上向纳之,益欲登用。
岁中迁工部侍郎同知枢密院事
枢密本兵之地,是时天下乂安,上下习于优游,武备寖弛,公独以为忧。
建言为国者思患预防,故萃以戒不虞,请下二府,各任堪将帅者,稍试用之,观其器能。
又言将不可不知权谋形势之法,上为亲集四种之要,名曰《神武秘略》,颁诸边将,使习通之。
岭外蛮夷或恣睢屯聚,辄下湖湘之甲,或发畿兵,奔命率不及事;
又北军涉冒温暑瘴气,多死亡。
公奏置广南东西路钤辖司,增募土兵戍守,南粤便安。
戎内附,其人至京师,一切自便。
公揣昊酋野心,请为除馆属吏,司其市事,驿道护以往还,视若优为之礼,实以羁防其奸谍。
既而邈川与戎连兵,洮人来献捷,朝议赏典。
公曰:「二羌皆藩臣,擅相攻击,若又加赏,是骄邈川而怒夏人,非绥御四夷之道」。
固执不可而止。
凡武经边备,惟思日孜孜。
景祐四年,授参知政事,占谢之日,召坐,嘉西府之勤,劳勉久之。
寻迁户部侍郎
是岁,地大震定襄,灾异数见。
公方在告,力疾入对,为上精言其端,以为地震阴有馀,夷狄,中国之阴也,其深戒夷狄之患。
又请下诏求直言消复之术。
上纳用焉。
久之,罢政事,改吏部侍郎知应天府
越二年,酋叛,暴突疆埸,覆军杀将,天下共其劳。
识者悼叹,傥公在位,戎难不及于此。
既而契丹氏乘衅来渝平。
授公资政殿学士知成德军,入觐在道,内珰赍手诏问攻守方略,公条边策甚详。
刘平败没延州,边臣以降贼闻,有司设防守,将收其拿。
公因对曰:「平在军战甚力,毋降屈之状」。
上意释然,更加恩恤,如死王事者。
寻改澶渊,以控北道之冲。
属疾,因请便郡。
复徙亳州,地当东西京、淮甸之交,故盗充斥,连发境中,民相恐。
公以耳目擿起贼区处,乃府大校为之囊橐,掩捕百馀人,磔诸市。
自此群辈散落,井闾清净,讫公去郡,不复有盗。
就迁尚书左丞,拜章固让,诏书褒答。
庆历二年请老,授太子少傅致仕。
四年八月十五日,薨于京师私第,享年七十三。
上悼伤废朝,襚恤用优典,赠太子太保
太常考行,谥曰「忠宪」。
二夫人蒲氏、王氏,皆先公殁,追封安定太原郡太君,继室太尉文正公之女。
某年月日,葬于许昌长社县嘉禾乡,从先茔,礼也。
曾祖某,赠太保
妣张,江国夫人
祖某,赠太傅
舒国夫人
考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信国公
妣郭,越国夫人
,吴国夫人
世德厚,流光在公。
公,郭之自出。
八子:曰纲,尚书水部员外郎
综,刑部员外郎知制诰
绛,翰林侍读学士谏议大夫环庆路马步军都部署经略安抚使、知庆州
绎,某官;
维,某官、集贤校理
缜,殿中侍御史
纬,某官;
缅,某官。
材业重于朝廷,誉望著乎台阁,随其器能,而并笃于行谊,义方忠教,固有根本。
综先卒,诸子通显,累赠公太师中书令尚书令许国公
女六人,适端明殿学士户部侍郎李淑,某官苏舜宾太常博士王整,其一早卒,二尚幼。
诸孙十三人:宗彦,度支员外郎集贤校理三司判官,早卒;
宗道、宗师,登进士第
馀皆宦学修立,诜诜盈庭,盛矣。
公性质方重,正色立于朝,若大议论,一登于言,确乎不可转也。
事上待下,本于忠恕,闲邪存其诚,故忮巧诡激之为不接于心术,虽燕居,未尝见其惰容。
其家事尤理,清规素范,不为势利增改。
《书》有之:「作德心逸日休」。
《易》曰:「视履考祥」。
惟公之素履,所谓德有基而道有本,其旋元吉,而大有庆,宜哉!
铭曰:
于休耆德,忠宪韩公
文武之道,大者在躬。
直方以动,允蹈于中。
能尽其性,周爰始终。
释巾从政知微之显。
历令刺守,风声日远。
载采于朝,台阁之践。
有翼有为,惟时为宪。
睿明能哲,属畀机衡。
公不敢康,惧思盈平。
儆戒无虞,夙兴竭精。
戎难既作,知公忠诚。
年至得谢,遂传家事。
天锡蕃祉,庆延于世。
子孙振振,卿材国器。
几杖优游,百福全备。
公葬信公,长社之原。
今从先子,归安故园。
大物芸芸,各复其根。
惟其神明,一气同存。
秦峄山刻石跋 其一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三四、《集古录》卷一、《六一题跋》卷一
右《秦峄山碑》者,始皇帝东巡,群臣颂德之辞,至二世丞相李斯始以刻石。
峄山实无此碑,而八家多有传者,各有所自来。
徐铉江南,以小篆驰名,郑文宝其门人也,尝受学于,亦见称于一时。
此本文云是所摸,文宝又言尝亲至峄山访秦碑,莫获,遂以所摸刻石于长安,世多传之。
余家《集录》别藏泰山李斯所书数十字尚存,以较摸本,则见真伪之相远也。
治平元年六月立秋日
推诚保德功臣正奉大夫太子少傅致仕上柱国开国公食邑三千三百户食实封八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太子太保韩公行状1044年11月 北宋 · 苏舜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九、《苏学士文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曾祖惟忠,累赠太保
曾祖母张氏,江国夫人
处均,累赠太傅
祖母李氏,舒国夫人
父保枢,累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信国公
母郭氏,越国夫人
继母周氏,吴国夫人
公讳某,字宗魏,其先世占真定府灵寿县之籍,皇考以明经京师,遂家焉。
公以咸平五年进士第,除大理评事,知亳州永城县
其地舟车错出,号剧县,本县吏部铨补令久不治,始廷择京师官宰之。
公既至,刮刬宿滞,去人所不便安者,又为兴起其利,未数月,一邑驩然从之。
郡将皇甫选为世吏师,闻公治状,叹伏不能已,又贻之书而称美之。
自是,他邑䜣讼之不决者,必属公平处。
匈奴南牧,章圣皇帝狩于澶渊太尉文正王公奏筦机事,牍章繁委,一出公手。
景德二年外台表公永城之劳,改大理寺丞通判陈州,寻移通判郓州
未几,信国弃养,护丧归上都
服除,通判许州,再移于陈。
时郡界河决害民,计其补塞费钜万,公驰至其地,集濒河丁壮,就伐薪稿,亲为裁画,一物不取于民,而堤复完坚。
又去郡数十里有群寇,大浮舰而下,将劫旁邑,公廉知之,自部十馀卒,夜掩至,命匽河绝上流,举火伐鼓以疑之,贼弃舟迸走,尽束以付吏,谭者伏其谋勇。
转运使郑文宝闻之,走檄会公于许,既至,叹曰:「急欲识公之面颜耳」。
秩满,上祀汾阴,恩迁殿中丞
因进文十卷,上览之加赏。
欲召试,文正公避嫌,例除远郡守,特召见,改太常博士,知洋州
郡有公校李甲者,豪于里中,诬其兄之子为他姓,赂里妪之貌类者,使夺以为己子,又醉其嫂以嫁之,尽取其赀。
嫂流离历诉于州提刑转运使,每置对,辄赂吏,常掠使自诬服,杖而去者前后十馀年。
公至,复出诉,察妪色冤甚,遂索旧牍视之,皆未尝引乳医为證。
一日,尽召其党,出乳医示之,遂伏辜,母子复故。
八年,迁屯田员外郎、知相州
河北蝗旱,转运使因岁计覆不以实闻,诸郡畏莫敢言,公力抗章请蠲赋役,州民赖以全活,诏嘉奖焉。
郡伍伯诱民诈讦以事祷巫于舍者而阴受其赇,公察知之,尽捕系狱,表请御史推鞫;
狱成,杖伍伯及同奸,窜海岛。
事虽验白,宰相文正公有隙者言于上,犹下迁公通判大名府
文节张公镇魏,荐公才中御史,遂召为殿中侍御史,寻擢侍御史
时淮浙蝗旱,民饥殍流散,命公为安抚。
所至赈廪困菑家,罢诸役作,举良吏以牧养之。
合肥有陂可溉田,久为右姓专其利,公决导以济下户,得以衣食者不可胜数。
未还,上嘉其称职,除开封府判官
一日奏事毕,趋出,至屏外,复召赐绯衣银鱼。
岁馀,除河北转运使,诏留监定故丞相向公诸子分财。
崖州当国,势慑天下,私所亲谕公,欲市向公长安华严别墅,又讽其子从之。
公至其家,面戒曰:「土田衣食之源不可弃」。
故馀财尽均,而华严独存,不以分,由是忤崖州意。
及赴河朔,旧二使并移他道,公先独领其任。
章圣御楼宴驾,今上践祚,赏赉重沓,常计不能支,朝廷深以为虑,督责甚急。
定州曹玮,威名素著,得士卒心,为崖州所恶,以大将军莱州
朝议忧其拒命逗挠为变,诏公驰驿,收其兵柄。
崖州又欲缘此伺公隙,以危法中之。
公从容优裕,处之甚閒,无不得其宜者。
覃恩改司封员外郎,又加直史馆
天圣二年,移知青州
才数月,召为侍御史知杂事,赐金紫。
三年,判大理寺,迁工部郎中
台杂几二年。
中丞阙,久不补,连鞫诏狱。
郡将有托所亲纳金于宰相文穆公,又因牙吏;
审之,文穆执吏以闻,诏付台鞫焉。
郡将遂诬吏误以闻所亲之语达文穆,欲灭其迹。
公平心穷治,果郡将以疾,惧废,求外徙,金未达而言漏。
文穆大怨之。
都下有告急变者,中贵人夜开禁门,捕卒百馀人付台。
公一讯情得,悉释其缚,中贵人即付诏督促,自以捕反者有功。
及狱具,独坐告者诬罪,诛之。
三司更茶法,岁课比不登,公承诏劾前与议者,由丞相而下,轻重有罚。
用法持平,不为权贵倾挠,二宫称叹,时议难之。
俄兼知审官院
四年,授龙图阁待制,充北朝国信使
副介匪人,妄传明皇太后旨于虏中寺人,虏主问曰:「太后即有旨,大使宜知」。
公应曰:「本朝每遣使,必谓之曰:『继好之事,传示后世,两朝之臣,毋相阻猜』。
此乃平时戒使者语,非欲达于北朝也」。
虏主大喜,即以语附公谢上。
时皆美公能以副介失辞,更为恩好之意。
掌贡举,又编近制敕。
公晓析条义,众皆咨而后定,仍乞以新书颁天下,许所在条陈其不安者更之。
既而出知亳州,未几,上以审刑案牍之繁,召公领之。
公建言乞促日限,以降断敕;
及刑名当奏禀者,亦乞裁定,中典颁下,自是无滞狱。
七年,改兵部郎中同判吏部流内铨
八年,授枢密直学士、知益州,留侍郊祀乃行。
明道改元,拜谏议大夫
居益部二年,值大旱荐饥,力为拯济,他郡流冗者归焉。
故事:每岁官粜六万石与贫民,公为先常期增数以出之,以故民不太乏。
久旱水涸,苗枯且死,公询旧老,得九升江口,决以溉田,讫今利之。
又移上供物于他州不饥处。
将代,郡人遮转运使,言愿上白留公。
三年,手诏敦奖。
既而有旨召公参知政事宰相以益部远方,不可亟还,须代归以拜。
事缓,遂力援他人补之,故公命中格。
及召还,止授御史中丞,充理检使
入对,建言维、茂二州地接羌夷,秦陇商贾交易,蕃部驱马至永康军场以卖,尽熟山川夷险,道路所出,宜徙场境上,以绝其觇觎两川之意。
又奏疏言时务者五事,上深嘉纳之。
景祐中,杨、尚二美人以罪斥出掖庭,公上章引古事为戒,杜其复入;
及依唐故事,奏置御史里行四员,以广言职。
马季良在贬,赂执政者求致仕,遂遣家人挝登闻鼓。
命始下,言事者以谓致政所以优贤,季良既以罪废,安可得诏,共劾登闻吏不当通其奏。
公以谓事行不行在丞相府登闻吏无罪,何所劾?
纳敕不奉行。
上韪之,议者以为有体。
不踰年,授工部侍郎同知枢密院事
公以天下久承平,武备不戒,愿与二府各列武臣才任将率者试用之。
又乞纂兵法,以授边将,上遂自集《神武秘略》颁焉。
岭南蛮寇边,先时必自中发兵,多不及事,至是,公奏置广南东西路钤辖司,委以便宜,专用土兵镇守,北兵不徙瘴疠之地,而有以应猝。
夏贼称藩日久,岁遣人至京师货易,出入民间如家。
公深以为不便,请下诏推恩置馆舍,遣使接引,官为监其货易,若优待远人者,实羁防之也。
事既下,会公参知政事,不久且出,不果行。
唂󸲐啰与元昊交兵,󸲐啰来献捷,朝廷议加节制。
公独以谓󸲐啰之族俱藩臣,纵不能谕令解仇,又以献捷加赏,是激元昊之怒,而为中国生患,固执不可,遂寝。
陕西转运使奏乞迁土兵内郡,以省转饷,公不可,曰:「此兵世为边人,乐自为战,一旦徙去乡里,必怨不可用」。
亦罢其议。
景祐四年,授参知政事
占谢之日,召坐,嘉叹西府之效。
寻迁户部侍郎
是岁,定襄地大震,星文见变,公方在告,力疾入对,为上陈灾异之端,且虞夷狄内侮,宜下诏求直言消复之术,上欣然从之。
有顷,罢知政事,改吏部侍郎知应天府
三年,以西羌扰边,复严北备,授公资政殿学士知成德军
入境在道中,使赍手诏问攻守方略,公画备禦之策甚详。
延州陷没,边城中人,诬以降敌,朝廷发兵监其家。
公求对,力辨战格甚苦,无降屈之状,上意释然,去守兵。
或谓真定不当北冲,改知澶州,属以控扼之计。
数以疾请便郡,移亳州
郡本多盗,公始至,诸邑日有剽劫,民情骚然
公为设策刺取,乃府大吏为之囊橐,以故益滋不败。
密发卒尽捕得百馀人,尸于市,郡中震肃,讫公去不复有盗。
转运使岁敛,民力不堪;
牙校赍轻货即地所有市之,民不知有赋,而军须以给。
庆历元年,迁尚书左丞,拜章固让,有诏褒答。
明年,请老,授太子少傅致仕。
四年八月十五日,薨于京师之里第,享年七十三,以某年某月葬于许州长社县嘉禾乡之先茔。
公累阶自将仕郎正奉大夫,勋自骑都尉上柱国,爵自伯至公,疏封之宠三加焉。
公性方严质重,虽笑言不妄。
每朝廷有大议论,所持坚正,形于颜色,惟义所在,不恤权忌,一发于言,众莫敢夺。
虽燕居,未尝见其惰容。
治家处身,一以素约,起微中至贵,始终无少异者。
训厉诸子,蓁然皆成立。
遇物以诚,不为外饰。
视人困厄,必欲力之,葬外亲贫无竁者二家,荫孤藐不自振者四人,使以禄奉其先祀。
公前夫人蒲氏,追封安定郡太君也
再娶王氏,进封太原郡太君相国文正公之女。
男八人:长曰纲,前水部员外郎
次综,太常博士集贤校理
次绛,太子中允
次绎、次维、次缜,太常寺太祝
次纬,大理评事
次缅,太常寺太祝
女六人:长适端明殿学士给事中李淑,次早卒,次适大理评事舜宾,次适太常寺太祝王整,二人幼未嫁。
孙男十三人:长宗彦,大理寺丞
宗道太常寺奉礼郎
次宗古、次宗哲、宗师、宗弼,将作监主簿
馀幼未名。
孙女十二人:长适光禄寺丞李寿朋,馀未嫁。
曾孙女一人。
舜钦于公族为仍亲,故稔公风烈,敢录其实迹,纳于太常
谨状。
横山治平四年九月二十四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五、《司马公文集》卷三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六、《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八、《宋史》卷三三六《司马光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三、《大学衍义补》卷一五六、《右编》卷二三
九月二十四日,具位臣光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臣闻王者之于戎狄,或怀之以德,或震之以威,要在使之不犯边境,中国获安,则善矣。
不必以踰葱岭、诛大宛、绝沙漠、禽颉利,然后为快也。
窃闻有边臣言赵谅部将轻泥𡃩侧,欲以横山之众攻取祚,归命圣德。
朝廷已有指挥,许令招纳。
臣近者虽曾论列,以为非宜,尚惧语言疏略,未尽本末,不敢不再为陛下陈之。
今进谋者但言其利,不言其害,臣请试言其害,虽逆盛意,愿陛下勿遽加弃置,略赐周览,与进谋者参校其是非焉。
臣闻戎狄之俗,自为儿童则习骑射,父子兄弟相与群处,未尝讲仁义礼乐之言也,唯以诈谋攻战相尚而已。
故其民习旅用兵,善忍饥渴,能受辛苦,乐斗死而耻病终。
此中国之民所不能为也。
是以圣王与之校德,则有天地之殊;
与之校力,则未能保其必胜也。
以舜禹之明,征三苗而三旬逆命;
商高宗之贤,伐鬼方三年乃克;
汉高祖雄杰,为冒顿所围,七日不火食
国朝以太宗之英武,北举河东,南取闽浙,若拾地芥。
加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天下新平,民未忘战。
当是之时,继迁背诞,太宗郑文宝陕西转运使,用其计策,假之威权以讨之,十有馀年,卒不能克。
关中之民,飞刍挽粟以馈灵州及清远军,为虏所钞略。
及经沙碛,饥渴死者什七八,白骨蔽野,号哭满道。
长老至今言之,犹歔欷酸鼻。
真宗即位,会继迁为罗潘支所杀。
真宗因洗涤其罪,吊抚其孤,赐之节钺,使长不毛之地,讫于天圣、明道四十馀年,为不侵不叛之臣。
关中户口滋息,农桑丰富。
由是观之,征伐之与怀柔,利害易见矣。
及元昊背恩,国家发兵调赋,以供边役。
关中既竭,延及四方,东自海岱,南踰江淮,占籍之民,无不萧然苦于科歛。
自其始叛,以至纳款,才五年耳,天下困弊,至今未复。
仁宗屈己,赐以誓诰,册为国主,岁与之物凡二十五万,岂以其罪不足诛而功可赏哉,计不得已也。
向者谅祚虽时有偃蹇,礼节不备,或诱熟户,惊扰边民,然犹称臣奉贡,未敢显然自绝也。
今乃诱其叛臣以图之,纵使诚能枭谅祚之首,复灵、之土,以王者之兵言之,犹可耻也,况其成败未可知乎!
臣恐边事之兴,生民之苦,由此而始也。
王者之于诸侯,叛则讨之,服则抚之,是以诸侯怀德畏讨,莫不率从
去岁谅祚攻大顺城,杀掠吏民,今春朝贡之使不以时至,当是时不能讨也。
今朝廷既赦其罪,与其赐物,受其使者,纳其贡献,又从而诱其叛臣,激其忿心,是常欲其叛而不欲其服也。
信义赏罚,将安在乎?
议者或以为彼诱我民,我诱彼臣,何为不可?
是特闾阎小人之语,非知国家之大体者也。
僻陋小羌,窃诱我民,以益其众,乃欲以天子亿兆之富,而效其所为邪?
譬如邻人窃己之财,己以正议责之可也,岂可复窃彼之财,以相报耶?
臣闻谅祚阴蓄奸谋,为日固久,招纳不逞之人,以为谋主,诱胁熟户,以撤中国之藩篱。
常有据关中、窥河东之心,虽未必能,然若纵其毒蠚,亦足以为亭鄣之患,未可以小种之羌、孱弱之人待之也。
国家不幸,比遭大忧,帑藏空竭。
关中之民,自经西事以来,仍苦铁钱,财力彫弊。
熟户屡经杀掠,亡失太半,纵其在者,亦怀贰心,非复得如景祐宝元之时也。
当此之际,陛下深诏边吏,敦信誓,保分界,严守备,明斥候以待之,犹惧谅祚狼子野心,不识恩义,乘我衅隙侵噬疆埸。
又况彼不动而扰之,不来而召之乎!
臣又闻虏中间谍所在甚多,中国动静,毫发皆知。
其𡃩侧自程戡鄜延时,已有声闻,云欲归降。
自是至今,已经数年,朝廷屡召边臣与之谋议,外人往往知之。
亦有邸吏传报四方,安有虏中独不觉寤,寂然无事,曾无诛讨之意乎?
臣窃疑其内挟诈谋,未可信也。
或者谅祚久怀逆计,以朝廷待之恩礼优厚,无因而发,故遣其部将诈降以卜之。
若朝廷受之,则将归曲而责直,得以为背叛之名。
或者使其部将诈言势孤力微,不能独制谅祚,乞朝廷遣将出为之助,而阴设伏兵以徼大利。
此二者皆未可知也。
若万一有之,则今日受之,正堕其计中矣。
纵使𡃩侧实有降心,盖亦私有忿恨,或别负罪恶,反侧不安,欲倚大国之威,以逼其主。
其所部之民,未必肯尽从也。
虽其自言权势之强,甲兵之盛,有谋善战,为民所附,盖欲自誇以求售耳,未必然也。
借令实能举兵以与谅祚为敌,战而胜之,则是灭一谅祚,生一谅祚也。
若其不胜,必引其馀众南奔中国,谅祚悉其境内之兵以追之,怒气直辞,长驱入塞,当是之时,非口舌文移所能解也。
臣恐朝廷不惟失信于𡃩侧也。
若𡃩侧馀众无几,犹可以缚而送之,以缓谅祚之兵,然形迹已露,谅祚必叛无疑也。
若𡃩侧馀众尚多,还北不可,入南不受,穷无所归,必不肯如山禺束手就死,将突据边城以救其命,更为中国之患,未有涯也。
陛下不见侯景之事乎?
臣闻羽翼未成,不可以高飞,近者未悦,不可以来远。
文武之王,下至齐桓、晋文之霸,未有不先治其内而能立功于外者也。
孔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又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今陛下新即大位,尚未逾年,朝廷之政未尽修也,封域之中未尽治也。
内郡无一年之蓄,左帑无累月之财,民间贫困,十室九空,小有水旱则化为流殍。
承平日久,戎事不讲,将帅乏人,士卒骄惰,上下姑息,有如儿戏
教阅稍频,则愠怼怨望;
给赐小稽,则扬言不逊。
被甲行数十里,则喘汗不进;
乡邑小盗,则望尘奔北。
此乃众人所共知,非臣敢为欺罔。
兵法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不知彼知己,一胜一负。
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陛下视今天下如此,而欲谋境外之事,兵革之端,挑陆梁之虏,冀难立之功,此臣所为寒心者也。
为今之计,莫若收拔贤俊,随材受任,以举百职;
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以修庶政;
慎择监司,澄清守令,以安百姓;
屏绝浮费,沙汰冗食,以实仓库;
询访智略,察验武勇,以选将帅
申明阶级,剪戮桀黠,以立军法;
料简骁锐,罢去羸老,以练士卒;
完整犀利,变更苦窳,以精器械。
俟百职既举,庶政既修,百姓既安,仓库既实,将帅既选,军法既立,士卒既练,器械既精,然后惟陛下之所欲为,复灵、,取瓜、沙,平幽、蓟,收蔚、朔,无不可也。
今八者未有其一,而欲纳边臣之狂谋,信黠虏之诡辞,臣恐不能得其降者数百,而虏骑大至,覆军杀将,边城昼闭。
朝廷乃为之宵衣旰食,焦心劳思,兴兵运财,以救其急,使天下愁困如康定庆历之时而已。
卒无可柰何,然后忍耻以招之,卑辞以谕之,尊其名以悦之,增其赂以求之,其为损也,不亦多乎!
斯乃国之大事,安危所系,非特边境之忧而已。
愿陛下深留圣恩,勿为后悔,乃天下之福也。
彼进谋者,皆非实能为国家斩将搴旗,拓土辟境,建卫、霍、甘、陈之功也。
但以利口长舌,虚辞大言,一时诳惑圣聪,欲盗陛下之官职耳。
他日国家有患,不预其忧,是岂可哉!
凡边境有事,则将帅迁官,士卒受赏;
无事则上下寂寂,无因徼幸。
此乃人臣之利,非国家之利,愿陛下不可不察也。
臣光昧死再拜以闻皇帝陛下。
湖州安吉县灵峰殿记 北宋 · 陈舜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四、《都官集》卷八、同治《湖州府志》卷五五
障南古邑灵峰在西南,水石甚美。
负山为宇,始五代开平丁卯岁高僧义璘号明义大师作也。
吴越王重佛尚施,因用褒赐,且名灵峰
长兴癸巳岁始作佛殿,以待有像。
宗室太傅之夫人刘氏粤通夕梦,喜发檀信,乃损奁金,选工奏技,香涂严饰,尊侍列席,盖已大备。
越一百五十有九年,实皇朝治平元年甲辰,追用嘉祐壬寅明堂诏书,改赐令额。
虽承平天覆,林泉有光,而风雨岁久,土木坏矣。
院之七世法嗣仲贤曰为上首,游方受道,多所明达,贤首法门,持擅师讲。
行力既馀、博善兼术。
于是徒尊于堂,人向其方,叹此倾圮,慨慕兴作。
俄有邑民施则安、则寅、则宽、彦邦,及嘉禾沈承礼、唐简,远近十馀姓人,方企重师学,亦乐植福果,乃聚钱三百万,共起敝旧。
治平丙午十二月十九日己亥经始,明年春大落成。
金椎奠础,文木绳直,若植其楹,如飞其甍,丹漆内外,绀碧上下,视古有褒,于邑为胜大哉。
薄伽梵之道也,以无我为己,故万物莫能踰;
以无尽为仁,故群生莫不被其力;
以无边为量,故大至于虚空而不容;
以无受为得,故施等于大地而不为极。
顾一微尘之财,施一毛发之栋宇,乌所以报称者?
然智者之至于斯也,修作之体空而成坏等,悭施之性一而受舍忘,中立于无相之域,而大寓于有为之时,岂复一事而非道者
使众人之至于斯也,香火以荐,歌呗以乐,登降旋拜,一合掌,一俛首,类如是者皆生乎无心而致其心,遂即其心而识乎无心,则其报于佛多矣,其利于人远矣。
可不记诸!
时治平四年八月初一日丁未记。
增注杜工部诗集序 北宋 · 王得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三三、《分门集注杜工部诗》卷首
唐兴,承陈隋之遗风,浮靡相矜,莫崇理致。
开元之间,去雕篆,黜浮华,稍裁以雅正。
虽絺句绘章,人得一概,各争所长。
如大羹玄酒者,则薄滋味;
如孤峰绝岸者,则骇廓庙;
秾华可爱者乏风骨,烂然可珍者多玷缺。
逮至子美之诗,周情孔思,千汇万状,茹古含今,无有端涯;
森严昭焕,若在武库,见戈戟布列,荡人耳目。
非特意语天出,尤工于用字,故卓然为一代冠,而历世千百,脍炙人口。
予每读其文,窃苦其难晓。
如《义鹘行》「巨颡拆老拳」之句,刘梦得初亦疑之。
后览《石勒传》,方知其所自出。
盖其引物连类,掎摭前事,往往而是。
韩退之谓「光燄万丈长」,而世号「诗史」,信哉!
予时渔猎书部,尝妄注缉,且十得五六。
宦游南北,因循中辍。
投老家居,日以无事,行乐之暇,不度芜浅,既次其韵,因旧注惜不忍去,搜考所知,再加笺释。
又不幸病目无与乎简牍之观,遂命子澄孙端仁,参夫讨绎,俾之编缀,用偿夙志焉耳。
在昔圣人,犹曰有所不知,丘盖阙如。
顾惟闻见之寡,兹所不免,但藏箧中,以贻来裔,非敢示诸博古之君子。
郑文宝少陵集》,张逸为之序,又有蜀本十卷。
王原叔内相再编定杜集二十卷,后姑苏王君玉得原叔家藏于苏州进士何瑑丁修处,及今古诸集,相与参考。
乃曰:义有兼通者,亦存而不敢削。
故予之所注,以苏本为正云。
时洪宋八叶政和纪元之三祀下元日序。
按:《草堂诗笺》,古典文学研究资料汇编上编第一册杜甫卷。
绝句 北宋 · 张耒
七言绝句 押覃韵
亭亭画舸系春潭,直待行人酒半酣。
不管烟波与风雨,载将离恨过江南宋蔡正孙《诗林广记》后集卷七)
按:一说唐郑仲贤作,见《宋诗话辑佚·蔡宽夫诗话》并郭绍虞按语,又见杨慎升庵诗话》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