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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治边之略奏熙宁元年六月1068年6月 北宋 · 孙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六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通市
臣伏见陛下深以戎狄为念,而治边防、储军实,临朝慨然思古之将帅,至亲撰文以祭前朝大将之有功者。
垂老降虏,赐之服章,延见访逮。
以此见陛下之于夷狄,怀不平之愤,而欲上为列圣摅之于无穷也。
臣窃不自料,谨上治边之略,伏惟留神采择。
国家与虏和好,六七十年,虽时有邀求,或小侵嫚,然未尝敢顿隳信誓,深入大扰,边民白首不见兵革。
朝廷虽岁捐金缯,厚礼重币,以结其欢心,然吾之元元得父子相保,以养其家,不至于暴露流离、肝脑涂地者,列圣之赐也。
其贿益厚,其势益骄,其弊终至于用武,何也?
与者倦而其取无厌,约既久则其终必弊,则其至于用武也,岂得已哉!
老子》曰:「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茍不得已则军储不可以不实,边防不可以不修,将不可以不择,卒不可以不练。
吾之粮械既已备足,戎人守信誓,谨疆埸,则吾固待之如初;
若大有所求,违约妄作,或举重兵以临境上,恃吾有以待之,则以战以守,惟上所令。
臣虽未尝至边州,以臣之所闻见,切恐今日之将卒器械粮廪,未可以与虏角也。
臣闻李牧之为赵将居边,军市之租,皆自用享士,赏赐决于外,不从中覆,委任而责成功。
李牧乃得尽其智能,选车千三百乘,骑万二千匹,百金之士十万,是以北逐单于,破东胡,灭襜褴,西抑强秦,南支韩、魏。
委任边将,必若之于李牧可也。
太祖皇帝神武圣谟,烛知边事,故关南用李汉超瀛州马仁瑀常山韩令坤易州贺惟忠棣州何继筠延州赵赞庆州姚内斌环州董遵诲原州王彦升灵州冯继业,远者至二十年,近者亦不减十馀岁。
其家留京师者,抚恤之甚厚。
郡中筦搉之利,悉以与之,恣其市易,免所过征税,令募骁勇,以为爪牙。
每来朝,必召对、赐坐、饮食之;
其还也,厚加赐赉。
故边臣皆富于财,得以养士用间,通知蕃人情状。
敌将入寇,我已先知,设伏掩击,多能以寡胜众,以至平蜀、取荆,下岭表,收江南。
二十年间,用兵四方,而不以西北为虑者,诸将守边之力也。
臣以谓才能策略若此十数人者,不乏于世,顾所以委任责成之道何如耳。
诚能讲求择将之方,于诸州要处试而用之。
其才果可任也,则付之一州,以便宜从事
地可垦辟,听招土兵;
卒可选用,听其废置;
财可聚散,听其出入;
间谍往来,听其自便。
率岁来朝,燕见加礼,使君臣之际洞见心腑,则将输其忠,士尽其力。
是被边诸州,皆得李牧以守之也。
如此,则寇之进退,常在中国。
至于无厌之邀求,无故之侵侮,彼将望风而自沮矣,孰敢赴汤蹈火以取糜烂者哉!
夫以衰周之诸侯,唐室之藩镇,皆以一国或数州之地,外抗夷狄,内拒天子。
盖用志不分者,能以小敌大;
委任责成者,能以寡胜众也。
今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富,而鳃鳃然尝有夷狄之患,用人不专而间说者众,不假人以权,而朝廷自任责故也。
臣闻治天下者譬之养身,身之血气不可偏有所养,养血以胜气,养气以胜血,皆以致疾而害其身。
文武之为用,亦何以异此。
国家自西师讲和以来,天下以兵为讳,武事之不讲也久矣。
陛下天锡勇智,兼用文武,方将大拯天下之弊,以为宗庙无穷计虑,则夫备边选将之方,特其小小者耳。
伏望陛下日新盛德,听用贤俊,收采众策,以期成功,天下幸甚!
定国军节度观察留后光禄大夫检校工部尚书使持节同州刺史御史大夫青州兼管内堤堰桥道劝农使京东东路安抚使兼本州兵马都总管上柱国河间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一百户食实封二百户侍中向公墓志铭熙宁九年七月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五、《长兴集》卷二八
向为邑于商之世。
国于东方者,太岳之后,群姜世为诸侯,踰济而南,邑于龙亢之墟。
别而宋游者,其子孙为向氏。
公讳经,字审理世居京师
太师尚书令中书令曹国公瑀之曾孙,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唐国文简公敏中之孙,驾部员外郎、赠尚书令传亮之子,而今皇后之父。
母晋国夫人吴氏,燕国长公主之子。
景祐二年,以晋国请,补试秘书省校书郎
后八年,魏国大长公主表授秘书省正字,八迁为虞部员外
治平三年,上在藩,纳后于颍宫,越迁庄宅使
国夫人丧去官。
服除,即旧官,拜嘉州团练使,改光州,迁潍州防禦使明州观察使
侍祠南郊,拜定国军节度观察留后,累加光禄大夫上柱国,食河间侯千一百户,实封二百户
历监在京都茶库布库、京南榷货务,知越州山阴青州千乘县
晋国已老,青州负海,霾雨晴泾,变发不常,而县令常出按事,不便于养,求还京师
诏听解千乘还。
岁馀,复起勾当在京抽税、竹木务
熙宁元年提举集禧观
明年出知陈州
始到,亲阅系囚,察其间有冤者,取其械著他囚,曰:「此宜死而吏乃欲慢,谩杀无罪乎」。
立改系穷治,冤者狱申而使者自以为无恨。
未数月,狱已具,死得傅生议者三人。
西华掠囚死累中,后数更验治,皆信,以为无他。
公一见,得其诈,敕吏收令,一府皆缩气,莫敢欺。
是时,朝廷方新法度,以事责吏,而吏或不称。
公以谓京师之所出,而三辅肘腋相维持,首宜行天下法,不可以他郡自比,率其僚属日夜攻讲考论,凡诏令至州者,即推明施下。
民便公之令,而州以大治。
大雪,公将弛公私僦钱以宽贫民,有司持文以为不可。
公曰:「是固吾责也。
然上使我守陈,陈之民穷且死,独非我责欤!
顾事有后先缓急,守自为之,不尔累也」。
故事,方镇别给库钱飨军,不隶州府,自以亲吏领之,岁杪上计,则入其馀。
公斥库钱付之主藏,给州府之费有馀,则归之有司。
至还,不持一钱归。
罢陈,更蔡州,又易河阳
时旱蝗,人多饿而州少,不足遍饷。
公乃自出俸田,得其租数百斛以饲饿者。
于是民争出佐公施,人不加歛,而有馀之益出。
未几移徐州
上以公久处外,不欲复劳以事,召还,提举景灵宫新昌里开大第以赐之。
人以公出入朝廷,名誉贵重,视天下之事弃之其心,不啻若毛毫之轻。
而公方且惕然自歉,曰:「方朝廷有为时,大夫茍患无智能,于此时不能有所操任以报天子,乃欲自宁耶」?
连表请外。
会薛中有大狱,岁饥,青、齐间盗数发,于是以公知青州
辞对便殿,赐坐语甚久。
既行,使尚宫燕,遣有司供帐都东门,三宫使者皆在,观者墙立。
又发都坊车徒以给其行。
青人见公来,欢曰:「我识之矣。
是往千乘君,今复将德吾州乎」!
公亦以州事自任,考阅百职,抚摩调柔,钩樀刬革,殆无馀力矣。
于是且病,寝食为废,或莫知恤也。
久之而病且革,尤力起视事。
或谓之曰:「公病矣,无以州事与人乎」?
公曰:「上遇我厚,顾不能自力,忍敢畏死」!
他日病间,趣召还阙,乃始以印授使者,遂行。
熙宁九年二月乙未淄州,卧遂不起,年五十有四。
上闻震悼,朝不御者三日,命侍持诏迎公之丧于淄,中宫出哭于新昌第。
二月丙辰,公之丧至自淄,天子遣使临奠。
庆寿、宝慈宫交遣谒者,吊馂道中,鞭靮相望,中宫亲临其丧于国门之外。
戊午,以侍中告其第。
右正言宝文阁待制常秩摄鸿胪卿入内内侍省副都知苏利涉典护穿复,给太常卤簿。
七月辛酉襄事于开封府开封县丰台村,即祖茔以葬。
夫人李氏,魏国长公主从子、赠右领军卫将军文旦之子,封齐国夫人
继室张氏,兵部郎中中庸之子,封商国夫人
皆先公捐其家。
女一人,坤宁殿也。
子男五人:宗愈,早世;
宗回宗良内殿崇班閤门祗候
其二殇也。
女子未嫁者三,卒于室者二。
诸孙子男四。
公庄厚孝谨,居晋国丧,饘粥踰月,尝刺血写佛书,菜食以终丧。
居处质约,不以贵势近戚自异。
常奉祠太祖皇帝别庙,坤宁殿召见行宫,勉公以忠恪尽节,而公亦以善事三宫为劝,卒皆不及其家。
公以吏事自喜,至以贵显,事无大小,故自省决。
虽有司出纳课罚细事,大吏常所藐者,公必自为之。
以谓事或藏于其间,而变故之生常在于所忽。
故所至,事以不废,而民爱之,行则遮门请留,去而见思,可谓有恩矣。
至其寿夭报施,凡所谓有命者,岂公之所憾者?
铭曰:
大岳之姜,昔荒东嵎。
支睽而南,厥启向墟。
偾邦族离,氏别为向。
中世有闻,自宋而降。
或蹶或骞,宅无常土。
肆生唐公,始大厥绪。
汸汸其原,衍衍其流。
后谁申之,公有令猷。
皓皓其流,其原驿驿。
帝嘉有子,乃俪天极。
公仕之初,靡职不宜。
有兹士民,益艰初时。
公之云来,莫公瑕疵。
逮其既去,无时公思。
周流藩翰,四旟有翩。
入侍帝宸,都俞燕言。
劳贤宠隆,孰与比蕃。
公去青州,先君之从。
乐仪具将,哀荣初终。
丰台维宇,浚丘在户。
我裒其阻,久山如舞。
莓莓,颐丘之岿。
匪艰伊施,有燕孙子。
议兵策(中) 北宋 · 李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四、《圣宋文选全集》卷二二、《崇古文诀》卷二八、《文翰类选大成》卷一四五
用兵收将之术,臣槩举而奏之前篇矣,请为陛下言其详。
兵在内则内重,兵在外则外重。
内重则彊,外重则弱。
兵在勋臣则勋臣重,兵在近戚则近戚重,兵在宦臣则宦臣重。
上重则安,下重则乱。
唐太宗定天下,增隋之旧,开折冲果毅府以统兵籍,设十六卫以宿将臣。
或蛮夷侵边,彊臣不朝,则取兵于府,以事剪伐,取将于卫,以典师律。
事平功成,则将归于朝,以奉宿卫,兵散于野,以力耕锄。
兵虽有籍而府实空,将虽有名而权实去,兵将在内而京师实重。
夫兵虽有籍而府实空,是故无饲养之费,无姑息之劳,无一旦之变;
将虽有名而权实去,是故无震主之忌,无难制之势,无擅威之奸;
兵将在内而京师实重,是故无尾大之忧,无外侮之虞,无割据之渐。
自古制兵之术,莫善于唐太宗者。
兵农混一,仅如宗周,故王业最治。
至唐中年,府兵废而太宗之遗业胜事大坏。
兵重于外而不归,故藩镇彊大而叛,兵重于内而不制,故宦臣得柄而逆。
传十馀君,焦思劳精,卒不能复,以亡唐室。
流炽五代,肉烂鱼喂,在外者分裂方土,虓阚内视;
在内者收把威柄,暴悖上陵。
五十四年,传六姓十四君,而天下生灵百不存一矣。
太祖皇帝神武圣谋,洗削祸乱;
收天下之柄归之于己,笼络悍夫,易以文吏,藩镇诸帅,名号尚存,禄赐尚丰,而兵众土地悉属于上矣。
逆肠叛胆,消缩顺向,莫敢不臣。
举天下之卒,凡可以胜甲戟者名之曰「禁兵」,则皆天子之卫,非人臣所得而有也。
聚之于京师,以固内重之势而威天下。
非蛮蜒戎狄守备控扼之地,川涂关岭险害走集之所,未尝不遣戍而宿。
重地屯戍之师,三岁而代,妻子庐墓,皆在京师
补一小校,汰一羸老,必奏籍于中而俟上命,以消杀四方之异志。
故天下兵柄外不在藩镇,内不在彊臣,不委宦臣,不倚近戚,利权重器,在天子拱把之中。
虽有侍卫三帅,非有可专之威,徒主符籍而呼趋指导于陛前耳。
天子或御广殿,或猎近郊,节以钲鼓,习以骑射,角拳勇之材,激忠顺之气;
或幸壁垒,视其纪律而省其私。
队长以上,日预朝请而抃拜,时预宴礼而犒饫,岁预衣裘缯絮之赐。
而华暖庆赏,威刑抚驭,拣练縻制控约,无不自天子为之者。
故百万之众,目无旁视,情无他归,詟惮亲爱,皆在一人,不在臣下。
如足戴身,如指随臂,如子弟翼父兄,如鱼鸟从龙凤。
至哉!
虽未能混一兵农,威服四海,圣神久大之略也。
老氏曰:「利器不可以示人」。
梅生曰:「秦倒持太阿,授楚其柄。
诚能勿失其柄,天下虽有不顺,莫敢触其锋」。
夫太阿之鐏,不可以倒持,而利器之守,不可以不固也。
陛下席三圣之烈,抚万世之图,富与地侔,尊与天并,恃隆平之极,当无为之时,游神运化于冲漠之场,栖迟含光于高古之上,尧舜不足称为仁寿,周武不足称为逸乐。
夫乱生于治也,危生于安也,患生于不足虑也。
祖宗之事,著于史牍,传于世臣故老之口,粲若日月,遗策具在。
按节而举之,朝祭之馀,礼乐教化之暇,一御广殿,一帐近郊,一幸军壁,旄头前驱,黄屋徐动,从以横吹,烈响穿云,奋扬国灵,耸动士众,斩牲祃野,补卒蒐器而阅练训誓之,诛一庸慢,甄一忠武,以起士卒久安沈堕之气,以改易天下之视听。
夫六马在驭,不提振其辔策,收其羁勒,而大酣小寝于其上,猝有骇异,不蹶则奔。
祖宗既已聚天下之兵于京师,以为内重之势而威天下,付之于后圣矣,非可以无为为之者也。
惟陛下留神。
再言以范纯仁延安不当奏元祐五年五月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二
陕西四路自置帅以来,真宗朝故相张齐贤向敏中皆曾领延州
缘当时赵德明虽纳款,信约未定,故命向敏中经略
李继迁叛扰边塞,故命张齐贤经略
距七十馀年,蕃汉之人,耳目所不接。
又当纳款贡奉之时,骤加相臣临之,必恐挟疑生事。
伏望圣慈,早赐施行。
条奏便民五事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四、《性善堂稿》卷六
检准庆元,诸守臣到任及半年以上,具的实民间利病事件以闻。
臣愚不肖,伏蒙圣慈推择,付以千里之寄。
臣自到官,勉竭驽钝,图报万分。
力所能为者,不敢以紊烦朝廷,臣已为之,见诸行事,今已半载矣。
力所不能者,敢因条奏便民事件谨具以闻:其一曰修治城郭以消弭盗贼,其二曰训习民兵以强壮根本,其三曰分岁币饷军以宽州县之力,其四曰敕戎帅选将以省财赋之用,其五曰禁约社火以防意外之变。
臣不敢掇拾细微以应故事,惟明主择焉,谨条陈如后。
一、臣契勘本军元系乾德三年王师平蜀太祖皇帝披舆地图,遂取简州金水县升为此军,又取汉州金堂县隶焉。
其地多大山,盘亘数千里,东达于潼、遂,西达于成都,盖东西之冲而山川之要会也。
当其任者茍得其人,西川有变,可以扼之于此,而使不得以越吾境而东;
东川有变,可以扼之于此,而使不得以越吾境而西。
大小相维,犬牙相错,此太祖皇帝神武英断,所以建立此军之本意也。
故为之城郭,为之楼橹,无所不备。
承平无事,上下玩习,不复葺治,岁月既久,渐以颓塌,今则人皆可踰越矣。
盗入其境,何以捍禦?
散入山谷,必为民患。
臣今打量军城周围计九百四十三丈,高一丈五尺,其址厚一丈六尺,其上厚六尺,乳墙头高五尺,履险墙高五尺。
旧城湮废之馀,截长补短可得十之五。
为工约二万馀工,为缗约五千馀缗而城可成矣,其费亦不至甚广,而控扼要害,恢张形势,使盗不敢入其境,则为利甚博。
或谓西蜀六十州,当此财用困乏之际,安得城城而葺之?
臣窃谓不然,西蜀六十州固不一一皆当要害,以臣观之,外郡之要害者七八,内郡之要害者不过一二,臣所领郡则内郡要害之尤者也,故不可以不治。
臣今欲乞特赐指挥,给降度牒五道付臣,仍下阆州差拨壕寨两名赴本军使唤,令臣日下起工修筑。
臣当躬率官吏从事其间,庶几坚实,永为无穷之利。
惟陛下加察,取进止。
一、臣恭惟太祖皇帝惩五季藩镇跋扈之敝,权时制宜,尽收天下兵归于京师,又收其财赋入于天府
承平百年,天下无事,四方无狗吠之警,中国有安靖之福。
然州郡事力寖以微弱,故蠢尔小邦崛起遐陬,一旦直至京城之下者,虽章惇蔡京相继用事,屏弃端人,汲引群小,有以致此,然州郡事力微弱,不能抗禦,亦其势也。
渡江以来,中原之地既未克复,州郡事力宜有变通之道,然京师之兵出以戍边,天府之财出以饷军,而州郡之事力如故也。
是以曦贼为乱,人人愤切,思食其肉,然敢于抗之者甚少,盖无兵无财,事出仓卒,莫知所以为计耳。
既失于前,当有以救之于后,变而通之,宜在此时。
近日议者欲补禁军阙额,又选厢军之强壮者以为禁军,是亦察见州郡事力之弱,忧其缓急无以支持耳。
然额既不多,所益几何?
必欲额外招刺,则其费甚钜,未易言也。
往时东有弓箭手,今湖北有义勇,黎、雅州有土丁,平时可以捕逐盗贼,缓急亦可为国家用,盖良法也。
成都路提刑杨子谟取黎、雅土丁之法行之嘉定峨眉犍为各籍千人,以为捍禦蕃蛮之用。
每岁人给一布袍,每季人给三引,春秋轮抽二三百赴教,视其事艺之高下而劝奖之。
其始至则皆椎鲁之民,再至则稍已精悍,暨乎三至则事艺习熟,气力雄壮,过于禁军矣。
此民兵可用之明验也。
今之州郡大者得三千人,其次二千人,其下一千人,缓急诚足为用。
臣所领郡见管两县,以土地财赋言之,金水四分,金堂六分。
臣欲略依土丁之法,四分者欲以四百人为额,六分者欲以六百人为额,大户以其客户充,小户自愿充者听。
且以义勇为名,免其义仓以为教阅之资,免其役钱以为器仗之费,免其一切科差,不得妄有役使,抚存爱养,以为缓急之用。
以大户之有智略为义勇将副,其馀队伍一如土丁之法。
其初不拘人数,且据人户愿从者补入籍。
人见其有利无害,必皆愿从,额满则止。
农隙则于其乡近便处聚而阅习,春秋则轮抽赴教,视其事艺为之激劝。
郡县长吏若留意焉,不三二年间皆精兵矣。
如是则内可以尊崇本朝,壮中国之势,外可以控禦边方,经略境土。
至于愚騃怙权,或有如曦贼者,亦可以夺其气而制其死命。
此通变救时之策,非特一郡之利,实天下之利。
愿陛下明诏大臣熟议而力行之,不胜幸甚。
取进止。
一、臣窃惟北敌恃其兵力,侵我疆土,国家不忍赤子堕于锋刃,不得已赐之金帛以啖之,息民养兵,然后徐为之计。
以有限之物塞无厌之求,数十年间吾之民力亦几于穷矣,然犹敢称兵犯顺。
陛下赫然震怒,绝其岁赐,整我六师,声罪致讨。
明诏所加,天下忠臣义士欢呼鼓舞,盖久屈而思通,久困而思亨,久否而思泰,亦人之情、物之理、天之道也。
然其变诈百出,反复多端,缓则暴横,急则哀鸣,不可见其暴横以为尚强,见其哀鸣以为已服。
彼示其强欲以威我,示其服欲以误我,我从而信之,他日得志,复出为恶,是堕其计中耳。
高宗孝宗曷尝忘不共戴天之大义,会其方张,权时施宜,盖将有待。
今其狼狈披猖,荡然有摧枯拉朽之势,然议者所以迟迟不决者,徒以誓书之故不欲自我而发。
夫誓书小故,本不当恤,所当恤者不共戴天之大义也。
今者纵未能即日大举,首当绝其岁赐。
夫岁赐金帛无非出于民力,民之输于有司,有司之达于朝廷,钱自分文以上,金自铢两以上,帛自尺寸以上,米自升合以上,一有少亏,文□□□迫,未尝少恕。
近岁以来,主帑之吏以苛察为能,金之粗恶、帛之粗疏者往往全纲追摊,囚系部押之官,黜责州县之吏。
取之艰难如此,奈何委而弃之,以资垂亡之雠敌乎?
此真可为痛哭流涕也。
臣愿陛下确然不惑,绝其岁赐。
彼若遣使祈请,则择布衣或使臣中稍有口才者以大义面折之,毋接以侍从大臣以自损威重。
然岁赐之物当如太祖皇帝积缣帛以经略幽燕之义,别藏一库,专以给军,不以他用。
每岁分赐江淮财赋所若干,湖广财赋所若干,四川财赋所若干,仍令财赋所酌量分数,宽减州县之赋,具宽减实数以闻。
宽州县所以宽百姓,百姓宽则根本充实,而国家之形势益强固矣。
然则绝其岁赐,以之宽州县则可使百姓少苏,以之供馈饷则可使三军之士感激思奋,绝之而军民皆悦,一举而两利,惟陛下果断不疑。
臣不胜拳拳,取进止。
一、臣闻养兵以捍边,竭民之粟帛而民不怨者,以其被坚执锐以禦侮于其外,而使之安居乐业以耕稼于其内也。
顷自权奸用事,纵容奴仆干与军政,军中升差专用贿赂。
贿赂一行,无才能者冒才能而进,无劳绩者冒劳绩而用,上下交征,军政于是大坏,倖门一开,不复可闭。
更化以来,指挥约束不为不严,刷涤冗滥不为不至,然孤寒者尚难以升,而多赀者终易以显,平居无事,未见其弊。
近者敌人来侵光化枣阳,蜀口自合为备。
蜀之诸屯号为十万,自部队将以上不知几员,皆不闻有方略措置,惟有添兵一策。
夫添兵则添财,财者出于民而有限,上司责之州,州责之县,县责之民,敌未来而先自如此,可不为根本之虑乎?
况今敌人为达靼所逐,假息须臾,逃窜无地,有何威势而轻为摇动也。
蜀之山川最为险阻,所谓车不得方轨,马不得成列,一夫当关万夫莫向者,谓如某隘戍若干人,若干人之外往往不能容,某堡戍若干人,若干人之外往往不能用。
盖其地步有广狭,初不在多,顾将之者方略运用何如耳。
今不选才略之将而专恃兵多,窃恐兵多徒困民财,将之不择终于误事也。
往时敌人提四五十万精骑直欲取蜀,吴玠以数千疲敝之卒当之,折其英锋,挫其锐气,使之狼狈而去。
兵在方略,岂在多也?
譬之人家奴仆,稍有智术者使之出外营干,虽一仆可以了十事,若其庸谬者虽十仆不能了一事。
人之才智自有高下,岂可不择也?
今臣比见总所行下起桩管钱以应办军前支用,不加赋于民,取之旧额之中,其意非不甚美。
然所谓桩管钱者,盖出于酒税,酒税之入有盛有衰,非若田亩之入一定不变。
数十年来课利亏乏,所在皆然,大额虽存,其实已废,州县无所收,朝廷无所取,亦已久矣。
今一旦责其补足,又欲人并补四年,州县将何所从出乎?
凡此皆出于诸将占稳自便,不为国家深思远虑,骤添戍兵,致此纷纷也。
臣愿陛下明诏大臣,详论戎帅,凡遣一将出戍其所,先须问其用兵几何,如何方略
方略可采、用兵不多者,即抚劳慰勉而遣之,期以有功则不次超用。
方略不足、用兵太多者,止勿遣。
选将所以省兵,省兵所以省财,省财所以宽民力、固根本,非细事也。
惟陛下开心见诚以待戎帅,戎帅必能开心见诚以报陛下。
臣言狂计愚,惟陛下宽察。
取进止。
一、臣窃惟蜀之风俗好为游观,凡遇岁时游观之日,无不盛服来会,甚者奉事鬼神亦资以为游观焉。
然其志本在祈祷,或祈蚕,或祈谷,或祈福禄,或祈寿命,此外固无他也。
然近年以来衣服益侈,器杖益盛,队火益繁,而所事之神则被之以黄衣赭袍,奉之以龙床黄伞,其人更相呼集,连结数州,多者千馀人,少者数百辈。
事神之人例多良善,然其间岂无少年博徒,膂力强健,酒后耳热,慷慨悲歌?
当此之时,或有奸人萌其非心,妄意大事,诱之以福,挟之以祸,劫而驱之,非常之变起于俄顷,岂可不虑?
使州郡城郭坚高,兵甲犀利,人马充壮,匹夫狂妄初无足道,而今州郡事力空虚,万一有此,未易扑灭。
照得臣所领郡在大山之下,人户希少,奉神之社比之西州不啻二十之一。
臣自到任,便欲禁止,皆谓人之奉神本以祷祈,初无他意,且丰年乐岁,士庶会集,亦太平盛观,因不敢禁,但戒谕之以至诚一心自求多福,庶几感格,毋辄有纷争,反招悔咎。
人情帖然,遂以无事。
然臣终恐其他盛处或有如臣所过虑者,故辄为陛下言之。
欲乞指挥行下,严加禁约,凡奉神者不得以黄衣赭袍、龙床黄伞等物,仍各于本贯判状,凡五六人至十人,各自为队,不得结连百人以上为队,庶几不至太盛,防微杜渐,以潜消意外之患。
夫惟明者见于未形,智者谋于未兆,惟陛下察之。
取进止。
右件如前,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重广补注神农本草并图经序 北宋 · 林希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二、《中国医籍考》卷一○
良医之不能以无药愈疾,犹良将不能以无兵胜敌也。
兵之形易见,善用者能以其所以杀者生人;
药之性难穷,不善用者返以其所以生者杀人。
吁,可畏哉!
寒热温凉,辛甘缓急,品类万殊,非一日而七十毒者,孰能辨之?
彼玉函金匮,肘后囊中,千金之所传,外台之所秘,其为方不知其几何。
由是言之,则非独察脉用方之为难,而辨药最其难者。
金石之珍,草木之怪,飞潜动植之广且众也,风气不同,南北不通,或非中国之所有,或人力之所不可到,乃欲真伪无逃于指掌之间,则本草、图经二者何可须臾离也。
世所传曰《神农氏本草》三卷,梁陶隐居离以为七,唐苏恭、李绩之徒又附益为二十卷,别图药形以为经,其书略备矣。
开宝中太祖皇帝卢多逊等考验得失,增药尤多,号为《开宝本草》。
仁宗皇帝嘉祐初又使掌禹锡林亿苏颂张洞为之补注,因唐图经,别为绘画,复增药至千有馀种。
于是收拾遗逸,订正讹缪,刊在有司,布之天下,其为寿养生人之术,无一不具。
然世之医者习故守陋,妄意穿凿,操数汤剂,幸而数中,自谓足以应无穷之病;
诘其论说,则漠然不知。
顾本草与图经始虚文耳,况偏州下邑,虽有愿见者,何所售之?
阆中陈氏子承,少好学,尤喜于医,该通诸家之说。
尝患二书,传者不博,而学者不兼有也,乃合为一,又附以古今论说与己所见闻,列为二十三卷,名曰《重广补注神农本草并图经》。
书著其说,图见其形,一启秩而两得之,不待至乎殊方绝域、山巅水涯,而品类万殊者森在目前。
譬夫谈舆地者观于职方,阅战具者之入武库也。
承之先世为将相,欧阳子所谓四世六公者,承其曾孙。
少孤,奉其母江淮间,闭门蔬食以为养,君子称其孝。
间有奇疾,众医𥈭眙,不知所出,承徐察其脉,曰当投某剂,某刻良愈,无不然者。
然则承之学虽出于图书,而精识超绝,兹二者又安能域之哉!
鬼臾区岐伯远矣,吾不得而知也;
其视秦越人淳于仓公华佗辈为何如,识者当能知之。
元祐七年四月朔左朝请大夫、充天章阁待制、知杭州军州事兼管内劝农使、充两浙西路兵马钤辖提举本路兵马巡检公事、上轻车都尉赐紫金鱼袋长乐林希序。
按:《图经衍义本草》卷首,正统道藏本。
乞弃灵州至道二年五月 唐末宋初 · 张洎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二
李继迁违天逆命,跋扈边陲,既掩截于军储,复攻侵于藩镇,孤恩负德,夷夏共知。
政当蹶踬之辰,复起转输之役,臣恐缘边民庶,救死之不暇,岂敢有望于安堵者乎?
灵武郡城,介在河上,馈运艰阻。
臣请备陈始末,一二条例以言之。
昔在唐朝吐蕃最盛,乘安史之乱,陷河陇之地。
肃宗灵武之师,克复两京者,缘党项率先顺命。
灵武地界与党项接连,自长安出鄜畤,度塞门,经盐州,抵回乐东阪,入灵武东门。
迄至近代以来,谓灵武可以控守者,缘路在党项内地,无钞略之患故也。
继迁以党项馀孽,边方黠虏,据平夏全壤,扼瀚海要冲,倏忽往来,若居衽席之上。
国家若兵车大出,则兽惊鸟散,莫见其踪由;
若般运载驰,则蚁聚蜂屯,便行于劫夺。
向来转般刍粟,既下失地利,又上违圣谟,致此奔冲,理甚明显,其事一也。
甲马行役,粮草飞挽,军须所急,莫若井泉
自环抵灵,瀚海七百里,斥卤枯泽,无溪涧川谷。
戈甲而受渴乏,虽勇如贲、育,亦将投身于死地,又安能与贼群争锋哉!
其事二也。
自逆寇滔天,灵州闭垒,披猖之众,蹂践四郊,田畴日荒,樵苏绝路,负户而汲,易子而食,备禦理尽,飞走望断,岂能复为国家坚守者乎?
其事三也。
假使灵州围解,瀚海尘清,朝廷当须召发甲兵,裹送粮草,未逾终岁,辇运复兴。
乃是以日系时,而转输无已,驱秦、雍之百姓,供灵武之一方,使无辜之民,膏涂原野。
朝廷大计,岂若是乎!
其事四也。
继迁或成或败,未足致邦国之安危;
灵武或存或亡,岂能系边陲之轻重?
得失大较,理甚昭然。
或者谓臣曰:「今朝廷以天下之力,而不能救灵武之一郡,岂不为耻乎」?
臣对之曰:「圣智宏深,牢笼宇宙,处置戎务,尽妙穷微。
向来臣下但于宸算能举一二而遵行之,则继迁不足擒,而灵武安有攻守之虑也?
今则事机已失,奔驷难追,岂可不问臧否,惟谋克取。
汉武以英材雄略,征伐天下,然而以造阳之地百里举而弃之。
高祖弃王险之城,元帝珠崖之郡,咸能与时消息,垂裕无穷,岂德不至而力不任哉?
事有不利故也」。
或者又曰:「灵武如不能守,即环、庆等郡便与蕃戎接境,得不危殆乎」?
臣应之曰:「灵武居平西北,夐绝一方,逆贼制瀚海之冲,断飞挽之路,议者尚云可守而不可弃。
环、庆等州居山南之腹,非受敌之所,乃云受危,不亦过乎?
况四裔郡城,皆在边上,若以外压蕃境,便曰阽危,甚非公论也」。
或者又曰:「继迁逆众,尚在灵州官兵数千,未出城邑,岂可不谋救援而坐观陷没也?
若国家于环庆、丹延、麟府等三处各出兵马,齐驱贼境,分头牵拽,继迁必顾恤巢穴,望风而旋,城内官军,定免沦胥之祸。
环庆一路虽乏井泉,清远军大有粮草,可以就而食焉;
丹延、麟府两路河水已足供用,但所经蕃部旋加掩袭,则糇粮亦无阙矣」。
若以救灵武戍卒,复起三道之师,当盛暑之辰,涉不毛之地,刍粟何自而计度,水泉从何而卜射?
茫茫沙塞,千里而遥,复指何方为所诣之处?
大军一发,不可停留,善败臧否,安能复保!
继迁探三路兵马,取一路可争之处,聚蕃戎之众,据险隘之津,以逸待劳,攻我师之困乏,则辙乱旗靡,岂比前日之退衄也?
一道疏失,则两道不战而自溃矣。
谋谟之拙,莫甚于斯。
今者恭奉德音,俾陈方略,臣以为牵拽贼势,兵甲不可令辄离本处。
但密传宣旨,令整排士马,张皇气势,声言剋日三道齐攻。
逆贼闻之,必不能驱已老之师,顿坚城之下。
若狃于进退,则牵拽之势可见矣,又何必冒兵马之所忌,犯盗贼之所长,率易启行,自贻后悔?
以臣愚见,所谓灵武封壤,必不可以即时保守;
灵武士伍,必不可以深入应接;
牵拽兵马,必不可令起离本处。
若逾此道,纵使良、平复生,亦不能为谋矣。
比来河西形势,所以为谋不及者,稽其始末,尽缘违圣君指画,致贼猖狂。
贼方侈谋,事皆倒置,养成边祸,伤我国灵,乃臣子之罪也。
然则圣人以天下为度者,不以细过为嫌,则弃地戢兵,事非获已,乃从权之道也。
继迁穷凶极恶,罪已贯盈,虽假息穹庐,怙乱沙塞,一旦上天降祸,首裂支分,财货土田,咸归圣有,亦犹晋侯璧马,暂寄于外府,复何异焉?
论兵事奏淳化五年 唐末宋初 · 王显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宋史》卷二六八《王显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三
间岁以来,戎事未息,李继迁负恩于灵、王小波干纪于巴、邛,河右坤维,并兴师旅。
继迁翻然改图,怀音向化,遣弟入觐,愿修职贡。
陛下开怀容纳,许其内附,示之以德信,申之以恩锡,深得绥和之道矣。
然而戎狄之性本无常,所宜谨屯戍,固城垒,积刍粮,然后妙择才勇,付之边任,纵有缓急变覆,则备禦有素,又奚能为患哉?
至若戎寇未平,神人共愤,伏望申饬将帅,速期荡平。
矧事久则变生,功缓则师老。
又况邛、蜀之壤,物产繁富,其间怠兵骄卒,或迟留未进,或顾恋是图,莫若勿惮往来,潜为更代,一则均劳役之使,一则免迁延之役。
至如河北关防,亦望常令固守。
敌以国家方事西南,容谋兴举,分中朝之势力,长外寇之奸计。
此之机宜,不可不谨也。
赵保吉赐姓名除银州观察使淳化二年七月丙午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宋大诏令集》卷二三三
王者推赤心以待人,鉴丹书而念旧。
疆埸之事,虽守在于四邻;
勋烈之家,固赏延于十世。
银、夏等州藩落使李继迁,驰声沙漠,袭庆旌旗。
顷者因献提封,偶怀疑惧,流寓边塞,绵历岁时。
《式微》之咏既深,在宥之恩宜及。
赐之国姓,俾预于宗盟;
授以廉车,用绥于部落。
尔其体匿瑕之旨,坚效顺之诚,使兄弟以如初,保公侯之必复。
钦若明命,勉思令图。
可特授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兼御史大夫银州管内观察使封天水郡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赐姓赵名保吉
仍放朝谢,许便道之官。
夏州旧城诏淳化五年四月乙酉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宋大诏令集》卷一五九
日者李继迁辄负国恩,荐为边患,鸠率邻国,侵掠封陲。
朕不欲加兵,盖思静乱,遂令李继捧授之节制,俾镇夏台,外则式遏乱略,内则抚绥黎庶。
而乃枭音相和,狐性多疑,爰与肺腑之亲,潜结辅车之势,迭为表里,孤负倚毗。
须举偏师,用平三窟。
眷兹民庶,久困兵锋。
盖由百雉之城,深在强邻之境,豺狼因而为援,蛇豕得以兴妖。
思殄馀风,用迁善地,勉务革音之态,永怀按堵之心。
旧城,宜令废毁,居民并迁于绥、银等州分,以官地给之,长吏倍加抚存。
赵保吉至道元年四月壬寅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宋大诏令集》卷二一四
先敕边郡,各谨封略,无敢相侵。
内属边人所盗羊、马、钱、物,今并已还卿。
敌性贪狼,尚恕其罪。
自今敢犯卿者,诛之可也。
论安关辅真宗至道三年七月二十五日997年7月25日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一、《太平治迹统类》卷五、卷二七、《类编皇朝大事记讲义》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陛下临御以来,观庶政以仁,接大臣以礼。
闻奏山陵诸事,必泫然流涕;
闻奏灵州往事,必恻然动容。
圣智渊深,临事能断;
睿机神速,驭下以宽。
济之以严明,小人屏退而敛迹;
博之以询访,大臣畏爱而推诚。
臣未见时政之是非,亦未见人君之过失。
若军旅措置之宜,非臣所能知;
若黎民利害之本,微臣辄敢议。
民之利莫先于省征徭、宽赋役,民之害莫大于用兵甲、挽刍粟。
利害有大小,康济有先后。
今利害之大者无先于舍灵武康济之先者莫重于安关辅
灵武则甲兵不兴,甲兵不兴则挽运自息,挽运既息则关辅必宁,关辅既宁则四方无虞,四方无虞则四夷无事。
臣今所忧者,关西二十五州军,昨经灵武之役,不胜困弊。
加以时雨稍愆,秋田失种,府库未实,仓廪尚虚。
西戎辄敢骚边,北狄忽来犯塞,则朝廷何以备之?
关辅何以宁之
臣虞此患必生,臣谓此灾必有。
何以知之?
臣窃闻去年九月十九日未时永兴环州庆州延州、清远军、隰州,同日同时六处地震,塌损城墙,毁坏庐舍,在处州府不敢不奏,所属转运不敢不申。
灵州送粮草回来,死者十有馀万。
议者即云地震已应于此,臣则未以为然。
夫天垂象动而不息,地生物静以为常,茍当静而动,是失其常。
永兴、环、延、庆、隰、清远军六处地震,臣亦窃见报状,延州路祗候冬官正杨文镒奏称其月是戌月,又是戌日未时,自北上来。
臣以为当静而动,动之方位既在关辅,将来虑至戌年,岂无在下者辄动乎?
关辅若有寇盗弄兵,雈苻聚啸,跨连州郡,僭称王公,则臣虑西川复保剑关之危,南方复恃重江之险,闽中、越中、淮南湖南岂无见利忘义之人?
岂无幸灾乘便之者?
愿陛下思之。
禳此灾者在修德,除此患者在早图。
德之修者,以诚信感神明,以言行动天地,以简易理机务,以清静安黎元;
图于早者,减关市之征,放筦榷之利,蠲减租赋,优复流亡。
乡闾与人为害者,募之入军;
郡县在官未理者,命之移任。
设制科,使怀才抱器者悉为朝廷所用;
置屯田,俾弃本竞末者尽为户籍所收。
铸农器以结之,储时种以贷之,免五年之租徵,冀十年之生聚。
如此纾民,民无不安;
如此安民,民无不泰。
《管子》曰:「仓廪实,知礼节;
衣食足,知荣辱」。
既知礼节,又知荣辱,则岂敢为寇盗,岂敢犯禁令!
禁令既不敢犯,寇盗必不敢为,又何忧啸聚之虞,又何虑侵扰之患?
此置屯田,其利一也。
制举科目,不可具陈,今略举可设者:有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道侔伊吕才比管乐科,传道经典达于教化科,详明政术可以理人科,文堪经邦科,武足安边科。
臣伏睹太祖朝曾设制科,于时敕限三千字已上成。
字数既多,书写不易。
赐食之后,就试以来,既对天颜,岂无兢惧?
又值日晚,固不遑宁。
虽有经邦之谋,岂能周悉;
虽有安边之策,靡暇敷陈。
今若设此科条,但用汉时公孙弘董仲舒所试之法,则往复问答,既尽见其才谋;
品藻甄升,信无遗于器业。
此设制科,其利二也。
与人为害者,募之入军,则乡闾静谧。
在官未理者,命之移任,则臧否详明。
税赋蠲减,则民稍苏。
流亡优复,则民不散。
放筦榷之利,则米麦可充于边备。
减关市之征,则商旅交通于万物。
暂如此五年,则关辅之民必安;
暂如此十年,则灵武之役必息。
若以此下主者,若以是问有司,必以臣不达时机,必以臣不谙世务,必以臣只知蠲减赋税以息黎元,而不知供军日费之多少,必以臣只知除放筦榷以安疲俗,而不知岁计备边之盈虚。
臣岂不知沿边有屯兵,岂不知备边须积粟,岂不知岁时衣裘之赐锡,岂不知将卒酬赏之颁宣,岂不知上供京师之货财,岂不知量留州郡之物色。
然以臣所见,则帝王所务,当务广大;
官吏所守,各守职司
所职为主计之臣,不得不聚敛供亿;
所司在主计之职,不得不经度有无。
然天生时而地生财,下用力而上节用。
时不可失,故授时劝农,使不失时;
财生有数,故务穑劝分,使不乏用。
财之生也有数,上之用也有节,则民力不困,国用常丰
今未喻国家有九年之蓄乎?
未喻西北隅边郡有六年之蓄乎?
未喻陕西二十五州军有三年之蓄乎?
访闻籴籴谷,以充折变;
将无作有,以应供输。
谓供输不得不然,不然则军储无备;
谓折变不得不然,不然则军食不充。
若如是,可见陕西二十五州军无三年之蓄。
加以民忧再送灵州粮草,臣虑变故从此生,臣忧祸乱从此起。
变故未生,陛下得不虑之?
祸难未起,陛下得不思之?
若以灵州送粮草之人,死者十馀万,已应地震之灾,即国家昨已降敕榜抚谕轸恤也;
若未应地震之灾,则臣虑变故起于关辅
关辅既有变生,则西川上供钱帛恐未能上供,南北常贡物货亦未得常贡。
上供既有阻,常贡复未来,乃是国家只知督责关辅之货财,只知供备灵武之粮草,是急小利而忽大利,舍远图而劳近谋。
愿陛下谋之。
谋之于未兆则易谋,理之于未乱则易理。
臣又闻朝廷昨差使臣往谕迁贼,以礼义观其来意,以恩信导其归心。
李继迁既忽闻朝廷告哀,亦能举部族大临,缟素受命,贡奉谢恩。
既未闻乞守塞垣,又未闻乞归朝阙。
大臣必有拟议,必有臧谋;
谋之允臧,计必先定。
今山陵既在近,边塞虽无虞,黎元尚未苏,仓库尚未实,边防或有骚动,朝廷何以枝梧?
关辅或有乱离,朝廷何以制禦?
谋之正在今日,理之正当是时。
时不再来,又不可失,无使有心者知关辅乱而知剑阁可守,无使适变者见关辅乱而谓天堑可凭,无使关辅所得之货财不侔吴蜀所得之货财,无使关辅所守之疆土不侔吴蜀之疆土。
关辅静则蜀货吴财交至,关辅乱则剑外江南各有所守。
此所谓舍小利而必得大利,无远虑则必有近忧也。
将赴泰州上奏咸平元年二月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自去年七月冬节已后三上章,所言者朝廷密谋,所陈者国家大体。
识见虽浅,不足动于宸聪;
果敢所陈,亦足伸于忠节。
每至奏覆公事,咫尺天颜,亦望圣聪略赐宣问。
岂谓陛下略不询所陈之事,殊不访所贡之言。
退有忧遑,虑获罪戾;
进无听纳,固不遑宁。
所以辄拜封章,乞归馆殿。
旋承敕命,令知泰州,已蒙圣恩,给与假限,许至三月初进发。
臣既受敕,不合立班,唯候朝辞,以赴任所。
二月八日方睹御札,许贡刍词。
臣子之事君亲,愚直之逢明圣,有所见闻,岂敢缄默。
臣闻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去年所上第一章,下在中书
第二、第三章,留中不出。
臣虑外人窥其曾有贴黄,乞未付中书,且宣召宰臣枢密使问其可否,然尚有不敢形于奏疏,拟俟面陈。
所虑者非轻,虑陛下失臣;
所忧者非细,忧微臣失身。
今日陛下若许臣面言,容臣口奏,即乞宣召,必得敷陈。
臣于正月十二日实录院牒,要臣太宗朝所上谏疏,臣已写录,于二月二日实录院,记其间可行之事、可用之言,先皇帝亦听纳而行之,亦优容而用之。
伏乞陛下令实录院进呈,略赐披览,有先朝未行者,乞择而行之;
有今日可用者,乞取而用之。
御札云「良由时事舛误,政化郁堙」。
臣谓李继迁不合与夏州,又不合呼之为赵保吉
赐姓与名,已自先朝,然狼子野心,终是异类。
昨以陛下登极,虽来进奉,锡之优诏,奖以来王。
识其奸谋,辨其诡计,则可;
锡之土宇,授以节旄,则非。
以臣愚蒙,料彼变诈,必不肯久奉朝命,必不能永保塞垣。
既如此惠之怀之而弗来,讨之除之而未得,翻成姑息,似失机宜。
臣谓关辅劳扰从此生,国家费耗从此起,是时事舛误之大者。
密院公事,宰相不得与闻;
中书政事,枢密使不得与议。
相承既久,骤改固难,致兵谋不精,国计未善。
求之近验,即去年灵州之役,关西之民死者十五馀万。
生民无辜而死者十五馀万,罪在何人而不问,咎将谁执而不知,此政化郁堙之大者也。
臣今为陛下言其大者远者,自馀琐屑之事,何足为陛下言之!
论举武勇才器奏咸平三年三月一日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泰州市
臣伏见去年十一月十四日赦文,欲兴行武举,令所司条奏以闻。
今年二月一日,又见转运司行下御史台牒,限五日内举员外郎以下见任京朝官有武勇才器堪任武职,安排充沿边亲民差遣者。
以臣所见,若为边上要人,访求有武勇才器者,急速如此,窃虑未得尽理。
盖见往年朝臣中求武勇者,得刘墀郑宣等数人,刘墀易州陷没契丹郑宣卒无劳效。
今又朝臣中求人,臣虑朝臣中武勇者少,设使有武勇,多不愿在武职。
况限之以五日奏举,若非相谙识,岂易得人?
臣恐举非其人,有误陛下任使也。
今日是陛下注意于良将之时,是选求文武材干为沿边刺史之际。
夫理乱必有渐,而安危必先见。
臣曾上章,为关西地震是下动之象。
奏状进入后,降在中书,寻却奉圣旨取索入内。
相次,近京诸处,多报军贼逃背,沿黄河劫掠军县;
后来驱除,虽稍宁息,昨契丹犯境,闻龙猛兵士三二千人诈作契丹,掳劫河北,今闻散在兖州山林间。
又近日西川驻泊神卫军都虞候王均作乱,奔冲剑门,寻已杀戮。
近又访闻河东州郡泽、潞间亦有盗贼。
此实下动之萌也。
李继迁虽授夏州节度使,在彼自称西平王,岂不为将来边患?
国家积储粮草,缮完甲兵,尚要素有其备,岂得良将谋臣,料敌制胜,国家却素无备?
若求骑射之艺,勇猛之人,兵法中自有选求之法,便求得人,但要有智谋者指使之而已。
所谓获兔者犬,指踪者人也。
况善用兵者,人无勇怯,以智略使之,则怯者有勇。
今若限以五日举有武勇才器者,臣实虑怀才抱器者未尽得,奇谋远见未易知。
愿陛下于宰相近密商量,别画选求之策也。
若且于见今节度、防、团、刺史诸司使副中,有智见勋劳者,选择使用,在陛下以赏罚二柄使之而已。
往年杨业契丹侯延广灵州,人多称许。
若见今节度、防、团、刺史诸司使副中,因赏罚激励,岂无杨业侯延广辈为国家立功勋也。
臣又以江南、两浙,自去年至今,民饿者十八九,未见国家精求救疗之术。
初闻遣使煮粥俵给,后来更不闻别行轸恤。
今月十二日,有杭州差人赍牒泰州会问公事,臣问彼处米价,每升六十五文足,彼中难得钱。
又问疾疫死者多少人,称饿死者不少,无人收拾,沟渠中皆是死人。
却有一僧收拾埋葬,有一千人作一坑处,有五百人作一窖处。
臣又问有无得雨,称春来亦少雨泽。
臣问既少雨泽,麦苗应损,称彼处种麦稀少。
又问饥馑疾疫去处,称越州最甚,萧山县三千馀家逃亡,死损并尽,今并无人。
其馀明、杭、苏、秀等州积尸在外沙及运河两岸不少。
虽未审虚实,然屡有听闻;
兼闻常、润等州死损之人,村保各随地分埋瘗。
况掩骼埋胔,是国家所行之事,文王葬枯骨而天下归心,今积尸暴骨如是,而使僧人收藏,村保埋瘗,甚无谓也。
伏乞陛下命使吊奠,以慰幽魂;
遣人掩藏,免伤和气。
所贵王者德泽,及于存亡。
然后访有兼并之家,能出财助国者优奖之;
有储蓄之家,能发廪救民者旌酬之。
又宜放一二年税赋,免三二年徭役,非富商大贾之税不用税,非摘山煮海之货不用徵,用此以安民心,以防盗起也。
去年淮南地震,臣已画时奏讫。
又闻江南地震尤甚,望陛下御札、降德音以禳灾异,访问枢相以放税赋、减课利。
若不可减,臣请以近事比。
臣读《五代史》,梁朝、后唐、晋、汉及周,封疆不及千里,江南、两川、两浙荆湖、广南,各有主帅
当时中国多事,尚欲制禦蕃戎。
太祖平吴、取蜀、下广南,太宗河东吴越王举国归朝廷,此国家封疆万里,税赋课利百倍于前。
除边上所费外,但减省不急之用,则仓廪府库自然盈馀,何必于江、浙饥馑疾疫之后,籍其所出税赋课利,以赡军国?
江南二十七州军,两浙一十六州军,宜知若干州是饥馑疾疫之处,若干不是饥馑疾疫之处。
其他无灾沴、人无疾疫处,依每年上供钱帛粮草外,馀系灾沴处,朝廷早行指挥,以有无,以多济寡,以安民生,以防盗起也。
臣又访闻江、淮每年漕运五百六十万硕米。
今年春运不如常年。
其江、浙共四十四州军,上供钱帛之数,臣即不知,亦不知朝廷今春规画之计。
臣但以四十四州军有饿死疾疫处,州军放税赋、减课利、免徭役,是国家安民生、防盗起也。
《易》不云乎:「君子以思患而预防之」。
又兵法曰:「攻其东南,备其西北」。
谓敌若攻城之东南,当先防备其西北,虑敌人出其不意也。
今若西北沿边未息侵扰,东南沿海复有骚动,则临时制禦必费力,临时筹度难成功。
今虽差杨允恭江、淮两浙巡检,屏除盗贼,朝廷已有此指挥,然于防盗起之萌,致民安之渐,未见朝廷经度也。
况所求武勇才器者,要沿边任使。
又以所举三班使臣,如犯入己赃,即连坐举主。
三班中求廉谨、有行止者,岂得无人,其实亦难得人。
若连坐举主,则举者必少。
又所举员外郎见任京朝官,不如举状,责在举主。
如此求人,虑难得人;
如此求沿边任使,虑未副圣旨。
夫事有本末,理有远近,今不急求谋臣而先求武勇,不思将来之患而务目前之事。
《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
《汉书》有盗卒起杀长吏、取库兵、放禁囚、驱人民作乱者。
今诸处城池多不修筑,坏垣填堑,往来如平地,万一卒有盗起,逐处官吏何以固守?
加以在营兵士多非精锐,在库甲仗少有坚完,道路出入之要冲,山川险阻之形胜,有不相统摄之处,有不相叶同之人。
况太平既久,士卒不惯行阵,将帅不知战守,加以士卒骄而将帅鄙,致昨来傅潜辈临事而茍且,遇敌而进退。
伏望陛下以选求将帅为急务,以博访谋猷为上策。
若止三班中求任使,文班中求武勇,臣窃惧失朝廷大计,失国家大事也。
臣读《汉书》,见日蚀、地震,必降诏书,求直言极谏之士;
必降德音,复赦宥复除之令。
去年九月八日淮南地震,九月十六日夜月食,未见降御札、下德音。
夫至大者天地之变,知几者圣哲之心。
乞陛下以圣哲知几之心,答天地示变之异,经心于远者大者,图事于未萌未兆,覃恩于饥馑疾疫之处,布德于月食、地震之后。
况臣忧国之心非今日,言事之疏非一章。
自前年将赴任泰州蒙宣召时,后殿面奉圣旨,令臣今后有事入递奏来。
今具实封进呈,伏乞圣慈特赐留在禁中披览,可行可止,断在宸衷。
太宗乞怀柔北狄端拱二年正月 北宋 · 李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二
今月十一日,奉宣御札,以北狄犯边,广延群议。
天慈恻隐,睿训丁宁,仰承屈己之仁,俯愧素餐之责,伏听纶旨,战汗交并。
臣谬以庸愚,叨尘侍从,国家之事,首合上言。
但以章句之能,记问之学,徒欲循先贤之陈迹,习迂儒之懦谋,岂敢自衒于多士之朝,轻渎于至圣之鉴?
今陛下戒臣以钳口,责臣以惜言,既迫威严,辄陈狂瞽。
臣窃惟北狄为患,自古而然,不足致怒,唯在御之得其道尔。
若绥之以德,则其用功也逸,其经费也约,其见效也速,其保安也久,而无衒耀彰灼之名,但有安乐富寿之实。
若慑之以威,则在良将劲兵,奇谋诡道。
士冒锋镝霜露,民竭资财粮谷,伏尸流血,搴旗斩将,然后振旅凯乐,献功清庙。
此诚天下之壮观,臣非不欲之也,直以非被坚执锐之士,无运筹借箸之智,欲之而不能致之也。
《春秋传》云:「人有能,有不能」。
臣岂强以所不能而诬惑于天听哉!
若其怀柔之术,粗能言之,请陈其一二。
昔者汉高祖既定天下,唯匈奴为梗,奉春君献议,请以鲁元公主妻之,望其执子婿外孙之礼,高祖欣然纳之。
臣以为奉之策,愚之甚者也。
单于冒顿,亲杀其父而夺其位,肯顾外祖哉?
高祖聪明神武,岂不知此谋之拙?
盖有以也。
是时民困已久,皆望息肩。
高祖所以屈万乘之尊,舍骨肉之爱,为百姓请命于匈奴尔。
百姓见高祖如此,则仁义浸于骨髓,感激盈于胸臆,始肯奋不顾命以捍国。
天意见高祖如此,始肯霈然垂佑,以致和平。
遂以至愚之策,而获万世之福。
此理出于杳冥微妙,非寻常所能见也。
至于孝文能遵前训,亦不以万乘为贵,四海为大,卑事匈奴,所以海内富寿腐贯朽,几致刑措。
至于孝武,承累大之业,任雄武之才,奋兵而出,收河南之地,取浑邪之域,摧凶殄寇,功冠前古。
及其连兵不已,国家疲弊,户口减半。
于是罢轮台之役,下哀痛之诏,然后仅安。
则知威慑之与德绥,利害不侔矣,此乃前古之显效也。
近者李继迁以蕞尔之众,侵扰西边,为我疥癣之患,陛下尚能悯西民之劳苦,下恻隐之命,赦继迁之罪,加系以恩,化狂悖为忠顺,变杀戮为生成。
凡在含识,莫不上感圣德,此又目前之显效也。
昔者仲尼垂持满之诫曰:聪明睿智,守之以愚;
功被天下,守之以逊;
勇力振世,守之以怯;
富有四海,守之以谦:此天道也。
夫四德者,陛下可谓兼之矣。
而有边寇之患者,天意将儆戒陛下,欲遵仲尼之教,守不世之烈,以永八百年之基乎?
所以臣昧死上言,愿陛下上恭天意,下徇民情,霁雷霆之威,霈雨露之泽,追罪己之旨,下汉武哀痛之诏。
开怀以待之,玉帛以抚之,文告以谕之,明神以要之,使彼服义怀仁,则我无遗镞之费,保覆盂之安。
如使骄很不悛,则我之士民,怒气自倍,则后日之战,必无前日之迁延也。
臣愚暗昏耄,所见止此。
尘渎天鉴,伏俟刑书,谨奉表以闻。
李继迁进封西平王制咸平元年 北宋 · 宋湜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三、《湘山野录》卷上、《宋朝事实类苑》卷四○、《耆旧续闻》卷五、《宋元通鉴》卷九、《宋稗类抄》卷一八
先皇帝早深西顾,欲议真封,属轩鼎之俄迁,建汉坛之未逮,故兹遗命,特付眇躬。
尔宜望弓剑以拜恩,守疆垣而效节。
请详定太祖太宗昭穆奏咸平元年 北宋 · 宋湜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三、《太常因革礼》卷九二、《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二六(第一册第六六四页)、《群书考索》前集卷二九、《文献通考》卷九三
伏以百王之制,以功德为祖宗;
七庙之中,以父子为昭穆。
圣贤垂范,典礼具存。
恭维太宗以上圣之资,缵下武之运,圣德大业,垂于无穷,百代不迁,盖其宜矣。
然令定昭穆之位,则太祖皇帝之弟也。
窃详三代而下,至于唐朝,兄弟相继则多,昭穆之位,未之见也。
况古之鸿儒贺循温峤之徒,议其事者甚众,历代遵守,以为定规。
今详所议,皇帝有事于太祖室,称孝孙,凡此二事,臣窃疑焉。
欲望重下有司,审加详定。
如前代帝王,有兄弟相继而昭穆异位,及天子于伯父有称孝孙者,即依据遵行;
如其不然,则望并依历代之议,庶无差失。
贺胜捷表996年9月30日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六、《小畜集》卷二二 创作地点:安徽省滁州市
臣某言:今月三十日,得进奏院状报,今月十二日夏州路马步军都部署王超延州路马步军都部署范廷召等,各差入内殿头高品岑保正、入内高品继隆等,走马赍状到阙奏:两路大军入贼界,到乌白池会合。
前后一十六度掩杀著蕃贼,杀下米慕军主一十一人,吃啰指挥等二十馀人,及杀下蕃贼五千,活捉到蕃贼二千馀人,并收到马二千馀疋,夺到衣甲器械二万馀事件,伤杀却蕃贼不知数目,打夺到牛羊老小不少,收到粮料草窖窌极多,并已散与一行诸军;
其蕃贼帐族舍屋并烧毁荡尽,所有蕃贼田苗禾谷并总收刈及践踏净尽;
李继迁与蕃贼并已溃散逃遁,其诸路大军并百姓已于今月二日并平安却回,各归逐处驻泊讫,皇太子宰臣、文武百官于今月十三日入贺者。
臣当时集军州官吏等宣读告谕,望阙拜舞称贺讫。
黠虏窥边,王师出塞,大歼凶丑,息祅氛,凡在照临,毕中谢。)
臣闻姬周备塞,来则击之,炎汉用兵,事不获已。
盖为民之除害,亦有国之常刑。
言念夏台,古之白翟,虽居沙漠,实近崤函。
蕞尔继迁,久稽天讨,养成巢穴,召集逋逃,逼胁戎人,惊搔王土。
伏惟尊号皇帝陛下外其夷狄,念在生灵,戢堂上之奇兵,惜关中之民力。
以至赐之国姓,改以令名,位重察廉,官兼保傅。
而兽心反侧,犬性猖狂,劫掠我吏民,侵陵我疆境。
皇威赫怒,禁旅奔驰,两路齐攻,三军合力。
鏖兵神速,突骑龙骧,疾雷无掩耳之期,烈火动燎原之势。
大小十六阵,斩获万馀人,积甲如丘陵,僵尸满沙碛。
发其积聚,燔其室庐,俘牛马以谷量,蹂稼穑而扫地。
足使五千深入,笑李陵之无功;
十万横行,轻樊哙之虚语。
而况偏裨斩劓,罔有孑遗;
渠魁遁逃,仅以身免。
贼气大沮,人心已离。
系于双阙之前,诛乎独之下,止应剋日,别听吉音。
此皆断自宸衷,出于睿算,遏其横议,授以圣谟。
故得帷幄之边,阵图犹展;
沙场之上,捷书已来。
历考自古帝王料兵之速,未有如陛下者也。
去年叨书密命,并直内庭,批逆竖之封章,屈王言而姑息,未尝不援毫切齿,怒发冲冠,惭无将帅之材,实忍大夫之耻。
今则身居郎署,目睹神功,感涕忻欢,倍万常品
伏限权司郡印,不获拜舞阙庭。
臣无任。
论讨李继迁便宜奏淳化五年正月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宋史》卷二九三、《续通鉴纪事本末》卷一二 创作地点:山东省菏泽市单县
伏睹国家出偏师李继迁,臣有便宜,比欲论奏,忽奉差使,仍放朝辞。
奔命以来,在公少暇,必料天威大振,逆竖已擒,尚恐稽诛,敢伸前志。
淳化二年商州团练副使之日,故团练使翟守素两曾夏州驻泊,因与臣同看报状,伏见李继迁进奉事。
是时,臣离阙下才是数月,守素因问臣云:「继迁几时有银州观察使之命」?
臣遂言七月间在中书当直,曾除此官,兼赐改姓名,恩渥优异。
守素言:「此贼未是由衷,必恐终怀反侧」。
又言:「继迁曾被左右暗箭射之,横贯于鼻,偶然不死,今面上疮痕尚存」。
臣自闻此语,常贮于心,以为此贼不必劳力而诛,自可用计而取。
况讨伐之义,权变为先,引古證今,取则不远。
汉光武时彭宠据有渔阳,攻伐未下,家奴窃发肘腋,斩首而来。
唐元和中李师道父子盗据全齐四五十年,崛强难制,其裨将刘寤倒戈攻城,遂至族灭。
近代梁太祖时刘知俊兄弟以同州叛入李茂贞,梁祖下诏曰:「有捉得知俊者,赏钱一万贯,与节度使
得其弟者,赏钱五千贯,与刺史」。
一月之间,生擒其弟。
谚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兵法曰:「使贪使愚」。
言贪者利其财,愚者不计其死也。
继迁本是匹夫,偷生假息,苦无财利,以结人心。
伏望圣慈察臣愚见,明数罪恶,晓谕蕃戎及部下逼胁之徒,迁上骁雄之士,多署赏赐,高与官资,但如梁太祖刘知俊兄弟,信赏必行,使左右生心,蕃戎并力,继迁身首,不枭即擒。
恐小蕃力所不加,则少以官军应接,何必苦烦睿略,多举王师,且自陕以西,岁非大稔,加之馈饷,转恐凋残。
河北虽是丰登,须修边备。
况此贼通连北敌,朝廷具知,周亚夫所谓「击东南而备西北」,正在此时也。
不可忿兹小竖,弗顾远图。
臣本自草莱,擢居台阁,虽罹谴放,寻沐甄收。
每欲酬恩,恨无死所,智小谋大,惟俟诛夷,报国捐躯,岂复顾虑。
应诏言事至道三年五月十八日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九、《皇朝文鉴》卷四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五、《宋史》卷二九三《王禹偁传》、《宋史纪事本末》卷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伏睹陛下即位赦书云:「所宜开谏诤之路,拔茂异之材」。
又奉御史台告报:「准诏命内,文武臣僚,并许直言极谏」。
此实陛下诞彰圣德,广达民情,速致时雍,追用古道之深旨,抑亦宗社无疆之休,军民莫大之幸也。
臣才虽无闻,谏则有素。
先皇帝时,初拜右正言直史馆,即日进《端拱箴》一篇,又上《禦戎十事》,蒙先朝采纳,擢升纶阁。
判大理寺时,抗疏论道安之罪,执法徐铉之冤,贬官商山,咎实因此。
寻沐徵用,再尘谏垣,又上《李继迁便宜》,寝而不报。
俄忝内庭兼駮正,亦尝改更宣命,封还敕书,虽无报于朝廷,盖粗伸于职业。
伏遇陛下钦奉顾命,惟怀永图。
嗣位之初,赦书既如彼;
听政之后,诏命又如此。
臣茍有所见,隐而不言,是上负先帝用人之心,下孤明主求谏之意也。
臣死罪死罪,顿首顿首。
伏以圣朝享国四十馀年,边鄙未甚宁,人民未甚泰,求利不已,设官太多。
今陛下治之惟新,救之在速,臣伏虑书生执言,有奏陛下,以为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此不知古今异制,家国殊涂者也。
假如帝尧既殂,帝舜在位,尧时有八元未进,四凶未除,乃流放举用,善恶两分,未闻后之人曰:「不及于也,不孝于也」。
伏惟陛下遏老生之常谈,奋英主之独断,则天下幸甚。
谨缘军国大政,奏事五条,傥稍动于圣心,庶大开于言路。
其一曰:谨边防,通盟好,使辇运之民,有所休息。
方今北有胡虏,西有继迁,胡虏虽不犯边,戍兵岂能减削?
继迁既未归命,馈饷固难寝停。
关辅之民,倒悬尤甚。
臣愚以为陛下即位之始,当顺人心,宜敕疆吏致书虏臣,使达犬戎,请寻旧好。
下诏赦继迁之罪,复与夏台。
臣顷在翰林,见继迁上表云:「乞取残破夏州,以奉拓跋氏祭祀」。
先皇帝虽有批答,只许鄜州节度
继迁本是反侧之人,岂肯束身归国?
所有诏命不行。
今陛下嗣统,大振皇威,亦恐继迁令人进奉,因举前事,彼必感恩,此亦不战而屈人之师也。
如其不从,则备禦诛擒,皆有方略,且使天下百姓知陛下屈己而为人也。
或曰:「富国强兵,不可示人以弱」。
此乃誇虚名而忽大计者也。
其二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
伏以乾德开宝已来,国家之事,臣所目睹。
当时东未得江浙、漳泉,南未得荆湖、交广,朝廷财赋,可谓未丰。
然而击河东,备北虏,国用亦足,兵威亦彊。
义安在?
所蓄之兵锐而不众,所用之将专而不疑故也。
自后尽取东南数国,又平河东,土地财赋可谓广矣。
而兵威不振,国用转急,其义安在?
所蓄之兵冗而不尽锐,所用之将众而不自专故也。
今诚能简锐卒,去冗兵,而委之以将帅,用恩威法令驾驭之,资之以天下之财赋,而曰兵不振,用不丰,未之有也。
臣愚以为:陛下宜经制兵赋如开宝中,则可以高枕而治矣。
至于引唐虞、比三代者,皆为空言。
臣所以不取。
臣又见开宝中设官至少,何以验之?
臣本鲁人,占籍济上,未及第时,常记只有刺史一人,李谦溥是也;
司户一员,今司门员外郎孙贲是也。
近及一年,朝廷别不除吏,当时未尝阙一事矣。
自后始有团练推官一员,今枢密直学士毕士安是也。
太平兴国中,臣及第归乡,有刺史陈廷山通判阎炜、副使阎彦进、判官李延推官柳宣兵马监押沈继明,监酒榷税算又增四员,曹官之外,更益司理
问其租税,减于曩日也;
问其人民,逃于昔时也。
一州既尔,天下可知。
冗兵耗于上,冗吏耗于下,此所以尽取山泽之利而不能足也。
夫山泽之利与民共之,自汉已来,取为国用,不可弃也,然亦不可尽也。
方今可谓尽矣,何以知之?
只如茶法,从古无税。
唐元和中,以用兵齐、蔡,宰相王涯始建税之法,唐史称是岁得钱四十万贯,东师以济。
今则钱数百万矣,民何以堪之?
臣故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者也。
其三曰:艰难选举,使入官不滥。
古者乡举里选,为官择人,士君子行修于家,学推于众,然后荐用,登之于朝。
从政政和,临民而民泰。
自三代涉两汉,虽有沿革,未常远去此道者也。
隋唐已来,始有科试,得人之盛,与古为侔,然自唐初太祖之世,科试未尝不难矣,每岁进士不过三十人,经学不过五十人。
重以周高祖之后,外诸侯不得奏辟,士大夫罕有资荫,故有终身不获一第,没齿不获一官者。
先皇帝毓德王藩,睹其如此,临御之后,不求备以取人,舍短从长,拔十得五。
在位将逾二纪,登第亦近万人,不无俊秀之才,亦有容易而得,如臣者容易中一人尔。
臣愚以为数百年之艰难,故先帝济之以汎取;
二十载之濡泽,陛下宜纠之以旧章。
伏望以举场还有司,如故事。
至于吏部铨择官材,亦非帝王躬亲之事。
比来五品已下,谓之旨授官,今则幕职州县而已。
京官虽有选限,多不施行。
太祖已来,始令后殿引见,因为常例,以至先朝调选之徒,多求侥倖。
或以哀鸣泣涕,便获超资;
或以捷给山呼,便升京秩。
遂使《长定格》真同长物,吏部官只若备员,既无耻格之风,渐多阘茸之吏。
臣愚以为宜以吏部还有司,依格敕注拟可也。
其四曰:沙汰僧尼,使疲民无耗。
夫古者唯有四民,治民者士也,故受养于农,工以造器用,商以通货财,皆不可阙也,而兵不在其数。
盖周井田之法,农即兵也,有事则战,无事则耕。
自秦已来,以彊兵定天下,故战士不服农业矣。
是四民之外,又生一民,而为五也,所以农益困。
然而执干戈、卫社稷,理不可去也,但使帝王之道,不得与三代同风。
汉明之后,佛法流入中国,度人修寺,历代增加,不蚕而衣,不耕而食,是五民之外,又益一民,而为六也。
魏、晋而下,治道不及于两汉
唐大儒韩愈《谏宪宗迎佛骨表》云:昔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
少昊在位八十年,年二百岁;
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
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十岁;
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岁;
舜、禹皆寿百馀岁。
当时未有佛也。
是知古圣人不事佛以求福,古圣人必排佛以救民。
假使天下有僧万人,每日食米一升,岁用绢一疋,是至俭也,而月有三千斛之费,岁有一万疋之耗,何况五七万辈哉!
而又富僧钜髡,穷极口腹,一斋之食,一袭之衣,贫民百家,未能供给。
此既不能治民,又不能力战,不造器用,不通货财,而高堂邃宇,丰衣饱食而已,不曰民蠹,其可得乎?
臣愚以为国家度人众矣,造寺多矣,计其费耗,何啻亿万!
先朝不豫,舍施又多,佛若有灵,岂不蒙福?
事佛无效,断可知矣。
陛下深鉴前王,精求理本,亟宜沙汰,以厚生民。
若以嗣位之初,未欲惊骇此辈,且可一二十载,不令度人,不许修寺,使自销铄,渐而去之,亦救弊之一端也。
又其五曰:亲大臣,远小人,使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而不疑,奸纤倾巧之徒知退而有惧。
夫君为元首,臣为股肱,言同体也。
得其人则勿疑,非其人则不用。
凡今天下,言帝王之盛者,岂不曰尧舜
尧舜之道,具在方册。
是时百姓不亲,五品不逊,契作司徒,敷五教;
蛮夷猾夏,寇贼奸宄,咎繇作士,明五刑;
伯夷典礼,后夔典乐,禹平水土,益作虞官。
大哉!
之为君,可谓委任责成而无疑矣。
或曰:「诚如是,有何功德耶」?
臣曰:有知人任贤之德尔。
虽然,之道去世辽远,恐不可复,臣以近事言之。
唯有唐之政,可以损益而行焉。
臣读元和贤相《裴垍传》,宪宗尝命铨品庶官,奏曰:「天子择宰相宰相诸司长官诸司长官自择僚属,则上下不疑而政成矣。
以陛下之明择宰相数人,犹有非其人者。
况臣之不佞,择数十人诸司长官,常恐不逮。
若更令臣择庶官,恐非致治之要」。
当时识者以为知言。
伏望陛下远取帝尧,近鉴唐室,既得宰相,用而不疑。
使宰相诸司长官诸司长官自取僚属,则垂衣而治矣。
所谓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者也。
臣又闻古者刑人,不在君侧。
《语》曰:「放郑声,远佞人」。
又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矣」。
是以周文王左右无可结袜者,言皆贤也。
夫小人之徒,巧言令色,先意希旨,事必害政,心惟忌贤,非圣帝明王,不能深察。
臣又按旧制,南班三品尚书,方得登殿。
比者三班奉职,卑贱可知,或因遣差,亦得升殿,惑乱天听,亵黩至尊,无甚于此。
伏望陛下振举纪纲,尊严视听,在此时矣,不可不思。
所谓奸纤倾巧之徒知退者也。
臣愚以为今之所急,在先议兵,使众寡得其宜,措置得其道;
然后议吏,使清浊殊涂,品流不杂;
然后难选举以塞其源,禁僧尼以去其耗,自然国用足而王道行矣。
今若不去冗兵,不并冗吏,不难选举,不禁僧尼,纵欲减人民之赋,宽山泽之利,其可得乎?
伏惟陛下承二圣之贻谋,鉴千古之治道,明比日月,几先鬼神。
圣智所周,不遗一物;
英断所及,出于百王。
而又三事大臣受遗辅政,岂容郎吏辄议国经?
盖以臣素被宠光,常思报效,有所贮蓄。
不敢缄藏。
臣又念诏书云:「言之而不用,罪在朕躬;
求之而不言,咎将谁执」?
臣不胜大愿,所以辄进狂瞽,上干冕旒。
伏惟陛下践诏书之言,则天下幸甚也。
谨斋戒拜疏,实封附递以闻。
惟陛下宽其罪而念其诚,以来谏诤之路,则臣死无恨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