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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晖上人房别李参军崇嗣(并序。序内缺二字) 唐初 · 陈子昂
押词韵第十一部 创作地点:四川省遂宁市射洪县武东山真谛寺
考察天人,旁罗变动。东西南北,贤圣不能定其居;寒署晦明,阴阳不能革其数,莫不云离雨散,奔驰于宇宙之间,宋远燕遥,泣别于关山之际。自古来矣,李参军白云英胄,紫气仙人,爱江海而高寻,顿风尘而未息,来从许下,月旦出于龙泉,言入蜀中,星文见于牛斗,野亭相遇,逆旅承欢,谢鲲之山水暂开,乐广之云天自乐。思道林而不见,怅若有亡,诣祇树而从游,□然旧款,高僧展袂,大士临筵。披□路之天书,坐琉璃之宝地,帘帷后辟,拂鹦鹉之香林,栏槛前开,照芙蓉之绿水。讨论儒墨,探览真玄,觉周孔之犹迹(觉周孔之犹迷),知老庄之未晤(知老庄之未悟),遂欲高攀宝座,伏奏金仙,开不二之法门,观大千之世界。欢娱恍晚,离别行催,红霞生而白日归,青气凝而碧山暮,骊歌断引,抗手将辞,江汉浩浩而长流,天地居然而不动。嗟乎!色为何色,悲观忽而因生,谁去谁来,离会纷而妄作,俗之迷也,不亦烦乎?各述所怀,不拘章韵。
引用典故:金台 一十三死生
四十九变化,一十三死生。
翕忽玄黄里,驱驰风雨情。
是非纷妄作,宠辱坐相惊。
至人独幽鉴(一作览),窈窕随昏明。
咫尺山河道,轩窗日月庭。
别离焉足问,悲乐固能并。
我辈何为尔,栖皇犹未平。
金台可攀陟,宝界绝将迎。
户牖观天地,阶基上杳冥。
自超三界乐,安知万里征。
中国要荒内,人寰宇宙荣。
弦望如朝夕,宁嗟蜀道行。
次韵胡邦衡二首(丙戌二月十三日) 其二 南宋 · 周必大
七言律诗 押麻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姚魏纷纷殆百家,天香一出自无哗。
伤多莫厌扶头醉,贵少翻嫌满眼花。
康乐旧闻宜水竹,翰林新调带烟霞(自注:李白云他人之文如山无烟霞,而其《清平调》正为牡丹作。)。
从渠草木呈新巧,终愧吾公正且葩(自注:右二月十二日牡丹一花先开。)。
与潼川岳漕霖劄子(一 淳熙十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书稿》卷一一
某窃以天气炎热,恭惟大监澄按馀閒,台候万福。比复状,想已达。谕及靖州曲折,不胜感悚。屯田事想便施行,今襄阳力主此议,两司若竞劝,庶几有成乎。李谦蒙特达之知,近世所稀,告示并奏检照牒并封去,望就使司径递与前辈,例皆如此也。匆匆具记谢前况,馀几顺序珍爱,以俟召节。
答黄直卿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九五、《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
南轩去冬得疾,亟遣人候之。春中人回,得正月半后书,犹未有他。不数日闻讣,则以二月二日逝去矣。闻之痛悼不可为怀。闻其临终犹手书遗劄数千言,不数刻而终。劄中大概说亲君子、远小人,甚切当世之弊,此尤可伤痛也。此若得脱,即便道往哭之而后归耳(庚子)。
南轩云亡,吾道益孤,朋友亦难得十分可指拟者,所望于贤者不轻,千万勉旃!此中文字彦忠皆写得,已属令一一呈似矣。郑台州相见否?更劝其子细讲学为佳。书来,所说殊未端的,可惜只如此,便更不求进步也。
昨收书,报及郑台州之讣,执书惊愕失声,何天无意于斯世而偏祸吾党如此之酷?痛哉!痛哉!自此每一念,未尝不酸鼻也。此间今年枯旱可畏,有弥望十数里而无一穗之可收者。政恶所招,无可言者。然不敢不究心措置,但势亦有不得行者,未知终能不得罪于斯人否耳。
力请丐归,计亦未必可得,但恐自以罪戾罢逐耳。世态不佳,老病益厌俯仰,但思归卧林间,与如直卿者一二人相与讲论,以终素业耳。
诸经旧说皆看得一过,其间亦有改定处。「自慊」却须用旧说,方见得自家有力。紧要是从本原上说来,比前日尤亲切。
所谕羞恶未亡者,此乃真是当得「伪学」二字。朋友中只此一番拍试,拣汰伪冒,大段得力。但此道之传不绝如线,深使人忧惧也。来岁聚徒,势所不免。但此间屋子空虚多时,不知如何处置也。本领分明,义利明白,闲时都如此说,及至临小利害,便靠不得,此则尤可虑也。
《礼书》想已有次第,吴伯丰已寄得《祭礼》来。渠以职事,无暇及此,只是李宝之编集,又不能尽依此中写去条例。其甚者如《祭法》、《祭义》等篇,已送还令其重修,《特牲》等篇,亦有未入例处。旦夕更取《家乡礼》参校令归一,却附去,烦看过。《王朝礼》已送与子约,令附音疏。但恐渠亦难得人写,不能得耳。
近报误举伪学人许令首正,观此头势,恐子合受得王漕文字,亦不稳当。人生仕宦,聊尔随缘,亦何必须改官而包羞忍耻,处此危疑之地乎?
伯丰书云,其所厚者以其无所私祷,寄声欲绳治之,子约亦甚称其所守之固。但世路如此,所可忧者,不但道学而已。任尉甚不易得,然不欲深与之交,恐复累渠入伪党也。季通家为乡人陵扰百端,几不可存立,因书嘱其阴护之为佳。
时事大概,此亦闻之。但诸人狼狈,殊非所望耳。子约终是好,不知已行遣未?此事未开口,断置已定,多少快活。可为致意,未及奉庆也。
黄商伯事,殊不闻首末,子约书亦言其举措有未善处。不知救荒何所关于近习,而恶之若是耶?骇机飞语殊可忧畏,疏远遁藏,然犹不敢不跼蹐也。
揆路曾相见否?其说果何如?邸报中见外间事赖诸贤维持,且尔无大疏失。但定省一节,都不见人说著,此甚可惧,非小故也。彼中亲所见闻,有何节目?因便烦子细报来。
彼中且如来喻亦善。世道如此,吾人幸得窃闻圣贤遗教,安可不推所闻以拯斯人之溺?政使不得行于当年,亦须有补于后也。常教整顿学校,亦甚不易。可与晦伯说,渠家有两世奏议,烦晦伯为借录得一本见寄为幸。辛卿鬻盐,得便且罢却为佳。
《中庸》不暇看,但所改「物之终始」处殊未安,可更思之。近却改得《论语》中两三段,如叶公、子路、曾晰之志,如「知我其天」之类,颇胜旧本,旦夕录去。子约除官可喜,今固未有大段担负,且看岁寒如何耳。
此间数日来整顿《纲目》,事却甚简,乃知日前觉得繁,只是局生。要之天下事一一身亲历过,更就其中屡省而深察之,方是真实穷理,自然不费心力也。赵帅所云前官事不须理会,亦是一说,未可便以为非。然只此便见合得显荣通达处。如今世路未论邪正,只刚强底便是八九分不得便宜了也。
《大学》向所写者自谓已是定本,近因与诸人讲论,觉得「絜矩」一章尚有未细密处。文字元来直是难看。彼才得一说,终身不移者,若非上智,即是下愚也。此番出来,更历锻炼,尽觉有长进处。向来未免有疑处,今皆不疑矣。
《中庸》三纸已细看,但元本不在此,记得不子细。然大概看得,恐是《或问》简径而《章句》反成繁冗(如「鸢鱼」下添解说之类。)。又《集解》逐段下驳诸先生说,亦恐太迫,不稳便,试更思之。或只如旧而添《集解》、《或问》以载注中之说,如何?
为学直是先要立本,文义却可且与说出正意,令其宽心玩味,未可便令考校同异,研究纤密,恐其意思促迫,难得长进。将来见得大意,略举一二节目渐次理会,盖未晚也。此是向来定本之误,今幸见得,却烦勇革,不可苟避讥笑,却误人也。
陈君举门人曹器远来此,不免极力为言其学之非,又生一秦矣。所谓艰窘之状,令人恻然,不知何故前此都不说着,今乃一旦骤至此也?自困涸辙,无力相赒,深负愧叹也。然于此患难之际,正当有以自处,不至大段为彼所动,乃见学力,不然,即与世俗戚戚于贫贱者何以异耶?
辞免文字至今未得遣去,盖封事字数颇多,昨日方写得了,更须装三两日方得发也。所欲言者,不论大小浅深,皆已说尽,明主可为忠言,想不至有行遣。但能寝罢召命,即为幸耳。万一不遂,不免一行,更不能做得文字,只是面奏乞归也(或更要略说道学。)。《大学》、《中庸集注》中及《大学或问》改字处附去,可子细看过,依此改定令写。但《中庸或问》改未得了为挠耳。今年早晚禾皆损,州县官员不足恃赖,未知明年复如何。此外可深虑者不止一端,亦非独为一身一家虑也。时论未平,不谓闲废无能之人,每烦君大夫旰食之忧如此。比读邸报,不胜恐惧。今章中所及,如泉相者已行遣,湖守疏中亦及彭子寿,田子真以蛊毒事又下漕司究治,其势骎骎,恐未容饱食而安坐也。
《礼书》缘迁徙扰扰,又城中人事终日汩没,不得功夫点对。所编甚详,想多费心力。但以王侯之礼杂于士礼之中,不相干涉,此为大病。又所分篇目颇多,亦是一病。今已拆去大夫以上,别为《丧大记》一篇。其间有未及填写处,可一面令人补足,更照别纸条目整顿诸篇,务令简洁而无漏落,乃为佳耳。修定之后,可旋寄来看过,仍一面附入音疏,速于岁前了却,亦是一事。盖衰老疾病旦暮不可保,而罪戾之踪又未知所税驾。兼亦弄了多时,人人知有此书,若被此曹切害,胡写两句取去烧了,则前功俱废,终为千载之恨矣。明州书来,亦说前数卷已一面附疏。《王朝礼》初欲自整顿,今无心力看得,已送子约,托其□定,仍令一面附疏。彼中更有《祭礼》,工夫想亦不多。若伯丰宝之能便下手,亦只须数月可也。但《仪礼》只有士大夫祭法,不可更以王侯之礼杂于其中。须如前来所定门目,别作《庙制》、《九献》及《郊社》诸篇,乃为尽善(已再条具寄之矣。)。幸亦时为促之,并得岁前了当为佳。荣霤之说,别纸奉报。可更详考,便中报及也。近日眼病,全看文字不得。但因讲论,见得此理愈见分明,门路愈见径直。前日答吉州王岘书中有数句,颇甚简当,今谩录去,可以示甘吉父也。岘乃乡来子约所馆之家,因子约来通问也。子约又入王南强章疏,只此数人,东涌西没,到处出见,甚可笑也。周朴甚可念,一书并信烦因便寄与,勿令浮湛为佳。赵恭父竟坐其事,部中行下取索,不知意欲坐以何罪。州郡知其无辜,欲为回申,而恭父不愿也,已发去矣。此却差强人意也。孙之、李和卿甚不易,因书或相见,烦各为致区区。当暑目昏,不及拜书也。杨子直甚入时宜,不知亦只避得可避底,枉了做许模样也。
伪学之章首辨张非伪学,盖前此刘元秀力荐王炎作察官,而韩以受知张门为疑,故此章着意如此分别。非独欺天,亦欺韩也。故其后复申炎所陈荐举之说,乃是首尾专为王地,冷眼旁观,手足俱露,甚可笑也。且看此人终必得志。盖此事中间已似稍缓,却缘近日一缴,其徒得以藉口,复肆沸腾,已行遣人势必从头再有行遣。张乃孟远之弟,本依韩、刘,今此以官满欲差遣之故上书,外为直言而中实删去,又以未删之本示刘,而刘以示沈,故及于祸。此乃以邪攻邪,自贻伊戚。然遂死于道路,亦可伤也,又可惧也。今冬上饶、括苍、兴国学者近十馀人到此,新书院已可居矣。逐日幸有讲论,足以自警。其间亦颇有可说话者,所恨直卿不在此,不得与之琢磨也。
初七日方遣得辞免近四十纸,奏劄所欲言者,略已尽之。但犹有记不起者,不奈何耳。今必已到彼多日,不知圣意如何。若得遂退藏,千万之幸。如其不然,到彼亦别无话可说,只是乞归耳。直卿来岁之计果何所定?此人回幸见报。若在后山,此间诸生亦有能往者,老拙亦时可一到也。近日朋友来者颇多,万正淳与黄子耕、吴伯丰皆在此。诸人皆见陆子静来,甚有议论。此间近亦有与之答问论太极书,未及写去,大率其论与林明州不相远也。
《仪礼》疏义已附得《冠义》一篇,今附去看。《家乡》、《邦国》四类已付明州诸人,依此编入。其《丧》、《祭礼》可便依此抄节写入。只《觐礼》一篇在此,须自理会。《祭礼》亦草编得数纸,不知所编如何?今并附去,可更斟酌。如已别有规摹,则亦不须用此也。可早为之,趁今年秋冬前了却,从头点对,并写得十数本分朋友,藏在名山,即此身便是无事人。不妨闭门静坐,作粥饭僧,过此残年也。
今日吾辈只有此事是着紧处,若打不过,即上蔡所谓能言空如鹦鹉者为不虚矣。伯丰刘五哥说已得诸司文字,以彼之才,固有以取之。但正用此时得之,亦不能使人无疑耳。目前朋友思索明快未有其比,心甚惜之。然于事有难言者。因与之语,要当有以警之,救得此人,亦非细事。若此处打不过了,更说甚操存涵养耶?辅汉卿、万正淳皆留此两月而后去,其他朋友数人亦将去矣。诸人皆为外间浮论攻击,不敢自安而去。其实欲见害者,亦何必实有事迹与之相违?但引笔行墨数十行,便可使过岭矣,此亦何地可避耶?世人见处浅狭例如此,令人慨叹。又来学者亦未见卓然可恃以属此道之传者。今更有此间隔,益难收拾,不谓吾道之否一至此也。思虑及此,又使人深惜伯丰之不能自立,曷尝见有颜子而为桓司马家臣耶?子约却是着实,但又有一种不通透处激恼人。时鱼多骨,金橘太酸,天下事极难得如人意也。礼书如何?此已了得《王朝礼》,通前几三十卷矣。但欲将《冠礼》一篇附疏,以为诸篇之式,分与四明永嘉并子约与刘用之诸人,依式附之,庶几易了。适已报与子约,或就令编此一篇,或直卿自为编定此一篇,并以见寄,当择其精者用之。此本已定,即伯丰宝之辈皆可分委也。病躯脚气未动,但目益昏,恐更数月,遂不复见物。以此急欲了此书,及未盲间读得一过,粗偿平生心愿也。得曾致虚书云,江东漕司行下南康毁《语》、《孟》板,刘四哥却云被学官回申不可,遂已。此其势决难久存,只此礼书,传者未广,若被索去烧了,便成枉费许多工夫,亦不可多向人前说着也。谢表谩录去看,勿以示人。初时更有数语,后为元善所删。然亦无甚紧要,若谓取祸,则只此亦足以发其机也。
子约颇爱泰儿,亦已嘱令随诸生程课督察之矣。但婺州近日一种议论愈可恶,大抵名宗吕氏而实主同父。潘家所招馆客往往皆此类,深可忧叹。亦是伯恭有以启之,令人不无可恨耳。近日郡事浸简,岁事亦可望。但经界指挥不下,恐复为浮议所摇(前此留葛报书皆谓可行,独王不报书。)。疑此间受漳浦之廛者或与当路厚善,必实为此谋耳。若果如此,乃漳人之不幸而老守之幸,岁里即可丐归矣。寄来算法已收,只此一事,其说数端,信知义理之难穷也。
知与刘潘诸人相聚甚乐,恨不在近,资讲论之益。但《春秋》难看,尤非病后所宜。且读他经《论》《孟》之属,如不食马肝,亦未为不知味也。所以答子约者甚佳,但恐亦不必如此。今所虑者,独恐物不格、知不至耳。知至则自见得义利公私之下毫发不放过也。
伯丰绝交之事,渠必不能办,只韬藏避谤,逡巡引却,似亦不为甚难。如游诚之,但以误受举削之故,至今不为改秩,计已近十年。彼其人固多可议,而为学又非伯丰比。且其亲年已高,而身亦五十馀岁矣,乃能断置如此,则其长处亦不可诬也。若与之交浅言深,但微与说及此意,劝之以晦迹避谤,当无不可也。好朋友难得,近日数为人所误,令人意绪不佳,深恐又失此人,故不能不关念耳。
《大学或问》「齐家治国」章「今善好恶」改作「今反其好」,《中庸章句》「素隐」下添「隐谓卑陋也(在「本来也」之下。)」,「本无可称」改作「本来卑陋」。得江西书,吴伯丰果以去冬得疾不起。见其思索通晓,气象开阔,朋友中少能及之;又子约元德书来,皆言其自树立之意,尤不可及。法门衰败之秋,又适丧如此等人,尤可痛悼也。子约累书来,辨《中庸》首章戒谨恐惧与谨其独不是两事,又须说心有指未发而言者,方说得「心」字,未说得「性」字,又须说是耳无闻、目无见、心无知觉时,方是未发之中,其说愈多,愈见纷拿。又争「配义与道」是将道义来配此气。如何有人读许多书,胸中乃如此黑暗?彭子寿初亦疑《中庸》首章,近得书,却云已释然矣,方知章句之说为有功也。张元德说得颇胜子约,而其兄元瞻看得尤好。若得伯丰且在,与之切磨,可使江西一带路径不差。今既不如所望,而子约辈湛滞胶固,不可救拔,每得其书,辄为之数日作恶也。
病中看得《孟子要略》章章分明,觉得从前多是衍说。已略修正,异日写去。此书似有益于学者,但不合颠倒却圣贤成书,此为未安耳。《大学》诸生看者多无入处,不知病在甚处。似是规摹太广,令人心量包罗不得也。不如看《语》、《孟》者,渐见次第。季通比已得其到道州书,地主颇宽假之。计渠亦能自处,不知赦后还可得量移否。周纯夫甚可念,欲寄一书问劳之,亦复不暇。亦恐彼中难得便耳。谢表为众人改坏了,彼犹有语,是直令人不得出气也。此辈略不自思自家是何等物类,乃敢如此,殊可悯笑也。书院中只古田林子武及婺州傅君定在此,读书颇有绪。傅尤刻苦,前此亦多读书,但未有端的用心处。近方令其专一,渐次读书,觉得却有立作,将来或可望也。孙丈书已收,书中盛称仁卿政事之美,恨不得闻其详也。
亲旧皆劝谢绝宾客,散遣学徒,然其既来,即无可绝之理,姑复任之。若合过岭,亦是前定,非关门闭户所能避也。
晦伯人来,得近问,知山中读书之乐,甚慰。但不应举之说终所未晓,朋友之贤者,亦莫不深以为疑,可更思之。固知试未必得,然以未必得之心随例一试,亦未为害也。痰嗽已向安否?亦不可不早治也。牒试中间辛宪汤倅过此,皆欲为问,既而皆自有客,不复可开口。其伪冒者固不容复动念,知却刘倅之请,甚善。宗官衡阳之嫌,固亦所当避也。吾人所处,着个「道理」二字,便自是随众不得。此是不可易之理,但看处之安与否。
前书所论鬼神之说,后来看得如何?程书中说此话处数条(《东见录》中尤多。),可类聚看,须自见谛当处也。迁居扰扰中,亦有一二学者在此,虽不得子细讨论,然大抵未有担荷得者,此甚可虑。陈正己来自建昌,实亦明爽,但全别是一般说话。所谓伯恭之学一传到此,甚可惧耳。
近有临江军张洽秀才来,资质甚好,可喜可喜。书院方盖屋,未得成就,度须更两月方可居耳。
此女得归德门,事贤者,固为甚幸。但早年失母,阙于礼教,而贫家资遣不能丰备,深用愧恨。想太夫人慈念,必能阔略。然妇礼不可缺者,亦更赖直卿早晚详细与说,使不至旷败乃善。辂孙骨相精神,长当有立。辅亦渐觉长进,可好看之。
所喻先天之说,后来看得如何?若如所论,即天人各是一般义理,不相统摄矣,恐更当子细玩索也。近见朋友殊少长进,深可忧虑。任伯起到此,昨夕方与痛说,觉得上面更无去处了,未知渠能领略否耳。广西寄得《语》、《孟》说来,细看亦多合改。以医药之扰,未得专心,方略改得数段。甚恨相去之远,不得子细商量也。
伯起说去年见陆子静说游、夏之徒自是一家学问,不能尽弃其说,以从夫子之教,唯有琴张曾晰牧皮,乃是真有得于夫子者。其言怪僻乃至于此,更如何与商量,讨是处也?可叹可叹!浙中旱甚,当宁忧劳,闻之令人恐惧,奈何奈何!江西除命缘上封事(云云,)上感其言,故有是命。诸公初只欲与郡,上命与此(更有少曲折,甚可疑怪。)。大抵此者尽出圣命,或者以为不当力辞,其说亦是。但衰悴如此,孤危如此,势岂可出?初欲且受而临期请祠(明年四月缺。),又思不可不先做张本,已申省辞免矣。得请甚幸,不然,却用前说,以必得为期耳。
子澄得书,问直卿动静。南纪在长沙,与同官不协求去,未知如何。《爱直堂记》一本谩往,子澄此文胜它篇也。近看《外书》有一段伊川答王信伯之问曰:「勿信某言,但信取理」,不知曾见此话否?前书所论伊川先生语甚善。圣贤之教固不一端,然专执僻见,不信人言,又岂信理之谓乎?此处似更有商量,要非面见不能尽也。
子澄乃令副端章疏言其以道学自负,不晓民事,与监司不和,而不言所争之曲直,又言其修造劳民而已。闻之赵仓,已尝按之,而复中辍,必是畏此恶名,而阴往台谏处纳之耳。韬仲事甚可笑,今之君子无以大相过者,大率如此,直是使人烦恼也。彼中新宰已交印否?观其举措,又似了不得。然今日若无变通,便是管葛之才亦了不得,况于常人?近尝因书说与两漕,而林漕才到延平,便以威势迫胁小官,使之为县,是全然不晓会人说话矣,可怪可怪!杨元礼亦为漕司不取愿状,迫换长汀。渠乞来禀议,又不许,却欲以仓檄来辨其事,不知又如何。今时做官,不论大小,直是全然睹是不得。子澄冬至书云已遣家归庐陵,只与一侄子在彼俟命,则是此消息来得已多时矣。若道一例如是,他人又却无是,只是吾党便有许多筑磕,亦可笑。岂亦大家行着一个不好底运气耶?抑亦老子命薄,带累诸朋友也?
被旨一行,不免一出。但上恩如此,不得不竭其愚。圣德宽洪,必不深罪言者。然亦不能不以为虑,若便得罢逐还家,乃为厚幸。
所喻学业大概甚善。此间之约,诸人不见说着,次第不成头绪。但季通韬仲说欲相约来后山,若得在彼,亦易相见,衰老之幸也。
跋辨志录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三、《晦庵题跋》卷二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伯恭父作此书,余所见凡数本,此又章贡李和卿所序次者。其前后次第虽或不同,然其所以使人警惧惩毖而谨于细微,以就全德之意,则未尝不同也。安成彭君又受而传布之,唯恐不广,此意亦可嘉已。绍熙甲寅七月中伏日,新安朱熹书于长沙郡斋。
议军实疏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五、《九华集》卷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三、同治《仁寿县志》卷一一
臣闻天下之虑不在于军,而在军实之不练。军实之不练犹无军也,练之不精犹不练也。不练不精,有司乃忧军冗而欲去,是却行而欲前也。三代之初,兵本于农,农出为兵。以农之有常数,故兵之有常人。一家各备一卒之用,其有老者,有疾者,有单丁而无告者,皆不役于军。及其有事,官非役指众之家,即役少壮之士。其势截然如头如足如臂之相卫,开阖进退,无不在我。国未尝养无用之卒,故卒甚精;库未尝出泛滥之费,故费甚省。此三代之际所以纲纪四方,百守而百全者,率用此道也。及管子治齐,始变周制,使都邑异乡,使兵民异处。国中之士为兵,故兵不与农;鄙野之民为农,故农不知役。管子之虑至此,仅能谋齐而已,甚非先王之故也。然当是时,合齐国之士,轨连乡长之法,一军不过一万,三万即为全军。桓公用此以高步列国,使诸侯弭耳听令者,犹以齐之军实教之不繁而择之不冗也。秦汉之后,事大变异矣,兵卒皆以募效用致官,居有营伍之制,动有尺籍之拘,最后又有黥墨之记。彼一市其身于县官,虽老,虽单丁,皆终身而不得去。若有司一旦欲去之,有司为少恩矣。昔者尝闻之先儒曰:「兵自二十已上至于衰老,不过四十馀年,勇锐犯坚不过二十馀年。若廪之终身,则是一卒二十年无用而食于官也。自此推之,则养兵十万,五万可去矣;屯兵十年,则五年为无益之费矣」。诚哉是言也。臣观秦汉以来兵冗而堕者常危,兵练而精者常安。如王寻役百万于昆阳,苻坚役百万于淝水,袁绍役四十万于官渡,哥舒翰役十数万于潼关,彼其中安能无老弱错杂之卒,又临以好战之将,使斯民无罪而就死地者无怪也。殊不知威武本助文德,圣人使纪律常严,赏罚常信,则人人皆贲育矣。虽休息已足张其军威,何至于多且冗也?恭惟我太祖皇帝栉风沐雨,既定祸难,四方乂安,取斯民而抚摩之,天下备禦之卒不过三十馀万。郭进、李谦浦之徒,屯戍一方,多者五千,少者三千而已。及太宗、真宗皇帝,军额稍舒,亦不过四十馀万。仁宗皇帝之时,屯戍西方,范仲淹、欧阳修之徒已有减汰之说矣。皇祐中,文彦博一言,减保捷军凡三万五千,岁省二百四十馀万,此皆祖宗之成宪也。今陛下天聪天明,法则祖宗,常以招募精勇,外谨屯戍为居安虑危之备,以励诸将,德至渥也。迩者令将帅招填,务阅精锐,颁甲样制,务令备具,粲然统纪,文德之助,盖已肩于三代矣。然臣窃虑逐路诸将循例畏谤,冗散未去,精勇未填,此不可不深为之谋也。臣观军兴以来,诸军寄名挂字,身居市井,实不至军,其额尚存,臣不知其几人也。阙额未填,旋有亡者,又有逃者,军吏未行刊落,主将亦多犹豫,或半匿而不申,或时申而未尽,臣又不知其几人也。老者病者请给之法,自当减半,今则庇覆溷乱,终身廪之。其无归者官自当给,其愿归者亦不得去,至于老死,妨占军额,臣又不知其几人也。如是三冗悠悠,皆有可虑,诸将军实,岂能得其实乎?假使一军三万,每一万五千人,若实覈冗病死逃者一千人,三万则为冗者二千人矣。推诸路言之,若有十八军,则共为老弱等二万人矣。一兵岁费百千,一岁则为二百万缗矣。其间实有愿归者,军吏略与赒给,亦非伤恩者也。况陛下身同尧舜,节用勤身,诸军必不容暗冗之病。臣尝走边为吏,具得所见,悉其如此,不敢诬也。臣愚伏望戒励诸军,敢有窜匿私名以乱军实,一切禁之。军若有逃有亡,军吏不即刊落,其私入者今后并许陈首,与捐其罪,不首则朝廷自有明法。诸军老病衰弱,退有所依,愿为民者亦宜听许。若无依倚,则方给半分钱粮,上不失恩,下不失所,此则兵之三冗可以渐去也。臣又观四川等处厢军至滥。夫厢军者有事则可以备禁军之阙,其可太滥乎?今诸处多刺孱弱,或刺羸病,一家或至三卒,或至二卒,止为州郡威仪而已。间有无状之吏,终岁私役那借,则谓之差出之卒,逐月纳工匠事艺,终身避免则谓之事艺之卒。朝廷置兵本以卫民,今之蜀中乃以蠹民,患至深切。君门万里,何从知之?此贱臣敢为陛下申言之也。臣今并望严赐圣旨,如四川等处厢军,年十五以下强增岁月,或羸或病,以欺州郡,自合并许州郡精加检察,然后入籍。诸司诸州军以事艺工匠为名,吏或受取,并乞以赃论。如是则天下之吏不敢自私,天下之兵不见冗滥,各为徇公固本之计。济世之急务,臣未见有过于此也。
别蒲圻徐丞于金鸡驿次李和卿韵 南宋 · 廖行之
七言律诗 押冬韵
金鸡亭上小舂容,日射湖光照眼浓。
痛饮壮君堪八斗,剧谈应我避群锋。
笑看天际孤飞鹜,惊起波中老蛰龙。
明日东西各奔走,莫随流俗浪迎逢。
御史台检法官李谦太常丞主簿彭龟年司农寺丞制(元系林大中辟差。大中与郡,张叔椿再辟,辞免。)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三、《攻愧集》卷三五
敕具官某等:尔谦笃信好学,表里无玷;尔龟年刚毅近仁,气节有闻。又皆忧深思远,有拳拳爱君之心,御史选也。大中之辟,叔椿之留,岂其私哉!而引义慨然,若不可一朝居者。朕既不汝舍,而高爵非所以留之也。容台农扈,分以命汝,丞哉!丞哉!其少安之,以俟选择。
太常丞李谦浙东提举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六、《攻愧集》卷三六
敕具官某:部使者任常平之寄,一道之休戚系焉。朕固不以轻畀,而况近畿乎!尔笃志于学,力行其言。弦歌之政,见于已试;忧国之心,形乎辞色。辍从朝行,畀以使节。旱涝之馀,岁事未知,周爰咨询,先事而图。浙河以东,汝其任是责哉!
浙东提举李谦乞将合转朝奉郎一官回授制 其一 本生父珝赠承事郎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
敕具官某故本生父某:朕方以孝治天下,凡以亲为请者多曲从之。尔世有令德,躬履特操。是生贤子而嗣其兄,既已能显其父母矣。愿舍外郎之一秩,求赠本生之二亲。淳化、淳熙,况有故事。是用宠尔以廷评之阶。《诗》不云乎:「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尔子方为部刺史,以此风厉郡邑,其助吾风化多矣。
浙东提举李谦乞将合转朝奉郎一官回授制 其二 本生前母王氏本生母陈氏并赠孺人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攻愧集》卷三七
敕具官某故本生母某氏:尔有贤子,出继伯父。既显其亲,又追惟本生之重,愿加赠典。有司已援旧比,且言员郎所系为重,而其请于义可矜,足以劝臣子荣亲之孝。朕曰俞哉,并进汤沐之封,以为泉壤之宠。
缴李谦召试閤门舍人奏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三四、《攻愧集》卷二九
臣窃惟武臣之召试閤门舍人,与文臣召试馆职无异,必其人物才业足以厌服众论,不可以轻予也。李显忠称号名将,而有孙能以文学自好,尝名荐书,陛下宠以召试,宜矣。臣初不知谦何等人,考其家世,乃知其父师颜曾任建康府统制,于绍熙四年七月十一日乞致仕。如此,则谦之服父丧方踰小祥,犹在服制中也。在法,小使臣遭父母丧,只给假百日,本非令典。近方有臣僚论奏,议更此法,见今看详。况本法自有愿持服之文,正所以待孝子也。谦为小使臣,固可用百日之制矣。尝获文解,则是愿为士人,而不持父母丧,可乎?未除而经营召试,欲玷清选,则是冒哀求仕,尤法之所不容也。欲望睿断追寝成命,勒令归持父丧,俟服满而后从仕。观其见识凡下,亦不足以辱召试之宠。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读。
知梅州张君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九九、《攻愧集》卷一○四
龙游为浙东壮县,号难治。自绍兴间陶安世定有声之后,历数政不以善罢。四明张和卿由袁州万载尉以捕盗赏改右承务郎,年壮气锐,往为之宰,亲党或劝止之。既至,谒庙,以廉勤公平自誓:「上不负于君,下不欺于民,终始如一,神其临之」。闻者竦然。首定规画,凡听讼追科,出纳简稽,公吏抱案进退,皆有程度。乡胥奸弊,智者不能尽察。君左右参验,甲乙相纠,簿籍更用薄楮,以防削改,字画分明,欺伪略尽。有宗室子与强民为仇,各聚众至数百,期操兵夜斗于市。尉趋告,公曰:「安有是事」!命置酒,尉股栗不敢饮。吏又告将合矣,君笑不答。俄散去,约明日复至。迟明,召二人者至庭,谓曰:「汝自相仇,彼众何罪,而使滥被杀伤乎?不如挺身持刃,决雌雄于前」。两人者相顾欲退,公曰:「官府有法,可容尔耶」?分囚庑下,至累月,始悔过求免。邑众为言,愿相保任使自新,即纵之,俱愧惕感服。君既归,犹以时节致书问起居者数年。设保伍之法,绘为鱼鳞图,居处向背,山川远近如指诸掌。又籍其家之长幼、姓名、年齿、生业,纤悉毕载。其崛强无行,邻里可以纠告,或犯法未就捕,而君已知其人。私忿斗殴,邻不为劝止者与同罪。牒诉诬妄,必坐其教令者。法令易行,井若画一,欲以献之朝,通行天下,未果也。豪右并大溪为舂硙以擅利,久为舟行之害,间有废之,仅能彻去浮屋。君始并其基址去之。初谒太守、司谏施公元之,迎谓曰:「邑大未易治,盖以君尚少也」。君曰:「正恐上官以为易,今知其难,则可为矣」。守待寮属严,一日令赋外别输,四令奉命惟谨,君独争曰:「使某左枝右梧,月献缗钱千计,未为甚难,如贻患后人何」?守盛怒,君辞益坚,且曰:「宁弃官以归,已束装矣」。守曰:「试子尔,乃能刚果如此」!更荐之。后日书问,如待子姓,家事亦或咨谋焉。白革湖镇当水陆之冲,戍兵经由,不翅寇盗,莫敢谁何。君白帅府以军法齐之,无敢哗者。有一士笼禽于市,为恶少年侵侮,君责其不学,送县庠从师受业,谨其程课。居数日而后杖其所侮者,人皆悦服。视事才三月,有诉君于部使者。覈其言不根,反以此受知。又诉之朝,洎付有司,乃扳引前令事为言。其人既伏辜,君之治行益白。久之,谣诵杂然。如《十德》诗、《能官赋》、《十可喜歌颂》,锓木镂石,几不胜数。流闻四远,境内多立生祠。惟灵耀、成志二寺,至以神事之,或致祷焉。帅宪具绩效奏闻,有旨候任满赴都堂审察。淳熙初元既造朝,干办行在诸军审计司,俄改差权发遣均州。制词有云:「风力敏彊,有声剧邑」。是时孝宗皇帝垂意民事,由治县而擢为郡者不过数人。如丞相叶公衡,自于潜守毗陵,卒至大用,均有管内安抚之权。人谓君自此升矣。四年陛辞,奏事称上意,且属以有机密事奏来,而台评以资浅论罢。五年差知兴国军,前论者又以为言,改通判筠州。遭所生母安人方氏忧,服除,通判衡州,既授代而报罢。绍熙二年,主管台州崇道观。四年,通判广州。几年,适梅州阙守,诸司奏辟。未几而属疾,庆元三年十月丙子殁于郡之正寝,享年六十有一,官止朝散郎。呜呼,命矣夫!娶伍氏,封安人。子男五人:度、廙、庠、序、廉。度将以君遗泽补官。孙男六人:奇之、湘之、衡之、环之,次俱未名。先一年,奇之卒。孙女三人尚幼。君之入广,从行者多困于瘴疠。第四子序卒于梅,君念之切,阅月而君亡。安人来自富家,善事其姑。君既受命,悉以祖产归诸兄,而又不事生产,安人攻苦食淡,阃助为多,人无间言。奉祭祀未尝不躬亲,抚庶子不翅如己出。初封孺人,后得今封。率诸孤扶君之丧远归,悲苦劳勚,人所难堪。归而治葬,寻亦感疾,五年三月乙巳不起。始公卜寿藏于鄞县清道乡邵家桥祖茔之侧,既以四年十一月丙申大葬,又以五月壬寅祔安人于君之墓。呜呼,天之祸张氏何其酷耶!先是,君之诸子为君求铭,以君既葬而迟之。吊安人之丧,又哭踊以请。余于君有连,又以齐年相好,尚何辞!惟张氏自仲以孝友称,衣冠代不乏人。永嘉南渡,始居于吴。五季之乱,避地东来,有官于四明者,因家焉。君之曾大父纶,累赠宣奉大夫。大父寅,赠朝散大夫。父邦彦,政和二年繇太学上舍擢进士第,官左朝散郎,赠朝议大夫。自叔祖宏举经明行修为吏部郎,遂为乡之望族。君讳祖顺,和卿其字也。生七岁而孤。当绍兴十四年,以朝议致仕恩补将仕郎,性资明悟,执丧如成人。长从乡先生佥判沈公铢游,沈公爱之,至育于家。晓畅世务,以气义自许,庶几大其家者。居官所至可纪。万载有盗窃发,躬勒部伍禽得之。念其穷无所衣食而致此,以为案问自首,盗得不死。衡阳岁饥,道殣相望。君遽发廪赈给而后报,监司不罪其专,而以才具优长荐之。提刑姚公恪、转运张公演、提举陈公傅良谓君敏彊精勤,廉平简素,不诡随而失守,不强梗以侵权。尝稽其簿书,条目虽多,撮为一编,上收下支,日总其最,简当精密,无所容奸。委之决狱,酌情参法,随手剖析,人称平允,相率列其状于上。今谏议张公釜为广帅,以岁有登歉,欲广储蓄,以备缓急,为经略司桩备仓,创立未久,专以委君为之。条画纲纪,办事既速,了无遗策,张公亟称之。梅在万山间,官舍民居率以茅竹为屋。公虑火灾,更以木瓦。自驿舍库廪两狱,先以公帑为之,民亦乐从。郡计匮竭,为之经理,而用稍足。又能葺学校为养士计。汀、赣接境,岁晚辄百十为群,名曰负贩,实为剽掠,松源、石下为二州渊薮。淳熙间,有啸聚者,自是几无宁岁。君下车,即用龙游鱼鳞比伍之法行之,群盗为之屏迹。郡治之后,茅苇弥望。君令民筑室两傍者复其身,遂为通途。旧以土客户社丁供州家之役,各有科调,为罢去之,皆起来暮之叹。惜其见于用者止此也。与人乐易,持论平恕,而勇于立事,不顾彊禦,毅然不可回夺。居官廉约,为令时鬻产以继禄。又好周人之急,力竭而无倦色。嫉吏奸如仇,洞见肺肝,人不能欺,衡阳之劾良以此也。平居念当世利害,拟为奏草,以待施用,久遂成编,名《愚见录》。藏书教子,尤所留意。朝议有经解杂著数十卷,大书编次,宝藏甚饬,对之辄泣下。呜呼!古人以方六七十如五六十,犹可以行志,为邑宰而得名于史传者众。如君龙游之政,可以不朽,故余表而出之。家有《治县捷径》等书,皆公见于已试者,后来尚得以考其规模云。铭曰:
张氏著姓,孝友惟仲。汉良晋华,支派尤众。永嘉南渡,始为吴人。或官于明,遂大于鄞。君起孤藐,以才自奋。所至可纪,芒刃不顿。龙游之政,绝后光前。治声烨然,彻于帝前。谓自此升,欲起辄仆。晚试于梅,遂罹变故。抱负有馀,赍志而亡。哀哀贤助,又不胜丧。邑人尸祝,足以不朽。铭以表之,尚启厥后。
张园送客分韵诗序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止斋先生文集》卷四○
右张园送客分韵诗,为常、信二使君作也。士立朝则相推,先去国即相怀不忍别,此岂直私为好哉,而关于当世之故矣。盖闻吉甫有大功于南征,其来归,饮御之诗,自谓及此者,张仲孝友在焉尔;逮其季,至采萧葛,一日去君侧,凛然有三岁之惧。周之盛衰,余以是观之。石侯叔访、黄侯商伯,同时丞太府,皆以欲便私,请于朝,二三大臣辄留其章不上,繇侍从下暨馆学之士,苟见诸公,亦辄止之,曰:「柰何使两贤去也」。而侯请益力,盖久之,诸公信以为靡他,于是始言上,上重其去,为择辅郡。才需旬岁之次,而叔访得信州,商伯得常州。然合朝方怃然不满,饮饯弥日,相与咨嗟叹息也。最后,同院若同僚若同年家,又十人饯之张园。两侯之贤,天下识之。今其去,徒以欲便私,无毫发意不自得;且旬岁间为善辅郡行矣。还阙,可朝发夕至也。视前时去者甚宠,而同朝犹不忍别如此。嗟乎,立今之朝,不谓之遭时耶!十人者,会稽黄文叔,清江彭子寿、章茂献,永嘉薛象先、蔡行之,蜀范文叔,临川曾无逸,章贡李和卿,东莱吕子约与余也。会张功父致地主之意,亦分一韵。余不获在分中,故为之序。
申省状 其二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双溪集》卷一二
昨准省劄行下,令本州候平江、嘉兴府、江阴军津发泗州人北还,本州续后发遣。今来本州知嘉兴府等州军见行发遣,今不敢稽缓,又恐运河人多,舟船拥并,宿食亦不便。今先将有官人李谦等一十户共计大小五十五口,次日将阎本等四十九户共计大小二百四十三口,日下雇船津遣外,有郭珍等七十四户再三询问,称归与不归不敢自必,乞本州申取朝廷指挥。又外有官人董进一户并郑二等三十九户,愿在本州,不愿北归。所有愿北归李谦等支给盘缠,不愿北归董进等依旧月给钱米;所有乞本州申取朝廷指挥郭珍等七十四户候朝廷指挥行下,或津遣,或留住,当遵守指挥施行。所有夹姓名人数,候津遣定续次申闻,须至申闻者。
〔小贴子〕郭珍等七十二户、僧两人,其意欲住本州,又不敢自必,所以状申,乞朝廷指挥。欲乞钧慈详酌,若欲存留,或欲津遣,早赐行下。候得指挥,或留或遣,本州即当遵守施行。
申省状 其三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双溪集》卷一二
照对本州准朝旨津遣泗州人北还,去留随其情愿。内有愿北还人李谦等五十九户,已于七月十五日巳时支给钱银津遣前去讫,有愿留董进等四十户,已遵朝旨存留,依旧月支钱米外,却有郭珍等七十二户、僧二人,再三询问,坚称发遣与不发遣乞申朝省,听候指挥。炎于今月十二日已具申讫,欲乞早赐行下。若朝廷矜恤此曹,欲行存留,即当遵禀存留;朝廷欲行发遣,即乞明降指挥,即当遵从津遣前去。恐泗州人多已北去,独有此郭珍等七十二户、僧二人不当更津发迟滞,须至申闻者。
双峰猥稿自序 南宋 · 舒邦佐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双峰猥稿》卷首、同治《靖安县志》卷一二
文章一技耳,讲磨习熟,自幼而壮,壮而老,始迄于成。虽天资高妙者或然,矧积习而为之者欤?仆早困举子业,窃第后方学四六语,以虫篆馀习,喜属对偶。试吏善化,时乡曲先达尚书刘公宰长沙,文章之伯也,又曾为辛丑省试官。仆以晚出门生之礼事之,每蒙奖诱。一日,谓仆所通同官书启,皆相传观,甚相敬也。然四六当以意胜,因摘诵汪彦章《观进第二表》、晁子西《贺汪圣锡加学士再任成都》、《回兴元王帅启》中数语为验。仆心领意会,自是不复专事骈俪。每作必求意胜,间举似以就正,尚书每可之。再调衡之纠曹。始至之日,诸公多以笔砚相委,徒美无箴。后孙侍郎从之主宪台,命摄检法官,托作数启,每见称善。暇日,从容叩之,剧论四六贵于简严,如黄山谷诗,一字不可苟。因谓吴仲权来为常平使者,其论文尤高,至必相知。及吴正字来,即处以文字之职,间为芟一语,更一字,辄如昔人用朔方旧军,号令一施,而旗帜益精彩。得其一二启诵之,杂以诗句小说,变化出入,真有奇趣。故自得刘之说而知以意胜,得孙之说而知以严胜,得吴之说而知以奇胜。他如张尚书子仪之论,谓光新中贵纯熟,纯熟中贵光新。光新、纯熟,二者当兼。同年李恭甫在长沙,评诸公及仆之作,以为有横放者,有缜密者,有精巧者。是皆足以为予之警也。方欲竭思以为,庶几晚年有成,风痹乘之,投绂西归,老于三径,目昏于观书,手倦于执笔,不复记忆旧作。迈子念其生平劳甚,并与诗文裒之,釐为若干卷,锓木以衍其传。窃自叹曰:「吾之文,未必可传也。独有志无成,技不加进,今犹可惜耳」。因书其所得如此,抑愿借后山「向来一瓣香,敬为曾南丰」之句,回向江西诸君子云。岁甲子四月佛出世日,舒邦佐漫书。
同李台法辞免再辟申省状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止堂集》卷七
照得谦等十二月二十六日准尚书省劄,朝请大夫、新除侍御史张叔椿奏:「臣蒙恩除前件差遣,即具辞免,伏准省劄,备奉圣旨不允。臣仰承威命,未敢再有陈请。臣窃见本台检法官李谦、主簿彭某以元辟官替移,陈乞改差。照得本台属官二员,虽许台长奏辟,若所辟已得其当,难以数有更易。缘此二人文学操履甚协士论,欲望圣慈特降睿旨,令依旧在任。伏候敕旨」。十二月二十五日,三省同奉圣旨依。谦等恭承恩旨,至于稠叠,再三违戾,宜行重诛。然臣之事君,不惟以承命为信,而亦以尽己为忠。不尽所怀,即为不忠。是以不惮烦渎,再敢控陈。谦等昨从侍御史林大中奏辟入台,林大中既迁,谦等法合随罢。今来御史张叔椿虽再行奏辟,缘谦等昨自入台以来,风宪之议,无不预知,其林大中所劾大理少卿宋之瑞回邪等事,谦等亦尝与闻。今来林大中既除职与郡,即是以前所劾为非。谦等裨赞无状,岂得无罪?若再从辟入台,是以裨赞无状之人复误宪府,不惟累朝廷举措之公,亦害谦等去就之义。欲望特赐敷奏,与谦等一在外差遣,下御史台别辟属官,庶得允当。伏候指挥。
同李台法再辞免除寺丞申省状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止堂集》卷七
照得谦等昨具状申尚书省,乞免辟入台,陈乞一在外差遣。正月一日,三省同奉圣旨,李谦除太常寺丞,某除司农寺丞。谦等以求去得迁,实不遑处,未敢供职,遂再具状,转申朝廷,辞免新除恩命。正月四日,准省劄:检会谦等前月所申,第一状陈乞一等差遣,第二状陈乞在外差遣,劄付谦等照会。窃缘谦等昨来三状申尚书省,陈乞差遣,各有事因。第一次缘侍御史林朝请除吏部侍郎,谦等系所辟官属,法当随罢,所以止申乞一等差遣;第二次缘林朝请已除职与郡,谦等为属无状,义当同出,所以再申乞在外差遣,即不敢前后异同。谦等缘正月二日所申未准处分,须至再具申禀。欲望检照谦等前后所申,特赐敷奏,与谦等一在外合入差遣,庶安愚分。伏候指挥。
辞免除台簿申省状(绍熙壬子)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永乐大典》卷一四六○七
准六月十六日省劄,朝散郎、守侍御史、兼侍讲臣林大中状,「准御史台令,诸检法官主簿听长贰不限资序,举承务郎以上充。照得本台检法官曾三复近已改除监察御史,尚阙台属一员。两奉玉音,令臣奏辟。臣窃见国子监丞彭某操行坚正,不为诡随。遇事通明,不为沽激,堪充台属差遣。欲望圣慈特降睿旨施行,伏候敕旨」。六月十六日,三省同奉圣旨依,李谦差充御史台检法官,彭某差充御史台主簿。并准小贴子,检会乾道六年七月二十四日已降指挥,今后除授职事官并令不候受告,先次供职者。某照对御史台奏辟检法主簿,在法虽不限资序,然比年所辟,多是曾任知县人。某自改官以来,未经作县,揆之近例,难以充员。兼闻元祐中王岩叟尝论奏,言路数人,所赖以察四方之事,达四方之情,而专用一方之人,非所以广聪明于天下。某伏见御史台见今察院及属官已多江西人,而某又居江西,虽事出适然,而簿书之职亦无言责,然不能周知四方之事,恐非朝廷所以广聪明之意。况某人品庸下,无所采取,列属台中,最为不称。欲望特赐敷奏,下御史台改辟台簿,将某别与差遣。伏候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