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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月山庵再从兄七解汝霖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八、《黄氏日钞》卷九五
始兄之生,家道方兴,兄弟铮铮,争以文鸣。
谓宜此时,可立门户,俾我晚末,仰成馀绪。
何命之乖,皆无一成,堂堂大家,翻成凋零。
岂有数歛,天高难问。
感今念昔,徒剧怅恨。
虽足得寿,惟兄可怜,寂寂月山,竟此终焉。
非子为僧,几莫葬骨。
幸而得葬,尚复何说。
白沙之原,尔弟之坟。
佳城相依,以永万年。
继母将养老田遗嘱与亲生女判 南宋 · 翁甫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六、《名公书判清明集》卷五
汝霖之事久而不决者,盖缘叶氏不曾到官。
今准本州押下,方见底蕴。
盖叶氏乃蒋森后娶之妻,蒋汝霖乃蒋森元养之子,子可以诉继母乎?
汝霖自合坐罪,然亦其继母之舅有以使之。
契勘蒋森家业有田谷二百九十硕,蒋森在时,自出卖三十二硕,蒋森死后,叶与其兄叶十乙秀合谋,擅割其田业为三:汝霖得谷一百七十硕,叶氏新生女归娘得谷三十一硕随嫁,叶氏自收谷五十七硕养老。
归娘既是叶氏亲生,又许嫁叶氏姊子郑庆一,由是叶、郑合为一党,而汝霖之势始孤。
使汝霖能尽孝以回其母心,谨礼以守其父业,岂不尽善。
今乃遽将分到之业,节次卖破,其母、妹安得不疑惧而防闲之?
母、妹之情既隔,于是汝霖始敢不逊而生讼矣。
已分之业,已卖之田,官司难以更与釐正。
只据见在,则归娘三十一硕谷田,自合还归娘随身,汝霖不得干预。
叶氏五十七硕谷田,叶氏尚在,岂外人敢过而问。
但叶氏此田,以为养老之资则可,私自典卖固不可,随嫁亦不可,遗嘱与女亦不可。
何者?
在法:寡妇无子孙年十六以下,并不许典卖田宅。
盖夫死从子之义,妇人无承分田产,此岂可以私自典卖乎?
妇人随嫁奁田,乃是父母给与夫家田业,自有夫家承分之人,岂容捲以自随乎?
寡妇以夫家财产遗嘱者,虽所许,但曰:诸财产无承分人,愿遗嘱与内外缌麻以上亲者,听自陈。
则是有承分人不合遗嘱也。
今既有蒋汝霖承分,岂可私意遗嘱,又专以肥其亲生之女乎?
蒋汝霖今后洗心改过,奉事叶氏,不得咆哮;
叶氏亦当抚育男女,勿生二心。
及不得使叶十乙秀干预蒋家事务,以离其母子。
汝霖且略加惩戒,决小仗二十,再犯重治。
申州照会。
赵端明 宋末元初 · 方逢辰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七一、《蛟峰文集》卷二
某惶惧端拜申禀判宗端明相公钧座前:某念自壬子春得瞻拜阶府,违侍一瞬。
四周星夜,望南闽聚奎焰焰,知一代英杰考槃在阿之地也。
某去载尝便翼一纸走起居问,去鸿飘飘,不识彻岩下电否?
钦惟手抉河汉,为天下文章宗主,力负宇宙,为宗国庙社命脉,当今柱石人也。
江涛汹涌之,眼中人才,左右顾无一可当缓急者,「野水孤舟」之句,未尝不中夜抚掌为世道浩叹。
迩闻朝廷寓意江左夷吾,将强起之。
东山高卧,迫之坚不动,仕止久速,某知先生之所以权衡乎时者审矣。
虽然,「山中云出两太虚,洗净一番山更好」,苍生固以此望英嗣。
司令著郎到此,某幸得一拜识,未几亟索祠归,何与?
岂翔集之审,固当如是与?
抑不肯久去膝下与?
某尸素蓬寓且两年,无丝发补国,虽下僚惟当思不出位,然寤寐时事,鸡鸣起舞,自有勃勃不能遏者。
日夜鞭勉,惟恐有负师门。
便雁如可赐之箴砭,惟丐勿吝。
兹因司令锦归,附便致安问,伏丐钧照。
赵端明 宋末元初 · 方逢辰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七一、《蛟峰文集》卷二
某惶惧顿首端拜禀申判宗端明相公先生钧座前:某昨者伏辱钧汗宠报,且领钧贶,潦略具答状,附之回翔。
深惧不敏,敢图钧慈与门墙小子下交,乃如家庭相接之气象,某何为得此于先生也。
某备数百僚底,丝粟罔功,蚤夜兢惕,深惧负所学而负师门,前辈谓「爱做好官而不爱做好人」,某甚以为戒。
夏五奏对,「愚天下」三字深犯时忌,颇闻贵人衔之。
此月下旬,洪豸再疏二珰,尽力攻之而不胜。
六月十一日除目盖为逐洪豸,而恐在朝者纷纷,故例一美迁,用杜公议之口耳。
诸公得此果不言,幸三学之士为之举幡。
二十三日,洪豸再除常卿,亦姑掩外观,其实为二珰地也。
某适病寒邪,伏枕者兼旬,睡不能著,二十六日又力疾一书,撩蛇虺之头,此日王潜斋为击去,次日李文溪又为击去。
文溪尝疏二竖,故受此祸,潜斋闻亦因此事与上面不合。
时事颠倒,一至于此,某势只得见几而作矣,不然,焰焰必及,莫可避矣。
归使潦略,仰报先施,伏乞钧照。
论时政阙失疏淳祐中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九○
臣滥吹班行,尸素无补,比者天久不雨,尝不量愚昧,冒万死裁一书,为陛下极言三事之失,且于其末致拳拳之忠,所冀圣心开悟,引咎责己,导谏敷恩,以解天下之惑。
今已踰旬,未闻有所施行,而天怒不解,旱势愈张。
四海臣民睹此钜异,愈益忧皇,咸谓祖宗求言,具有故实,惟靖康多难,不及举行此等所为,已非美證。
堂堂盛世,所当监其失而敬天怒,何乃袭其咎而玩天灾乎?
臣竦闻其言,退而追惟靖康以前之事,未尝不痛恨当时而重有感于今日也。
陛下自亲政以来,凡三更大化矣。
一更于端平,其失也轻。
再更于嘉熙,其失也滥。
又再更于淳祐,其失也专。
曰轻,曰滥,曰专,其事虽殊,其失则一。
今政瑟之更,几二年于兹矣。
始焉刚果之气未尝不翕然惟庆历元祐之趋,日慆月迈,志气不强,曾几何时而委辔中道,已逸而奔于崇、观、宣、之域矣。
尝即其实而考之,其事力反不及于崇、观、宣、,而證候则有类乎崇、观、宣、也。
且人才,国家之精神也。
乃者弓旌四出,非不招来,而难进易退,不肯轻出。
间有出者,亦不能尊信而用之。
其间如极论纲常者,执宪端平者,力拄阉戚者,肃清宫禁者,未尝无人,而御屏简记,几亡其姓名,夹袋荐扬,又遗于物望。
彼亦不过甘心空谷,绝意中朝。
方之崇、观、宣、,诸臣时望之伟,亦有如李纲者乎?
旧学之粹,亦有如杨时者乎?
耆德之尊,亦有如许翰者乎?
经术之奥,亦有如胡安国者乎?
直亮自许,亦有如崔鶠李光余应求者乎?
威望可倚,亦有如种师道刘韐宗泽者乎?
是人才反不如崇、观、宣、也。
兵者,国之爪牙也。
兵不精利,与空手同。
甲不坚实,与袒搏同。
古人无日不计军实,择令典者,正谓是也。
今子虚乌有之籍,在在而有之。
戍淮之兵,歼于战斗;
防江之兵,狃于骄惰;
淮东先锋,数仅二千;
荆楚壮士,十丧八九;
山西劲卒,类多乌合;
郡国禁兵,仅充厮役。
而倚以捍禦者,又多北来之军,圈豹养虎,祸变难测。
加以器械钝阙,戈戟凋残,蒙冲海鳅,率多坏烂,神臂床弩,半就消磨,驻队旧制之不存,克敌斗刁之不等,方之崇、观、宣、靖间,亦有十馀万之京城兵乎?
亦有二百万之诸道兵乎?
亦有二十七万之河南北兵乎?
亦有一百七指挥马步军乎?
亦有二百疋之天驷战马乎?
亦有五千座之京师炮乎?
亦有千馀两之宣阃造车乎?
是兵革之多,不如崇、观、宣、也。
财者,国之命脉也。
国家一岁通制国用,正当量入以为出。
而近年以来,横费亡艺,岁终会计,已加多六七千万,一朝御札,又岁新券三四十万。
督视之行,新楮以一千万计,银两以五十万计。
其他诸阃之非时科降,戎所之制造铠甲,制阃之临遣拨赐,合而言之,亦千馀万。
其他如宫掖之横恩,燕饮之用度,权奸之盗窃,郡守之囊橐,要路之苞苴,閒官冗吏泛滥之支吾,邸第宫观不急之营缮,又不可枚数。
府库所积,在在枵焉。
其视崇、观、宣、靖间,亦有大观西库三四千万缗之积储乎?
亦有诸路所积三千馀万之积镪乎?
亦有在京库务一千三百馀万之积货乎?
亦有诸监所铸九百万之钱乎?
亦有延丰仓四十万之积粟乎?
亦有宣和六库上供四百万乎?
亦有无额上供三百万乎?
亦有京师新收一百馀万乎?
亦有诸路免夫钱六千二百馀万缗乎?
虽曰半天下之势,不及全盛之时,然所积竟不能髣髴其万一,是财计反不如崇、观、宣、也。
虽然,人才不如,兵财不如,使振而起之,犹可勉强。
今所患者,无崇、观、宣、之事力,而有崇、观、宣、之證候。
何谓證候?
奉御笔也,事燕游也,崇土木也,逐君子也,讳谠言也,思权奸也,用戚里也,信宦官也,激盗贼也,致外患也。
御笔始于政和四年,初焉杨球之代书,终焉流弊之滋炽,或称诏,或称御笔手诏,或用御宝,或用长印,或有金填红刻指挥,由中而出,不在于中书门下之旨也。
当时三省,但奉行御笔而已。
陛下即位之初,压于权臣,潜光晦迹,不敢自大,所谓御笔,非惟不能,亦未知其为何许事。
粤自亲政揽权,蹊路渐熟,然亦未至于荡然也。
今轻视四海,玩弄诸臣,用力于区区术数之微,偃然自谓人莫已若矣。
女子、宦官、邸第戚里窥见罅隙,请托纷如,于是御笔沓至,往往夜漏十数刻,省吏传呼,晷刻不爽,大臣签押,奉行惟谨。
妨害政几,亏损观听,清明之世,为此弊倖。
陛下不欲为千万世之令主乎?
宰相不欲为千万世之贤相乎?
不然,何纵弛之如是也?
臣所谓有崇、观、宣、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政和以后,游燕浸多,燕太清楼有记,燕承平殿有记,曲燕保和殿有记,幸鸣銮堂又有记,皆所以记一时燕游之盛。
而史臣书之不少隐讳者,将以垂子孙之鉴,为万代之劝也。
陛下富有四海,绍隆大业,亦几有年,谓宜兢兢业业,视为商监。
今得之道途,咸谓陛下内庭排当,寒暑不辍。
敌骑侵淮,未尽出境,而常舞酣歌,见于自逸。
湖寇鸱张,未尽扑灭,而耽乐饮酒,或至罢朝。
虽荐歌《云汉》瘨旱之诗,尚未下避殿减膳之诏。
始焉纵容,不过自恕曰:「吾惟今日耽乐耳,一日游逸,为害几何」?
不知是心一流,则自一日至于二日,而至于终身不改。
虽敌国急警燎原滔天,骎骎及我,亦罔闻知矣。
臣所谓有崇、观、宣、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祖宗以来,宫室制度不至太广。
政和初始建延福宫,楼殿相望,跨越宫城
自是兴作不已,又即延福宫之旧基建保和殿,即诞圣之地作玉清和阳宫,即宫城之东建宝箓宫,叠石为山,号曰艮岳,亦汰侈矣。
陛下袭十三叶祖宗之业,所宜深监往失,以示古人卑宫之意,为天下先。
今得之传闻,咸谓陛下圣性好大,务营土木。
内而宫掖四面筑山,多取石于南内燕息之所。
虽未必果有兹事,然内臣附会,多以人所不知为说误陛下,而陛下不悟其非。
此岂可令众庶见乎?
外而龙翔兴建祠宇,每拓地于百姓生产作业之地。
虽非陛下本意,然奸臣附会,多以异说怵陛下,而陛下不悟其奸。
此岂可使外国闻乎?
臣所谓有崇、观、宣、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政和元年陈瓘台州羁管。
崇宁六年邹浩永州安置。
此皆权奸当国,欺君玩世,借此以报怨也。
章琰李昴英之位,而又有区区之心,其排斥嵩之,论列陈韡,此其志岂有他哉,徒以国家比年以来气势微弱,精神萎薾,皆起于小人之误国,所以悉意极陈,将以补阙政而裨圣聪也。
不谓疏狂之言上触宸怒,一斥五月,不复召还。
前后臣邻言之屡矣,而陛下终不省悟,遂使二臣堕在远方,曾不得复齿缙绅之列。
岂盛世美事哉?
矧今敌国孔炽,盗贼横行,水旱交作,患至迫矣。
若不早霁,威严亟加,万一因他人激怒,或以之罪加之,则大体愈亏,非所以为挽回天心之术矣。
此臣所谓有崇、观、宣、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燕云之议,吕颐浩谓穷天下之力,竭天下之财,必无以善其后。
此忠言也,而御笔则以兴讹造讪罪之,此言为讳也。
京城大水,李纲谓变异不虚发,必有感召之由;
灾害非易禦,必有消去之策。
此忠言也,而以堤防不修即非灾异诋之,此言为讳也。
陛下自去腊以来,每有讳言之意,责实下诏,一讳言也。
风谕数语,二讳言也。
春官宣谕,三讳言也。
搜索怀挟,四讳言也。
逐二台谏,五讳言也。
去一词臣,六讳言也。
陛下讳言于其上,群臣缄口于其下,间有冒死一言,则上下相与仇视而深嫉之,不以微罪行,则以他事去之。
呜呼!
忠臣烈士所以极言敢谏者,非沽美名也,非好为不靖也,为人主心术虑也,为朝廷大体惜也,为生民大命计也。
而陛下一切厌薄之。
非特厌薄之,且憎嫉之矣。
非特憎嫉之,且逐而去之矣。
此岂盛世之美事哉?
臣所谓有崇、观、宣、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蔡京之为中太一宫使也,既许之谢事,又使之削官,又使之居杭。
所为,一切罢之,所用一切去之。
谁曰不远矣?
上意决不向用矣?
曾未三年,而五日一朝赴堂治事矣。
又未几,而落致仕矣,领三省矣。
怀憾肆毒之久矣,苟可肆其一螫者,未尝不甘心焉。
积而至于祸败,尚忍言之哉!
今去相之奸与相埒,而忿戾不可解之之毒,则又过之。
观其厚结游士,密伺朝廷,多积金钱,直通宫禁,兼以空郿坞之积,以实水衡少府之储,穷水陆之珍,以供太官玉食之奉,此其意非但如此而已也。
安知其不以「北事只我了得」之语劫陛下乎?
又安知其不诈为辽使问何在之语以竦陛下乎?
此臣所谓有崇、观、宣、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祖宗戚属不得预政,非故疏之,其所以忧思深远至矣。
郑居中同知枢筦,勉徇后宫之请。
既罢免之,又申命之,中外交疑,道路指目。
陛下临御以来,未尝不以至公为务,而肺腑戚属屡玷班行,子姓怪民滥叨扈节,列辟猥归于嬖族,骄淫不减于曲阳,布列卿郎,日求速化,翱翔丞簿,时冀超迁。
材干者犹有可言,乳臭者是诚无谓。
远而节旄,误拟南阳之宠;
近而畿辅,有同恩泽之侯。
虽比之郑居中,固亦有间,然浸淫不已,亦非所以示天下之公也。
岂天下之大,果无一人可以供陛下之用耶?
臣所谓有崇、观、宣、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童贯谭稹首祸燕云,杨戬、何所踵而起。
其初起于毫芒,其末流之祸,至于塞天地,亘古今。
陛下总揽权纲,岂不能深烛此理?
然便嬛侧媚,有以中欲,甘言巽入,有以顺情。
陛下虽未尝纵之,而凭依窃弄,盖有非陛下之所能尽知者。
故虚张科敛之数,其力可以移漕臣,而陛下不悟也。
凭依格杀之威,其势可以屈国法,而陛下不疑也。
典领营造,费用泥沙,至不赀也,而勘同钱缗,率用新楮,不肯循国计之常。
司宝玉,爱护不谨,罪当诛也,而转移主听,嫁祸他人,几不遵国法之常。
臣所谓有崇、观、宣、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方腊才乱,连陷数州,诸峒结连,声势张大。
江西虔、吉以至建昌,盗贼间作,骚扰良民,以至此极。
陛下宽以御下,仁以结民,薄海内外,悉主悉臣,岂忍自坏于照临之下?
而比年或多梗化。
两淮流民,吾遗黎也,区处无术,侵迫畿甸,激而为寇,如往岁之绎骚者有之矣。
湖、衢、建昌之民,吾赤子也,凭恃险阻,雄长相角,激而为盗,如前日之陆梁者有之矣。
闽岭之盐丁,江湖之峒丁,皆王民也。
为守者不知抚循,与之争刀锥之利,夺衣食之源。
愤怨不平,激而为乱,如今之猖獗者亦有之矣。
始焉之激,常起于细微,终焉之忧,卒至于盛大,遂使横行数州之广,绵历旬时之多。
大师克之,犹未即功。
兹其为力,岂不戛戛乎其难哉?
臣所谓有崇、观、宣、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宣和五年秋,敌益兵云中,经营南寇。
其冬宗维寇河东宗杰河北,边遽倏闻,举朝失色。
今北边新兴,哨骑狎至,自,势欲饮江。
寿、泗,吾藩篱也,地界南北,敌所必攻。
骁将势穷,士马物故,则藩篱不可赖矣。
通、泰,吾根本也,地据斥卤,敌所必攻。
人民之生聚,亭灶之精储,公私之馀羡,悉皆破坏,则根本不可支矣。
福山,吾屏蔽也,去毗陵才二十五里,而惊尘游骑,直至于此,声势几摇于京邑,烽火直至于甘泉,则屏蔽又不可恃矣。
其如淮西诸郡,间被伤残,蜀西诸屯,时肆蹂践,远而至于广西一路,又有斡腹之忧,恫疑虚喝,其意直不肯置我于度外也。
天气尚热,变已如斯,秋风才高,祸尤惨烈。
陛下出自圣断,分命枢臣,进屯江面,仗国威灵,克胜而后朝食决矣。
然今岁之谍异于他日,料敌制胜,不宜轻易,行兵用师,不宜退却,定功行赏,不宜混淆。
一或反是,则何以起人心,兴事功耶?
此臣所谓有崇、观、宣、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夫人物兵财色色不逮,而亡国證候无一而不相似,此臣所以痛哭流涕,为陛下言之也。
然而欲消證候,则自吾君一心始。
君心得其正,则志气清肃而天下之證候不生。
君心入于邪,则晶光掩黯而天下之證候皆非。
先民有言,阳明胜则德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
万事之得失,系于一心之正不正如何耳。
夫天下以一人为主,人君以一心为主。
君之方寸,物欲多门,挠之者众,攻之者繁,至可畏也。
大学》言治国平天下之用,而其本在乎正心。
仲舒论正朝廷百官之本,而其说则始于正心。
大哉心乎!
其理欲诚妄消长之源,而天下万事感应之机乎。
然尝论之,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正也,自人心汩之,而心始不得其正。
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诚也,自妄念挠之,而心始不得其诚。
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清也,自阴柔浊之,而心始不得其清。
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明也,自利欲昏之,而心始不得其明。
不能以礼制欲,而陛下之心始荡;
不能以义制事,而陛下之心始纵。
此心一萌于方寸之间,而证候已见于天下国家之大。
此无他,理与欲之界限不明,诚与妄之源流不别,而其应如是也。
然则澄其源,以为立政造事之本,其有大于正心乎?
陛下清燕之顷,试省察焉,凡亲政以来,聪明不及于前时,事业日负于初心者,谁实为之?
必其声色货利有以蚀吾之天也,便僻侧媚有以汩吾之天也,蜎蜎蠖濩之中,不能存道心而去人心也;
虚明应物之地,不能纯天理而除人欲也。
内降之多,必私心之胜也。
燕游之数,必淫心之荡也。
土木之崇,必侈心之汰也。
君子之疏,必敬心之衰也。
正论之嫉,必诚心之怠也。
奸邪之喜,必祸心之包也。
贵戚宦寺之积,必爱心之缠绕也,必畏心之芽蘖也。
盗贼外患之盛,必常心之骤反也,必惧心之少弛也。
是心之私起于方寸之端芒,其极至于结为国家沈痼弗瘳之疾,独不可克而去之乎?
臣愿陛下正其身之所主,不以私欲间之;
实其心之所发,不以妄念杂之;
养此心于虚明公溥之中,一此心于喜怒哀乐之后,叙庆历元祐之所以得,监崇、观、宣、靖之所以失,侧身修行,察诸迩言,凡事之背理伤道者,悉更革之,一动作而反欲为度,一云为而即诚去伪,万事皆善,十證并消。
孟子所谓有本者如是,而《大学》所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也。
不揣其本而齐其末,则人欲肆,妄念作,激而为崇、观,变而为宣、靖,不惟不能跻庆历元祐之治,而国家之祸,恐在丁未,不在丙午也,可不惧哉!
干犯雷霆,不胜震慄。
邓云夫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四
枋得惶恐再拜,申禀上舍国录邓君足下。
枋得与执事宇宙同道之朋,今天下知执事者不过曰雄文奥学,独步辟雍,科举士有所矜式。
仆独言执事为后来之何蕃也。
庚戌至今十年,朝政之是非、生民之休戚,君子小人之消长,中国夷狄之盛衰,执事叫阊阖凡几书,其言恳恻忠实,令人读之欣快,感慕不忍忘。
使朝廷略见施行,何至天下大坏如今日?
上举经明行修之士,而有司不以执事应诏,世道可知矣。
国家有失道,天必出变异以应之,惟三才无所凭藉扶持,则又豫出非常之人以拟之。
然则拟后日之事者,非执事而谁?
枋得本苟全性命、不求闻达之人,朝廷仓猝乏才,而托以捍敌。
主忧臣辱,义不辞难,旦暮祝天,但以再归山林得为屠狗、朝夕甘脆养老母为幸。
虏不犯三郡,吾责塞矣,执事望之以经世安民之学,勉之以孔明、士雅之心,无乃许非其人乎?
燕赵多壮士,邹鲁多儒生,韩魏多辨智,岳渎未裂时,才难如此;
云林义社乃合燕、赵、韩、魏之才于一邦,岂非扶舆清淑之气独钟聚于此乎?
人心之烈,天道从之,未有精忠血诚郁积百年,而不发见呈露于天地间者。
名门输力王室,百三十年矣,必有名世者在。
靖康时信民亦举勤王兵,建炎则为巡社陈文正公康伯实劝率之,后三十五年出为相,竟能歼逆于釆石,为中兴名臣。
迩者恭承王命,延揽英豪,劝率之权,仆烦执事
非曰仆之能屈大贤也,忠君忧国,执事素心,有议论必有事功,此际正当为儒道增气。
陈文正公之事业,仆则有期于执事也。
有公牍而无私书,仆知有罪。
君子长者不以苛碎责人,取其心足矣。
苟利于国,无不用情,是岂私一谢枋得哉!
英雄豪杰之处世,惟愿生人之类不至于泯灭,天地之心不至于间断,力之所至,心亦至焉。
其功出于己,出于人,皆不暇计,是岂可与小丈夫道哉!
古者官养民,驱民为兵而甚易;
今者民养官,佣民为兵而益难。
以田食井饮不知帝力之人,而望其效死,计亦愚矣。
所赖人心忠义之天,不能自已耳。
陕西义勇不免愁怨,当时奉使皆为东坡所讥,行之今日则尤难。
倖藉义社二千人之功,守一城,蔽江右,仆得免希合取容之笑。
执事贤昆玉叔侄之赐大矣,当何如其感激耶!
国之将兴,有一分忠义者,不必受十分之患难。
于今欲存亡扶危,则与天为敌;
欲特立独行,则与人为仇。
与天为敌则天忌之,与人为仇则人忌之,天人交忌,何功可成?
颜真卿张巡宗泽岳飞,岂不忠义,徒得天壤虚名耳。
仆尝读史,立说曰:生得其时,冯异邓禹为中兴元勋而有馀;
生非其时,诸葛孔明为偏方将相而不足用;
得其地,房、杜雍容而能致太平;
用非其地,王、谢竭蹶而不能起衰敝。
仕于今日者,视汉晋季世何如?
虽得志为将相,书之册,必不光明俊伟,徒为后来豪杰笑资耳。
六十六年前,陈同甫已言钱塘王气发泄无馀,谷粟桑麻之产岁衰于一岁,用闽浙之士、闽浙之兵,其势必将寖微寖灭。
近时惟刘粹壬寅奏疏颇识机变,而当道者乃又置若罔闻。
事至今日,宁复尚有幸哉!
枋得与足下亦惟各尽其心而已。
天实为之,尚复何言?
按:道光金溪县志》卷五八,道光三年刻本。
干丞相免追算功赏钱粮启1260年5月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五、《叠山集》卷一○、《启隽类函》卷二四、康熙《广信府志》卷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弋阳县
出车还役,方吟洗甲之诗;
计簿见疑,乃有偿金之责。
此生此日,惟公惟天。
切以黄石谈兵,无赏岂能得士;
孔明治国,散财斯可聚人。
任危事者异平时,图大功者忘小费。
陈平用间,尽捐四万之黄金
季子合从,岂止一双白璧
上不问其出入之数,下得神其鼓舞之权。
故能离敌国骨鲠之臣,终于灭楚;
连异姓兄弟之国,足以弱秦。
洪惟仁厚之朝,善用英雄之士。
群臣分镇,州郡之可移;
百里皆兵,府库之藏不借。
昔我宁考,若公先王,当轮台悔用兵之馀,以淮阃砺复雠之志。
捐期征伐,誓还万里之封疆;
传檄招徕,尽致两河之豪杰。
虽仗义而有感,岂吝财而可为?
想盛时不计分谷之微,故忠臣得为社稷之计。
孔明不死,虽复汉以何难;
召虎再生,此兴周之有望。
谁谓武皇虚耗之日,颇有秦季督责之风。
车辚马萧,惟恨捐金之晚;
弓弭矢箙,即云上簿之欺。
始因一二事之可疑,并与千万人而不信。
为父榷子,宁不痛心;
以君使臣,亦必有礼。
伏念某承家忠义,赋性狂愚。
参中原文献之传,颇知衣节;
得安定体用之学,不事空谈。
辛苦两科,栖迟几载。
流涕读兴元之诏,血诚起雍丘之兵。
清朝将以劝忠,宣幕因而假宠。
非有祖狄千人之廪,又无张巡百里之权,用官券能几何,得义士以万计。
戍兵绝饷,间逢子敬指囷
大姓假钱,多藉军师之作保。
方狂虏入清江之境,以孤军守临汝之城。
悍将武夫,固有坐而观者;
监司太守,几欲委而去之。
乃以三州,责之一士。
赖元勋再整乾坤之力,使内地不见师旅之劳。
岂期全躯保妻子之臣,皆谮人者;
不念援枹先士卒之伍,将属子乎?
谤言来自贪夫,贝锦成于迩列。
胡铨义旅,似蒙骚动之疑;
宗泽精兵,竟以饥羸而散。
犹幸《坤》大臣之容物,有如《泰》君子之包荒。
未投光范之书,已拜明纶之渥。
真为知己,岂但感恩?
其奈右司宰相之公心,有负裕陵之训;
本朝乃胥吏之天下,果如同父之言。
忽传拘索之甚严,不曰会计之已当。
千金而慕徙木,将取信于市人;
二卵而弃干城,岂可闻于邻国。
况子文之家已毁,颜氏之瓢屡空。
慈母忍贫,久阙南陔之养;
室人遍责,何止北门之忧。
可怜平地之无铜,安得上天之雨玉。
强为师说,谁资弟子以万钟;
亦有诰身,不直将军之一醉。
兴言及此,抚己知危。
主尔忘身,公尔忘私,愿尽为臣之义;
寒不得衣,饥不得食,亦为贤相之羞。
兹盖伏遇某官忠孝通乎神明,度量包乎宇宙。
平生学问,惟可以齐驱;
不世功名,虽未能远过。
不以《春秋》而绳臣下,每用皇极以受人才。
使稼轩之帑屡空,无辞于罚;
师鲁之钱公使,当辨其冤。
万形有弊而惟理难磨,一心合天则何事不济。
矧小人之有母,尤君子之用情。
惟能怜措大之穷,赐之十万;
不敢受北军之赏,还以五千。
特在出尔反尔之间,即为生我育我之造。
元金具在,悔不如庄子之明;
璞玉犹存,或可效卞和之献。
次韵谢喻岩叟汝霖湖口人 宋末元初 · 方回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妙年璧水播英辞,半世闻声鬓未丝。
赐姓远从梁武日,家风复见喻凫诗。
九霄空阔飞腾势,万卷纵横讲授师。
重到庐山亦何喜,喜君知我我君知。
龙德故宫怀古八首 其五 元初 · 郝经
七言绝句 押元韵
少康一旅便南奔,畀付英雄国可存。
宗泽云亡李纲罢,衣冠不复到中原。
宗忠简公画像为公外曾孙叶深道 元 · 柳贯
近古社稷臣,生世常不数。
不能半五百,继见已超卓。
炎运昔中否,兵氛缠大角。
掩旆薄日黄,张弧北风恶。
起公滏阳节,仗以障河朔
恳恳存赵忠,愤极涕横落。
扶义亟西征,敌忾为小却。
佐兴灵武功,受任留官钥。
主辱臣则何,国势滋以削。
回銮累十疏,言谆听殊藐。
一死不贷公,百壬吁可怍。
企公如列星,宵光仰昭灼。
几叶外曾孙,传世《春秋》学。
手图起予观,言自崇勋阁。
士雅虽则休,随会尚堪作。
蹙国今更非,云飞天一握。
谁能挽江汉,为公洗河洛。
忠简宗公遗事 元 · 黄溍
 押词韵第三部
公初起滏阳,艰危属多垒。
苍然国家意,委身干戈里。
阴飙捲翠华,朔雪披南纪。
悠悠虞渊日,力尽挥不止。
寅恭秉斋钺,际会开朱邸。
长安冯异,汉业中兴始。
宫庭数汛扫,跸路无荆杞。
疚心望銮舆,感激涕如水。
上表方出师,呜呼孔明死。
宴安不可怀,肉食毋乃鄙。
巨舟竟未焚,三语犹在耳。
萧然旧祠下,碧草垂阶戺。
登堂挹光仪,赤舄仍几几。
千载堕泪碑,一夫敢残毁。
传家有遗书,叙事非虚美。
勖哉慎失坠,庶以裨信史。
宣圣墓 元 · 张起岩
迢迢鲁城阴,长林肃秋色。
修门负平冈,重墉屹玄宅。
交柯矗云霄,文楷开苍柏。
翁仲俨仪卫,斋厅厂虚白。
境土自清旷,密茂不容隙。
巢居绝禽鸟,郁茁无寸棘。
苔藓带坚埴,草露湿寒碧。
肃躬款崇关,屏气前踧踖。
高陵遂瞻仰,素愿惬平昔。
圣裔偕守长,联翩来接迹。
罗列仪雍容,奠拜助登陟。
慨然渺深思,辞容宛如觌。
徘徊凝睇久,景慕遂叹息。
缅想万世功,纲常赖扶植。
林林区宇内,孰不沾圣泽。
宜哉子孙枝,蕃衍挺圭璧。
百代如一日,附垄守宗泽
欲归重踌躇,历览抚碑刻。
崇文际皇元,新庙再修饬。
风厉示多方,镌铭有穹碣。
挽故老丰汝霖 元 · 叶兰
 押有韵 出处:鄱阳五家集卷十
凉月照空山,东风撼衰柳。
凄凄陇上坟,埋没叹吾友。
冥漠隔大化,人生岂长寿。
忆彼旧时欢,无能共杯酒。
有子世云足,胡为促其后。
请鉴贤达士,千古谁在否。
国宾黄先生之官义乌主簿因赋诗奉赠义乌乃仆乡邑故为语不觉其过多然眷眷之情溢于辞矣 元末明初 · 王祎
黄君古君子,制行粹且夷。
恂恂美仪矩,蔼蔼赡文辞。
峨冠映长鬣,大布以为衣。
去岁应辟举,来自旴江湄。
久为金陵客,旅食困盐齑。
层楼断春梦,新亭伤夕晖。
邂逅展良晤,游从获委蛇。
苦乏尊中物,清茶瀹新磁。
朝家方需贤,用以备羽仪。
如君真典刑,朝著合先跻。
今兹得一官,其职在勾稽。
道明虽怏簿,毋乃秩犹庳。
吾闻君子心,爱民仁所推。
苟不务泽物,卿相亦奚为。
乌伤古汉县,土壤非膏腴。
我实此邑民,习俗固昔知。
君今莅其邑,为尔略陈之。
昔当暴秦世,孝子曰颜宜。
亲丧负土葬,哀感群乌飞
衔土来致助,吻伤血流滋。
邑由是得名,遗冢故累累。
凄凉千载下,林风撼馀悲。
建炎宋南度,中原戎马驰。
时维宗忠简,独建勤王师。
汴京既恢复,渡河将有期。
回銮二十疏,沥血以陈词。
神州未全璧,讣表砉缄哀。
遂隳中天业,南北成分离。
至今读遗事,令人双泪挥。
忠孝实大节,至行出天彝。
吾邑乃兼有,简册耿光辉。
馀习之所被,其民良易治。
可施礼义化,难用威诈驱。
奈何迩年来,其力不胜疲。
诛求苦无艺,大小含创痍。
须凭长民者,煦妪勤抚绥。
苟复事敲扑,愈使其心乖。
至公民不病,至诚民不欺。
以故昔循吏,务先恩惠施
所居其民富,所去民见思。
愿君勉自奋,前哲谅堪追。
华川十里泽,近在县郭西。
曩当岁大比,吉谶验清漪。
暑雨芙蕖渚,春风杨柳堤。
仙宫联梵宇,烟树苍参差。
吾师文献公,其傍有新祠。
妥灵设虚室,丽牲植丰碑。
颇闻阙主守,荒草满阶墀。
烦君下车后,为我荐一卮。
藻幸可撷,岂必牲肴肥。
先庐在县北,栋宇就倾颓。
老桂当北堂,高槐荫前扉。
顷者处州军,肆暴如狼罴。
毁我西南轩,以作军营围。
吾母飒垂白,独在其中居。
不知风雨夕,何以庇其躯。
烦君下车日,语我弟与儿。
虽然力绵薄,家事要维持。
稍须加缮葺,先业不可隳。
忆我里居日,亲友常提携。
觅句辄裴回,寻杯每淋漓。
只今乱离后,在者知有谁。
仲实忠简裔,笃学号醇儒
开门授章句,后生所归依。
仲玉类许丞,庠序赖纲维。
优游里闬间,年已向艾耆。
德元负才气,少也不可羁。
援经复据史,历历谈是非。
酒酣即狂歌,襟度无畛畦。
左足久蹩躠,想更容颜衰。
惜哉承平世,遗此磊落姿。
近闻处村僻,转与世情违。
高氏好兄弟,和气溢埙篪。
仲显最卓荦,处物善随时。
往者筑新城,趋事不敢迟。
比予遘家难,尉书远相贻。
殷勤见高谊,使我重相怀。
仲祥乃难弟,倜倘绝猜疑。
时时畅郁抱,即物赋新题。
亦遭官军恶,狼藉桃李蹊
定应稼轩下,仍可肆娱嬉。
汉英成均彦,语话甘如饴。
一自去京华,力耕理东菑。
平生经济具,萧条嗟已而。
国器意跌宕,篆法效秦斯。
酒禁近严甚,无从啜其醨。
山田秋紫,自足供午炊。
国章我所畏,为文时出奇。
词锋动横厉,颖脱囊中锥
也从青岩隐,依山结茅茨。
凡此数君子,吾邑称白眉。
可以咨政务,可以谈玄微。
烦君相见顷,为我道区区。
自我去乡里,三载于今兹。
学殖反荒落,宦业亦何裨。
惟赢髭与鬓,星星总成丝。
未续《归田赋》,空诵《陟岵》诗。
今晨送君别,令我惨不怡。
奈此臂不羽,不得从君归。
山川岂辽邈,梦魂无相随。
新寒入絺绤,别袂风披披。
抗手秦淮上,我歌多叹噫。
情真觉辞费,后会以为资。
宗忠简公王黼时为少宰书名诰上) 元末明初 · 宋濂
青城妖祲连云赭,瞻乌靡止龙在野。
百年艺祖旧河山,万骑长驱若冰解。
京城留守一世豪,仰天雪涕风萧骚。
起扶白日照河北,赤手欲障三秋涛。
义旂戛天天为泣,四方猛士闻风集。
自期徇国与天通,岂谓忠言反难入。
披肝上疏留至尊,乘舆不顾东南巡。
拊床三叫大星落,非天弃宋良由人。
功业无成志可纪,古来英杰多如此。
君侯心事汉武侯,伟气英声冠千祀。
我来已恨王世迟,不得亲观忠勇姿。
每过乡邑发犹竖,纶诰况是当时为。
却忆前朝司马死,章蔡群奸乘间起。
国虽未乱政先亡,万里蒙尘从此始。
吁嗟黼辈真奴臣,贼君致寇肥其身。
姓名污眼尚欲呕,君侯在位能无嗔。
侯乎侯乎慎勿嗔,谁使彼奴操国钧
君不见汴京礼乐正全盛,江南杜宇啼天津。
三叠韵 其一 明 · 金安老
七言绝句 押麻韵 出处:希乐堂文稿卷之一(陶陶轩录谪还以后作)
珷玞丛里看琼华,生自蓝田莹绝瑕。
要识渊源来有地,一端忠恕是传家(此首属汝霖
俞判书汝霖 明 · 金麟厚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出处:河西先生全集卷之十
鹓行夙夜惯追陪,一别那知玉树摧。
圣主方期舟楫用,明庭未展栋梁材。
当年雅量寻无所,万古英灵去不回。
种庆芝兰知世业,独怜霜露助幽哀。
族叔具进士汝霖挽词 明 · 具凤龄
五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柏潭先生文集卷之三
承义初来宅,绵绵四世传。
公能奋词藻,人拟绍家毡。
剑气埋狱,冰徽永断弦。
光阴空白首,山野送残年。
雪中见同年李景望汝霖李士刚 明 · 河受一
五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松亭先生文集卷之一
暮去云欺日,朝来雪满天。
孤吟坐一室,双盖见同年。
兴尽戴安道,诗催孟浩然
客中真所幸,天实假其便。
江心寺 明 · 韩应寅
 出处:百拙斋遗稿卷之一
许国臣、陆秀夫等,奉二王提一旅。
国将亡,势已去。
存赵孤,抱杵臼忱。
期复汉室,誓诸葛心。
脱死凶锋,奋臂辕门。
沐铁衣于塞雨,倚金戈于海云。
驻义旗于江寺,哭宝扆于禅床。
闷此日之乱离,痛先帝之奔遑。
抚仙迹兮惨惨,视老天兮苍苍。
江南孤兮白日暮,漠北迢兮增永伤。
当其故国尘惊,乔木风悲。
杖剑渡江,策马南驰。
伶仃江表,去邠行色。
李纲之忠谋莫施,岳穆之背字空涅。
哀一策之未张,慨累世之忍耻。
何天心之不回,复胡元之崛起。
恃弓马之劲肥,恣鲸鲵之跳梁。
恨奸臣之窃弄,反要和于犬羊。
输有穷之岁币,应无厌之狼欲。
暴已肆于虎视,意方锐于豕突。
及夫天目山兮一崩,钱塘潮兮不至。
候月龙沙,席卷天地。
真州天祥之忧,镇江洒枋得之泪。
戴皇嗣,矢奋大义。
共许丹心,死而后已。
收一片之版图,寄江心之古寺
瞻玉座于遗榻,认高皇之奔御。
掬残躯而抆泪,拜匣里之旧衣。
想当日之来寓,叹已剧于旄丘。
况今日之已危,等宗社于缀旒。
地既蹙于建炎,兵又残于曩昔。
岂古迹之是怨,悲丧乱之斯酷。
纷哭声之上彻,恍灵驭之降格。
激残军之意气,冀神州之兴复。
惜乎效死勿去,守国良法。
临危制变,御戎长策。
群邪擅柄,君子继逝。
年年割地,岁岁增币。
关河千里,兵戈十载。
铁马捣域,銮舆播越。
偷安苟全,前后一辙。
如使过河纳宗泽之言,卖国无师道之奸。
轸军民之病瘼,念国步之艰难。
固守城池,俾养人和。
鍊卒扬威,直渡辽河。
安知式微之叹,转为六月之歌。
尤可痛者,人谋不臧,天不助顺。
荡日昼黑,斗星夜殒。
三宫北迁,九庙无主。
万民涂炭,群臣暴露。
数千年衣冠变夷,三百载宗社何依。
勤王师退,扶颠力微。
卖死偷生,国无男儿。
举义讨罪,谁与为谋。
所赖天日在上,义不忘雠。
帝胄无恙,志士推戴。
精忠所激,万死何畏。
夏有少康,克致中兴之绩。
汉有光武,能恢马上之业。
矧人臣之委质,节岂二于险夷。
留玉节于琳宫,增余怀之嘘噫。
谁知旧座之一哭,诚已激于九天。
维我二三,盍相勉旃。
遂拔剑击柱而誓曰:格汝有众,咸听予誓。
蠢玆顽虏,恣其吞噬。
敢用匪茹,侵陵城阙。
谷乃甲胄,一乃心力。
歼厥巨魁,复我邦族。
庶奉我王,以靖王室。
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
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