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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者1268年5月 南宋 · 刘克庄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宁采箕山钓颍滨,放勋天大不能臣
渔郎未必知年代,先有次避秦。
蒙仲以二画寿予生朝各题一诗 二疏图1258年 南宋 · 刘克庄
 押蒸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汉七叶主,励精致中兴。
非惟霸王杂,亦以刑名绳。
哀哉三能臣,来如蛾赴灯。
贤矣二大夫,逝若鱼脱罾。
韩藓至崛彊,异世犹服膺。
嗟余归已晚,钓游记昔曾。
虽无都门饯,幸有下泽乘
独恨赐金尽,无以欢亲朋。
赵希彻司农寺丞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九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六○
列寺惟大农操歛散之柄,躬出纳之劳,以处实材,非养虚誉。
尔席华腴而无贵介之累,当英妙而有老成之风,两监州,再立朝,试之详矣。
扈卿方阙,丞行长事,朕又将观汝之心计焉。
近世能臣,多出同姓,汝益勉之。
可。
李与赵与橒并升直华文阁与赵潼川提刑提举运判与橒成都路提刑提举并权四川制参制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六九
自蜀有狄难,而识者预言其乱先定,至此而泸叛平,虏之整居于内者皆去。
虽天道福华而祸夷,亦吾师武臣力所致。
与赵西州之彦,与橒以属籍之英,观风一道,参画大阃,宣劳既久,进职因任。
尔其思载驰周咨之义,勿置四方而不问;
赞拓里撑表之策,勿使外邪之再入。
则参井之墟有高枕之渐,朕宽顾忧,尔为能臣矣。
可。
辞免除宝章阁学士、知建宁府奏状壬戌八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二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七
臣昨乞引年纳禄,准省劄备奉御笔:「忽览来奏,求退甚勇,词垣经幄,正资文儒,输情甚真,难夺雅志,特除宝章阁学士、知建宁府,替全槐卿缺」。
涣号初扬,震惊靡措。
载念臣之告老,异乎人之具文,去岁以来,累疏可覆。
陛下处法宫之内,洞知群下之情,以大君之尊而不夺匹夫之志,察臣蒲柳之质已悴,怜臣牛马之力已疲,赐臣骸骨,以归田里。
臣且惊且喜,感极涕零,即以欢跃舞蹈解去五印,趣装治行。
惟是恭读宸翰,嘉奖微臣,听其引去之外,有特除宝章学士、知建宁府旨挥,臣内自循省,跼蹐不安。
盖累朝奎阁有直学士,潜藩牧守必重望,必能臣
臣以摄冬卿而除直学士,超猎太甚,一不安也。
求休致而忝左符,已昏眊而挂仕籍,二不安也。
臣虽以退为喜,又以荣为惧。
欲望圣慈令臣依律谢事,收回宝章阁学士、知建宁府恩命,使臣得返初服,归为击壤之民,实出君父始终生成之造。
杜郎中墓志铭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二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
杜氏自唐入本朝,世有钜人。
宣献公为元和名宰,传五世至龙图阁学士镐,为淳化祥符醇儒
七世至天章阁待制杞,为庆历能臣
十一世至公,讳颖字清老,于朝奉郎、赠正奉大夫炤为曾大父,于右朝请大夫江西提举常平圯为大父,于右通直郎、知万载县、累赠中大夫铎为父,令人黄氏,母也。
以祖泽为尤溪主簿,革板籍欺隐,老吏骇伏。
民有腰金夜出不还者,巡尉访之无迹,公至其所,有叟诵经众中,公叱从吏收缚,叟具服实杀此人取金,弃尸某所,如言而获。
或问奚自知之,公曰:「叟尾吾出郭,营营往来,吾固得之矣」。
赣州观察推官太守施司谏元之绳吏急,一日缄片纸来云:「某吏方游饮,亟簿录其家」。
公袖还之曰:「罪由逻发,惧者众矣」。
施公矍然,为罢逻卒
去为弋阳丞,摄令永丰
前此负课为六邑殿,公约逋户自输。
吏请逮治违期者,公榜吏百,复为宽期,民争输恐后,更以最闻。
及去,民相率诣州,谢得贤令。
太守郑侍郎汝谐叹息,具剡牍。
公谢曰:「某未及格,愿逊同官」。
郑公曰:「某知荐贤,不计君用不用也」。
改秩宰建之瓯宁、吉之龙泉
公以瓯宁命脉在盐,徒督赋无益,悉力漕盐,民赖以宽。
龙泉参半溪洞,公拊以恩,皆相告曰:「官常欲薙狝我曹,今明府教我如子,谨勿负之」。
相劝以奉腰束,出赋租。
二邑皆号难治,公精敏绝人,午漏下即庭空无事。
主管淮西安抚司机宜文字,适佐武帅,帐下暴横,公随事规切。
逻将恃帅信任为奸利,公发其罪,黥远方。
有旨荐士,从官以公应诏,擢知通州
濒海多盗,官兵反与为地,公奏斥懦贪,奖拔勇廉,下令得盗赀十予七,皆争自奋。
始公未至,郡获剧盗,吏受贿轻其辞奏,奏下当黥,已论决,复群劫,公命皆断手以徇。
通岁发卒二百为虏使挽舟,盗乘其间,公僦夫代卒,盗不得发。
属邑民或窝盗,杀捕吏,阻击邮卒,公禽获斩之。
乃新学校,精课试,拔其俊秀,相与亢礼,士风一变。
祷旱普照,水涌起澡瓶中高数尺,雨三日,岁大熟。
召为太府寺丞
入对,乞于崇明料角之间造大艘五十,募卒千,分番更处,外备沧、景,内与黄鱼、许浦声势相接。
海道者以公言为然。
左藏吏始不敢以败恶物入府库,惠民吏始不敢以贵细药售权豪。
户部郎中
诸路负版曹钱巨万,郎官日押催符,其实操纵一出吏口。
公始以季为限,既期,所负十减六七。
时兴师北伐,公轮对言:「国家旰食自此始矣」。
又乞诏朝臣皆得荐士。
丐外,除江西提点刑狱
募兵方急,诸郡希赏,至驱掠市人,吉、南安士民皇骇避匿,公黥数吏然后定。
监司久不按吏,所下文书多寝不报,公厉风采,严条约,尤恶饕墨。
抚吏据民妻,使入州宅教歌舞,公逮捕流之海岛,以妻还民。
郡守以兄居台宪,赃垢狼藉,公方劾治,俄与守俱得祠。
再期,起知漳州
未上得疾,以嘉定二年十二月某日卒,年六十八。
三年六月甲申,祔于中大公墓次,治命也。
娶陈氏,封宜人
子男五人:东,故某官;
次采,故迪功郎新建县主簿
次杲,见通议大夫尚书刑部侍郎淮西制置使、知庐州
次耒,故某官;
次棐。
女适任应南、张标、黄大韶。
孙男若干人,孙女若干人。
内行孝谨,中大公卜葬香林,距家二十里,公徒步晨出治冢,暮归省黄夫人,以为常。
岁时飨祭肃洁,虽老犹躬馈奠。
居官方介自守。
在赣,辛提刑弃疾以私意劾赣守,郡僚皆恐。
公盖俱受其荐,慨然曰:「施公深知我」。
事之益谨。
施公扁舟先发,公徐护送其孥,而归举牒于辛公,辛有愧色,因屈入宪幕。
户部淮西有鱼池亘三百里,赡千家,为权要所擅且十年,公奋笔夺还。
郎岁得举改官二员,台官屡托某人,不许。
其笔史自造举词来趣,公以状白,台外斥史以谢而内衔之,江西之归盖基于此。
性沉审,有谋虑,将出按刑,力为上言一路军政宜汰冗怯、选精锐,若忧在旦夕者。
后二年而有峒寇之变。
自少至老,言动容止皆有常度,初若严毅难犯,即之和气盎然。
于声色货利常推而远之,室无吹弹,囊无蓄积。
惟酷嗜书,手钞《通鉴》,首末如一。
属文典实,诗师工部,深自晦匿,故少知者。
训子尤严,东字晦之,耒字子野,皆擢第,与侍郎各以词翰擅天下,不幸晦之、子野早卒。
公于余先君开禧同朝,侍郎于余金陵同幕。
嘉熙初元,余罢宜春郡山中侍郎方守安丰,解重围,贻书请铭公墓。
余叹曰:「孝哉子昕」!
敬拜使者曰诺。
其冬复被围,虏竭攻械不得骋,又解去。
天子擢子昕列卿制置淮右。
明年秋,复围合肥,城中出兵奋击,斩级三万,虏又解去。
天子擢子昕侍从,于是复来速铭。
恭惟昭陵为人物极盛之时,然先贤已有中外惟一杜杞之叹,迨今时事益艰,人才益少,而侍郎出焉。
于乎,杜氏之世德远矣!
公之义方善矣!
公官至二品,宜立碑,侍郎功高位尊,宜属笔显人,乃眷眷于余,岂非以其相从久,有交谊,宦情薄,无谀笔,可以托不朽乎?
乃叙而铭之。
铭曰:
杜氏本出,京兆万年
广明避地,始居淮壖。
后徙吹台,今家樵川。
待制以材,学士以贤。
尚书郎,是溯是沿。
少以刚闻,至耄不迁。
其修于家,如处子然。
忽勇而往,万夫莫前。
勤民孳孳,忧国惓惓。
镜情廋隐,烛事渺绵。
挟持孤直,抵触贵权。
岂不显融,志业未宣。
既诎于人,宜伸于天。
是生贰卿,仗钺护边。
彼皆瓦裂,此独璧全。
宗泽陈规,相望后先。
贰卿,忠塞天渊。
贰卿谦谦,翁之教焉。
香林之原,府君之阡。
我撰斯铭,以永厥传。
希朴授江淮路都大提点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四、《梅野集》卷七
敕:朕阐坤珍以致天下之利,资能臣以持九路之节,其责任亦甚重矣。
尔希朴最溢扶风,擢升列宿。
邦计登耗,惟其周知。
亦既司金,就烦问铸,俾山泽之政以举,货泉于是乎通融。
往钦乃司,嗣有褒宠。
可。
漳州虎渡桥记淳祐元年 南宋 · 黄朴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八、嘉靖《龙溪县志》卷二、万历《漳州府志》卷一八、《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一一○六、乾隆《龙溪县志》卷二四、道光《福建通志》卷二九
漳之北溪,源发临汀,循两山而东,众流赴之,汇于虎渡,南入于海。
渡当溪海之交,飘风时至,篙师难之。
旧有飞桥,联艘以济,摇荡掀簸,过者失容,腐黑挠摧,疲于数易。
嘉定甲戌郡侯宗正少卿庄公夏更治之,累石为址,舆梁其上而亭焉。
后二十四年嘉熙改元,桥圮于燬。
礼部侍郎侍讲李公韶以集英修撰来守是邦,闻之蹙然曰:「是南北往来一都会,其议所以经理之」。
有建议者曰:「梁用木而屋之,非计也。
今易以石,毋屋焉则善矣」。
时郡无盖藏,几寝。
公乃辍私帑,又蠲南山招提非时科歛,俾出万缗以相斯役,闻者胥劝。
郡人陈君正义、佛者廷浚与其徒净音、德垕、师照、法耸奉命惟谨,南走交广,北适兴泉,露宿风餐,求诸施者。
乡大夫颜公颐仲持节八桂,庄公嗣子梦说贰郡五羊,捐赀佑之
更造如前计,其长二千尺,趾高百尺,酾水一十五道。
梁之跨于趾者五十有八,长八十尺,广博皆六尺有奇。
东西结亭,以憩往来者。
靡钱楮三十万缗。
经始于戊戌二月,其告成则辛丑三月也。
是岁,予被命守漳,获踵后尘。
别公里第,公念桥事不置,俾余记之,曰:「余将指南越,桥方庀工,轻舸绝江,进寸退尺,眩目怵心,大类扶胥黄木间。
今兹入境,乐其有成,屏车从桥,凭高眺远,樵歌牧吹,相属于道,风景之夷旷,波涛之激壮,鸟兽之鸣号,鼋鱼之出没,献奇骋怪,如在几席之侧,诚一方之伟观也」。
嗟夫!
临不测之渊,兴未必可成之役,工夥费广,财殚廪绝,世之能臣才吏猝未易集。
就使能之,其骇民听岂少哉!
公恳恻至诚,未尝疾言遽色,一乡善士,咸乐奔走,竟能成公志。
余乃知自用之智浅,资人之功深也。
方斯役未就,支海之桥,填渊跨壑,雄伟宏壮,孰若清源万安之石?
梅溪王公万安也,尝有山川人物两奇之叹,以此较彼,殆似过之。
余乃知立事惟人,今人未必不古若也。
公自漳归,杜门扫轨,若将终身,诏强起。
公方将当大任、决大议,推是心以往,岂特一桥之利济哉!
若夫护桥有田,主田有僧,勿以势攘,勿为计取,庄公文在,公又尝闻于朝矣,故不复书。
熙河经略使复洮河露布 宋 · 唐士耻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三、《灵岩集》卷二
尚书兵部臣某言:断匈奴之臂,汉家绰有渊谋;
守四镇之城,唐帝亦推上策。
所以杀羌戎之势,使之无侵轶之虞。
兵家万全之图,关人主九重之画。
国家深仁同视,大业无疆。
英明特起于一时,愤触蛮之未斥;
经纬乃从而四略,期遵用于已施。
念绝交离党之奇,实保大定功之要。
虽中国四夷之势,振古则然;
矧真人同轨之模,于今或未。
伊焉羌类,比此夏疆。
前世豢以金缯,成勋未大;
兹地倘能臣妾,丑域自平。
爰命小臣,俾摅成算,不壹战以使之自扰,拊大酋以冀其悉来。
封疆日辟于召公,谋虑势均于充国
逮几成于事绪,俄小衄于偏裨
救败之师不可当,战焉既力;
出疆之任无所制,罪也敢逃。
兵威大振于鬼区,职贡讫惟于人面。
裴度终平于淮蔡,盖一定于庙谟;
段明遂弭于羌戎,亦多资于众力。
风动远临于青海,雷轰自慑于灵旗。
兹盖皇帝陛下智勇俱全,规摹素定,出奇谋于堂上,料狂敌于目中。
推毂明明,旗鼓遂从而无敌;
兵威凛凛,心肝争奉于至尊。
在臣逃稽缓之诛,由下靡遗馀之力。
宋故显谟阁学士左中大夫致仕文安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光禄大夫程公迈家传 南宋 · 程森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三、《新安文献志》卷八四、嘉庆《黟县志》卷一三
公讳迈,字进道
程氏世为新安望族,皆祖晋新安太守元谭梁镇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忠壮公灵洗
其先自歙黄墩迁开化北原,又自北原迁黟南山
曾祖讳懿,妣洪氏。
祖讳适,妣汪氏。
考讳宗颜,以公贵赠正议大夫
妣胡氏,赠太硕人
公颖悟绝伦,元符三年进士乙科,解褐补将仕郎杭州仁和县
任满,迁知衢州西安县,政彊明竞。
渡者持杖而哗,官兵不能禁,守以语公,公遣一吏持判示之曰:「不即散与俱来」。
众惊曰:「此知县判也」。
即散去。
部使者督诸郡水旱积欠,郡因移文督税之倚阁逃绝者,公曰:「衢州数年无水旱,何积欠也」?
守不能屈,由是他邑畸零逃绝者皆免。
考试处州回县,有大辟七事,阅案释其三,无异议。
调知楚之盐城县宰相刘正夫押敕,见其名,召与语曰:「往在太学见君,今为县有美政」。
荐之,徽宗嘉其对,除提举江西常平
起家不十年,乘使车返里,里人荣之。
民有讼田者二十年不决,公阅其牍,问讼者年几何,曰:「六十六」。
公曰:「尔所赍券乃庆历三年,时方年七岁,安得妻财置产」?
讼者叹以为神,曰:「早二十年遇之,可以无讼」。
岁旱,募流民浚洪州东湖,水患为息。
岁饥,发常平赈济。
俄移南京提举
先是,陈彦文守豫,倚势暴恣,公绳以法。
俄而彦文入为户部侍郎,劾其在江西日发廪踰数,坐罢,寻差知道州
召为户部员外郎,除提举措置河北籴便使,以办闻,命再任。
继除直秘阁,忤中使宣谕李彦中山帅迎意劾之,褫职,罢任知信州
未上,丁内艰
高宗即位,召除左司员外郎,俄迁太府卿,兼郊祀大礼提点一行事务。
时巡幸伊始,未能悉遵旧典,公讨论斟酌,务省十六七,因编进,命付史馆,礼成迁起居郎
会建贼叶侬久不下,诏能臣抚绥,除直龙图阁福建路转运使
召为太常卿,改中书门下检正诸房公事,兼权吏部侍郎
时叛兵杨勍窥福唐,公选军募民,以战舰守水口,勍乃趋漳、泉,命兵尾之,遂走之。
广南叶侬既败,范汝为复啸聚,委公措置招抚
统制李捧为所败,公遣约降有日,谢向等奉使募兵,遣人訹贼,欲自以为功,于是复叛而所在盗起率万人,建、剑、汀、邵武皆盗区。
公且招且捕,所向悉平,惟汝为未下,乃遣新招降张毅使守古田,责以立功,又谨守南剑界,移制置使兵入屯田,汝为由是不敢复窥兴化、漳、泉。
公又度大将辛企宗、谢向等终不能平贼,密请王师航海,不五日可至福州,庶一战灭,章十上不报。
乃奏谢向连贼,企宗玩寇,且贼不可赦,上感悟,命大臣由海道出,贼不虞王师至,不日平,费不及民。
乃请录死士后,给胁从无归者及田庐,掩露胔,选循吏抚养,留广东舶米五万以宽民赋。
且乞量留大军,以弹压残党,得三千人,后松溪及汀、漳有寇,赖以平。
自是瓯闽八州宁谧,耕桑复业。
绍兴二年,召进徽猷阁待制,知温州
平阳吏四十人,他县猾以次遁去,上谓宰相曰:「程迈温州之政光绝前后,今之吏师也」。
丁父忧,服阕,提举江州太平观
俄召赴行在,力辞,差知信州
信民嚚讼,吏巧于法,公得奸痛治,境内慑服,讼诉为衰。
明年,郡既潦复旱,蟊食稼,累祷辄应,蟊抱稼以死,岁大稔,邦人作感应记。
会议复发运司,以公充使。
公以为祖宗时发运司事权甚重,今属官才八员,而无辟选之文,则任太重权太轻;
给缗钱二百万,欲一年有成效,三年有畜积,则利源太狭责效太速。
今又二百万不能当昔时百万,所籴固不广,而仓船稍脚之费皆未有所出,若责之州县,深惧扰民。
且谋不审则行不远,责太速则智者不能善其后,乃力辞。
上慰喻之,且令增给籴本。
陛辞,又奏曰:「昔唐刘晏兼九使,财赋悉归一,至国朝始分为三,然三司使居内而发运使居外,犹相为表里。
今天下财益分,租庸专于转运,常平专于提举,盐铁则有茶盐司,鼓铸则有坑冶司平准则有市易司,户税虽总之发运,但存其名耳。
况今中外责此司甚重,而视此司甚轻,愿诏使明知兴复之意,而行之如祖宗时,则臣不敢辞」。
上曰:「已诏三省,除卿杂学士以增重使权」。
后省缴奏而止。
置司平江府,以秋成和籴,各因其郡县为价稍增之,籴四十馀万,而所费籴本几半。
廷臣屡以为言,上辄止之。
权知府事,又言今籴本尚二百馀万缗,可籴五六十万石,而一司官吏与将来漕运所费,比民间价又增什四五,则籴买终无补于国,虚费用度,乃罢。
就除知镇江,兼沿江安抚使
军兴后,为一新官府,陶瓦贷民,因兴修学校。
鄱阳岁饥多盗,上忧之,进徽猷阁直学士、知饶州
条画宽恤三十许事,揭于城门,人情大悦,乃奏乞蠲舟车征算,增米价以来远商,察征商诸敝,使不得为梗。
未几米暴集,阅数至六十馀万斛,价为之损半,民食大足,而羡馀及于徽、信二州。
阅岁徙温州,至适火后,为营官舍千区,开河渠望楼,结火保,更为新学,多士趋劝,诏书褒谕。
左中奉大夫,进显谟阁直学士,再知福州
州有旧招安贼首某等二百馀人,以使臣廪羁糜之,郡人常侧目,会戍兵还朝,因尽遣归枢密院差使
期年提举江州太平观
绍兴十五年正月廿九日,终于家,享年七十有八,遗表闻,进四官。
累秩左中大夫,爵文安县开国子
葬本县后冈。
所著有《漫浪编》五卷,奏议表启三十卷,诗二百篇。
配同邑胡氏,封硕人,赠咸宁郡夫人
子三人:长延年,奉议郎通判洪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
次永年,承奉郎福州制置司主管机宜文字
次修年,承议郎淮东安抚司干办公事
孙六人:长莘老承议郎抚州录事参军
渭老朝散大夫、知靖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
次传老,文林郎
次汉老、大老、彭老。
五世孙宣教郎添差通判抚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公事、借绯森谨述。
讲义 宋末元初 · 方逢辰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七四、《蛟峰文集》卷七
子曰:「贤哉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不改其乐,贤哉」!
此一章以圣贤地位观之,箪瓢陋巷,乃吾儒本分,固非甚高难行之事,何为圣人独以许颜,又何为反覆称其贤?
此当就人不堪其忧看,只为众人于此有所大不能堪者,是以深嘉乐道之,正欲学者于不能堪之中自寻乐处也。
处富贵未足以观人,处贫贱乃可以观人;
处贫贱未足以观人,处人情所大不能堪处始可以观人。
有天下不与,何足以知舜;
居深山,饭糗茹草,而后知舜之为大。
去齐去鲁,何足以孔子
厄于陈、蔡,弦歌自如,而后孔子之为圣。
此章以颜子对人言,以忧对乐言,各有所指。
人之本心,天理具足,各自有一个至尊至贵的物事,举天下之物无以尚之,岂不大可乐者。
岂特颜子有是哉!
人唯不见所乐,是以得志乎富贵,则极声色之奉,穷四体之欲;
一遇贫贱,则戚戚无聊,只箪瓢陋巷,便有甚不能堪者。
唯颜子工夫精到,能忍天下不能忍之穷,虽处屡空,恬然不以为意,盖其胸中自有大可乐者,天地间更有何物可以易其乐哉。
人见其陋巷,彼不自知其陋巷;
人见其箪瓢,彼不自知其箪瓢。
此无他,人见物而不见道,颜子见道而不见物也。
夫子始称之曰:「贤哉」!
终之又曰:「贤哉」!
非誉颜子也,有所不足于天下之人也。
称道颜子之旨愈深,鞭辟学者之意愈切,夫子之待学者可谓厚矣,望学者可谓深矣。
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人人与之以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此圣贤之镃基也。
今人有百金之镃基者,惴惴慄慄,日夜护持,惟恐为人夺之而贫。
而天所与我之镃基倍于百金者万万,乃反弃之如敝屣而不知惜。
诚能拨转念头,移其兢兢护持于彼者,以兢兢护持于此,祗见其有人所不知、己所独知之妙,而不见其有为人夺而贫之忧也。
昔程子从濂溪先生游,每令寻仲尼颜子乐处所乐何事。
呜呼,必有事焉,必有下手处。
周子引而不发,盖欲学者深思而自得之。
吾侪共处斯堂,所乐何事,盍相与心体而身践之。
颜何人哉,颜何人哉!
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
子夏圣人之徒也,子夏之学圣人之学也。
圣人之学何学也?
入乎耳,存乎心,修于身,行于事,明五常之理,尽五伦之道也。
颜子之博文约礼,曾子之致知诚意,子思明善诚身,孟子之尽心养性皆是也。
夫人之生,以天地储精,以五行钟秀,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合而为方寸之灵,聚而为百骸之形,所以备万物而三才者,其原有自来,而其本已素立矣。
然才禀于气而性原于理,穷古今,亘宇宙,寓于流行而不易者理也;
往来荡摩,杂揉交错,而无一定之体者气也。
气惟无一定之体,故以流行于两间者验之。
光风丽日之景恒少,风雨晦冥之变恒多,则人生而随遇者,至清极淳之气不易得,而偏倚浊驳之分不能齐,固其所也。
惟圣人之生也,得其秀之秀,故气清而义理无不明,质淳而邪秽不能入。
由圣人以下,虽大贤之资,一有纤毫之累,亦必资学问之力以修治之。
帝尧有匡直辅翼之言,大舜有直宽刚简之命,其转移变化之功已见于当时矣,然学之道至三代而益明,其见于《书》则曰「学于古训」,曰「惟学逊志」,曰「终始典于学」,曰「学古入官」,曰「不学墙面」。
见于《诗》则曰「学有缉熙于光明」。
隆古圣王,未有不以学为要务者也。
吾夫子生于衰周,不得位以行其道,而天命在躬,夙夜祇畏,闵当世之人去文武之世远而不闻大道之要,当杨朱墨翟异端之说行而不免他岐之惑,乃以身任大教,继往圣而开来学,推明大学之道,昭示明德之方,使人人皆得以消磨其物欲,变化其气质而为圣贤君子之归,何其幸也。
夫以常人之资而欲为圣贤之事,耳目口鼻之蠢然,声色臭味之交接,愚者欲明而懦者欲立,顽者欲廉而薄者欲敦,以一心而明五常之理,以一身而全五伦之事。
天下之义理无穷而工夫有限,代间之人生有期而白日不再,茍非勉焉孳孳,克勤无怠,则查滓未融而邪秽已入,己之所学其能迄用有成也几希矣。
此夫子所以拳拳于学有时习之诲,而又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者此也。
圣门之徒三千,夫子独称颜子为好学,盖以颜子明心力行,克己复礼,所学者得圣人之道也。
学之得其道而又能竭其才,夫子所以既许其不惰,而又惜其未见其止也。
颜子终能至于去圣人一间者,岂缪悠之功所能及哉!
子夏之在圣门,笃实之功亚于曾子,而身居文学之科。
其所谓学者皆人伦日用之道,诚笃切实之功也。
其垂训以勉人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
夫为学之道,内明五常之理,外尽五伦之事,变气质于有生之初,绝物欲于有知之后,必资师友之讲明、方册之诵习,然后能开其心术,见于躬行。
然其殚日夜之力,严理欲之辩,使朝有所询,夕有所考,昼有所作,夜有所思,则志于缉熙,功无间断,人心之罅隙不开,本体之虚灵不昧矣。
其或玩物弛心,废时乱日,于学问思辩不能致,耳目手足无所加,至于时弛岁去,老死无闻,岂不重可惜也。
为学之道,若陟遐必自迩,若升高必自卑,故当自强不息,勉勉循循。
为山未成而加一篑之土,掘井未已而见九仞之泉。
温故而知新,崇礼而广业。
向之得于讲明而见于诵习者既有默契于心,知而行之,拳拳奉持,服膺弗失,此古之人所以一饭不违,跬步必思,盘器有铭,几席有戒,倚之有见,顾諟之弗忘,所以固守其德也。
其或执之不固,守之弗专,或存或亡,乍得乍失,则一暴十寒而生意弗存,半途中画而前功尽废,义理之既无学问之推充,血肉之躯不胜外诱之纷扰,则杯水不救于车薪,五谷不踰于荑稗,虽具人之形,当士之名,饮食男女无以异于众人,存心制行不能远于禽兽,中心冥冥,醉生梦死,岂不重可哀也。
子夏之训,盖深勉夫有志于学者,必当日新其功,有以自考。
一日之间,自旦至暮,我于义理未知未能,则深以为耻;
一月之间,自朔至晦,我之学问已知已能,则固守而弗失。
夫如是,故日引而月长,日就而月将,自有学之初以至于一息尚存,勉焉以尽其力,惕焉以殚厥心,其得不谓之好学之人乎?
子夏之所以居文学之科者此道也。
故言此以示人,欲人人皆然而底于道也。
学者观此,岂可荒嬉而不知所以自勉耶?
某负载经籍而来山中,诸友不以某为不肖而屑与某交修游息,尝不自揣,而述所闻于先师者告诸友矣。
今观气化之流行,寒暑之迭兴,以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矣,窃以诸友之日有所亡而月未有所能为忧也。
良月初吉,冬序伊始,故述子夏之训以相告语,冀诸友思齐于圣人之徒而景行于圣人之徒也。
非徒守方册以为勤,誇诵说以为能而已,当以明物察伦、治心修身为要务。
在乎为人子者必尽孝于其亲,为人弟者必尽悌于其兄,为卑幼者必尽敬于其长。
手足动静必知天理之所存,耳目口鼻毋为人欲之所汩,以消融其查滓,以荡涤其邪秽。
子夏之所谓学也,深致其力,复考其成,使进修之效日异而月不同,此子夏之所谓好学也。
茍为不然,徒事口耳,虚费岁月,言孔诵而不知求圣贤之心,禹行舜趋而不免为禽兽之行。
若是则非徒尔父兄之所忧,抑亦吾师友之所羞。
秦穆公有言曰:「我心之忧,日月逾迈,若弗云来」。
此某之所以区区告勉学者,当痛心刻骨而致力于学也。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吾得而食诸」?
夫彝伦者,人道之大纲,政事之根本也。
第彝伦之在人,内而至尊者无出乎父子,外而至大者无出乎君臣。
茍在家,父焉而能尽父之慈,子焉而能尽子之孝,则必有以正伦理,笃恩义,小大咸得其宜,而家道齐矣。
在国,君焉而能尽君之道,臣焉而能尽臣之忠,则必有以正朝廷,平庶务,上下咸得其所而国体治矣。
然则为政之本又岂有出于君臣父子之外者哉!
是时齐之景公内多嬖媵,太子不立,而父子之道暌;
外则陈氏厚施,擅用国政,而君臣之分乱。
故圣人因景公之问政而以君臣父子之说告之,可谓至要切矣。
景公亦深有感于斯,故以「善哉」之言赞之,又从而叹之曰,果使君而不君,臣而不臣,父而不父,子而不子,上下之序紊,纲维之义隳,而法令不行,祸乱寻起矣。
虽有谷粟之多,尚安得而食之哉。
此必然之理也。
其后卒不免于篡弑之祸,盖由景公知善其言而不能自振故也。
间尝论之,国土至广也,人民至众也,茍欲使之安如泰山,固如磐石,非上下之分定不可也。
不然,一日之间,其或君不能君,臣不能臣,父不能父,子不能子,则家不可为家,国不可为国,而生民之命有不可得而保者矣。
论至此而后知吾儒之道大,而真有以扶植天命,维持世教,而为生民休戚之所系者,正在于君臣父子秩然有序而不乱也。
若《易》之六十四卦而以《乾》、《坤》为之首;
《春秋》之大一统而以王正月为之先。
其他如《诗》、《书》之劝戒,礼乐之防范,无非欲详夫君臣父子彝伦之道而已,无他事也。
然则为政者不此之务,而规规于事为之末,而欲致国家于平治者,无此理也。
读此章者所当知。
子贡曰:「夫子之言,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公冶长》。)」。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子罕》。)」。
孟子曰:「恻隐之心,仁之端也。
羞恶之心,义之端也。
辞让之心,礼之端也。
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公孙丑》。)」。
孟子道性善,言必称(《滕文公》。)」。
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
知其性则知天矣(《尽心》。)」。
孔子教人,未尝不言命与仁,未尝不言性与天道。
《鲁论》二十篇,何莫非是理,而何隐乎尔也。
门人以为罕言,以为不可得闻,何也?
孔子之教人只在日用处,凡所言仁,皆是为仁之方,不是正言仁之体;
所言性命天道皆尽性至命事天之事,未尝推极性命天道之原也。
孔子不言心性,而孟子开口便说性善,说尽心知性,存心养性。
孔子只说一个仁,孟子乃说出仁义礼智四端。
孔子一部《论语》,尽是教人就起居饮食、应事接物上做工夫;
孟子》七篇,直教人就心上存养。
之教人岂有两心二道,时不同也。
先儒曰:「春秋犹论是非,战国纯论利害」。
春秋之时,文武之泽未斩,义理之在人心者无恙,故列国君卿大夫之自谋及辞命往来与邻国之可否者,惟论理之是非,不论势之强弱。
战国时,先王之道影灭迹绝,通天下不知义理为何物,列国君臣与纵横之士谋其国者唯利害而已,不识天下人心有是非枉直也。
以此观之,则春秋时人心未亡,战国时人心亡矣。
孔子时人心未亡,愚夫愚妇皆可与知可与行,故教人以忠信而已,入孝出悌而已,先行后言而已。
仲弓问仁,则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已。
樊迟问仁,则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而已。
至于夫子平日所身教者,亦不过訚訚侃侃声色容气之间,蹜蹜愉愉进退揖让之际,凡形迹之粗,事物之末,皆帝衷之流行,天则之呈露。
故夫子曰:「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吾无隐乎尔也」。
孟子之时,人心已亡,举国皆病狂惑,门人高弟尚未能笃信其师说,谓舜不能怨慕者有之,议周公不仁不智者有之,疑孔子主痈疽瘠环者有之,以管仲晏子为名世,以公孙衍张仪为大丈夫。
夫人之良心陷溺如此,非湔肠涤胃、破骨洗髓不足以疗之,故孟子不得不直从其本心下手也。
譬人有不识五脏而不信医者,医为之剖其腹而指示之曰,某为心,某为肺,某为肠,某为胃,然后病者方自信。
孟子无奈战国人不识四端何,直从其躯壳之内标出而示之曰,此天赋于尔者谓之命,此尔受于天者谓之性,此包性命管摄乎众理者谓之心,如此为仁,如此为义,如此为礼,如此为智,使人人自见得自信得,然后吾之教可入而天理不亡。
孟子之唤醒人心其苦切有如此者。
虽然,孟子岂徒教人以体察而已哉?
其操存,其涵养,其扩充,七篇之书,反覆言之详矣,又体验以后之实践工夫也。
孟子之救人心苦切如此,端的如此,其工夫详密又如此。
后世异端之家乃有窃此以为识心见性之把柄者,此不足辨也。
近世学者亦有得体验之绪馀而强为执持者,究其归,亦同于异端之病而已矣。
今之学者读《孟子》,必当涵养于未发之先以立其本,体验于将发之际以审其几,又操存之以定其所守,充扩之以极其所止,天所赋命,尽在日用之间,吾所受性,皆为躬行之
以此读《孟子》,然后不负孟子苦切之心。
景春曰:「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孟子曰:「是焉得为大丈夫乎?
子未学礼乎?
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
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汝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昔者战国之世,七雄争长,仁义之路荆棘,先王之教不明,一时才智之士林立辈出,不免利禄之趋,功名之务而已,又安知圣贤之学、正己正人之道哉?
景春所以有公孙衍张仪之问也。
公孙衍张仪之为人,专以权谋之术游说于列国,纵横之法连结于诸侯,得志横行,气燄可畏。
当时之人,尊仰敬畏之不暇,遂以大丈夫许之。
且言一怒则诸侯为之恐惧,盖能使相攻伐也;
安居则天下为之休息,盖能使相安于无事也。
何则?
盖七国之君一切以富国强兵为务,其心已陷溺于利欲,闻利则喜,闻害则惧,故皆为其所愚惑。
茍有丈夫之气,以道义为主者,又安能惑之哉!
孟子叱之以「是焉得为大丈夫乎?
但子未学礼故耳」。
古者男子二十而冠,三加三祝,父必命之。
女子之嫁也,施衿结帨,母必命之。
及女子之往也,送之门戒之曰,汝往至夫家,必敬之戒之,敬恭听宗,尔父母之言而不可违也。
夫以顺从为正者,乃妾妇之道。
今二子惟知以阿谀茍容,窃取权势,以侥倖于一时,岂非妾妇之道,又乌得为大丈夫哉。
果能居仁由义,以礼自度,养其大者,不为小者之所夺,则能超出于一时而不屈于万物,是乃大丈夫也。
盖广居者仁也,仁者之心广大宽平,以四海一家,中国为一身,故曰,天下之广居,居乎此,则举天下卑污之私皆不足以动之矣。
正位者礼也,礼则尊卑大小进退出处皆有一定之节,故曰天下之正位立乎此,则举天下不正之事皆不足以干之矣。
道者义也,义则事物之所宜,乃天下人物之所共由者,故曰天下之大道行乎此,则举天下邪媚之行皆不足以趋之矣。
若然,则得志以行道,则可以使民共由之而皆归于仁寿之域;
不得志独行于身,则使此身常立乎正大高明之地矣。
虽多财而富,有位而贵,亦不能淫荡其心矣。
虽无财而贫,无位而贱,亦不能移易其节矣。
虽威势武勇之可畏,亦不能挫辱其志矣。
何则?
其所居者广,所立者正,所由者大故也。
则视彼区区以利害之说愚惑庸常之君,以窃取茍容于一时者,诚不足道,又乌可以大丈夫言之哉!
呜呼!
正学不明,人心陷溺,遂使智能有用之士如瞽者之无所见,聋者之无所闻,甘心浸淫为妾妇茍贱之行而不自知。
孟子树立如此之卓卓,辩论如此之昭昭,而卒无一人能自拔,卒无一人能委而用之,致使七国之君相胥于灭亡,海内之民相胥于涂炭而后已,岂天未厌乱而致然也欤?
抑邪说横流而不可遏之也欤?
是未可知也,后之欲为大丈夫而为国家者,岂不可戒而可观也哉!
孟子曰:「故凡同类者,举相似也,何独至于人而疑之。
圣人与我同类者」。
又曰:「口之于味也有同耆焉,耳之于声也有同听焉,目之于色也有同美焉,至于心独无所同然乎?
心之所同然者何也?
谓理也义也。
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告子上》。)」。
此一章可以见孟子之救天下者,直从人心上做起。
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岂有二哉。
以饥食渴饮之情言则谓之人心,以天命之性言则谓之道心。
饥食渴饮之情虽圣人无以异于众人,天命之性虽凡民亦与圣人同尔。
春秋已降,传心之学不明,天下之人梏于形体之私而昧乎性命之正,但知耳目口体之欲与人同,至于本心之当然不可易者乃与人异。
孟子痛之哀之,谆谆然告之曰:「凡我同类者举相似也,何独至于人而疑之」。
又曰:「圣人与我同类者」。
盖谓夫知觉运动,凡物之类莫不相似,而况人乎?
虽圣人亦人耳。
今夫耳目口鼻四肢之所欲,一有不得,则陨护不能堪,至于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天,则乃吾所自有者,则逊之他人,曰「此圣贤事也」。
又否,则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
是以孟子又惕然警之曰:「口之于味也有同耆焉,耳之于声也有同听焉,目之于色也有同美焉,至于心独无所同然乎」?
盖以饥食渴饮举天下人人所同,而方寸之微乃独不然,此孟子至痛至切之辞。
犹惧夫人未之觉也,又提起此心曰:「之所同然者何物也?
理也义也」。
理以体言,义以用言,圣人之所以为圣人者存此而已,禹之授受以传之者此也,汤武之吊伐以救之者此也,吾夫子之作六经以抗起者此也。
唐、虞、三代、洙泗之圣人所以出类拔萃为万世立极者,岂有异于人哉?
特先知先觉乎此而已矣。
故曰:「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
夫世教不明,人心不同久矣,孟子必欲强其所异而归之同,自常人观之,何自苦若是。
孟子之心,天下之心也,盖其心元自有不得不同者。
夫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孟子有是心,人皆有之。
今天下坏證急在人心,吾侪登斯堂也,闭户造车,出门合辙,同此心也,同此道也,群居讲习,又何为哉?
乃所愿则学孔子
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
又曰:「仁人心也」。
先儒论仁至矣尽矣,其最善名状者无如谢上蔡,指草木之核,种之即生,道以为仁,其中一包皆生理也。
虽然,特借草木之核而言耳,人之核安在?
曰心。
天地之核安在?
曰人。
夫生生不息者,天地之心也。
然其心不能以直,遂必以托诸人,人得天地之气以为形,得天地之理以为性,故万物皆备于我,而天地之所以生生者实寄吾性分之内。
天高地下,一日无人则天地特块然者耳,故孟子曰:「仁也者人也」。
夫二物相配之谓合,仁以性言,人以形言,仁固所以为人之理,人又所以载是理而行之者也。
离形言性,则理何所托以自见,故又曰:「合而言之道也」。
然而人之所以为人者,岂以躯壳为哉?
天地以生物为心,而人又得天地之心以为心者也。
天地以此心寄诸人,岂徒然哉!
厥初赋与许多道理,皆要从人心上抽迸出来,如草木勾萌,自有勃然不可遏者。
方其未形,冲漠无朕,一与物接触之则生。
触著他义则善善恶恶,便有廉耻羞恶之心作;
触著他礼则尊尊贵贵,便有辞逊揖让之心起;
触著他智则辨黑白,别香臭,便有是非之心迸裂而出。
上蔡曰:「活者为仁,死者为不仁。
人心不仁则天地死矣」。
孟子又曰:「仁,人心也」。
七篇之书,自首至尾,切切然以人心陷溺为忧,凡教人求、教人收、教人存、教人养,勤勤恳恳,至痛至切。
一情之动则曰心之端,一思之起则曰心之官,见于面则曰根于心,害于事则曰生于心,物有长短轻重则曰心为甚,千言万语不及其他,直是指人之识痛痒有知觉处以示之,虽非便以知觉痛痒为仁,然欲其切己省察而救活其本心也。
不然死灰而已,槁木而已,顽然铁石而已,此之谓不仁。
列禦寇庄周之徒正坐此病。
今天下人心陷溺甚矣,急起而救之,责在学校。
心学工夫自我辈始,群居相与,所学何事?
端居静念,我之生也,所以赋形宇宙而灵于物者,岂空壳哉!
即天所与我之虚灵不昧至光至明底物事求之收之,存之养之,体于躬行日用之间,著于食息动作之际,则夫生生不息者,不在天地而在我矣。
故曰人者天地之心。
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
《西铭》之作,张子盖为人局于形体之私,自小其身,不知身与天地对立,而不能尽人道之大也。
天高地下,人位乎中;
天大地大,人居其一。
故曰:「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
乃者张子惕然自警之辞,谓我以眇然七尺之躯,乃得与天地对立者,岂徒然哉!
「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此二句乃所以得与天地对立者也。
塞者天地之气也,帅者天地之理也,以充实言谓之塞,以主宰言谓之帅,其体者以身体而实践之也,其性者以身体而实有之也。
二句之上加一「故」字,「故」者承上而有所用力之辞。
阳坤阴,此天地之气充塞乎两间,而人所得以为体者也。
然得其体,必当有以体其体,不体其体,则人与物何以别?
体者一身躯壳,无非造化,日月之往来,山岳之镇峙,江河之流转,寒暑之代谢,一人之身天地之所为者备,故曰「天地之塞吾其体」。
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非道也,所以一阴一阳者道也,此即天地之主宰也。
所谓天地之帅也,天地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莫不命之以是理,人所得以为性者也。
得其性必当有以性其性,不性其性,则人与物何以异?
格物致知,所以明此理,诚意正心,所以体此理,此性其性之条目也。
操存之,涵养之,体察之,此性其性之工程也。
如是则所以主宰者,不在天地而在我矣。
故曰「天地之帅吾其性」。
然而我有此体此性,人亦有此体此性,物亦有此体此性,特人全物偏,故有胞与之分。
「同胞」者受气禀理全无间隔,「吾与」者亦我之侪辈也。
民饥己饥,民溺己溺,所以行「吾同胞」之事也。
昆虫草木鸟兽鱼鳖莫不使若其性,所以行「物吾与」之事也。
故吾儒之道,必至于此而后为全体,大用必尽乎此,而后眇然之躯壳始可与天地对立矣。
《西铭》一篇纲领在此,由此而后,皆其体其性之节目
「父母宗子」以下指圣贤在上者言,「于时保之」以下指圣贤在下者言。
读《西铭》者以此体察而践行之,则各有下手处矣。
吾儒素其位而行在上之事,固有任其责者。
在下之事我辈之所得为而不为,则天地生我何如哉。
今田野之间,骨肉反眼,闾里作仇,朋友弯弓,主奴易位,彼安知所谓理一分殊。
名为儒者,不思所以植立抗起之,则风靡澜倒,其势必至于胥为禽兽而已矣。
凡我同志,盍相与努力于斯。
《周礼》乡大夫之职,受教法于司徒,退而颁之于乡吏,使各以教其所治,以考其德行,察其道艺,以岁时登其夫家之众寡(夫家,男女也。),辨其可任者(任者谓给繇役也。)
国中自七尺以及六十(七尺谓氓二十岁以上。),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六尺谓氓十五岁以上。),皆征之(征谓繇役。)
其舍者国中贵者(谓爵尊者。)、贤者(谓有德者。)、能者(谓有才者。)、服公事者(谓士大夫居官者。)、老者、(谓年尊者。)疾者(谓废疾者。),皆舍(舍,先儒谓复除其繇役也。)
乡大夫者,司徒之属,掌教之官也。
考德行,察道艺,宾贤能,其本职也。
然于征役琐细之事亦与焉,何也?
盖所以辩贵贱,优贤能,行弛舍也。
以岁时登其夫家之众寡,辩其可任者,所以考察其民之可役与否也。
国中之民自年二十以及六十,野之民自年十五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此成周繇役之法也。
国之民年二十则役之,六十则免,野之民年十五则役,六十有五则免。
国中晚征而早舍,以地近则役多也;
野中早征而晚舍,以地远则役少也。
其舍者有六:贵者、贤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疾者皆舍,此成周免役之法也。
贵者不役,以其爵尊也;
贤者不役,以其有道有德行也;
能者不役,以其有才艺也;
服公事者不役,以其居官有职事也;
老者不役,以其无筋力也;
疾者不役,以其不任奔走也。
此六者皆复除其繇役,载在《周官》,所以示万世昭昭也。
后世王道不明,凡贵者有公事者与老者、疾者皆免,而独贤者、能者未得复除,而与编氓皂隶同受役于府史胥徒之下,冠履倒置,莫斯为极。
古者公、卿、大夫、士与庶人各有定分而不相踰越,公、卿、大夫行先王之道以治于朝,士明先王之道以教于乡,庶人服庶人之事以役于野。
凡学先王之道者谓之士,为小人之事者谓之庶人。
三代之时,士、庶人家各百亩,不以贫富为差,而以贤不肖为别。
世教不修,士、庶人之分不明,为有司者乃欲使士与庶人并役,是不察《周官》之法,不知士、庶人之各有定分也。
庶人之役,役其力耳;
吾儒则经天纬地,为天下正君臣、定父子、别夫妇、序长幼,其为役也大矣。
今自国及野,仆役于主,子听于父,妻不敢二其夫,幼不得凌其长,非儒之教,其谁之功也。
且有天下者必有所尊,而后足以成天下之尊。
自古为人主者必折节以下天下之士,非尊其人也,尊其道也。
天地设位,道行乎其中,纲常礼义自儒者出,一日无此道,则强凌弱、众暴寡、智斗智、力角力,天地间乃一凌犯角夺之区而已矣。
然则君天下者乃所以自成其尊也,《王制》曰:「命乡论秀,升之司徒,曰选士。
升于司徒者不征于乡」。
不征者,先儒复除其繇役。
若此则不独《周官》之法,通三代之制然矣。
乃者上台有请以三代之法推而行之江南,此尊儒道将以立人极也夫!
愚请发明《王制》,以晓未识三代之法者。
朱应元直徽猷阁浙东提刑提举 宋末元初 · 马廷鸾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七九、《碧梧玩芳集》卷五
朕视东浙,如古左冯。
乃积乃仓,常忧百姓之不足;
宜岸宜狱,尤期一道之无冤。
盖儒者惟知厚民,而仁人可以听讼。
就以双节,畀之能臣
尔宽闳而疏通,详练而平实。
湖湘使还之日,尝登汝以九列矣。
浙河择使,复俾乘轺。
庾政汝优为之,而七郡嘉师,狱法繁夥,惟明慎者尽心焉。
峻之贴职,以华其行。
往钦哉,使仓廪盈而囹圄空。
虽古肤使,其犹劣诸。
四牡劳来,宜有显擢。
可。
次绝句韵 其二 金 · 李奎报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出处:东国李相国后集卷第四
中华天子不能臣,遣作浮云放浪身。
折简招君吾岂敢,可羁而致即非麟。
再用韵感古 金末元初 · 耶律楚材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宣尼名教本尊君,贼子干常(干常 原作「于常」,据渐西本改。)犯跸尘。
鹿失嬴秦无令主,鼎分炎汉有能臣
宋朝南渡尤天水,辽室东倾罪海滨。
回首兴亡都莫问,不如沈醉瓮头春。
山吏部 元 · 王恽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出处:秋涧集卷三十二
从来吏选苦纷纭,过眼群材得所甄。
若论雅怀关得丧,山公于晋是能臣
元 · 郑德辉
 出处:元曲选外编 周公摄政 第一折
臣虽无能。
辅朝廷。
寄命叮咛。
密旨亲听。
社稷重兴。
能臣支撑
忠信难凭。
天地为盟。
上有沧溟。
倘或天不容。
吾皇驾崩。
陛下放心。
这公事便索行。
临至日若是上下交征。
内外差争。
老微臣怎地施行。
驾与剑了:这剑折不臣夷背逆诛谗佞。
圣旨道无銮驾如朕亲行。
臣既能如此持威柄。
真教不严而治。
其政不肃而成。
盐户 元 · 安轴
 押词韵第十七部 出处:谨斋先生集卷之一
吾闻古圣人,饔飧而理国。
生民但耕凿,岂曾知帝力
后世利门开,能臣争献策。
榷盐起何时,历代沿不革。
本国法最严,岁课踰稼穑。
自我出关东,傍海亲督役。
陋居如楣庐,蓬门不挂席。
老翁率子孙,寸刻不休息。
洌寒汲沧溟,负重肩背赤。
酷热烧烟煤,熏煮眉目黑。
门前十车柴,不能供一夕。
日煎百斛水,未能盈一石。
若不及期程,毒吏来怒责。
输官委如山,转卖为布帛。
君王重功臣,赏赐不屯惜。
一人身上衣,万民苦深积。
哀哉彼盐户,破衣不掩脊。
所以困难堪,逋逃晦形迹。
若为东海波,凝作雪山白。
官家恣取用,与民俱有益。
不然恤尔生,时时霈慈泽。
念此驻行骖,君门九重隔。
鲁道原县尹时客授璜溪吕氏大儿振从读春秋 元末明初 · 王逢
 押麻韵 出处:梧溪集卷四
河决多横流,世乱无完家。
由来鄜州月,照人生戚嗟。
郎官有故乡,宛在桐江涯。
两边久荆棘,孤村自桑麻。
慨想回文机,永夜灯垂花。
殷勤王母使,时复降紫霞。
佳儿侍元方,弟子进侯芭
鞶带寒执经,䌽衣日将车。
并期登龙虎,殊鄙注虫虾。
诸侯不能臣,忠义聊(一作抑)尔嘉。
北风健驷马,南斗通灵查。
再陈喻蜀檄,闾里被光华。
汪朝宗参议 元末明初 · 黄哲
七言律诗 押真韵
龙飞江表仗能臣,虎变淮阳有俊人。
帏幄春风勤夙夜藩垣南寄息风尘。
闻鸡屡促鸣珂入,倚马仍看草檄频。
越客狂名叨荐启,无因东阁平津
韩都宪 明 · 薛远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出处:粤西诗载卷十五
文武能臣总六师,胸中奇策算无遗。
蛮酋一扫根株拔,巢穴都平鬼魅悲。
殊俗尽还周礼乐,远人重睹汉官仪。
华勋伟绩昭当世,且谩磨崖为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