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以服晋告于楚 春秋郑国 · 公孙舍之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四
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怀君。君若以玉帛绥晋,不然,则武震以摄威之,孤之愿也(《左传》襄十一年,郑人使良霄、太宰石㚟如楚,告将服于晋。案襄十年盗杀子驷,而子孔当国摄君事,服晋乃子展主谋。此盖子展之词。称孤者,假君命,是时郑简公仅九岁。)。
上宣州高大夫书 唐 · 杜牧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五十二
某顿首再拜。自去岁前五年。执事者上言云。科第之选宜与寒士。凡为子弟。议不可进。熟于上耳。固于上心。上持下执。坚如金石。为子弟者。鱼潜鼠遁。无入仕路。某窃惑之。科第之设。圣祖神宗所以选贤才也。岂计子弟与寒士也。古之急于士者。取盗取雠。取于夷狄。岂计其所由来。况国家设取士之科。而使子弟不得由之。若以科第之徒。浮华轻薄。不可任以为治。则国朝自房梁公已降。有大功立大节。率多科第人也。若以子弟生于膏粱。不知理道。不可与美名。不令得美仕。则自尧已降。圣人贤人。率多子弟。凡此数者。进退取舍。无所依据。某所以愤懑而不晓也。尧。天子子也。禹。公子也。文王。诸侯孙与子也。武王。文王子也。周公。文王之子武王之弟也。夫子。天子裔孙宋公六代大夫子也。春秋时。列国有其社稷。各数百年。其良臣多出于公族及卿大夫子孙也。鲁之季友季文子叔孙穆子叔孙昭子孟献子。皆出于三桓也。臧文仲武仲出于公子彄。柳下惠出于公子无骇(诸侯之子称公子公子之子称公孙公孙之子称公族以王父字为氏展禽是也)。宋之良臣。多出于戴桓武庄之族也。举其尤者。华元子罕向戌是也。卫之良臣。亦公族及卿大夫之裔也。举其尤者。公子荆公叔发公子朝。皆公族也。子鲜。公子也。史狗史鱼宁武子。卿大夫之裔也。齐之晏婴。晏桓子子也。曹之子臧。公子也。吴之季札。王子也。郑之良臣。皆公孙公族也。举其尤者。子封子良子罕子展子皮子产子张子太叔是也。楚之良臣。子囊子西子期。皆王子也。子庚。王孙也。其卿大夫之裔。斗氏生令尹子文。后有斗辛斗巢斗怀(昭王反国皆有大功)。蔿氏生蔿贾孙叔敖薳启疆薳子凭薳掩薳罢。屈氏生屈荡屈到屈建。六国时有昭奚恤。公族也。屈原。诸屈后也。皆其祖先于武王文王时。基楚国为霸者。用其子孙。其社稷垂九百馀年。至于晋国最为强。其贤臣尤多。有赵氏魏氏韩氏狐氏中行氏范氏荀氏羊舌氏栾氏却氏祁氏。其先皆武公献公文公勤劳臣也。用其子弟。召诸侯而盟之者。仅三百年。在六国。齐之孟尝。赵之平原。魏之信陵。皆王子王孙也。齐复有司马穰苴。亦王族也。其在汉魏已下。至于国朝。公族之子弟。卿大夫之冑裔。书于史氏为伟人者。不可胜数。不知论圣贤才能于子弟中。复何如也。言科第浮华轻薄。不可任用。则国朝房梁公元龄。进士也。相太宗凡二十一年。为唐宗臣。比之伊吕周召者。郝公处俊。亦进士也。为宰相时。高宗欲逊位与武后。处俊曰。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陛下之有。但可传之子孙。不可私以与后。高宗因止。来济上官仪李元义。皆进士也。后为宰相。济助长孙太尉褚河南共摧武后者。后突厥入塞。免冑战死。仪革废武后召。元义助处俊言。不可以位与武后。娄侍中师德。亦进士也。吐蕃强盛。为监察御史。以红抹额。以猛士诏躬衣皮裤。率士屯田。积谷八百万石。二十四年西征。兵不乏食。荐狄公为相。取中宗于房陵。立为太子。汉阳王张公柬之。亦进士也。年八十为相。驱致四王。手提社稷。上还中宗。郭代公元振。亦进士也。镇凉州仅十五年。北却突厥。西走吐蕃。制地一万里。握兵三十万。武氏惕息。不敢移唐社稷。魏公知古。亦进士也。为宰相。废太平公主谋以佐元宗。及卒也。宋开府哭之曰。叔向古之遗直。子产古之遗爱。兼而有者。其魏公乎。姚梁公元崇登第。下笔成章举首。佐元宗起中兴业。凡三十年。天下几无一人之狱。宋开府璟。亦进士也。与姚唱和。致开元太平者。刘幽求登制策科。与元宗徒步诛韦氏立睿宗者。苏氏父子。皆进士也。大许公为相于武后朝。酷吏中不失其正。于中宗朝诛反贼郑普思于韦后党中。小许公佐元宗朝。号为苏宋。张燕公说登制策科。排张易之兄弟。赞睿宗请元宗监国。竟诛太平公主。招置文学士。开内学馆。元宗好书尚古。封中太山祀后土。因燕公也。张曲江九龄。亦进士也。排李林甫牛仙客。骂张守圭不斩安禄山。谪老南服。年未七十。张巡亦进士也。凡三入判等。以兵九千守睢阳城凡周岁。拒贼十三万兵(出天宝杂记)。使贼不能东进尺寸。以全江淮。元和中宰相河东司空公中书令裴公。皆进士也。裴公仍再得宏辞制策科。当贞元时。河北叛。齐蔡亦叛。阶此蜀亦叛。吴亦叛。其他未叛者。皆高下其目。熟视朝廷希向强弱而施其所为。司空公始相宪宗。废权倖之机牙。令不得张。收敛百职。归于有司。命节度使出朝廷。不由兵士(始自抚州除袁相为滑州凡三月无帅三军无事宪宗始信之自此不用贞元故事以行军副使大将军为节度使)。拔取沉滞。各还其官(开州取唐舍人为职方郎中知制诰饶州取李赵公为考功郎中知制诰在贞元中皆十馀年迁逐其他似谪者亦皆当叙用也)。然后西取蜀。东取吴。天下仰首。始见白日。裴公抚安魏博。使田氏尽归六州。元和中剪蔡剧贼。于洛师胁下招来常山。质其二子。以累其心。取十三城。使不得与齐交手为寇。因诛师道。河南尽平。当是时。天下几至于太平。凡此十九公。皆国家与之存亡安危治乱者也。不知科第之选。复何如也。至于智效一官。忠立一节。德行文学。不可悉数。董生云。春秋之义。变古则讥之。傅说命高宗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故殷道复兴。鸿雁美周宣王能复先王之道。西汉魏相佐汉宣帝为中兴。但能奉行汉家故事。姚梁公佐元宗。亦以务举贞观之法制耳。自古及今。未有背本弃古而能致治者。昨获览三郎秀才新文凡十篇。数日在手。读之不倦。其旨意所尚。皆本仁义而归忠信。加以辞彩遒茂。皎无尘土。况有诚明长厚之誉于千人中。傥使前五六年得进士第。今可以出入谏官御史。助明天子为治矣。古人云。三月不仕则相吊。安有凡五六年来选取进士。施设网罟。如防盗贼。言子弟者。噎哑抑郁。思一解布衣。与下士齿。厥路无由。于古未前闻也。某因览三郎文章。不觉发愤。略言大槩。干触尊重。无任惶惧。某再拜。
名说赠陈价 北宋 · 赵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南阳集》卷五
名之制,在古丽乎天、蟠乎地者,孰无名焉?然则累世而异者,其惟人之名。名之贵,贵乎道。道由人,不由名。道贵则名著,道贱则名汩。是故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古之圣贤,异道不异名。春秋时万有馀臣,名不避贱与拙。是以鲁有公子彄,卫有獳羊肩,楚有斗谷于菟,晋有公子黑臀、羊舌赤,郑有公孙舍之,凡此之类众矣。又若周公之子而名禽,孔子之子而名鲤,夫岂贵于名号焉?秦汉以降,厥道尤替,名之者但见滥于古圣贤,复求其贵异者。今之世尤甚焉,往往慕周公之圣者,不名周公则名旦;希孟轲之贤者,不名轲则名孟。噫!何惑缪之若是也!古之慕圣贤者,慕道德仁义而已,不慕其姓名也。如慕其名,尧及舜则当名柏、名栗、名牺、名农,不当为勋、为华。汤则当名昊、名顼。文王以能自昌为昌,武王以能自发为发,周公以能待旦为旦。仲尼之慕周公也亦至矣,盍不为旦、为周,而自以尼丘而为丘?孟子之慕仲尼,又至矣,不闻名孔名丘,而自以轗轲而为轲。扬雄之慕孟子,又至矣,不闻名孟名轲。呜呼!古之人则慕其为人,今之人则慕其名之为名。今之人慕圣贤,未若周公、孔子、孟轲、扬雄之心也。古人不以名慕之,而今之人慕之;道德仁义,古人慕之,而今之人不知慕。口是而心非,言敏而行讷。于法似不恭,于礼若不辨。礼法之若是,将以慕彼圣贤者,不其缪欤?颍川陈价,始名宗柳,盖亦慕展禽之为人也。然而孜孜拳拳于圣人之道,不陨穫,不怠惰,将以俟其有成也。一日言及人之名,请问其事,湘为演说,因之请易宗柳。于是顾其人能自志于学,不陨穫、不怠惰,韫椟而待沽,命之为价,字伯圭。亦冀其为人不止于展禽也,因作《名说》以赠云。
春秋经传类对赋(并序 皇祐三年) 宋 · 徐晋卿
出处:全宋文卷九九三
余读五经,酷好《春秋》;治《春秋》三《传》,雅尚《左氏》。然义理牵合,卷帙繁多,顾兹謏闻,难以殚记。乃于暇日撰成录赋一篇,凡一百五十韵,计一万五千言。欲包罗经传,牢笼善恶,则引其辞以倡之;欲错综名迹,源统起末,则简其句以包之;欲按其典实,故表其年以證之;欲循其格式,故比其韵以属之。首尾贯穿,十得其九,命曰《春秋经传类对》。将使究其所穷,可以寻其枝叶;举其宏纲,可以撮其枢要也。其间立意迂阔,措辞鄙野。不尚华而背实,但虑涉于淫竞;不摘诡以抉奇,又惧伤夫名教,故用藏于巾衍,以自备于检寻;传之昆云,而俾谨乎诵习。非敢流布圣旦,昭示钜儒,以为哂噱之资也。
运及姬世,天生仲尼。修鲁国之史策,遵周公之典彝。莫不编年示法,系日摛辞。左丘明《传》之释义,杜元凯《注》之质疑。十二公之事言,用传后世;五十条之凡例,式据前规。有惠夫人,实生桓子。当平王迁都之末,是隐公即位之始。乃有伯乐献麋(宣公十二年),却至奉豕(成公十七年)。许绝太岳之禋(隐公十一年),郑废泰山之祀(隐公八年)。帅师入极,讥无骇克胜之由(隐公二年);求好于邾,贵仪父会盟之美(隐公元年)。问族众仲(隐公八年),询名申繻(桓公六年)。子驷请息肩于晋(襄公二年),荀息谋假道于虞(僖公二年)。天弃商而久矣(僖公二十二年),神亡虢以宜乎(庄公三十二年)。宋昭灭宗,知庇根之失所(文公七年);郑庄宠弟,虑滋蔓以难图(隐公元年)。贵有常尊(宣公十二年),礼有异数(庄公十八年)。石尚归脤(定公十四年),齐桓拜胙(僖公九年)。向戍尤孟献之美室(襄公十五年),韩宣誉季孙之嘉树(昭公二年)。解鼋而郑国以乱(宣公四年),更鹜而齐臣致怒(襄公二十八年)。鲁筑王姬之馆,外礼弥尊(庄公元年);晋为太子之城,内谗益固(庄公二十八年)。蛇妖祸郑(庄公十四年),豕怪害齐(庄公八年)。强锄不能卫足(庄公十六年),邓侯徒后噬脐(庄公六年)。晋逐楚于颍北(宣公十年),鲁追戎于济西(庄公十八年)。施氏沉郤犨之子(成公十一年),郑人夺堵狗之妻(襄公十五年)。姜氏搆谋,轨死归于鲁国(桓公十八年);子比胁立,灵生失于乾溪(昭公十三年)。郑息违言(隐公十一年),晋楚结好(成公九年)。晋荀跞掩耳而走(昭公三十一年),浑良夫被发而噪(哀公十七年)。或骖乘以持带(襄公二十三年),或塞井而夷灶(成公十六年)。灵见梗阳之巫(襄公十八年),宽生萑苻之盗(昭公二十年)。掩义隐贼,驩兜招浑敦之称(文公十八年);毁信废忠,共工得穷奇之号。同上伯有强死(昭公七年),郑庄寤生(隐公元年)。越椒有熊虎之状(宣公四年),伯石是豺狼之声(昭公二十八年)。与玦衣者,表守国之意(闵公二年);献缟纻者,伸结友之诚(襄公二十九年)。虞公奔彼共池,因求宝剑(桓公十年);得臣败于城濮,为惜玉缨(僖公二十八年)。晋城虎牢(襄公二年),鲁筑鹿囿(成公十八年)。妇姜贵聘而贱逆(文公四年),郑忽先配而后祖(隐公八年)。鲁贿荀偃也,以寿梦之鼎(襄公十九年);周分唐叔也,以密须之鼓(定公四年)。楚王伐畔,降许子于武城(僖公六年);晋侯问囚,税钟仪于军府(成公九年)。士会灭狄(宣公十六年),甘歜败戎(文公十七年)。献六羽而用六佾(隐公五年),节八音而行八风。同上仲叔带窃其拱璧(襄公三十一年),鲁阳虎纳以大弓(定公元年)。虽未获一吉人,行父则庶几免戾(文公十八年);而能流四凶族,重华则其有成功。同上晋疆戚田(文公元年),鲁略棠地(隐公五年)。秦针之适晋也,车有千乘(昭公元年);共叔之都京也,城过百雉(隐公元年)。郑子产善相小国(昭公四年),楚商臣能行大事(文公元年)。韩厥奉觞而加璧,因遇齐侯(成公二年);郤至免胄以趋风,盖逢楚子(成公十六年)。郑庄有礼(隐公十一年),齐襄无常(庄公八年)。蛇乘龙而为灾于宋郑(襄公二十八年),水胜火而不利于子商(哀公九年)。虢公无德而禄(闵公二年),楚围不义而强(昭公元年)。邓曼妇人,知莫敖之必败(桓公十三年),然明君子,识程郑之将亡(襄公二十四年)。鲁铸林钟(襄公十九年),唐分姑洗(定公四年)。周内史知文伯有后(文公元年),季文子谓齐侯不免(文公十五年)。郑国之井堙木刊(襄公二十五年),郇瑕之土薄水浅(成公六年)。胥臣称郤𡙇之善,命以先茅(僖公三十三年);士伯举桓子之贤,赏以瓜衍(宣公十五年)。莫敖梁溠(庄公四年),艾猎城沂(宣公十一年)。颍考叔挟辀以走(隐公十一年),鲁庄公乘传而归(庄公九年)。吴有越,若腹心之搆疾(哀公十一年);虞得虢,犹唇齿之相依(僖公五年)。楚国子文既毁家而纾难(庄公三十年),宋邦公子遂竭粟以贷饥(文公十六年)。商臣忍人(文公元年),狼瞫君子(文公二年)。杞生圃兮,歌南蒯之叛(昭公十二年);莠在门兮,喻良霄之死(襄公三十年)。狐毛设其二旆(僖公二十八年),文王获其三矢(宣公四年)。曹太子乐奏而叹也,未免有忧(桓公九年);宋元公酒乐而泣焉,诚知必死(昭公二十五年)。陨霜杀菽(定公元年),雨雹为灾(昭公四年)。子产殂而仲尼出涕(昭公二十年),太叔卒而赵简甚哀(定公四年)。晋寘卫侯于深室(僖公二十八年),秦舍晋君于灵台(僖公十五年)。蔡昭侯两佩两裘,已为怨府(定公三年);郤子恶五兵五甲,更作祸胎(昭公二十七年)。裨谌能谋(襄公三十一年),叔向好直(襄公二十九年)。楚灭江也,秦伯为之出次(文公四年);越围吴也,赵孟降于丧食(哀公二十年)。因龙命氏,蔡墨陈刘累之宗(昭公二十九年);以鸟名官,郯子述金天之职(昭公十七年)。卫人馈锦(昭公十三年),宋公求珠(哀公十一年)。塞夷庚而绝晋(成公十八年),城州来以挑吴(昭公十九年)。楚侍者知挤于沟壑(昭公十三年),绛县师辱在于泥涂(襄公三十年)。栾盈过周,既思父黡之过(襄公二十一年);华耦盟鲁,特陈祖督之辜(文公十五年)。大官庇身(襄公三十一年),旧职展体(定公四年)。辕颇之奔郑也,既进其睱脯(哀公十一年);葛卢之朝鲁也,又馈以刍米(僖公二十九年)。晋军风于泽(僖公二十八年),郑车偾于济(隐公三年)。郑飨楚子,爰伸九献之仪(僖公二十二年);秦馈晋侯,乃用七牢之礼(僖公十五年)。秦人入鄀(文公五年),楚国围江(文公三年)。戎昭果毅(宣公二年),民生敦厖(成公十六年)。荀吴围鼓而鼓人服(昭公十五年),晋侯去原而原国降(僖公二十五年)。栋折榱崩,子产心忧于郑国(襄公三十一年);踊贵屦贱,晏婴相语于晋邦(昭公三年)。岁害鸟帑(襄公二十八年),辰伏龙尾(僖公五年)。顿子牂事晋而背楚(定公十四年),悼夫人瘠鲁以肥杞(襄公二十九年)。克黄得楚子以赐生(宣公四年),士燮使祝宗而祈死(成公十七年)。侨如已获,宣伯由是以旌功(文公十一年);阳州既降,苫越因之而名子(定公八年)。季隗就木(僖公二十三年),怀嬴奉匜。同上先轸怒兮,不顾而唾(僖公三十三年);齐侯战兮,不介而驰(成公二年)。公子启五辞楚位(哀公六年),邓养甥三逐巴师(桓公九年)。楚国争囚,上下手于以决矣(襄公二十六年);鲁邦议战,小大狱由是明之(庄公十年)。荀偃瘅疽(襄公十九年),晋侯惑蛊(昭公元年)。或骖絓而止(桓公三年),或旝动而鼓(桓公五年)。发之短者,齐欲胜吴(哀公十一年);鬣之长者,楚仍夸鲁(昭公七年)。伯禽始封于鲁国,土田陪敦(定公四年);鼢冒肇启于楚邦,筚路蓝缕(宣公十二年)。秦伯改馆(僖公十五年),晋侯加笾(昭公六年)。穆叔辞金奏之乐(襄公四年),郤至惊地室而县(成公十二年)。神夺虢公之鉴(僖公二年),天假晋侯之年(僖公二十八年)。箕之役,先轸黜于狼瞫(文公二年),夷之蒐,贾季戮于臾骈(文公六年)。许悼告终,仲尼加世子之罪(昭公十九年);晋灵被弑,董狐书赵盾之愆(宣公二年)。祀有执燔,戎有受脤,此养神之节也,则刘康公之言可准(成公十三年);聘而献物,朝而献功,此事霸之礼也,则孟献子之言堪崇(宣公十四年)。七札夸由基之射(成公十六年),六钧传颜高之弓(定公八年)。晋侯治兵于绵上(襄公十三年),阚止失道于弇中(哀公十四年)。鲁封须句,念实司于太皞(僖公二十一年);楚灭夔子,因不祀于祝融(僖公二十六年)。魏犨束胸(僖公二十八年),楚王伤目(成公十六年)。华臣弱皋比之室(襄公十七年),子重杀巫臣之族(成公七年)。伊戾谗兮宋痤死(襄公二十六年),无极谮兮朝吴逐(昭公十五年)。晋献将废于太子,衣以偏衣(闵公二年);鲁昭欲宠于家羁,赐之轻服(昭公三十二年)。伯宗避重(成公五年),荀吴驱冲(昭公十三年)。臧文仲宿于重馆(僖公三十一年),叔孙豹食于庚宗(昭公四年)。子干食百人之饩(昭公元年),桓子获千室之封(宣公十五年)。楚王浃辰克莒(成公九年),齐侯三日取龙(成公二年)。岁在豕韦,苌弘识蔡侯之祸(昭公十一年);星出婺女,裨灶知晋国之凶(昭公十年)。屠伯馈羹(昭公十三年),考叔舍肉(隐公元年)。赐魏绛以金石之乐(襄公十一年),命士会以黻冕之服(宣公十六年)。子产之为郑政也,田有封洫(襄公三十年);赵武之相晋国也,民无谤讟(昭公元年)。郑从子突,三覆既殪于戎师(隐公九年);晋用贲皇,四萃更败于王族(襄公二十六年)。伯有公怨(襄公二十七年),季子私言(成公八年)。赵宣子秣马蓐食(文公七年),僖负羁寘璧盘餐(僖公二十三年)。葑菲不遗于下体(僖公三十三年),葛藟能庇其本根(文公七年)。不虞制人,坐见燕师之败(隐公五年);无谓邾小,行闻鲁卒之奔(僖公二十二年)。城彼缘陵(僖公十四年),盟于曲濮(定公八年)。潘崇掌环列之尹(文公元年),赵盾为旄车之族(宣公二年)。郑之火也,出新客而禁旧客(昭公十八年);宋之灾也,彻小屋而涂大屋(襄公九年)。卫献公与言于孙子,不释皮冠(襄公十四年);郑子产将见于晋侯,乃加戎服(襄公二十五年)。楚子汰侈(昭公元年),文王惠和(昭公四年)。蔡昭侯沈玉而誓汉(定公三年),晋文公投璧而盟河(僖公二十四年)。申包胥倚墙而哭(定公四年),齐庄公拊楹而歌(襄公二十五年)。弃甲复来,念宋讴之颇众(宣公二年);守陴皆哭,伤郑难以滋多(宣公十二年)。政在务三(昭公七年),国不堪贰(隐公元年)。虞贪屈产之乘(僖公二年),晋受郑人之驷(僖公十五年)。锦二两,子犹受申丰之货(昭公二十六年);珠一箪,赵孟得吴王之赐(哀公二十年)。栾针执榼以承饮(成公十六年),鲁侯申宫而儆备。同上祁奚称善,不避亲而不避雠(襄公三年);魏舒举贤,以为忠而以为义(昭公二十八年)。卫多君子(襄公二十九年),禹称善人(宣公十六年)。夫差三年而报越(定公十四年),长万一日而至陈(庄公十二年)。鸟兽之肉不登俎(隐公五年),蘋蘩之菜可荐神(隐公三年)。筑室反耕,楚众而惟将守宋(宣公十五年);裹粮坐甲,晋人而且欲击秦(文公十二年)。孟明焚舟(文公三年),绕朝赠策(文公十三年)。楚城陈蔡(昭公十一年),晋灭虞虢(僖公五年)。莒子之城已恶(成公八年),庆封之车甚泽(襄公二十八年)。郤犨傲而取祸(成公十四年),观虎勇而见获(定公三年)。赂以纪甗,齐将致于晋侯(成公二年);樽以鲁壶,周用享于文伯(昭公十五年)。宋佐后至(昭公四年),州绰先鸣(襄公二十一年)。襄伯杀嫡而立庶(文公十八年),季札哀死而事生(昭公二十七年)。杞子掌北门之管(僖公三十二年),屈罢简东国之兵(昭公十四年)。楚闻倚相之誉(昭公十二年),晋推董史之名(宣公二年)。窃藏而逃,头须有纳君之志(僖公二十四年);握节而死,子卬无废命之诚(文公八年)。御廪延灾(桓公十四年),宣榭遘火(宣公十六年)。狂狡失礼而违命(宣公二年),晏子去否而献可(昭公二十年)。虽阳货而愿东(定公九年),且楚人之尚左(桓公八年)。安于祀庙,赵孟感于前勋(定公十四年);炀公立宫,季孙免于后祸(定公元年)。郭荣扣马(襄公十八年),卫献射鸿(襄公十四年)。杞国用于夷礼(僖公二十七年),伊川变于戎风(僖公二十二年)。周襄王不忍小忿(僖公二十四年),宋华元且多大功(成公十五年)。幄幕九张,子产适宜而相郑(昭公十三年);革车千乘,鲁昭习武以蒐红(昭公八年)。莫敖趾高(桓公十三年),楚王心荡(庄公四年)。晋士会问殽蒸之礼(宣公十六年),周公阅辞昌歜之飨(僖公三十年)。二五耦谮于申生(庄公二十八年),十一牢享于士鞅(昭公二十一年)。叔鱼鬻刑侯之狱,足显贪婪(昭公十四年);皇戍摄郑伯之辞,可知邪枉(成公四年)。邾悼朝鲁(襄公二十八年),孟献聘周(宣公九年)。公孙彊以田弋而说曹伯(哀公七年),晏平仲以和羹而谏齐侯(昭公二十年)。单顷公同盟鸡泽(襄公三年),郑子然侵取犬丘(襄公元年)。卫献启服之马(昭公二十九年),楚获馀皇之舟(昭公十七年)。楚有孟津之誓(昭公四年),成有岐阳之蒐。同上围原命三日之粮,用彰有信(僖公二十五年);犒秦备一夕之卫,聿见多谋(僖公三十三年)。鱼里观优(襄公二十八年),楚宫振万(庄公二十八年)。狄有五罪(宣公十五年),楚有六间(成公十六年)。子常贿而信谗(昭公二十七年),楚王汰而愎谏(昭公四年)。文公施三罪而服晋,克慎邦刑(僖公二十八年);魏绛陈五利而和戎,用蠲国患(襄公四年)。晋杀狐突(僖公二十三年),楚灭庆封(昭公四年)。阖庐居不重席(哀公元年),伯有饮必击钟(襄公三十年)。封伯禽以殷民七族(定公四年),分唐叔以怀姓九宗。同上韩原败师,晋惠愎谏而违卜(僖公十五年);楚丘封国,卫文务材而训农(闵公二年)。夷吾奔梁(僖公六年),子囊伐郑(襄公八年)。智伯愎而好胜(哀公二十七年),樊须弱而用命(哀公十一年)。虽夫妇以为宾(僖公三十三年),亦男女之辨姓(昭公元年)。命绛老作乎县师(襄公三十年),使敬仲为之工正(庄公二十二年)。太叔对礼于赵鞅,始辨礼仪(昭公二十五年);国侨问政于然明,方知政令(襄公二十五年)。物莫两大(庄公二十二年),事无二成(成公八年)。歌诗则齐有异志(襄公十六年),吹律则楚多死声(襄公十八年)。听卫则忧而不困(襄公二十九年),歌魏则俭而易行。同上随会有足使之智(文公十三年),魏万有必大之名(闵公元年)。司徒妻与之石窌(成公二年),新筑人请以繁缨。同上韩起贪淫,求玉环于子产(昭公十六年);晋侯谗惑,赐金玦于申生(闵公二年)。敬仲辞卿(庄公二十二年),国侨让邑(襄公二十六年)。子羽锐敏(哀公十一年),邾庄卞急(定公三年)。将欲修而车赋(襄公八年),必在险其走集(昭公二十三年)。虽行李之往来(僖公三十年),亦鼓噪之出入(成公五年)。庆封好田而嗜酒,坐见忧生(襄公二十八年);齐侯弃好而背盟,行知祸及(襄公十八年)。宋见星陨(僖公十六年),晋闻石言(昭公八年)。莒展夺公子之秩(昭公元年),齐侯歛大夫之轩(定公十三年)。子荡以弓梏华弱(襄公六年),晋人以幕蒙季孙(昭公十三年)。南蒯则始以费叛(昭公十二年),黑肱而终以滥奔(昭公三十一年)。桓子功而赏狄(宣公十五年),赵衰馁而处原(僖公二十五年)。弃室而耕,美季札之守节(襄公十四年);易位以令,诮魏子之干尊(定公元年)。救灾恤邻(僖公十三年),取威定霸(僖公二十七年)。一则修陈而固列(成公十六年),一则载燧而夙驾(文公十年)。莫不服冕乘轩(哀公十五年),行爵食炙。同上申生哀献胙之谗(僖公四年),合比被埋书之诈(昭公六年)。楚子玉治兵之日,鞭者七人(僖公二十七年);晋文公报惠之年,退于三舍(僖公二十八年)。世济其美(文公十八年),天诱其衷(僖公二十八年)。无忌之有疾也,让于韩起(襄公七年);宋穆之将死也,属于殇公(隐公三年)。五星陨坠而化石(僖公十六年),六鹢退飞而遇风(僖公十六年)。卫旱讨邢而雨降(僖公十九年),周饥克殷而年丰。同上胜欲迫于宜僚,承之以剑(哀公十六年);楚将优于郤至,问之以弓(成公十六年)。鲁作晋唇(哀公八年),虢为虞表(僖公五年)。楚子问鼎形之轻重(宣公三年),众仲答羽数之多少(隐公五年)。史赵言鲁必为郊(昭公十一年),伍员谏吴其为沼(哀公元年)。适乎宋野,蒯聩闻艾豭之歌(定公十四年);战彼韩原,秦伯获雄狐之兆(僖公十五年)。陈歃如忘(隐公七年),邢迁若归(闵公二年)。晋文公受戎辂之服(僖公二十八年),卫文侯衣大布之衣(闵公二年)。仲孙既省于鲁难(闵公元年),秦伯又输于晋饥(僖公十三年)。且陈卫之方睦(隐公四年),实晋郑之焉依(隐公六年)。晋臣贪天之功,人难竞赏(僖公二十四年);鲁史讳国之恶,谁敢争讥(僖公元年)。天生五材(襄公二十七年),武有七德(宣公十二年)。郤至骤称其伐(成公十六年),纪侯大去其国(庄公四年)。子产掇虿尾之谤(昭公四年),荀息竭股肱之力(僖公九年)。伯宗实好其直言(成公十五年),展氏得无于隐慝(僖公十五年)。鸟鸣亳社,非祥既告于伯姬(襄公三十年);龙见绛郊,达识更彰于蔡墨(昭公二十九年)。晋臣羁绁(僖公二十四年),秦仆纪纲。同上鲁三桓独季孙太盛(昭公五年),郑七穆唯罕氏后亡(襄公二十六年)。子雅辞多受少(襄公二十八年),国侨就直助强(襄公三十年)。季平子行于东野(定公五年),卫庄公踰于北方(哀公十七年)。会有常仪,归饩必致于地主(哀公十二年);取无正礼,求车可诮于天王(桓公十五年)。薳罢慝情(襄公三十年),郤至分谤(成公二年)。周重三恪之客(襄公二十五年),宋轻千乘之相(襄公十五年)。事顺为臧而逆为否(宣公十二年),师曲为老而直为壮(僖公二十八年)。宫之奇以其族行(僖公五年),宋兹父能以国让(僖公八年)。邾庄公车先五乘,虽取遗言(定公三年);宋文公椁用四阿,更从厚葬(成公二年)。去疾莫如尽(哀公元年),树德莫如滋。同上周子兄谋非辨菽(成公十八年),鲍庄子知不如葵(成公十七年)。魏颗败秦师于辅氏(宣公十五年),士燮会吴子于钟离(成公十五年)。季孙树于六槚(襄公四年),葛卢辨于三牺(僖公二十九年)。夹谷会时,孔子相齐鲁之礼(定公十年);大宫盟处,晏婴歃崔庆之辞(襄公二十五年)。郑伯先归(昭公四年),孔张后至(昭公十六年)。浑良夫犯其三罪(哀公十七年),沈诸梁兼其二事(哀公十六年)。卫侯薄酖(僖公三十年),陈氏厚施(昭公二十六年)。王师败于茅戎(成公元年),秦卒散于麻隧(成公十三年)。晋复公婿之封(文公八年),齐归汶阳之地(成公二年)。通徵舒之母,陈灵以无道遭戕(宣公十年);纳阎职之妻,齐懿以不君见弑(文公十八年)。唐成弄马(定公三年),晋灵嗾獒(宣公二年)。乞术聘鲁(文公十二年),伯姬会洮(庄公二十七年)。宋怨泽门之晰(襄公十七年),齐歌鲁人之皋(哀公二十一年)。见恶如去草(隐公元年),逐寇如追逃(文公七年)。穆有涂山之会(昭公四年),康有酆宫之朝。同上赵孟赋诗,欲郑邦之一献(昭公元年);吴王弃礼,徵鲁国之百牢(哀公七年)。虢公之祖兮,勋在王室(僖公五年);原繁之先兮,典司宗祏(庄公十四年)。毛伯赐鲁文之命(文公元年),晋侯受公孙之策(昭公三年)。楚国既烹于石乞(哀公十六年),宋人复醢于猛获(庄公十二年)。女宽叹食,盖欲悟于魏舒(昭公二十八年);考叔请羹,实将施及郑伯(隐公元年)。祁奚请老(襄公三年),伯华得官。同上赵鞅以铁铸刑鼎(昭公二十九年),季孙以钟作公盘(襄公十二年)。乐王鲋请豹之带(昭公元年),范献子求婼之冠(昭公二十三年)。吕锜占退泥而射月(成公十六年),声伯梦泣琼而涉洹(成公十七年)。楚围取蔿掩之室(襄公三十年),郑人斲子家之棺(宣公十年)。晋有秦忧,为州兵而拯急(僖公十五年);鲁多齐难,作丘甲以谋安(成公元年)。彼高齮兮,百两一布(昭公二十六年);此秦伯兮,千乘三去(僖公十五年)。楚军右辕而左蓐(宣公十二年),郑师先偏而后伍(桓公五年)。天王狩于河阳(僖公二十八年),晋侯盟于践土。同上司马牛致圭而适齐(哀公十四年),荡意诸效节以奔鲁(文公八年)。楚金欲铸于三钟(僖公十八年),晋铁乃赋于一鼓(昭公二十九年)。秦伯素服而迎明视,既以知臣(僖公三十三年);叔武捉发而逆卫侯,亦惟恋主(僖公二十八年)。声子斩鞅(昭公二十六年),伯棼汰辀(宣公四年)。莒人灭鄫而鄫恃赂(襄公六年),齐侯灭莱而莱恃谋。同上戟钩栾乐之肘(襄公二十三年),戈桩长狄之喉(文公十一年)。太叔之奔共也,故曰共叔(隐公元年);晋侯之纳鄂也,谓之鄂侯(隐公六年)。天道远而人道迩(昭公十八年),家量贷而公量收(昭公三年)。赎华元者,以百驷之马(宣公二年);犒秦师者,以十二之牛(僖公三十三年)。能礼国人,宋鲍得亲贤之道(文公十六年);不毁乡校,国侨知议政之由(襄公三十一年)。穆子投壶(昭公十二年),齐侯举矢。同上或择善而举(襄公二十九年),或类能而使(襄公九年)。既哀乐而乐哀(昭公二十五年),亦喜忧而忧喜(宣公十二年)。胥童以甲劫栾书(成公十七年),越俘以刀弑吴子(襄公二十九年)。鲁昭之出在季孙(昭公二十五年),卫献之政由宁氏(襄公二十六年)。季友念原仲之旧,葬礼非焉(庄公二十七年);韩起结田苏之游,立之可矣(襄公七年)。登车望阵(成公十六年),冯轼观兵(僖公二十八年)。楚幕空而栖鸟乐(庄公二十八年),齐师遁而班马鸣(襄公十八年)。寺人柳炽炭于位(昭公十年),晋士蔿寘薪于城(僖公五年)。文辞何为,诮子朝之干命(昭公二十六年);名器不假,惜仲叔之贪荣(成公二年)。生而有文(隐公元年),死而不朽(襄公二十四年)。晋文公朝以受策(僖公二十八年),楚平王拜而厌纽(昭公十三年)。荀偃亲受矢石(襄公十年),重耳躬擐甲胄(成公十三年)。叔弓卒而鲁庙去乐(昭公十五年),荀盈死而晋侯饮酒(昭公九年)。鲁穆姜辩而不德(襄公九年),宋共姬女而不妇(襄公三十年)。几先楚使,虽知乎郑昭宋聋(宣公十四年);衅始齐臣,但见乎崔薄庆厚(襄公二十七年)。鲁爇雉门(定公二年),齐馈鱼轩(闵公二年)。曹人致饩之礼(桓公十四年),宣伯餫谷之恩(成公五年)。秦晋匹而夫妇正(僖公二十三年),姬姞耦而子孙蕃(宣公三年)。获雉而贾妻始笑(昭公二十八年),生子而息妫未言(庄公十四年)。男有室而女有家,彝仪岂紊(桓公十八年);公当享而卿当宴,缛礼斯存(宣公十六年)。晋似瘠牛(昭公十三年),秦如掎鹿(襄公十四年)。背盟孔达(宣公十三年),归罪先縠(宣公十三年)。鲁侯祓殡而襚(襄公二十九年),子家易几而哭(定公元年)。宣子田于首山(宣公二年),魏舒猎于大陆(定公元年)。郑厉入而遂杀傅瑕(庄公十四年),卫衎归而乃让太叔(襄公二十六年)。楚子观兵于周疆(宣公三年),成王定鼎于郏鄏。同上鞍师既克,范文子岂敢矜功(成公二年);晋赏虽行,介子推未尝言禄(僖公二十四年)。螽当秋出(宣公十五年),蝝至冬生。同上车裂观起(襄公二十二年),藩载栾盈(襄公二十三年)。郤宛卒兮楚国谤(昭公二十七年),良霄死兮郑人惊(昭公七年)。雨入高鱼之窦(襄公二十六年),水灌徐子之城(昭公三十年)。不知贻讥,臧文仲山节藻棁(文公二年);非仪致诮,鲁庄公刻桷丹楹(庄公二十四年)。侏儒败邾(襄公四年),于思囚郑(宣公二年)。宋左师简而礼(昭公元年),乐王鲋字而敬(昭公元年)。晋侯背大主而忌小怨(僖公十年),魏戊有守心而无淫行(昭公二十八年)。曲梁之役,扬干由是以乱行(襄公三年);城濮之师,祁瞒于焉而奸命(僖公二十八年)。文王用众(成公二年),楚兵逮鳏。同上鲁定筑蛇渊之囿(定公十三年),臧纥斩鹿门之关(襄公二十三年)。处父有侵官之罪(文公六年),栾书无离局之奸(成公十六年)。毕氏后占,名冠万民之数(闵公元年);成季先卜,位参两社之间(闵公二年)。庆克蒙衣(成公十七年),楚子投袂(宣公十四年)。晋惠公惰于受瑞(僖公十一年),楚越椒傲于执币(文公九年)。郑伯之弟不义(隐公元年),周子之兄无慧(成公十八年)。登于三量,齐民归陈氏之施(昭公三年);饩彼一钟,郑国感子皮之惠(襄公二十九年)。楚氛甚恶(襄公二十七年),鲁祲非祥(昭公十五年)。文伯豫知于郑火(昭公六年),裨灶先见于陈亡(昭公九年)。楚灵王殉以二女(昭公十三年),秦穆公歼以三良(文公六年)。虽晋国之荐饥,且将乞籴(僖公十三年);奈鲁邦之大旱,便欲焚尪(僖公二十一年)。两释累囚(成公三年),三肃使者(成公十六年)。郑黑肱黜官而薄祭(襄公二十二年),薳子冯无禄而多马。同上仲由为季氏之宰,将堕三都(定公十二年);昭公孙齐侯之郊,请致千社(昭公二十五年)。蒐乘补卒(成公十六年),深垒固军(文公十二年)。子皮为郑国榱栋(襄公三十一年),陈氏作齐邦斧斤(哀公十五年)。钟纪鲁侯之伐(襄公十九年),鼎铭考父之勋(昭公七年)。庚宗妇人,执雉献于穆子(昭公四年);楚邦公子,用马见于郑君(昭公六年)。神既福仁(成公五年),天宁假易(桓公十三年)。周归仲子之赗(隐公元年),秦赠成风之襚(文公九年)。叔向谋而鲜过(襄公二十一年),吴王度不失事(襄公三十一年)。韩之役,穆姬乞归于晋君(僖公十五年);殽之败,文嬴免囚于秦帅(僖公三十三年)。得一夫而失一国(庄公十二年),除三恶而加三利(昭公十四年)。楚囚操乐,既不忘于楚音(成公九年);郑卿赋诗,且不出于郑志(昭公十六年)。子木庀赋(襄公二十五年),齐侯省刑(昭公三年)。辰主商丘之地(昭公元年),参为夏土之星。同上伍员谏吴而灭越(哀公元年),管仲请齐而救邢(闵公元年)。晋荀偃卒而犹视(襄公十九年),楚成王谥而乃瞑(文公元年)。允当则归,楚子备知于军志(僖公二十八年);见可而进,士会先达于武经(宣公十二年)。赵孟语偷(襄公三十一年),华元言疾(成公十五年)。齐庆封与卢蒲易内(襄公二十八年),晋祁胜共邬臧通室(昭公二十八年)。季文子无藏金玉(襄公五年),孙文子不听琴瑟(襄公二十九年)。献俘授馘,当晋侯克楚之言(僖公二十八年);训卒利兵,是赵盾败秦之日(文公七年)。祝币史辞,梁山崩兮用以行礼(成公五年);贬食省用,鲁邦旱兮因以垂规(僖公二十一年)。向戍请免死之邑(襄公二十七年),孟明惭拜赐之师(文公二年)。睅其目而皤其腹(宣公二年),食其肉而寝其皮(襄公二十一年)。虞公贪垂棘之璧(僖公二年),臧会窃偻句之龟(昭公二十五年)。掉鞅而还,乃乐伯致师之际(宣公十二年);弃甲而复,是华元败卒之时(宣公二年)。楚人献鼋(宣公四年),曹彊获雁(哀公七年)。宁喜擅权兮卫侯病(襄公二十七年),祭仲专政兮郑伯患(桓公十五年)。陈邦之公卿宣淫(宣公九年),鲁国之君臣多间(哀公二十七年)。秦惭殽战,盖违蹇叔之言(僖公三十三年);宋败泓师,罔取子鱼之谏(僖公二十二年)。囊瓦城郢(昭公二十三年),季然郭卷(昭公二十五年)。郑作丘赋(昭公四年),陈税封田(哀公十一年)。晋师馆谷三日(僖公二十八年),周城勤戍五年(昭公三十二年)。子桑举孟明之善(文公三年),鲍叔称管仲之贤(庄公九年)。郑伯立勋,受惠王之鞶鉴(庄公二十一年);于奚著绩,请桓子之曲县(成公二年)。被吾甲兵(桓公六年),戒尔车乘(僖公二十八年)。车既陷淖(成公十六年),马因还泞(僖公十五年)。公锄恪居于官次(襄公二十三年),孟明增修于国政(文公二年)。穆姜再拜,谢文子之赋诗(成公九年);晋侯三辞,感天王之策命(僖公二十八年)。子都拔棘(隐公十一年),许伯靡旌(宣公十二年)。子家怀鲁以及祸(宣公十四年),重耳安齐而败名(僖公二十三年)。婴齐鲁之常隶(成公十六年),赵盾晋之正卿(宣公二年)。知伯怒而投机(襄公十年),叔孙恶而指楹(昭公元年)。帅甲而来,晋栾盈昼入绛邑(襄公二十三年);命车以至,郑子展宵突陈城(襄公二十五年)。晋将裂田(哀公四年),鲁初税亩(宣公十五年)。周郊之鸡已断尾(昭公二十二年),鲁庙之牛还伤口(宣公三年)。羁妻知异而馈重耳(僖公二十三年),成风闻繇而事季友(闵公二年)。齐之鼓也,再而衰兮三而竭(庄公十年);晋之陈也,两于前而伍于后(昭公元年)。与随为约,楚王割子期之心(定公四年);共晋为盟,涉佗捘卫侯之手(定公八年)。遒人徇路(襄公十四年),天子当阳(文公四年)。吴季札聘于上国(昭公二十七年),楚平王好于边疆(昭公十四年)。晋一战而始霸(僖公二十七年),纣百克而卒亡(宣公十二年)。重耳文而有礼(僖公二十三年),印段乐而不荒(襄公二十七年)。郑君行速而视流,死期将至(成公六年);秦使目动而言肆,惧色弥彰(文公十二年)。晋上狄俘(宣公十五年),齐献戎捷(庄公三十一年)。阖庐伤指(定公十四年),子锄中颊(定公八年)。楚庄王有加惠之老(宣公十二年),季文子无衣帛之妾(襄公五年)。齐妇人兮,笑郤克之跛足(宣公十七年);曹共公兮,观晋文之骈胁(僖公二十三年)。季武子三分公室,益振僭名(襄公十一年);晋悼公九合诸侯,载兴霸业。同上郭书晰帻(定公九年),郤至韎韦(成公十六年)。赐晋侯以彤弓彤矢(僖公二十八年),分鲁公以大路大旂(定公四年)。秦为坎血以怀诈(僖公二十五年),楚作京观而示威(宣公十二年)。宁俞赂医,故卫侯之不死(僖公三十年),侯獳货筮,致曹伯之复归(僖公二十八年)。蛇出泉宫(文公十六年),龙斗洧水(昭公十九年)。子鲜誓不乡卫国(襄公二十七年),公冶终不言季氏(襄公二十九年)。叔孙烹狗以啖吏人(昭公二十三年),华元杀羊而食战士(宣公二年)。龟长筮短,献公但纳于骊姬(僖公四年);金寒玦离,狐突空伤于太子(闵公二年)。秋乃有蜮(庄公十八年),冬复多麋(庄公十七年)。鞭之长不及于马腹(宣公十五年),矢之利乃丽于麋龟(宣公十二年)。赵氏喻冬日夏日(文公七年),宾孟讽人牺己牺(昭公二十二年)。楚军之恩如挟纩(宣公十二年),卫邦之乱若棼丝(隐公四年)。擐甲执兵,盖郤克之遇敌(成公二年);入垒折馘,乃摄叔之致师(宣公十二年)。晋楚争盟(成公元年),周郑交恶(隐公三年)。子晰信美(昭公元年),栾黡甚虐(襄公十四年)。伯有汰侈(襄公三十年),韩起懦弱(襄公三十一年)。郭重食言而乃肥(哀公二十五年),原伯不学而将落(昭公十八年)。谏楚王而刖足,义见鬻拳(庄公十九年);爱卫君而灭亲,忠闻石碏(隐公四年)。朱也当御(襄公二十六年),子国请承(哀公十八年)。矢及鼓跗者,嘉伯棼之绝艺(宣公四年);射中楯瓦者,表渊捷之殊能(昭公二十六年)。观卦筮陈完之吉(庄公二十二年),比爻占毕万之兴(闵公元年)。崇饰恶言,少皞有穷奇之号(文公十八年);傲狠明德,颛顼得梼杌之称。同上楚复封陈(宣公十一年),吴其入郢(昭公三十一年)。封桓叔于曲沃(桓公二年),寘姜氏于城颍(隐公元年)。弥庸见姑蔑之旗(哀公十三年),徐子赂甲父之鼎(昭公十六年)。随不量力,方怀叛楚之谋(僖公二十年);鲁能待时,且折伐齐之请(庄公八年)。楚遂入郓(成公九年),吴还伐郯(成公七年)。晋赵穿有宠而弱(文公十二年),郑曼满无德而贪(宣公六年)。文子赋《韩奕》之五(成公九年),穆叔拜《鹿鸣》之三(襄公四年)。眢井逃时,无社昧「麦曲」之语(宣公十二年);首山登处,叔仪明「庚癸」之谈(哀公十三年)。拔本塞原(昭公九年),裂冠毁冕。同上随武子修晋国之法(宣公十六年),孙叔敖择楚国之典(宣公十二年)。吕甥畏晋文之偪(僖公二十四年),后子惧秦景之选(昭公元年)。城濮之战,文公能以德攻(僖公二十八年);首止之师,祭仲信由知免(桓公十八年)。子羽请墠(昭公元年),国侨去坛(襄公二十八年)。楚作仆区之法(昭公七年),晋为执秩之官(僖公二十七年)。韩起求玉环而拜子产(昭公十六年),楚王去皮冠而见郑丹(昭公十二年)。陈灵不君,戏朝以夏姬之服(宣公九年);齐庄无道,赐人以崔子之冠(襄公二十五年)。士丐乞盟(襄公三年),华元告急(宣公十五年)。陈恒斲丧于公室(哀公十五年),子木暴虐于私邑(哀公十六年)。鱄诸鱼中寘剑(昭公二十七年),韩厥马前执絷(成公二年)。晋朝周室,斥彝器之弗供(昭公十五年);齐涉楚郊,责包茅之不入(僖公四年)。鸡鸣而驾(宣公十二年),马首是瞻(襄公十四年)。陈成子杖戈而衣制(哀公二十七年),晏平仲枕草而寝苫(襄公十七年)。晋文公好学不贰(昭公十三年),羊舌氏渎货无厌。同上宋邦欲厚于文公,葬加蜃炭(成公二年);鲁国将优于周阅,享用虎盐(僖公三十年)。享有体荐,宴有折俎,此周定王之仪也,于以示慈惠恭俭之礼(宣公十六年);小有述职,大有巡功,此薳启彊之言也,于以显会同朝聘之风(昭公五年)。荐泽蘋于宗室(襄公二十八年),羞涧毛于王公(隐公三年)。歌钟者,郑人所以赂晋(襄公十一年);颂琴者,穆姜所以送终(襄公二年)。施及庄公,鲁史美考叔之孝(隐公元年);立于赵武,晋人思宣孟之忠(成公八年)。家父求车(桓公十五年),晋侯请隧(僖公二十五年)。解阳救宋国之难(宣公十五年),丑父易齐君之位(成公二年)。宋公不王(隐公九年),士縠堪事(文公二年)。鸟为宋得之吉(哀公二十六年),熊见晋君之祟(昭公七年)。请说以死,利卫明孔达之诚(宣公十三年);将焉用生,宁晋见安于之志(定公十四年)。鲁侯视朔(僖公五年),梓慎望氛(昭公二十年)。周史相鲁之二子(文公元年),范巫知楚之三君(文公十年)。阙巩逮封于唐叔(定公四年),属镂赐死于伍员(哀公十一年)。石厚与州吁并游,旋闻祸及(隐公三年);伍举偕声子相善,骤致名闻(襄公二十六年)。幸灾不仁(僖公十四年),阻兵无众(隐公四年)。赵宣子之为政也,董逋逃而由质要(文公六年);晋悼公之即位也,宥罪戾而节器用(成公十八年)。华元激城者之讴(宣公二年),子产感舆人之诵(襄公三十年)。子重制义侵卫,而楚卒尽行(成公二年);华耦备仪盟鲁,而宋官皆从(文公十五年)。晋修虞祀(僖公五年),秦封殽尸(文公三年)。南宫万裹之犀革(庄公十二年),公子偃蒙以皋比(庄公十年)。章禹断发而逆吴子(昭公三十年),卫侯戟手而怒褚师(哀公二十五年)。子产对徵朝之事(襄公二十二年),游吉荅送葬之仪(昭公三年)。楚平王礼新而叙旧(昭公十四年),单献公弃亲而用羁(昭公七年)。子羽知四国之为,使修辞令(襄公三十一年);赵孟观七子之志,命赋声诗(襄公二十七年)。向戍弭兵,同上穆子崇卒(昭公元年)。赵孟玩岁而愒日,同上申叔生死而肉骨(襄公二十二年)。卫之非谋也,与恶而弃好(庄公十二年);晋之非刑也,同罪而异罚(僖公二十八年)。晋邦三郤,既以怨而遭诛(成公十七年);卫国二子,亦因忠而见杀(僖公二十年)。舆豭盟孔(哀公十五年),燧象奔吴(定公四年)。郑贾人不厚诬君子(成公三年),范宣子乃浅为丈夫(襄公十年)。弦子恃姻而国灭(僖公五年),成虎怀宠而身诛(昭公十二年)。重耳对楚而语无佞(僖公二十三年),知罃归晋而言不谀(成公三年)。背施幸灾,庆郑发规于晋惠(僖公十四年);阻兵安忍,隐公骤问于州吁(隐公四年)。子产遗爱(昭公二十年),叔向遗直(昭公十四年),爱利民兮直治国;考叔纯孝(隐公元年),石碏纯臣(隐公四年),义事君兮孝奉亲。晋大夫反首而拔舍(僖公十五年),秦穆姬登台而履薪。同上齐令管仲以问楚(僖公四年),晋使吕相以绝秦(成公十三年)。师服异晋仇之名,诚深预辨(桓公二年);子囊谋楚共之谥,令问昭陈(襄公十三年)。惠伯令龟(文公十八年),姜氏问繇(襄公十年)。畜老惮杀(宣公四年),兽困犹斗(定公四年)。熊绎则桃弧棘矢(昭公十二年),伯舆则荜门圭窦(襄公十年)。陈武子失弓而骂(昭公二十六年),重丘人闭门而诟(襄公十七年)。季文子马不食粟,岂是要君(襄公五年);卫懿公鹤有乘轩,卒难禦寇(闵公二年)。楚子右广(宣公十二年),郑伯左孟(文公十年)。夷吾射钩而使相(僖公二十四年),寺披斩袪而勿诛(僖公五年)。单靖公为王室卿士(襄公十年),晋士鞅乃公族大夫(襄公十六年)。鲁伯禽得封父之繁弱(定公四年),颍考叔取郑伯之蝥弧(隐公十一年)。国子代人之忧,自知连祸(昭公元年);臧孙干国之纪,孰谓无辜(襄公二十二年)。子产争承(昭公十二年),曹伯会正(文公四年)。夏启有钧台之享(昭公四年),商汤有景亳之命。同上庆氏求专于陈国(襄公二十三年),国子实执于齐柄(哀公十七年)。薛由任姓,会朝而既许长滕(隐公十一年);鲁本周宗,班次而更闻后郑(桓公六年)。楚子卒旧(成公十六年),州绰隶新(襄公二十一年)。士蔿谋去于富子(庄公二十三年),韩宣问寘于羁臣(昭公七年)。潘党率游阙四十乘(宣公十二年),天王赐虎贲三百人(僖公二十八年)。晋士会贱而有耻(文公十三年),郑黑肱贵而能贫(襄公二十二年)。臧文仲祀鸟于鲁门,已称不知(文公二年);季平子用人于亳社,可谓非仁(昭公十年)。发币公卿(隐公七年),归事宰旅(襄公二十六年)。不有居者,谁守社稷(僖公二十八年);不有行者,谁捍牧圉?同上华父督逆目而送孔妻(桓公元年),鲁庄公割臂而盟党女(庄公三十二年)。孺子以景公为牛(哀公六年),臧纥以齐侯比鼠(襄公二十三年)。石碏爱子之说,教以义方(隐公三年);狼瞫答友之言,未获死所(文公二年)。鲁观齐社(襄公二十三年),祊易许田(隐公八年)。晋师左实而右伪(襄公十八年),楚军后劲而中权(宣公十二年)。重耳踰垣而走(僖公五年),寿子载旌以先(桓公十六年)。终彼岁星,晋侯数鲁襄之齿(襄公九年);算乎亥字,史赵知绛老之年(襄公二十年)。鲁初尚髽(襄公四年),晋始用墨(僖公三十三年)。齐侯毁关而去禁(昭公二十年),楚王宥罪而举职(昭公十三年)。孔悝反祏于西圃(哀公十六年),无极取货于东国(昭公二十一年)。烛之武夜见秦伯,备写嘉谋(僖公三十年);鄹叔纥宵犯齐师,骤宣巨绩(襄公十七年)。唐侯骏马(定公三年),庆封美车(襄公二十七年)。臧哀伯规桓纳鼎(桓公二年),公子彄谏隐观鱼(隐公五年)。邾隐公执高而容仰(定公十五年),单成公视下以言徐(昭公十一年)。叔段兴师,缮甲兵而具卒乘(隐公元年);郤縠谋帅,说礼乐而敦《诗》《书(僖公二十七年)》。晋乃虎狼(文公十三年),吴为蛇豕(定公四年)。籍父而虽谓无后(昭公十五年),惠伯而且闻有子(昭公十六年)。鬻拳葬楚子于夕室(庄公十九年),羽父弑隐公于寪氏(隐公十一年)。楚城陈蔡,既无宇以攸推(昭公十一年);鲁视邾滕,亦叔孙之所耻(襄公二十七年)。卫国褊小(隐公四年),楚师轻窕(襄公二十六年)。郲寄卫献(襄公十四年),郓居鲁昭(昭公二十七年)。庆封罔知于《相鼠(襄公二十七年)》,华定不荅于《蓼萧(昭公十二年)》。晋侯询卫故于献子(襄公十四年),叔向问郑政于国侨(襄公三十年)。犀兕尚多,难荅宋讴之众(宣公二年);马牛不及,敢辞楚地之遥(僖公四年)。毛伯求金(文公九年),子罕辞玉(襄公十五年)。地动而南宫震(昭公二十三年),日食而叔辄哭(昭公二十一年)。卫侯与元咺争讼(僖公二十八年),王叔共伯舆坐狱(襄公十年)。栾枝有勇,既起尘而曳柴(僖公二十八年);重耳多谋,又益兵而伐木。同上鄅人藉稻(昭公十八年),祭足取禾(隐公三年)。邾文公之知命也,讫须迁绎(文公十三年);楚昭王之知道也,终不祭河(哀公六年)。卫出公以弓遗子赣(哀公二十六年),东郭书以琴问弦多(哀公十一年)。公子鲍美而艳(文公十六年),楚郤宛直而和(昭公二十七年)。晋惠公言多忌刻(僖公九年),孙文子衡而委蛇(襄公七年)。锵锵凤凰,协懿氏卜妻之兆(庄公二十二年);太叔鸲鹆,应鲁侯去国之歌(昭公三十五年)。宋元公恶而婉(襄公二十六年),太子痤美而很。同上伯有侈而愎(襄公三十年),叔孙绞而婉(昭公元年)。子太叔恶能亢宗,同上石悼子是谓蹶本(襄公十九年)。秦伯召于郤氏,畏币重而言甘(僖公十年);晋侯辞于头须,知心覆则图反(僖公二十四年)。楚邦赫赫(襄公十三年),宋国区区(襄公十七年)。土功则日至而毕(庄公二十九年),祭事则龙见而雩(桓公五年)。孟庄子为橁琴而示暇(襄公十八年),宋乐祁献杨楯以贻辜(定公六年)。韩厥立赵衰之后(成公八年),臾骈送贾季之帑(文公六年)。台骀能业,其官曾无侥倖(昭公元年);商人骤施。于国实有觊觎(文公十四年)。叔仪乞粮(哀公十三年),晋文受块(僖公二十三年)。伯有嗜酒(襄公三十年)。齐侯好内(僖公十七年)。南史执简以往(襄公二十五年),右师受牒而退(昭公二十五年)。巫臣教吴而乘车(成公七年),楚人惎晋而拔旆(宣公十二年)。授政子产,郑罕虎能用善人(襄公二十年),献礼楚王,合左师善守先代(昭公四年)。薳子荡敏以事君(襄公二十七年),吴夷昧德不失民(襄公三十一年)。齐侯闭门而索客(成公十七年),高固桀石以投人(成公二年)。《行苇》、《洞酌》昭忠信(隐公三年),潢污行潦荐鬼神。同上阎田未归,天王兴辞而责晋(昭公九年);楚师方急,包胥发哭以告秦(定公四年)。执斲执针(成公二年),改步改玉(定公五年)。蹶由犒楚师而被执(昭公五年),斗廉谏子元而遭梏(庄公三十年)。赵武伐雍门之荻(襄公十八年),士弱焚申池之木。同上子产献楚王六礼,孰可规非(昭公四年);太叔语赵简九言,自堪尊勖(定公四年)。子展俭而壹(襄公二十六年),夏齧壮而顽(昭公二十三年)。鲁定公作乎两观(定公二年),臧文仲废乎六关(文公二年)。晋国求知罃之反(成公三年),魏人噪士会之还(文公十三年)。宋公会邾,执鄫人于睢社(僖公十九年);楚君灭蔡,用太子于冈山(昭公十一年)。五空卜郊(成公十年),四不视朔(文公十六年)。鲁公初献于龙辅(昭公二十九年),卫侯新成于虎幄(哀公十七年),乃有舜帝《箫韶(襄公二十九年)》,文王《象箾》。同上韩宣子观于鲁书(昭公二年),吴季札听于周乐(襄公二十九年)。卜偃识虢亡之兆,可谓前知(僖公二年);叔兴明齐乱之机,允称先觉(僖公十六年)。鲁秉周礼(闵公元年),晋有尧风(襄公二十九年)。楚令尹改辕而北(宣公十二年),郑公子待命于东(僖公三十年)。子产避游氏之庙(昭公十二年),季平益郈伯之宫(昭公二十九年)。鬷蔑虽言于堂下(昭公二十八年),知罃将寘于褚中(成公三年)。齐侯税管仲之囚,卒兴霸业(庄公九年);秦伯赦孟明之罪,果立殊功(文公二年)。子臧鹬冠(僖公二十四年),郭书狸制(定公九年)。成为孟氏之障(定公十二年),叶作楚邦之蔽(昭公十八年)。匹嫡耦国者,周有子仪之宠(桓公十八年);去顺效逆者,卫有州吁之嬖(隐公三年)。书社五百,乃齐侯兴卫之时(哀公十五年);被练三千,是楚子侵吴之际(襄公三年)。楚分二广(宣公十二年),晋作三行(僖公二十八年)。许男则面缚衔璧(僖公六年),郑伯则肉袒牵羊(宣公十二年)。宫之奇为人太懦(僖公三年),阳处父立性过刚(文公五年)。荡子山背族而既戮(成公十五年),乐大心贱宗而必亡(昭公二十五年)。申侯专利而不厌,既云获戾(僖公七年);子皮饮酒而无度,亦自贻殃(昭公七年)。城郢遗忠(襄公十四年),伐原示信(僖公二十七年)。齐桓劳赐一级(僖公九年),晋侯出入三觐(僖公二十八年)。陈子行具其含玉(哀公十一年),公孙夏歌其虞殡。同上齐师已遁,空营闻乌鸟之声(襄公十八年);郑伐欲兴,列卒布鱼丽之陈(桓公五年)。滕薛争长(隐公十一年),秦晋交绥(文公十二年)。孟孙之恶臧纥也,有同药石(襄公二十三年);宁子之视卫侯也,不如奕棋(襄公二十五年)。晋易秦而败绩(僖公十五年),鲁卑邾而丧师(僖公二十二年)。致大蔡兮,请臧纥之邑(襄公二十三年);与拱璧兮,求崔子之尸(襄公二十八年)。聘彼晋邦,季文子豫求丧礼(文公六年);至于楚国,孟僖子不能相仪(昭公七年)。戕舟发梁(襄公二十八年),抽戈结衽(成公十七年)。赵旃则弃车而走(宣公十二年),鲜虞则枕辔而寝(襄公二十五年)。周宴晋侯,则秬鬯一卣(僖公二十八年);郑享楚子,则笾豆六品(僖公二十二年)。卫二礼杀国子,灭族何多(僖公二十五年);晋三郤谮伯宗,害贤已甚(成公十五年)。子颓乐祸(庄公十二年),郑伯效尤(庄公二十一年)。梁山崩而晋邦恐(成公五年),桓宫灾而鲁国忧(哀公三年)。赵衰以壶飧而从重耳(僖公二十五年),宁俞以橐饘而奉卫侯(僖公二十八年)。齐祭社而蒐军实(襄公二十四年),宋筑台而妨农收(襄公十七年)。季梁在随,识楚子羸师之诈(桓公六年);曹刿谋鲁,知齐人乱辙之由(庄公十年)。晏平仲枕尸而哭(襄公二十五年),酅魁垒闭口而死(哀公二十七年)。鲁昭公不见于夫人(昭公三十一年),齐子元但称于已氏(文公十四年)。楚王待食熊蹯(文公元年),卫人请执牛耳(定公八年)。虒祁宫就,叔弓贺于晋侯(昭公八年);章华台成,鲁侯落于楚子(昭公七年)。商臣䗬目(文公七年),伯封豕心(昭公二十八年)。鲁叔姬之反马(宣公五年),郑子晰之委禽(昭公元年)。宁子弗祀于夏相(僖公三十一年),荀罃不祷于桑林(襄公十年)。鲁既胜齐,孟反抽矢而策马(哀公十一年);晋将救郑,张骼踞转而鼓琴(襄公二十四年)。斐豹焚书(襄公二十三年),伯舆合要(襄公十年)。楚王使驿以奔问(襄公二十八年),伯宗乘传而赴召(成公五年)。子泄逆劳于郊(定公五年),孟献书劳于庙(襄公十三年)。伯乐致晋师之次,左射以菆(宣公十二年);叔孙见士伯之时,右顾而笑(昭公二十四年)。灵闻晋厉(成公十年),妙见秦医。同上汶阳者,鲁赐于季友(僖公元年);绵上者,晋旌于子推(僖公二十四年)。郑翩为鹅鹳之陈(昭公二十一年),魏庄纳虎豹之皮(襄公四年)。虢骄则晋侯问罪(庄公二十七年),随张则楚国兴师(桓公六年)。鲁重葛卢,且加燕好之礼(僖公二十九年);郑厚蔡子,爰申廷劳之仪(襄公二十八年)。宋老时羞(文公十六年),齐公日膳(襄公二十八年)。厨人濮以裳裹首(昭公二十一年),楚子西以袂掩面(哀公十一年)。伯封贪婪而无厌(昭公二十八年),齐桓施舍而不倦(昭公十三年)。庆封受于朱方(襄公二十八年),晏子辞于邶殿。同上卫仲由赴难之日,死犹结缨(哀公十五年);祝佗父复命之时,卒不说弁(襄公二十五年)。魏颗结草(宣公十五年),锄麑触槐(宣公二年)。息侯犯五不韪(隐公十一年),酆舒有三俊才(宣公十五年)。鲁国不弃周礼(闵公元年),晋邦实用楚材(襄公二十六年)。贲贲之鹑,其谣也豫传于虢灭(僖公五年);嘻嘻之鸟,其妖也先告于宋灾(襄公三十年)。季氏介鸡(昭公二十五年),卫侯禄鹤(闵公二年)。孛见而四国皆祸(昭公十七年),日食而二邦有恶(昭公七年)。梁伯徒好于土功(僖公十九年),莒子不修于城郭(成公九年)。郑邓析用其竹刑(定公九年),晋魏舒去其柏椁(定公元年)。周儋括足高视躁,已叹害成(襄公三十年);卢蒲嫳发短心长,更虞乱作(昭公三年)。楚围之威仪似君(襄公三十一年),子旗之志气不臣(昭公二年)。冯简子能断大事(襄公二十一年),巩简公好用远人(定公元年)。况又赤云夹日(哀公六年),孛星入辰(昭公十七年)。郑伯始朝于楚(僖公十八年),子圉为质于秦(僖公十七年)。晋侯迁于新田,靡求垫隘(成公六年);晏子复其旧宅,岂避嚣尘(昭公三年)。楚设前茅(宣公十二年),晋疑衷甲(襄公二十七年)。楚武王作荆尸之陈(庄公四年),晋文公为被卢之法(僖公二十七年)。士蔿谓虢将饥(庄公二十七年),宫奇知虞不腊(僖公五年)。赋车籍马,伟楚国之政成(襄公二十五年);通商惠工,知卫邦之化洽(闵公二年)。穆姜择槚(襄公二年),臧妾织蒲(文公二年)。楚人望叶公如慈父(哀公十六年),齐侯戏南蒯为叛夫(昭公十四年)。成季手文而名友(闵公二年),唐叔天命以为虞(昭公元年)。庸人囚于扬窗,三宿而逸(文公十六年);晋国杀于秦谍,六日而苏(宣公八年)。楚能官人(襄公十五年),晋为盟主(成公三年)。楚钟仪言称先职(成公九年),王子颓乐及遍舞(庄公二十年)。穆子祸起竖牛(昭公四年),羊舌衅生叔虎(襄公二十一年)。礼以事主,陈桓子始大于齐(庄公二十二年);德以谏君,臧孙达有后于鲁(桓公二年)。子臧守节(成公十五年),苌弘违天(定公元年)。天夺赵同之魄(宣公十五年),神赐虢公之田(庄公三十二年)。郑铸鼎兮,叔向谏矣(昭公六年);晋重币兮,子产讥焉(襄公二十四年)。魏绛简授于仆人,盖通晋悼(襄公三年);子家书凭于执讯,用告赵宣(文公十七年)。右属櫜鞬(僖公二十三年),左执鞭弭。同上赵武事不再令(哀公十年),阖庐食不二味(哀公元年)。归父坛帷而复命(宣公十八年),芋尹尸柩而将事(哀公十五年)。楚王执鞭以出(昭公十二年),子产乘遽而至(昭公二年)。赵文子薄币而重礼,抚彼诸侯(襄公二十五年);晋文公改服以修官,加于群吏(襄公十六年)。坐而假寐(宣公二年),行无越思(襄公二十五年)。叔弓辞致馆之礼(昭公二年),宋人修折俎之仪(襄公二十七年)。晋侯劳于鲁使(昭公二年),展喜犒于齐师(僖公二十六年)。游吉送少姜之葬(昭公三年),楚人求襄老之尸(成公二年)。齐庄公通于姜氏(襄公二十五年),楚巫臣聘于夏姬(成公二年)。晋戮叔鱼,三数恶而无隐(昭公十四年);吴烦子重,七奔命以尤罢(成公七年)。莱驹失戈(文公二年),齐侯丧屦(庄公八年)。齐之赂也,既以其宗器乐器(襄公二十五年);周之赐也,复用乎大辂戎辂(僖公二十八年)。宋三族而无害(襄公二十六年),楚二卿之相恶(成公十六年)。季札逢子产如旧识,各以观贤(襄公二十九年);叔向见鬷明若故知,因悉言遇(昭公二十八年)。包胥逃赏(定公五年),郑忽辞婚(桓公六年)。季孙之还鲁也,由叔鲋之诱(昭公十三年);伍举之反楚也,因声子之言(襄公二十六年)。寿馀履士会之足(文公十三年),狄人归先轸之元(僖公三十三年)。争斗鸡而平子怒(昭公二十五年),逐瘈狗而华臣奔(襄公十七年)。子产坏其馆垣,请辞克敏(襄公三十一年);叔孙葺其墙屋,峻节弥敦(昭公二十三年)。楚立夏州(宣公十一年),鲁筑郎囿(昭公九年)。管夷吾让不忘上(僖公十二年),韩宣子辞不失旧(襄公二十六年)。楚王翠被而豹舄(昭公十二年),右宰狐裘而羔袖(襄公十四年)。鲁问宋之郜鼎,虽切箴规(桓公二年);郑赂晋之襄钟,但期存救(成公十年)。蜚灾已降(隐公元年),螟害复兴(隐公五年)。阳气微而不宜震电(隐公九年),寒雨过而乃有木水(成公十六年)。宋雨螽兮,祸焉可逭(文公三年);齐有彗兮,妖莫能胜(昭公二十六年)。秋水故无其麦苗,诚伤洪潦(庄公七年);淫雨尚妨于稼实,盖忌严凝(庄公十一年)。宋鲁断肱(昭公二十年),张丐折股(昭公二十一年)。齐灭谭而谭无礼(庄公十年),郑伐京而京不度(隐公元年)。加木于子晰之尸(昭公二年),树槚于伍员之墓(哀公十一年)。一乘葬于晋厉,则非礼然(成公十八年);四翣侧于齐庄,良由乱故(襄公二十五年)。《春秋》作矣,简策昭然。总一百二十四国,计二百四十二年。灭国者五十二也,弑君者四十一焉。五十八战争之名,有大有小;三百十会盟之数,何后何先。异哉!世绝哲王,教堕儒术。书叹凤而大道已丧,序获麟而元经遂毕。伤周道之不兴,嗟孔丘之告卒。所以鲁哀诔之曰:呜呼哀哉!尼父无自律。
按:《历代赋汇》卷六一,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通志堂经解本《春秋类对赋》,《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一九八。
春秋左氏传杂论二 其八 饩国人粟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
郑子展卒,子皮以子展之命,饩国人粟,户一钟,是以得郑国之民,故罕氏常掌国政,以为上卿。宋司城子罕闻之,曰:「邻于善,民之望也」。宋亦饥,请于平公,出公粟以贷,使大夫皆贷。司城氏贷而不书,为大夫之无者贷,宋无饥人。叔向闻之,曰:「郑之罕,宋之乐,其后亡者也,二者其皆得国乎!民之归也。施而不德,乐氏加焉,其以宋升降乎」!
右襄二十九年。展、皮私施以收民,而取国政,罪也。司城慕而效之,皆权臣自培,禄去公室之道也。夫请于公,出公粟以贷,可也;贷而不书,以独取一家之誉,其可乎?使大夫皆贷,可也;为大夫之无者贷,以家擅一国之名,其可乎?子贡赎人,而不受金于府,仲尼曰:「鲁自此不复赎人」。则贷而不书,使后不贷之道也。或乞醯焉,乞诸其邻而与之,仲尼曰:「孰谓微生高直」?则为大夫之无者贷,不直之类也。又田常骤施,以有齐国。古之奸臣多托此以收众,幸而不亡,而叔向以谓「其后亡者」,可哉?施而不直,其干民誉多矣,君子以谓不免于罪,而叔向以谓「乐氏加焉」,何哉?不然,彼皆不知此。特诚心忧民而恤之,可矣。然君子犹避是名。
澧阳与许崧老书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七、《梁溪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湖南省常德市澧县
某顿首启崧老宫使右丞台座:岳阳人还,奉十二月五日所赐教,审闻钧候胜常,感慰无喻。岁华改新,伏惟茂对令辰,拥培殊祉。某待罪澧阳,才息肩,复闻有海南之行,不胜惶惧。束装俟命,即上道,然传报已久,而命犹未至,益以震悚。章疏不知曾见否?大槩以六事为言,其五皆靖康往事,其一谓罢黜不当,迂路归无锡,且与县官饮宴惠山,复资囊士人上书诋朝政得失,冀复召用。所以屏之海外,坐此而已。方建炎秋八月丐罢相而归,至十一月始有落职之武昌指挥,则当其未谪数月间,不归其家,将安归乎?惠山乃靖康间所赐,以为功德院,一诣饭僧,初未尝与县官饮宴也。至资囊士人上书言事,冀复召用,此岂理也哉?是身许国已久,方宣和末变故汹涌,及靖康中谗谤沸腾,分甘死矣,得逮今日,皆其馀也,岂复吝惜?然圣主在上,睿知日跻,如日中天,而万物毕照,终冀蒙察,死且不朽。自古贤智不能自免者多矣,况以疏陋之姿,而值艰危之际,进不量其材力,退遂至于颠隮,罪大谪轻,夫复何道?数舍之远,无缘一别,情可量也。前蒙借示《春秋集传》,玩味谛绎,心舒目明,不能去手。此书黯闇久矣,今乃灿然,非精思深考,超诣自得,何以及此?叹服无已,辄作数百言书于后引之末,未知是否,殊愧率尔也。然前书所谓犹有疑者,窃恐未免有求之太备、索之太过去处,而三《传》之说亦有邈焉与经相违者,正当信经而不信传,痛删去之,然后圣人之意明,不当尚取其近似之说,以亏一篑之功也。愿试陈一二,以质所疑。孔子因鲁史而《春秋》作,于史之阙则亦阙之,所谓信以传信,疑以传疑,故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若桓四年不书秋冬,十五年夏五不书月,十七年五月不书夏,此皆史之阙文,故圣人因而不书以志阙。若于不书秋冬、不书月、不书夏,取诸成岁及辰计之数,求其义而为之说,则恐求之为太备。孔子作《春秋》,于天地灾祥必谨书之,使畏天者知其故而恐惧修省,故曰「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若书常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地震山崩之类,此皆德政不脩、有所感召而然,故圣人书之以记灾。若于常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言霸统将兴而兆齐小白;于甲辰、甲午地震,言素王终始而生死孔子;于沙麓崩,言晋文公将霸之祥而地理决,则恐索之为太过。三《传》之说,固有与经相违而可信者,如经书赵盾弑其君,而传言盾之罪在于出不越境,反不讨贼而已;经书许世子买弑其君,而传言买之罪在于不尝药而已。弑君,大恶也,圣人正其罪而书之,岂苟然哉!虽三《传》之说与经不同,或可信者,近于义故也。至经书襄七年公会诸侯于鄬,郑伯髡顽如会,未见诸侯,丙戌卒于鄂,而传言子驷杀之。《左氏》谓子驷忿郑伯不礼,使贼夜弑僖公,以疟疾赴于诸侯;《公》、《谷》则谓郑伯将会诸侯以从中国,而其臣欲从楚,故弑之,所以不书,「弑」者,为中国讳也。夫以不礼于其君与所从不同之故,遂成弑君之恶,恐不若是之甚。《左氏》载八年楚师伐郑,子驷、子国、子耳欲从楚,子孔、子憍、子展欲待晋。子驷曰:「民急矣,姑从楚以纾吾民。晋师至,吾又从之。敬共币帛,以待来者,小国之道也。牺牲玉帛,待于二境,以待强者,而庇民焉。寇不为害,民不罢病,不亦可乎」?由是观之,则子驷亦无必从楚之意,将会诸侯,遂先弑其君,何哉?《左氏》第言子驷弑僖公,初不言经所以不书弑之义,而《公》、《谷》言之。夫春秋二百四十年间,弑君三十六,孔子皆正其罪而书之。弑君而贼不讨,则不书葬,以责其臣子。今书郑伯髡顽如会,未见诸侯,丙午卒于鄵,又书葬郑僖公,则僖公欲会诸侯,未见而卒尔,理甚明白。三《传》之说,皆不可信,当悉删去之,以经为信可也。某尝谓介甫作《字说》,其发明义理之学甚深,然人得以议之者,以求之太备故也。古者六书有象形、谐声、转注、假借、会意之类,而一切以义训之,故不免有穿凿之患。然则《春秋》因史之阙文略而不书者,存而不论,勿求之太备则善矣。又尝谓汉儒言灾异,其指陈天人之际甚明,然后世得以议之者,以索之太过故也。惟先格王正厥事睹天地之变,则侧身脩行以应之,而汉儒一切引类为之说,故不免有附会之弊。然则《春秋》于天地之灾祥谨而书之者,论其大意,而不索之太过,则善矣。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取其二三策而已」。信道之笃,取舍于经者犹如此,而况于传乎?三《传》独《左氏》躬见鲁史,公、谷乃得于传授。《春秋》书「君氏卒」以讥世卿,《左氏》乃言君氏为隐公之母,善学《春秋》者去而弗取,则郑伯之弑,讵可信哉?是三者,窃意以为如此,未敢必也。承切磨之喻,故不敢自隐,或有可采,愿无以人废言;其或未然,却告垂诲,幸甚。方幸江、湖间,相去不远,书问往反,可以资讲贯之益;今乃屏之海外,邈无还期,离群索居之念,宜何如哉!世路方艰,千万为此道自重,不宣。某再拜。
子产传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四、《斐然集》卷二四
国侨字子产,郑之公族子国之子也。达治知变,正而有谋。鲁襄公之八年,子国侵蔡,获司马燮,郑人皆喜,惟子产不顺,曰:「小国无文德而有武功,祸莫大焉。楚人来讨,能勿从乎?从之,晋师必至。晋楚伐郑,自今郑国不四五年,弗得宁矣」。子国怒曰:「尔何知,国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将为戮矣」。郑伯献捷于晋。其年冬,楚公子贞帅师伐郑,讨侵蔡也。子驷曰:「民急矣,姑从楚以纾我民」。乃及楚平。使行人告于晋,晋人对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而即安于楚君之所欲,谁敢违君」?明年,晋帅诸侯军于城下,郑人恐,乃行成。楚子闻郑与诸侯同盟于戏也,复伐郑。郑人患晋楚之故,谋使晋师致死于己,乃侵宋以怒之。又明年,晋会十一国之师观兵于郑东南门之外,三驾而楚不能与争,然后纳斥𭏒,禁侵掠,盟于萧鱼。盖五年而郑国得宁,卒如子产之说焉。初,子驷当国,子国为司马。驷与尉止有争,及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师氏皆丧田,故五族聚群不逞之徒以作乱,攻执政于西宫,杀子驷及子国。独司徒子孔知之,得不死。子驷之子闻盗,不儆而出,尸而追盗,盗入于北宫,乃归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丧。子产闻盗为门者,庀群司,闭府库,完守备,成列而后出,兵车十七乘,尸而攻盗于北宫,杀尉止盗,众乃奔。子孔当国,为载书以位序听政,辟大夫诸司,门子弗顺,将诛之。子产请焚书,子孔不可,曰:「为书以定国,众怒而焚之,是众为政也,国不亦难乎」?子产曰:「众怒难犯,专欲难成,合二难以安国,危之道也。不如焚书以安众。子得所欲,欲为政也,众亦得安,夫岂不可?专欲无成,犯众兴祸,子必从之」。乃焚书于仓门之外,众而后定。子孔之为政也专,国人乃讨西宫之难(尉止作难,子孔知而不言。),杀子孔,而立子产为卿。襄公二十有二年,晋人徵朝于郑,少正子产对曰:「在昔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于是即位。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驷从寡君以朝于执事,执事不礼于寡君,寡君惧,因是行也。二年六月朝于楚,晋是以有戏之役,楚人犹竞而申礼于敝邑。敝邑欲从执事,而惧为大尤,曰:『晋其谓我不共有礼,是以不敢携贰于楚』。我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从寡君以观衅于楚。晋于是乎有萧鱼之役,谓我敝邑迩在晋国,譬诸草木,吾臭味也,何敢差池?楚亦不竞,寡君尽其土实,重之以宗器,以受齐盟,遂帅群臣随于执事以会岁终。贰于楚者子侯石盂,归而讨之湨梁之明年。子蟜老矣,公孙夏从寡君以朝于君,见于尝酎,与执燔焉。间二年,闻君将靖东夏,四月又朝,以听事期。不朝之间,无岁不聘,无役不从,以大国政令之无常,国家罢病,不虞荐至,无日不惕,岂敢忘职?大国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廷,何辱命焉?若不恤其患,而以为口实,其无乃不堪任命,而剪为仇雠,敝邑是惧,其敢忘君命?委诸执事,执事实重图之」。晋人惮其辞,自是免于大国之讨。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人病之,子产寓书以告宣子曰:「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德,而闻重币,侨也惑之。侨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坏,何没没也,将焉用贿?夫令名,德之舆也;德,国家之基也。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有德则乐,乐则能久。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宣子悦,乃轻币。初,陈侯会楚子伐郑,当陈隧者,井堙木刊,郑人怨之。襄公之二十五年,子展及子产帅车七百乘伐陈,宵入陈城,陈侯奔于墓。子展命师无入公宫,与子产亲御诸门,数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马致节,司空致地,乃还。使子产献捷于晋,戎服将事,晋人问陈之罪,对曰:「昔虞阏父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赖其器用与神明之后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诸陈,以备三恪,则我周之自出,至于今是赖。桓公五父之乱,先君庄公与蔡人奉戴厉公至于庄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乱,成公播荡,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今陈忘周之大德,蔑我大惠,弃我姻亲,介恃楚众,以凭陵我敝邑,不可亿逞,是以有往年之告。未获成命,则有我东门之役。当陈隧者井堙木刊,敝邑大惧不竞,而耻大姬。天诱其衷,启敝邑心,陈知其罪,授首于我,用敢献功」。晋人曰:「何故侵小」?对曰:「先王之命,惟罪所在,各致其辟。且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之地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国多数圻矣。若无侵小,何以至焉」?晋人曰:「何故戎服」?对曰:「我先君武、庄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复旧职,命我文公戎服辅王,以受楚捷,不敢废王命故也」。士庄伯不能诘,复于赵文子。文子曰:「其辞顺,犯顺不祥」。乃受之。仲尼曰:「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谁知其志?言之无文,行之不远。晋为伯,郑入陈,非文辞不为功,慎辞哉」!郑伯赏入陈之功,享子展,赐之先路、三命之服,先八邑。赐子产次路、再命之服,先六邑。子产辞邑曰:「自上以下,降杀以两,礼也。臣之位在四(上子展,次子西,次伯有,次子产。),且子展之功,臣不敢及赏礼,请辞邑」。公固与之,乃受三邑。公孙挥曰:「子产将知政矣。让不失礼」。楚子及秦侵郑,楚人获郑大夫皇颉以献于秦,郑人取货于印氏,子太叔为令正以请之,子产曰:「不获。受楚之功,而取货于郑,不可为国。秦不其然。若曰拜君之勤,微君之惠,楚师其犹在敝邑之城下,其可弗从」?遂行。秦人不予,更币,从子产而后获皇颉。许灵公如楚,请伐郑,师未兴而卒于楚。楚子曰:「不伐郑,何以求诸侯」?楚师起,郑人将禦之,子产曰:「晋楚将平,诸侯将和,楚王是故昧于一来,不如使逞而归,乃易成也。夫小人之性衅于勇,啬于祸。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非国家之利也,若何从之」?子展悦,不禦寇。楚人入南里,堕其城,涉于汜而归。明年,宋向戍请于晋楚,欲弭诸侯之兵,果盟于宋。自是晋楚之从交相见也。蔡侯自晋归,过于郑,郑伯享之不敬,子产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过此也,君使子展廷劳于东门之外,而傲吾曰:『犹将更之』。今还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国事大国,而傲惰以为己心,将得死乎?若不免,必由其子。其为君也,淫而不父。侨闻之,如是者恒有子祸」。未几,蔡世子果弑其君固。子产相郑伯以如楚,舍而不坛,外仆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适四国,未尝不为坛。自是至今,亦皆循之。今子草舍,无乃不可乎」?子产曰:「大适小则为坛,小适大则苟舍而已,焉用坛?侨闻之,大适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舍其过失,救其灾患,赏其德刑,教其不及。小国不困,怀服如归,是故作坛以昭其功,宣告后人,无怠于德。小适大有五恶:说其罪戾,请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职贡,从其时命。不然,则重其币帛以贺其福而吊其凶。皆小国之祸也,焉用作坛以昭其祸」?延陵季子聘于上国,至齐说晏平仲,至卫说蘧伯玉,至晋说叔向,适郑见子产,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献纻衣焉,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作矣,政必及子。子为政,慎之以礼。不然,郑国将败」。初,伯有知政,使子皙如楚,辞曰:「楚郑方恶而使余往,是杀余也」。伯有曰:「尔世行也」。将强使之,子皙曰:「可则往,难则已,何世之有」?怒而将伐伯有,诸大夫和之。裨谌曰:「祸未歇也,必三年而后能纾」。然明曰:「政将焉往」?裨谌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产举不躐等,则位班也,择善而举,则世隆也。天又除之,夺伯有魄,子西即世,将焉辟之?天祸郑久矣,其必使子产息之,乃犹可以戾」。未几,子产相郑伯以如晋,叔向问郑之政焉,对曰:「吾得见与否在此岁也。驷良方争(驷子皙,良伯有。),未知所成,若有所成,吾得见乃可知也」。叔向曰:「不既和矣乎」?对曰:「伯有侈而愎,子皙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虽其和,犹相积恶也,恶至无日矣」。伯有耆酒,为窟室而夜饮酒击钟焉达旦,朝者皆自朝布路而罢。又将使子皙如楚,子皙以驷氏之甲伐之,伯有奔许。大夫聚谋,子皮曰:「仲虺之志云『取乱侮亡,推亡固存』,国之利也。罕、驷、丰同生(罕子皮,驷子皙,丰公孙段,本同母兄弟。),伯有汰侈,故不免」。人谓子产就直助强,子产曰:「岂为我徒,国之祸难,谁知所敝。或主强直,难乃不生,姑成吾所」。因敛伯有氏之死者,不及谋而遂行,子皮止之,众曰:「人不我顺,何止焉」?子皮曰:「夫子礼于死者,况生者乎」?遂自止之。子产乃入,郑伯及其大夫国人盟。伯有闻郑人之盟己也怒,闻子皮之甲不与攻己也喜,遂自墓门之渎入。驷带率国人伐之,皆召子产,子产曰:「兄弟而及此,吾从天所与」。伯有死于羊肆,子产枕之股而哭,敛而殡之,伯有之臣在市侧者,既而葬诸斗城。驷氏欲攻子产,子皮怒曰:「礼,国之干也。杀有礼,祸莫大焉」。乃止。于是子皮为上卿,而授子产以政。辞曰:「国小而偪,族大宠多,不可为也」。子皮曰:「虎帅以听,谁敢犯子?子善相之。国无小,小能事大,国乃宽」。子产为政,有事伯石(伯石公孙段;有事,欲使之。),赂与之邑,子太叔曰:「国皆其国也,奚独赂焉」?子产曰:「无欲实难,皆得其欲以从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何爱于邑?邑将焉往」?子太叔曰:「若四国何」?子产曰:「非相违也,而相从也,四国何尤焉?郑书有之曰『安定国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归耳」。伯有既死,使太史命伯石为卿,辞,太史退则请命焉,复命之,又辞,如是三乃受策,入拜。子产是以恶其为人也,使次己位。子产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大人之忠俭者从而与之,泰侈者因而毙之。丰卷将祭,请田焉,弗许,曰:「唯君用鲜,众给而已」。子张怒(丰卷。),退而徵役(欲攻子产。),子产奔晋,子皮止之,而逐丰卷,丰卷出奔,子产请其田里,三年而复之,反其田里。及其入焉,从政一年,舆人诵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及三年,又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郑伯如晋,晋侯以鲁襄公之丧,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供命?寡君使丐请命」。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逢执事之不閒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诸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菑患,不谓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踰越,盗贼公行而夭厉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勤劳」?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是岁,北宫文子相卫襄公如楚,过郑,印段廷劳于棐林如聘礼,而以劳辞。文子入聘,子羽为行人,冯简子与子太叔逆客,事毕而出,言于卫侯曰:「郑有礼,其数世之福也,其无大国之讨乎?诗云『谁能执热,逝不以濯』,礼之于政,如热之有濯也。濯以救热,何患之有」?子产之从政也,择能而使之。冯简子能断大事,子太叔美秀,而文公孙挥能知四国之为,而辨于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贵贱贤否,而又善为辞令。裨谌能谋,谋于野则获,谋于邑则否。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问四国之为于子羽,且使多为辞令,与裨谌乘以适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使断之。事成,乃授子太叔使行之,以应对宾客。是以鲜有败事,北宫文子所谓有礼也。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如何」?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吾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然明曰:「蔑也今而后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实不才,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唯二三臣」。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今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侨将压焉,敢不尽言?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压覆是惧,何暇思获」?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吾远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后知不足,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谓危,亦以告也」。子皮以为忠,故委政焉。子产是以能为郑国。鲁昭公之元年,楚公子围聘于郑,且娶于公孙段氏,伍举为介。将入馆,郑人恶楚怀诈,使行人子羽与之言,乃馆于外。既聘,将以兵众逆,子产使子羽辞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从者,请墠听命」。令尹命伯州犁对曰:「君辱贶寡大夫围,谓围将使丰氏抚有而室,围布几筵,告于庄共之庙而来,若野赐之,是委君贶于草莽也。是寡大夫不得列于诸卿也。不宁唯是,又使围蒙其先君,将不得为寡君老,其蔑以复矣。唯大夫图之」。子羽曰:「小国无罪,恃实其罪。将恃大国之安靖己,而无乃包藏祸心以图之,小国失恃,而惩诸侯,使莫不憾者。距违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惧。不然,敝邑馆人之属也,其敢爱丰氏之祧」。伍举知其有备,乃请垂櫜而入。居无何,令尹围使公子黑肱、伯州犁城犨栎郏,郑人惧,子产曰:「不害,令尹将行大事,而先除二子也。祸不及郑,何患焉」?已而围果弑楚子,杀伯州犁,而黑肱出,乃自立为君。于是游吉如楚,归语子产曰:「具行器矣。楚王汰侈而自说其事,必合诸侯,吾往无日矣」。子产曰:「不数岁未能也」。后四年,始会诸侯于申。子产聘于晋,叔向问焉,曰:「寡君疾病,卜人曰实沈台骀为祟,史莫知之,敢问此何神也」?子产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故参为晋星。然则实沈参神也。昔金天氏裔子曰昧,为玄冥师,生允格台骀,台骀能业其官,宣汾洮,障大泽。帝用嘉之,封诸汾州,沈、姒、蓐、黄,实守其祀。今晋主汾而灭之,然则台骀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灾,于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之不时,于是乎禜之。若君身,则亦出入饮食哀乐之事也。侨闻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于是乎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闭湫底,以露其体,兹心不爽,而昏乱百度。今无乃壹之,则生疾矣。侨又闻内官不及同姓,故男女辨姓,礼之大司也。今君内实有四姬焉,其无乃是乎」?晋侯闻其言曰:「博物君子也」。而厚为之礼。叔向出,行人子羽送之,叔向问郑故焉,且问子晰,对曰:「其与几何?无礼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初,郑徐吾犯之妹美,公孙楚聘之矣,公孙黑又使强委禽焉。犯惧,告子产,子产曰:「是国无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与」。犯请于二子,请使女择焉,皆许之。子晰盛饰,入布币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乘而出。女自房观之曰:「子晰信美矣,抑子南夫也。夫夫妇妇,所谓顺也」。适子南氏,子晰怒,櫜甲以见子南,欲杀之而取其妻。子南执戈击之,及冲,子晰伤而归,告大夫曰:「我好见之,不知其有异志也,故伤」。大夫皆谋之子产,曰:「直钧幼贱,有罪,罪在楚也(先聘子南直也,用戈子晰直也,子产未能讨,故钧其事而罪楚。)」。乃执子南而数之曰:「国之大节有五,女皆奸之:畏君之威,听其政,尊其贵,事其长,养其亲。五者所以为国也。今君在国,女用兵焉,不畏威也。奸国之纪,不听政也。子晰上大夫,女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贵也。幼而不忌,不事长也。兵其从兄,不养亲也。君曰余不忍女杀,宥女以远,勉速行乎?无重而罪」。遂放游楚于吴,将行,子产咨于太叔,太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彼国政也,非私难也。子图郑国,利则行之,又何疑焉?周公杀管叔而蔡蔡叔,夫岂不爱王室故也。吉若获戾,子将行之,何有于诸游」?郑为游楚乱,故六卿私盟于薰隧,公孙黑强与于盟,使太史书其名,且曰七子。子产弗讨。未几,公孙黑将作乱,欲去游氏而代其位,伤疾作而不果。驷氏与诸大夫欲杀之,子产在鄙,闻之惧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数之曰:「伯有之乱,以大国之事而未尔讨也。尔有乱心无厌,国不女堪。专伐伯有,而罪一也。昆弟争室,而罪二也。薰隧之盟,女矫君位,而罪三也。有死罪三,何以堪之?不速死,大刑将至」。再拜稽首,辞曰:「死在朝夕,无助天为虐」。子产曰:「人谁不死,凶人不终命也。作凶事,为凶人,不助天,其助凶人乎」?请以印为褚师(市官。),子产曰:「印也若才,君将任之,不才,将朝夕从女。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请焉?不速死,司寇将至」。乃缢而尸诸周氏之衢,加木焉。子产相郑伯如楚,楚子享之,赋《吉日》。既享子产,乃具田备王以田江南之梦,因使椒举如晋求诸侯,问于子产曰:「晋其许我诸侯乎」?对曰:「晋君少安,不在诸侯。其大夫多求,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许,君将焉用之」?王曰:「诸侯其来乎」?对曰:「从宋之盟,承君之欢,不畏大国,何故不来?不来者,其鲁、卫、曹、邾乎?曹畏宋,邾畏鲁,鲁、卫偪于齐而亲于晋,惟是不来。其馀君之所及也」。王曰:「然则,吾所求者无不可乎」?对曰:「求逞于人,不可;与人同欲,尽济」。明年夏,诸侯如楚,曹、邾辞以难,鲁辞以时祭,卫侯辞以疾,椒举言于楚子曰:「诸侯无归,礼以为归。今君始得诸侯,其慎礼矣。宋向戍、郑公孙侨在,诸侯之良也,君其选焉」。楚子乃问礼于左师及子产。左师献公合诸侯之礼六,子产献伯子男会公之礼六。君子谓合,左师善守先代,子产善相小国。楚子示诸侯侈,椒举谏不听,子产见左师曰:「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谏,不过十年」。左师曰:「不十年侈,其恶不远,远恶而后弃,善亦如之,德远而后兴」。子产作丘赋,国人谤之曰:「其父死于路,己为虿尾,以令于国,国将若之何」?子宽以告,子产曰:「何害。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且吾闻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济。民不可逞,度不可改,《诗》曰:『礼义不愆,何恤人言』?吾不迁矣」。子宽曰:「君子作法于凉,其敝犹贪,作法于贪,敝将若何?政不率法而制于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郑人铸刑书,叔向诒书子产曰:「始吾有虞于子,今则已矣。昔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惧民之有争心也。民知有辟,则不忌于上,之有争心,以徵于书,而徼倖以成之,弗可为矣。夏有乱政而作禹刑,商有乱政而作汤刑,周有乱政而作九刑。三辟之兴,皆叔世也。今吾子相郑国,作封洫,立谤政,制参辟,铸刑书,将以靖民,不亦难乎?诗曰『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又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如是何辟之有?民知争端矣,将弃礼而徵于书,锥刀之末,将尽争之,乱狱滋丰,贿赂并行,终子之世,郑其败乎」?子产复书曰:「若吾子之言,侨不才,不能及子孙,吾以救世也。既不承命,敢忘大惠」?子产聘于晋,晋侯有疾,韩宣子逆客,私焉曰:「寡君寝疾,于今三月矣。并走群望,有加而无瘳,今梦黄熊入于寝门,其何厉鬼也」?对曰:「以君之明,子为大政,其何厉之有?昔尧殛鲧于羽山,其神化为黄熊,以入于羽渊,实为夏郊,三代祀之。晋为盟主,其或者未之祀乎」?韩子祀夏郊,晋侯有间,赐子产莒之方鼎二。郑人相惊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则皆走,不知所往。或梦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予将杀带也。明年壬寅,予又将杀段也」。期至而驷带、公孙段卒,国人愈惧。子产立公孙泄及良止以抚之,乃止(泄,子孔子;止,伯有子。)。子太叔问其故,子产曰:「鬼有所归,乃不为厉。吾为之归也」。太叔曰:「公孙泄何为」?子产曰:「说也为身无义,而图说从政有所反之,以取媚也。不媚不信,不信,民不从也」。及子产适晋,赵景子问焉曰:「伯有犹能为鬼乎」?子产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犹能凭依于人,以为淫厉,况良霄我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孙,子耳之子,敝邑之卿,从政三世矣。郑虽无腆,抑谚曰,蕞尔国,而三世执其政柄。其用物也弘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冯厚矣而强死能为鬼,不亦宜乎」?子产为丰施归州田于韩宣子曰:「日君以公孙段为能任其事,而赐之州田(初,段相郑伯如晋,礼无违者,晋侯赐之田。施,段之子。),今无禄早世,不获久享,君德其子弗敢有。不敢以闻于君,私致诸子」。宣子辞,子产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施将惧不能任其先人之禄,其况能任大国之赐?纵吾子为政而可,后之人若属有疆埸之言,敝邑获戾而丰氏受其大讨。吾子取州,是免敝邑于戾,而建置丰氏也,敢以为请」。宣子乃受之。郑罕朔奔晋,韩宣子问其位于子产,子产曰:「君之羁臣,苟得容以逃死,何位之敢择?卿违从大夫之位,罪人以其罪降,古之制也。朔于敝邑,亚大夫也,其官马师也。获戾而逃,惟执政所寘之,得免其死,为惠大矣,又敢求位」?宣子为子产之敏也,使从嬖大夫。晋平公卒,诸侯如晋送葬,郑子皮将以币行,子产曰:「丧焉用币?用币必百两,百两必千人,千人至将不行,不行必尽用之。几千人而国不亡」?子皮固请以行。既葬,诸侯之大夫欲因见新君,叔孙昭子曰:「非礼也」。弗听。叔向辞之曰:「大夫之事毕矣,而又命孤,孤斩焉在衰绖之中,其以嘉服见则丧礼未毕,其以丧服见则是重受吊也。大夫将若之何」?皆无辞以见。子皮尽用其币,归谓子羽曰:「非知之实难,将在行之。夫子知之矣,我则不足。《书》曰『欲败度,纵败礼』,我之谓矣。夫子知度与礼矣,我实纵欲而不能自克也」。初,子产如陈涖盟,归告大夫曰:「陈亡国也,不可与也。聚禾粟,缮城郭,恃此二者而不抚其民,其君弱植,公子侈,太子卑,大夫敖,政多门,以介于大国,能无亡乎?不过十年矣」。后十年果为楚所灭。楚子诱蔡侯般杀之于申,遂围蔡。晋荀吴谓韩宣子曰:「前日不能救陈,今又不能救蔡,为盟主而不恤亡国,将焉用之」?遂告诸侯会于厥憖,子皮将行,子产曰:「行不远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顺,楚大而不德,天将弃蔡以壅楚,盈而罚之,蔡必亡矣。且丧君而能守者鲜矣,三年楚其有咎乎?美恶周必复,楚恶周矣」。已而晋人请蔡于楚,果弗许,而诸侯归。于是郑简公卒,将为葬,除及游氏之庙,将毁焉。子太叔使其除徒执用以立,而无庸毁,曰:「子产过女而问,何故不毁?乃曰不忍庙也,诺,将毁矣」。既如是,子产乃使辟之司墓之室。有当道者毁之,则朝而塴,弗毁则日中而塴。子太叔请毁之曰:「无若诸侯之宾何」?子产曰:「诸侯之宾能来会吾丧,岂惮日中,无损于宾而民不害,何故不为」?遂不毁,日中而葬。君子谓子产于是乎知礼。礼无毁,人以自成也。晋侯成虒祁之宫,诸侯朝而归者,皆有贰心,叔向曰:「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并徵会,以甲车四千乘合诸侯于平丘,子产、子太叔相郑定公会,子产以幄幕九张行,子太叔以四十,既而悔之,每舍损焉,及会亦如之。晋人令诸侯甲戌日中造于除,癸酉退朝。子产命外仆速张于除,太叔正之,使待明日。及夕,子产闻其未张也,使速往,乃无所张矣。及盟,子产争承曰:「昔天子班贡轻重以列,列尊贡,重周之制也。卑而贡重者,甸服也。郑伯男也,而使从公侯之贡,惧弗给也,敢以为请。诸侯靖兵,好以为事,行理之命,无月不至,贡之无艺,小国有阙,所以得罪也。诸侯修盟,存小国也。贡献无极,亡可待也。存亡之制,将在今矣」。自日中以争至于昏,晋人许之。既盟,子太叔咎之曰:「诸侯若讨,其可渎乎」?子产曰:「晋政多门,贰偷之不暇,何暇讨国?不竞亦陵,何国之为」?仲尼谓子产于是行足以为国基矣。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子产君子之求乐者也。夫合诸侯,艺贡事,礼也。子产归未至,闻子皮卒,哭且曰:「吾已无为为善矣。惟夫子知我」。初,子皮如齐,晏子骤见之,陈桓子问其故,对曰:「能用善人,民之主也」。晋韩起聘于郑,郑伯享之,子产戒曰:「苟有位于朝,无有不供恪」。孔张后至,立于客间,执政禦之,适客后,又禦之,适县间,客从而笑之。事毕,富子谏曰:「夫大国之人,不可不慎也。几为之笑而不陵我,吾皆有礼。夫犹鄙我,国而无礼,何以求荣?孔张失位,吾子之耻也」。子产怒曰:「发命之不衷,出令之不信,刑之颇类,狱之放纷,会朝之不敬,使令之不听,取陵于大国,罢民而无功,罪及而弗知,侨之耻也。孔张,君之昆孙,子孔之后也,执政之嗣也。为嗣大夫,承命以使,周于诸侯,国人所尊,诸侯所知。立于朝而祀于家,有禄于国,有赋于军,丧祭有职,受脤归脤,其祭在庙,已有著位数世,世守其业,而忘其所,侨焉得耻之?辟邪之人,而皆及执政,是先王无刑罚也,子宁以他规我」?宣子有环,其一在郑,商宣子谒诸郑伯,子产弗与,曰:「非官府之守器也,寡君不知」。子太叔子羽谓子产曰:「韩子亦无几求,晋国亦未可以贰。晋国、韩子不可偷也。若属有谗人交斗其间,鬼神而助之,以兴其凶怒,悔之何及?吾子何爱于一环,其以取憎于大国也?盍求而与之」?子产曰:「吾非偷晋而有贰心,将终事之,是以弗与,忠信故也。侨闻君子非无贿之难,立而无令名之患;为国非不能事大字小之难,无礼以定其位之患。夫大国之人,令于小国,而皆获其求,将何以给之?一共一否,为罪滋大,大国之求,无礼以斥之,何餍之有?吾且为鄙邑,则失位矣。若韩子奉命以使而求玉焉,贪淫甚矣,独非罪乎?出一玉以起二罪,吾又失位,韩子成贪,将焉用之?且吾以玉贾罪,不亦锐乎」?韩子买诸贾人,既成贾矣,商人曰:「必告君大夫」。韩子请诸子产曰:「日起请夫环,执政弗义,弗敢复也。今买诸商人,商人曰必以闻,敢以为请」。子产对曰:「昔我先君桓公与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以艾杀此地,斩之蓬蒿藜藿而共处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曰:『尔无我叛,我无强贾,毋或丐夺。尔有利市宝贿,我勿与知』。恃此质誓,故能相保,以至于今。今吾子以好来辱,而谓敝邑强夺商人,是教敝邑背盟誓也,毋乃不可乎?君子得玉而失诸侯,必不为也。若大国令而供无艺,郑鄙邑也,亦弗为也。侨若献玉不知所成,敢私布之」。韩子曰:「起不敏,敢求玉以徼二罪,敢辞之」。将行,私觐于子产,以玉与马,曰:「子命起舍夫玉,是赐我玉而免我死也。敢不藉手以拜」?有星孛于大辰,裨灶言于子产曰:「宋、卫、陈、郑将同日火,若我用瓘斝玉瓒,郑必不火」。子产弗与。明年夏,宋、卫、陈、郑皆火,裨灶曰:「不用我言,郑又将火」。郑人请用之,子产不可,子太叔曰:「宝以保民也,若有火,国几亡,可以救亡,子何爱焉」?子产曰:「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灶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岂不或信」?遂不与,亦不复火。初,火作,子产辞晋公子公孙于东门,使司寇出新客,禁旧客勿出于宫。使子宽子上巡群屏摄,至于大宫。使公孙登徙大龟,使祝史徙主祏于周庙,告于先君。使府人库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宫出旧宫人,寘诸火所不及,司马司寇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寇各保其徵,郊人助祝史,除于国北,禳火于玄冥回禄,祈于四鄘。书焚室而宽其征,与之材,三日哭,国不市,使行人告于诸侯。陈不救火,许不吊灾,君子是以知陈、许之先亡也。踰月,子产大为社,祓禳于四方,振除火灾,乃简兵大蒐。将为蒐除。子太叔之庙在道南,其寝在道北,其庭小,过期三日,使除徒陈于道南庙北,曰:「子产过女,而命速除,乃毁于而向」。子产朝过而怒之,除者南毁,子产止之曰:「毁于北方」。初火之作也,子产授兵登陴,子太叔曰:「晋无乃讨乎」?子产曰:「小国忘守则危,况有灾乎」?既,晋之边吏让郑曰:「郑国有灾,晋君大夫不敢宁居,卜筮走望,不爱牲玉。郑之有灾,寡君之忧也。今执事𢵧然授兵登陴,将以谁罪」?边人恐惧,不敢不告。子产对曰:「若吾子之言,敝邑之灾,君之忧也。敝邑失政,天降之灾,又惧谗慝之间谋之,以启贪人,荐为敝邑不利,以重君之忧。幸而不亡,犹可说也。不幸而亡,君虽忧之,亦无及也?郑有他,竟望走在晋,既事晋矣,其敢有二心」?于是楚左尹王子胜言于楚子曰:「许于郑,仇敌也,而居楚地,以不礼于郑。晋郑方睦,郑若伐许而晋助之,楚丧地矣。郑方有令政,君其图之」。楚子乃迁许于白羽。郑驷偃卒。初,偃娶于晋大夫,生丝弱,其父兄立子瑕(偃子叔父。),子产憎其为人,且以为不顺,勿许亦勿止。他日丝以告其舅,晋人使以币如郑问驷乞之立故(乞,子瑕也。)。驷氏惧,乞欲逃,子产弗遣,请龟以卜,亦弗予。大夫谋对,子产对客曰:「郑国不天,寡君之二三臣札瘥夭昏,今又丧我先大夫偃。其子幼弱,其二三父兄惧坠宗主,私族于谋而立长亲,寡君与其二三臣曰:抑天实剥乱,是吾何知焉?谚曰:无过乱门。民有兵乱,犹惮过之,而况敢知天之所乱?今大夫将问其故,抑寡君实不敢知,其谁实知之?平丘之会,君寻旧盟,曰『无或失职』。若寡君之二三臣其即世者,晋大夫而专制其位,是晋之县鄙也,何国之为」?辞客币而报其使,晋人不敢复言。大水,龙斗于时门之外洧渊,国人请为禜焉。子产弗许,曰:「我斗,龙不我觌也。龙斗,我何觌焉?禳之则彼其室也,我无求于龙,龙亦无求于我」。乃止。初,子产喜然明,问为政焉,对曰:「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子产喜,以语子太叔,且曰:「他日吾见蔑之面而已,今吾见其心矣」。子太叔问政于子产,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则其过鲜矣」。及子产有疾,谓子太叔曰:「我死,子必为政。惟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疾数月而卒。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太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毋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惨不畏明』,纠之以猛也。『柔远能迩,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和之至也」。及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题报恩方丈宋子展所作墨竹 南宋 · 冯时行
押词韵第三部
丛筠抱清节,茂若含幽翠。
孤树老风霜,空枝少春意。
其中有磐石,人莫知其器。
坚顽如我心,脱尽荣枯累。
画不与诗谋,诗辄穷微理。
何时逢画郎,忘言笑相视。
北行日录(下)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四、《攻愧集》卷一一二
乾道六年庚寅正月一日壬子,晴。使副率三节官从望拜两宫,交贺礼毕,上马与馆伴同入贺。由应天东门步入东廊幕次,中大安殿门九间,两傍行廊三间,为日华、月华门各三间,又行廊七间,两厢各三十间。中起左右翔龙门,皆垂红缘帘。庭中小井亭二,幕次与高丽使相邻,西夏使相对。客省茶酒罢,巳初,锦衣卫士又益以青锦袍五十馀人,列立大安门庭下,百官排班朝日。太子为班首,四拜,约近三百馀人。既罢,客省引使副由月华门随百官班入贺。太子锦褥四,镇以银猊,出众班中立。次宰执亲王,次有十馀人,皆金带紫袍。使副立西偏,肃与子澄亦在此列,意是以馆伴之故,不然郎官卿监不应如是之少也。其后又有二百馀人。预宴者,除亲王宰执四十馀人,馀皆贺毕先退。讫事凡五十七拜,五次舞蹈,二十五拜。初入班并三次上御酒,各再拜上寿罢,喝「与卿等同庆」。又四拜。劝寿酒两次,共四拜。初登殿就坐致语。宴罢,各两拜。酒七行,第一行宣劝在坐,两拜。第二第四第六行独劝使副,各两拜。每宣劝必先离位而立,搢笏,受盏赴坐。宴罢谢恩,拜于殿上,又拜舞于丹墀而退。进御酒时却不起立,馀皆如本朝之仪。卫士甲卒如入见时,殿下砌䃈两道,鎗子郎君紫衫幞头,执柱斧,佩弓矢刀剑,面殿分立,凡五十人。闻柱斧中藏鎗刃,皆军官子弟也。大安殿十一间,朵殿各五间,行廊各四间,东西廊各六十间。中起二楼,各五间,左曰「广祐」,后对东宫门,右曰「弘福」。后有数殿,以黄琉璃瓦结盖,号为金殿。闻是中宫,殿上铺大花毡,中一间又加以佛狸毯。主座并茶床皆七宝为之,卓帏以珍珠结网,或云皆本朝故物。卓前设青玉花六朵,看果用金垒子,高叠七层,皆梨瓜之属。其次皆低钉细果,傍设玉壶以贮馀酒。未至时,覆以真红绣衣。既坐,八人皆公裳舁以前,分两翼却行以退。榻前服玉带者八人,太子许王对坐,次二丞相,馀不知何人。其后各金带者六人,使副与左右丞相对,在玉带之南,稍后。自金带以下,皆用银器。榻后照屏画龙如本朝,顶为大金龙盘其上,馀十间皆结罳,顶小拱,三层,皆以金为小龙,间置其中,曲折皆钉以绣额壁柱衣。绣帏中各有龙,又有金香猊、金龙山各二。露台三层,两傍各为曲水,石级十四,最上层中间又为涩道,亦覆以毡。上寿酒时,太子独至涩道下,捧杯以进者三。山棚起十一峰,号仁寿山,山下栽松柏,并装桃李各十馀株,大狮象各一,背负七宝,又以䌽索系棚之前,为小狮子二以蔽其杙。弘福、广祐之前,又各为䌽楼三间,三节人宴东廊下,高丽使次之,西夏使与对。二国三节人虽预宴,不拜于庭。其馀廊屋皆垂黄沿帘,伏甲其下。殿前都副点检完颜仲、乌古伦元忠二人各执柱斧,率其徒十人立御榻两傍,东西向。榻后近侍八人,各执其物,终席不见宦者。每上国主酒,系宣徽使敬嗣晖等互进,以金托玳瑁碗贮食,却只覆以金扣红木浅子,令承应人率尔持进,其礼文不伦如此。乐人大率学本朝,惟杖鼓色皆幞头,红锦帕首,鹅黄衣,紫裳,装束甚异。乐声焦急,歌曲几如哀挽,应和者尤可怪笑。宴罢归馆。
二日癸丑,晴。张铉赐分食,徒单通赐酒果。分食二盘,一盛大肉山,以生葱枣栗饰之,其中藏一羊头。一盛茶食、糖糯粥、粟饭、麦仁饭,皆以枣栗布其上。晚大风作。
三日甲寅,晴。风益甚。赴花宴于大安殿,大率如元日。加酒二行,五行后四䟆,国主先起,百官出就。簪花剪䌽为之,惟栾枝甚异,或四或二,长二尺许,花为杂色,状如锦带,翘起幞头四角,后垂柳四枝。是日风既暴狂,几不可行,花叶飘坠者往往有之。少顷六䟆,国主复坐。又四行而罢。是早见黄土罢道中,由左翔龙门出应天中门,折而车向,知国主以元日谒原庙云。
四日乙卯,晴,射弓宴。张倬赐生饩,高蕙赐宴,完颜高赐酒果,完颜仲雄押宴。仲雄于进趋酬应一无所能,手有雕青细字,盖以射选借官而来。射虽不能命中,而善于发矢,人多服之。酒七行,各分位换窄衫束带,将出射,宰执遣右司张汝弼传语,问俘掳人事。既退,使副及馆伴射弩,仲雄射弓。射垛设庭下,上画火珠,夹以小飞鹤二,下画一䌽架,以承射帖,夹以大立鹤二。绿竹数竿,帖上初为银碗五,每头二矢,少顷加四花二矢。押宴、馆伴、国信使副、知閤五人以次执一矢,起揖以射,皆坐胡床。庭下分列锦衣金帽卫士五十人,乐人立其左,又卫士一人为押宴执弓矢,二人为馆伴过弩,一人端箭,二人立垛侧喝箭。射每中,则面厅伛立,撒手报覆。乐使喝打著,即乐作,否则以抬捺后手见晓。初中时,先望阙拜赐,卫士以元矢穿所中银楪,引赐物过其前就坐,共饮。胜者酬酢必遍,然后复射。楪子重三两,中角花者随所中而得,中的者举九楪得之,以其一与喝箭者,初中亦如之。使副拜赐之后,但欲成礼即已。伴使志在于得,抵暮不肯休,屡谢止之,方已。两厅过弩者各以二楪酬其劳,易衣就座,又二行而罢。倬口宣云:「远将庆币,来会春朝。方休徒御之劳,宜有饩牵之赐」。蕙云:「长途远届,使事告成。将观射御之容,宜示宴私之宠」。高云:「已成使事,将向归途。宜有珍颁,以彰宠遇」。
五日丙辰,晴,入辞仁政殿。客省茶酒既罢,引使副欲入,而閤副云:「合自下入辞」。遂复回幕次,乃引三节人拜赐宣明门外,次引高丽、西夏二使及使副至隔门外。夏使已出,丽使方辞。少俟,至丹墀下,面西立,俟通班面殿方拜,喝有敕,两拜,又喝赐衣带鞍马疋段等。叉手左跪受赐,以赐目纳怀中,就一拜舞蹈,五拜,再喝赐酒食,又五拜,升露台。少立,舍人两行,各三人,齐揖以入栏子内。副使躬身,使少前拜,跪受书。却行,与副使齐立,躬身俟传示讫,复退行三步,左下丹墀,再面殿立,躬身听喝好去。由右而出,赐茶酒五行于馆,韩钢押伴。
六日丁巳,晴。先发粗车行,使副率三节人同馆伴出至燕宾馆,赐宴。完颜元赐酒果,完颜宗安押宴,仍差安德德裕送伴。尽借回程,私觌泛送从之。车马欲行,安德方呼其家人以细车般所得还家,如木绵之类,复载至汴京,滞留至晚方行。燕山本召公所封,秦灭燕,以为上谷郡。武王封尧后于蓟,即蓟县也。二世时,韩广自立为燕王。项氏封臧荼,高帝封卢绾,皆都此。太行、燕山、大防山绵亘千里,隐然一都会。金又以宫室侈大之,古所未有也。又改曰「大兴府」,其守为尹。车行六十里,更尽,宿良乡县。
七日戊午,晴。五更,车行八十里,涿州早食。又六十里,宿定兴县。
八日己未,晴。五更,车行六十里,安肃军早食。又四十里,宿保州。
九日庚申,晴。阴风,有雪意。四更,车行七十里,望都县早食。又行五十里。道中看大龙桑、小龙桑,宿中山府。
十日辛酉,晴。四更,车行五十里,新乐县早食。又行七十里,宿真定府。道傍老妪三四辈指曰:「此我大宋人也,我辈只见得这一次,在死也甘心」。因相与泣下。
十一日壬戌,晴。赐宴,张汝说口宣云:「复将使指,少憩中途。宜示宴慈,以光行色」。又云:「使命改辕,价藩弭节。宜颁宠赐,增重皇华」。同知真定尹田钟吉押宴。
十二日癸亥,晴。三更,车行六十里,栾城易驴马。三十里,饭赵州城角。树上有芦席裹一人,云是强寇李住儿,自炀王时作梗,劫人妇女,以要财物。至是以弓弦断,为弓手所捕。挑脊筋挂树上,死矣。直候支到赏给,方取下埋殡。又六十里宿柏乡县,与去伪以马前行,再读光武碑。
十三日甲子,四更,车行六十里,饭内丘县。天明雪作,至晚方止。又四十五里,宿邢州,北门曰「拱德」。
十四日乙丑,霿子下,天明开霁。四更,车行二十五里,至沙河县易驴马。又三十五里,饭临洺镇。食后,与去伪马行四十里,宿邯郸县。雪后尘清,尽见太行山色。邑中沿街作灯洞,颇可观。
十五日丙寅,晴。车行七十里,磁州早食,灯火尤盛。出门粗车有折轴者,随使副乘马过漳河登车。六十里至相州,使副复上马入城。灯洞不如磁州之多,而工巧过之。秦楼街尤繁华,自北门至南门,约七八里所,士女多靓妆拥观。有食店挂一灯,上为胡羊,中横一瓠,下为经一卷。盖河朔人语音以羹为经也。宿城外安阳驿,把车人言去年十二月方差使一番,为年时被蒙子国炒。旧时南畔用兵,尽般军器在南京,今却般向北边去。三月中般用牛三千头,般未尽间,被黄河水涨后且休。问驴马价,云:「驴上等有直四十千者,马更高贵。旧时家家有马,炀王南征尽刷去,不知几万万匹。后来都是行归,而今又殃我等贵价买」。问绢帛价,云:「好绢每疋二贯五百文,丝每两百五十文(并六十陌。)」。又有云越王不平,其弟为储国主,曾以女小底十人赐之,逊谢不受,云:「他日生出孩儿来,亦无用处。蒙古国作梗,太子自去边头议和,半年不决,又且归。今又遣莫都统提兵去」。军子云:「我辈三四口,种少麻豆,足了得吃。旧时见说厮杀都欢喜,而今只怕签起去,彼此休厮杀也好」。又有云:「我见父母说生计人口都被他坏了,我辈只唤他做贼。应河南北钱物都般向里去,更存活不得」。
十六日丁卯,晴。四更,车行三十六里,饭汤阴县。又七十五里,宿浚州。安德暮夜叩门送私觌。
十七日戊辰,晴,风。三更,车行二十五里,三角路上换驴马,一路可入滑州。又四十五里,武城镇早饭。马行至黄河,去程所行李固渡口以冰泮水深,柴路不可行。又稍上三四里,先横过中潬上,入水牵挽数里,抛过南岸,待车船至方行。循河至浮桥边扫岸,又行荒草陂泽中四十五里,宿胙城县。
十八日己巳,晴。三更,行四十五里,饭封丘。短墙为城,人烟牢落,便远不及河北。日未午,又行四十五里,抵东京。北郊青城侧亭子换马具衣冠。所过柔远馆,但有断垣败屋。入顺常、玄武二门,二门之间过五丈河菜市桥。夷门山巷口百王宫,乃炀王毬场,亲从第一指挥,旧日御龙直也。由竹竿巷口斜街入第二门,土市,马行街,皇建院巷,德胜桥。转太庙巷口东行,相国寺。出御街,历廊屋三十间,过榷货务。又廊屋七十间,中有小门,是国子监。前后御廊尚多,不知其数。投西穿门,由旧路入驿。
十九日庚午,晴。收银绢十疋两,赴宴。完颜元赐宴酒果,南京路都运梁銶押宴。宴罢,行四十五里,宿陈留县。
二十日辛未,晴。车行六十里,至雍丘县早饭。临川驿又六十里,渐行汴河中,宿拱州襄陵驿。城外客旅往来,人家颇多。入城旧有桥,河流既断,筑堤以行。子城内旧是州衙,今以屯军。有三个千户,约有千二百人。
二十一日壬申,晴。四更,车行六十里,饭宁陵县永宁驿。又六十里,宿南京。甲士数十,甲马百夹道而陈。城门去驿稍远,马如来时之数,而行甚疏,意屯军亦不甚多也。是日日有四背气,又白虹贯日,日在壬癸,荆生言其应在北。
二十二日癸酉,晴。四更,车行四十里,饭谷熟县。又三十五里,沙冈换驴。又四十五里,宿下邑县会亭镇。
二十三日甲戌,晴。四更,车行七十里,饭亳州永城县。又六十里,宿柳子镇。闻有天使往山东签兵,人不肯从执,天使杀之。
二十四日乙亥,晴。车行四十五里,饭宿州临涣县蕲泽镇早顿。又四十五里宿宿州。汴河底多种麦。
二十五日丙子,阴晴。车行六十里,饭蕲县静安镇。又六十里,宿灵壁。夜微雨,作即止。
二十六日丁丑,阴晴。三更,车行八十里,饭虹县。又八十里,宿青阳镇驿。
二十七日戊寅,晴。四更,车行八十里,饭临淮县。过县即见龟山塔及淮山,一行已不胜喜跃矣。又六十里,宿泗州。自临淮,即依淮西行。
二十八日己卯,晴。先发递担粗车,即上马出城,使副入草馆。同去伪先乘马至河岸,舟至,首见季舅、洪子度、唐季润及吕葵、张吉来,收家问,喜极涕下。顷之,俟行李装船了,却具衣冠入草馆,俟使副茶酒毕,辞送伴即行。是日大风拍岸,良久方到盱眙。谒胡漕、龚守不值,见王御干,取所买物。谯提辖、司马尚书伋、姜叔永、司马季闻、张伯淳皆往来交谒,后纲官属也。宿淮岸。
二十九日庚辰,微雪。早离盱眙,过龟山,以新制行淮。大风不可进,宿淮岸,约去龟山数里。
三十日辛巳,微雪。天明欲舟行,风又大作,力行而前。过渎头数里,风正北,驾浪益急,又止宿。
二月一日壬午,午后风力稍平,众舟齐行。迫暮,仅能入洪泽,舟人交口相贺。昔蒋鲁公开运河六十里以避长淮之险,所活不知几人。中间欧家渡最浅,使人往还,非借潮于神不可行。官司惮开河剥载之扰,创议行淮,使舟才四往返,无不惊虞。此行至三宿淮上,波涛舂撞,有鱼腹之忧。鲁公,今丞相曾祖,为发运使,将入奏计,自洪泽至龟山,率一二里辄凿一井,以测地之土石。既得请,遂开运河。前辈用心至矣,可轻改乎?
二日癸未,晴。过淮阴。夜过楚州。
三日甲申,晴。过宝应。
四日乙酉,晴。过高邮。
五日丙戌,雨。以沿路水涩,寸进甚艰,夜宿木铺坝里。季润过仪真,俞县尉(茂先)相见甚款。
六日丁亥,雨,晚晴。昨晚以礼物船与前船舳舻相触,毙一篙人,至召伯埭,使副捐金使瘗之。晚过扬州,是夜礼物船为暗桩所败,漏发而人不觉,同行杨、刘、罗三人蒙被登岸,舟已沈矣。抵瓜洲宿。
七日戊子,晴。渡扬子,宿丹阳馆下。侍季舅同去伪见陈待制及魏子智。其内子展参贺,执礼甚恭。金山印老相见渡船中。
八日己丑,晴。城中水涩,良久方出门。夜过丹阳县,及吕城闸。
九日庚寅,晴。天明过奔牛闸。午后过毗陵。
十日辛卯,晴。天明抵无锡。使副谒蒋丞相罢,即行。喻郎中访及。任富来,知诸舅来迓,夜宿枫桥。
十一日壬辰,晴。过平江城外。午后过吴江。久苦浅涩,至是大风驾太湖水入港,张帆而行。陈表兄、张子家、丁表兄、胡子渊相见。
十二日癸巳,晴。天未明,到秀州。同去伪寻见王江阴。值送女陈宅未归,见直甫于卧内。谒郑景元判官同年,不遇。已闻仲兄见次,到廨宇一观。出门,李同年主簿相见于邮亭,王表弟泽同行数里而归。读江阴奏状,无不击节称叹。夜过崇德,抵长河闸。
十三日甲午,晴。天明,起见诸亲。午后过临平赤岸,晚泊闸头。使副入仁和馆,受传宣,赐银合茶药,因出所撰还醮青词。宿税务下,发家书附递。
十四日乙未,晴。使副上马赴朝参,船入北关,以小舟般载归舅家。一见至亲,喜气自倍,而归兴益勇矣。是夜与诸亲剧饮,醉甚。仲舅有词,走笔次韵二阕。
十五日丙申,晴。侍季舅同去伪谢曾知閤不遇,又谒范丈,甚款。
十六日丁酉,晴。士颖弟摄萧山尉,别去。胡春自婺女来。收景山兄书。饭后出谒吴太博、胡给事、陆寺丞、陈大谏、薛国正、芮司业、张少卿、林编修、尤宗丞,始闻铜坑之议。
十七日戊戌,晴。谒闾丘监丞,欲问坑冶之详,不值。同去伪、智叟侍叔舅、陈表兄以小舟见陆子山,留饭而归。赴景孟舅晚饭,被酒先归。
十八日己亥,晴。饭罢,赴梁参政呼召。客次遇蜀士郭倅(甲、)冯太丞/(仲夷。)十九日庚子,晴。吴太博、卢监簿连日招饭,皆力辞之。治叠行李。雨作,买船。
二十日辛丑,小雨即晴。诸亲作醵,泛湖五十馀分,以水浅不可傍岸。盘旋湖中,抵暮醉归。
二十一日壬寅,雨。赴范丈晚饭。
二十二日癸卯,雨。侍仲舅往延祥观醮筵。同上中节两焚香致敬。斋罢,各散。与去伪小舟自涌金门归。先遣承局吴盖行,发家书。
二十三日甲辰,雨。先发行李下船,两返方毕。使吕葵、张吉宿舟中,期以来早启行。以舅家挽留,又展一日。
二十四日乙巳,晴。去伪生朝,仲舅与诸亲同作庆,偷閒谒李恩州,授般运法。是夜大醉中拜辞诸亲。
二十五日丙午,晴。早作襆被,辞舅家。轿行七十里,出暗门,由赤山出六和塔下,至庙山登舟,宿富阳。雨作。
二十六日丁未,晴。雨作复止。风逆,寸进。至三江口。东风微动,方理帆,忽西风再起,甚劲。力挽至桐庐,凡行九十里,过青溪。
二十七日戊申,晴。东风,张帆过鸬鹚原、钓台,下伴伯原。风止,过乌石、大浪滩,十五郎滩。大浪最可畏,虽以水涨不见滩碛,而岐头水怒,良久方上。居民以小舟来助剌船,什伍为群,以舟轻止用一人。方当湍流,忽随篙坠水,观者胆落,而少年善泅,如履平地,复登舟助力,犒以百钱而去。宿东馆,凡行九十里,去严州二里。
二十八日己酉,雨大作,午间加以西风,水又盛长。舟人疲于牵挽,屡止复行。晚,雨止风静,行至乌岐滩下,宿小港中,才行三十馀里。
二十九日庚戌,晴,风亦止。但以水涨寸进,遇一岐,辄移时方能冒险以进。悬崖飞瀑,所在见之。虽快览胜处,至凌犯怒涛,亦可骇也。所过白雁二岐尤暴怒,又过横流数处。夜同众舟宿桑林间,隔岸望乡头,终日惊险劳动,止行三十馀里。夜水益长,至五更方少退。
三十日辛亥,晴。舟子早起候望,前路黄泥岐,不可上。复回数里,寻路避之。溯流行乱林间,半日方出大溪。晚至兰溪,先以劄子与李尉(由)恳雇五夫。李以庚辰登科,其子遂夫又癸未同年,便访逆旅,继往见之,宿客舍。
三月一日壬子,风雨。早起束装,饭后李尉来访,即行。又饭竹马馆。晚到婺州,首见赵金华(子涛)不值。径入郡学直舍,省景山兄,周教授(汝能、)雍无锡(希稷)相访。周与景山兄同官,雍同舍也。借周直舍安泊,少选侍景山兄过周之五柳堂。堂本萧侍御振所建,诗牌尚多,尽得双溪之胜。王察推(楠)亦来访,同饮剧谈,至二鼓方归。
二日癸丑,雨。侍景山兄见李使君(衡,)留来日一饭。客次遇解节推(延运。)是日,景山兄、周、赵、雍、王醵就五柳相招,早饭,又坐养原堂,无尽藏。台人陈文学(愿,)周之故人也,同坐。解推又约晚饭,六人径自五柳赴之。李知录、张义乌同集于酉退轩,琴棋投壶,坐客皆醉。李纠又约来日早饭。
三日甲寅,雨。侍景山兄同周教授谢李使君。客次遇唐正字(仲友,)遂复还无尽藏。同出梅花门,过浮桥数里,迓苏仓峤,归见唐正字。归学,发五担付张吉先归。侍景山兄赴李纠饭,坐清远楼,景物尤胜。同会七人,解、张、雍、王。酒三行,李守速客,即往赴之。刘判院(藻、)陈子厚同集。小候,自公堂坐半政堂,劝酒移忠堂。酒罢,刘先归,余四人复过五柳手谈清饮,夜分乃散。
四日乙卯,阴晴。微雨间作。早别景山兄,即行三十五里,饭摩诃样。又行数里,遇丽水林丞良过婺鞫狱,相见逆旅。宿杨公桥,永康界首,行八十里。
五日丙辰,晴,过永康数里,饭。至李溪,遇承局持家书来接,晚过黄壁。
六日丁巳,雨。过缙云,邑官相迓,皆谢之。独见李同年,又送过大溪而别。县得四夫,又荆山寺四夫,轮番舁轿。冒雨登冯公岭,至天宁寺已昏黑。仲兄、器之、仁甫、不愚、元声、淳、张子质相接。先行还家,拜二亲灯下。上下无恙,欢声相闻,喜可知也。
代京西漕贺淮东赵提刑平寇进职启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四四、《可斋杂藁》卷四
献捷戎车,持斧上绣衣之最;升班书殿,花金下紫绶之荣。官名应同颖之禾,庆事联华萼之棣。涣颁成命,鼎沸欢谣。尝观古人伯仲之间,其在前代勋名之盛。庾亮之有庾翼,仅更镇于武昌;谢万之与谢安,应同时于淝水。盖未有二惠竞爽,一体共功。并辔载驰,躬提熊虎之旅;麾戈并出,手戮鲸鲵之奸。奠安宗社之基图,净扫乾坤之氛祲。捷无虚月,赏不踰时。并膺甘茂之十官,俱受子展之三命。竹帛未之有也,缙绅孰能任之。恭惟某官三光五岳之英,千载一时之瑞。尅神州戮力王室,皦皦盛心;济大江誓清中原,凛凛英气。早著西平之有子,允宜北顾之无忧。江左衣冠,见夷吾而释虑;淮南兵甲,赖长孺以寝谋。属狡焉失稂莠之𧂭,而蠢尔逞蜂虿之毒。恣其凶虐,速我诛锄。遂勤天讨之师,爰问鬼诛之恶。星轺夙驾,露布朝驰。翕令腹败以枝披,尽使草薙而禽狝。金平雨矢,未誇武安兄弟之勋;采石风帆,复见雍国文武之略。功成不世,报以何官。宜红旗之捷奏未几,而黄纸之除书并至。歌《江汉》之是似,已裕父功;赋《东山》之盍归,伫恢王业。某滥乘边传,倏听邮音。诞扬千载之景光,欢动三军之旧部。缚贼奴而取金印,恨莫陪櫜弭于其间;与儿童而唱铜鞮,但喜同车书之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