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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相公贺册鲁王表830年1月 中唐 · 刘禹锡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臣某言。
伏见制书。
以今月日册鲁王礼毕。
皇家有庆。
实祚无疆。
既荣本枝。
克固磐石。
伏惟皇帝陛下德符列圣。
道冠前王。
孝敬承两宫之欢。
虔恭奉九庙之祀。
先崇大礼。
庆浃天人。
次念建封。
事兼家国。
伏以鲁王夙承睿训
特禀天姿。
爰择吉辰。
光膺宠册。
既示之以君亲之道。
又锡之以礼义之邦。
寰海闻风。
室家相庆。
臣自婴疾疹。
已历旬时。
不获展礼明庭。
拜舞称贺。
杜相公贺除虔王表800年9月 中唐 · 刘禹锡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臣某言。中使李国真至。
奉宣圣旨存问。兼赐臣墨诏。
鸿泽浃下。大明烛幽。
晓谕便藩。慰安稠謺。
中谢。臣伏睹天书。
恭承睿旨。宏爱人屈己之道。
酌因时适变之宜。择贤王作镇徐方
张愔便主留务。上则成邦家磐石之固。
下则副士众拜章之请。戚藩之寄斯重。
旧勋之祀获全。丕变猖狂之徒。
咸跻仁寿之域。既宏在宥。
坐见止戈。率土人臣。
孰不欣说。臣素乏方略
宠光。猥尘将相之名。
无施分寸之绩。遭逢若此。
报效蔑闻。官谤已兴。
渥刑宜及。陛下恩深覆载。
道务含宏。恤公私馈饷之勤。
念吏士锋镝之苦。特纡神算。
昭发德音。危疑获安。
制置惟固。好生宥过。
诚陛下开网之仁。尸位无功。
重微臣素餐之责。周章跼蹐。
胡颜自安。但以遐守藩条。
恪居官次。不获仰谢云陛
陈露血诚。未遂周任知止之言。
敢逃臧文窃位之咎。无任战越之至。
叙诗寄乐天815年 中唐 · 元稹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五十三 创作地点:四川省达州市
九岁学赋诗。长者往往惊其可教。
年十五六。粗识声病
时贞元十年已后。德宗皇帝春秋高。
理务因人。最不欲文法吏生天下罪过。
外阃节将。动十馀年不许朝觐。
死于其地不易者十八九。而又将豪卒愎之处。
因丧负众。横相贼杀。
告变骆驿。使者迭窥。
旋以状闻天子曰。某邑将某能遏乱。
乱众宁附。愿为其帅。
名为众情。其实逼诈。
因而可之者又十八九。前置介倅。
因缘交授者亦十四五。由是诸侯敢自为旨意。
有罗列儿孙以自固者。有开导蛮夷以自重者。
省寺符篆。固于几阁。
甚者拟诏旨。视一境如一室。
刑杀其下。不啻仆畜。
厚加剥夺。名为进奉。
其实贡入之数百一焉。京城之中。
亭第邸店。以曲巷断。
侯甸之内。水陆腴沃
以乡里计。其馀奴婢资财。
生生之备称之。朝廷大臣。
以谨慎不言为朴雅。以时进见者。
不过一二亲信。直臣义士。
往往抑塞。禁省之间。
时或缮完隤坠。豪家大帅
乘声相扇。延及老佛
土木妖炽。习俗不怪。
上不欲令有司备宫闼中。小碎须求。
往往持币帛以易饼饵。吏缘其端。
剽夺百货。势不可禁。
仆时孩騃。不惯闻见。
独于书传中初习理乱萌渐。心体悸震
若不可活。思欲发之久矣。
适有人以陈子昂感遇诗相示。吟玩激烈。
即日为寄思元子诗二十首。故郑京兆于仆为外诸翁。
深赐怜奖。因以所赋呈献京兆
翁深相骇异。秘书少监王表在座。
顾谓曰。使此儿五十不死。
志义何如哉。惜吾辈不见其成就
因召诸子训责泣下。仆亦窃不自得。
由是勇于为文。又久之。
杜甫诗数百首。爱其浩荡津涯。
处处臻到。始病沈宋之不存寄兴
而讶子昂之未暇旁备矣。不数年。
与诗人杨巨源友善。日课为诗。
性复僻懒。人事常有閒暇。
閒则有作。识足下时。
有诗数百首矣。习惯性灵。
遂成病蔽。每公私感愤。
道义激扬。朋友切磨
古今成败。日月迁逝
光景惨舒。山川胜势。
风云景色。当花对酒。
乐罢哀馀。通滞屈伸。
悲欢合散。至于疾恙穷身。
悼怀惜逝。凡所对遇异于常者。
则欲赋诗。又不幸。
年三十二时有罪谴弃。今三十七矣。
五六年之间。是丈夫心力壮时。
常在閒处。无所役用
性不近道。未能淡然忘怀。
又复懒于他欲。全盛之气。
注射语言。杂糅精粗。
遂成多大。然亦未尝缮写。
适值河东李明府景俭在江陵时僻好仆诗章。
谓为能解。欲得尽取观览
仆因撰成卷轴。其中有旨意可观
而词近古往者。为古讽。
意亦可观。而流在乐府者。
乐讽。词虽近古。
而止于吟写性情者。为古体。
词实乐流。而止于模象物色者。
为新题乐府。声势沿顺。
属对稳切者。为律诗。
仍以七言五言为两体。其中有稍存寄兴
与讽为流者。为律讽。
不幸少有伉俪之悲。抚存感往。
成数十诗。取潘子悼亡为题。
又有以干教化者。近世妇人
晕淡眉目。绾约头鬓
衣服修广之度。及匹配色泽。
尤剧怪艳。因为艳诗百馀首。
词有古今又两体。自十六时。
至是元和七年。已有诗八百馀首。
色类相从。共成十体。
凡二十卷。自笑冗乱。
亦不复置之于行李。昨来京师
偶在筐箧。及通行。
尽置足下。仅亦有说。
仆闻上士立德。其次立事。
不遇立言。凡人急位。
其次急利。下急食。
仆天与不厚。既乏全然之德。
命与不遇。未遭可为之事。
性与不惠。复无垂范之言。
兀兀狂痴。行近四十。
侥名取位。不过于第八品。
而冒宪已六七年。授通之初。
有习通之熟者。曰通之地。
湿垫卑褊。人士稀少。
近荒札。死亡过半。
邑无吏。市无货。
百姓茹草木。刺史以下。
计粒而食。大有虎豹蛇虺之患。
小有蟆蚋浮尘蜘蛛●94FB蜂之类。皆能钻齧肌肤。
使人疮痏。夏多阴霪
为痢疟。地无医巫
药石万里。病者有百死一生之虑。
夫何以仆之命不厚也如此。智不足也又如此。
其所诣之忧险也又复如此。则安能保持万全。
与足下必复京辇。以须他日立言事之验耶。
但恐一旦与急食相符。而终使足下受天下友不如已之诮。
是用悉所为文。留秽箱笥。
比夫格奕樗塞之戏。犹曰愈于饱食。
仆所为不又愈于格奕樗塞之戏乎。昨行巴南道中。
又有诗五十一首。文书中得七年以后所为。
向二百篇。繁乱冗杂。
不复置之。执事前所为寄思元子者小岁云。
为文不能自足其意。贵其起予之始。
且志京兆翁见遇之由。今亦写为古讽之一。
移诸左右。仆少时授吹嘘之术于郑先生
病懒不就。今在閒处思欲怡神保和
以求其病。异日亦不复费词于无用之文矣。
省视之烦。庶亦已于是乎。
贺封资王忠王表 唐末至五代 · 杜光庭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三十
臣某伏睹降制。封资王忠王者。
丝纶显降。典礼昭行。
宗社贻休。寰区增抃。
中贺。伏惟皇帝陛下仁推立爱。
道慕笃亲。增玉历于延洪。
固瑶枝于远大。凤书锡命。
麟趾增华。浮喜气于绛霄。
集荣光于朱邸。巨欢逢圣运。
仰睹威仪。不任。
三国王表 唐末 · 周昙
七言绝句 押真韵
王表闻声莫见身,吴中敬事甚君亲。
是知邦国将亡灭,不听人臣听鬼神。
仰山庙 南唐 · 朱恂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七十一
夫胚浑肇分。元黄肇判。
其覆之者圆盖。载之者方舆。
有晦明寒燠以成其序。有五星两曜以丽其上。
故曰四时行焉。又曰万物生焉。
矧夫神明之道。其来尚矣。
古者有弗臧不顺之事。则遍走偫望。
子产亦谓风雨不时。禜于山川。
至诚神感。贻厥百祥。
抑复善者福之。淫者祸之。
总倚伏之纲纽。提惨舒之权衡。
施之于人。犹反掌尔。
假使以不法之事。而请其神。
又胡异于拾沈。孰能尸之矣。
所以王表称灵。实知休否。
阮瞻著论。自贾凶危。
或草木化于山头。或土田化于华地。
一顾千里。辅德依仁。
简策所存。事摭非泯。
且古犹今也。孰得而论。
如此则观者神凝(旧志作痴)。闻者发耸。
逖者影响。以至于斯。
苟欲穷其理。探其源。
又何异张目于闇室。莫认其隅。
阒焉默焉。何所视也。
仰山广惠公。汉文之世。
而立于山之阿。神姓萧氏。
不知何许人也。其季曰七郎。
亦立像于别殿。昔有徐璠。
芜城宜春。系舟于彭蠡之岸。
忽有人附载。自称曰萧氏
居于仰山之阴。石桥之右。
逮及兹乡。告别而去。
约于石桥。应期而至。
璠因诉以无产。思十亩之田以给其家。
彼乃信舍之间。骤发大水。
漂荡陵谷。出田五顷。
璠即惊骇。他日再往其处。
潜觇其形。睹之乃二龙也。
方悟其非人也。即仰山之神矣。
且龙者。阴阳不测。
变化无穷。非史墨无以详其由。
刘累无以品其性。盖神之所变。
岂不圣欤。厥后灵验。
不可胜记。里民归之如流水。
恃之如慈母。肸蚃垂祉。
威神愈彰。有唐代宗广德末
神感梦于太守公瑜曰。我龙之伯仲也。
实姓萧氏。其祠在仰山
既险且阻。我其徙之。
将近尔郊。俾祭祷。
诘旦视之。则尽拔其殿宇。
置于山下。去旧祠仅一舍之地。
即今新庙是也。朝廷以广惠公赠太保
其次曰昭灵侯司徒。足以旌其神通。
歆其血食也。噫。
巨灵之擘大华也。万古以为圣迹而神之。
拔彼栋宇。涌出丘壑。
岂非圣乎。袁之啬夫
实有所赖。其或疠疫潜起。
水旱荐臻。九扈告灾。
六淫迭作。莫不仗二神之力而祛之。
瓿瓯之祷。隘于轩庑。
千里封圻而受其赐矣。坱圠之内。
孰不畏仰。我皇纂嗣之七稔。
刺史边公镐以庙貌弗严。榱甍渐损。
尘侵翠阶。苔剥虚廊。
像设虽存。帘箔将弊。
遂兴心匠。重构雕梁。
方架重门。旋属解任。
明年。刺史张公承杰下车。
是岁微旱。爰请军事判官骆延卿虔祝二神。
更新缔建。果获元贶。
乃称有年矣。因率属邑。
各输其竹木。僝工鸠力而修之。
并命都头阮洪以蒇其事。由是搜林以求俊材。
出帛以徵鲁匠。移湿就燥。
去旧为新。未终其谋。
而去其职。十年六月
司徒李公徵古自铨曹郎而牧斯郡。求瘼之始。
亲造其祠。命毕厥工。
用成前美。由是召执事者督之。
累月而后圆备。虽令尹之九旬。
无以加也。平叔犹存。
作赋休誇于古殿。由余若在。
发言须让于神功。莫不广槛长廊。
丹楹刻桷。文珰刊外。
藻井悬空。檐高而螮蝀欲飞。
瓦乱而鸳鸯不散。绣栭星拱。
䌽柱云趋。前架层楼。
旁堆翠巘。引清流而缭绕。
面蓝岫以参差。岂惟玉女窥窗。
可以天人下视。以兹宏丽。
固卜延长。然后缋饰其像。
迎于二殿。得不仰如在之容。
思莫大之福。懿夫雕雘之成。
威神之盛。憧憧往来。
凫趋螽集。有以尽其瞻敬矣。
自然礿祭加笾。两无虚日。
则知非二神不能垂其祐。非贤侯不能崇其祠。
望祀之中。此实为最。
无以继也。遂命载笔传文。
以纪其事。恂学愧缥囊。
才非䌽笔。徒奉受辛之旨。
实惭狂狷之辞。罔愧直书。
用刻贞琬。保大十年龙集壬子冬十二月五日记。
抉膜书 北宋 · 释仁岳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
中秋既望四明山仁岳谨致书于钱塘梵天阇梨润公讲次:予,释氏中一疲钝之士也,幸以好学之志,造延庆门下,习山家教观,十有馀稔。
虽未能宣昭祖训,空洞佛理,而于一言一行,载闻载思,庶缘了之种不败亡也。
尝念荆溪绝笔所存,未释章句,诸师以文字申之,殊途异论,亦已久矣。
然而毛嫱西子,非毁之而陋也;
嫫母、倭傀,非誉之而美也。
故述作之语、邪正之道,乃天下之公器。
茍非深识宗本,谬辩否臧,不能言而言之,俾躬自瘁。
近睹阇梨撰以《指瑕》投予所禀法师,盖拒《妙宗钞》文解十六观疏之义也。
建言虚诞,立理疏僻。
法师览之,喟然曰:「夫夏虫不可以语其冰,曲士不可以语其道,庄子之诫也。
谅彼未生圆宗名字之解,安可议其是非乎?
傥识者观之,孰不谓其起秽而自臭焉。
吾不欲报之矣」。
予因对曰:「虽智者不惑,奈何彼以狂悖之说诳诸新学。
茍不诋诃,往往连类执迷,流遁忘返,亦教门之弊也。
小子不敏,敢援笔以复之,令彼闻之足以自诫」。
曰:「然,子可示之」。
予于是骤书数千言,致阇梨之右。
先引《妙宗》之义,次列《指瑕》之文,后一一解之,俾真伪两分也。
且《指瑕》所谓「《妙宗》犹良玉在掌,瑕彰于外,童子指之」;
今谓童子病眼之过,非良玉之咎。
故辄取《金錍》「抉膜」之语,用标其辞。
盖取一家教观之錍,抉阇梨心眼无明之膜,庶无罪焉。
《妙宗》明寂光有金宝华池等云:「经论中言寂光无相,乃是已尽染碍之相,非如太虚空无一物。
良由三惑,究竟清净;
则依正色心,究竟明显」。
《指瑕》曰:三土是事,寂光是理,如何理中说有色耶?
疏中四土净秽云,次第顿入,实报净秽;
分證究竟,寂光净秽。
且实报净秽岂非即理之事耶?
寂光净秽岂非即事之理耶?
岂地住已上有两依正色心耶?
乃至云若据《止观》并《妙玄》中明果报之义,妙觉正是究竟报身,居究竟报土。
此土是即理之事,则有金宝华池
寂光是究竟法身所居,是即事之理,则无金宝华池
《抉膜》曰:寂光是理者,非但中之理,乃具德之理也。
且疏文释常寂光云:「常即法身,寂即解脱,光即般若」。
既对三德,显是三谛。
三谛非理耶?
且三谛者,不出《中论》四句也。
因缘所生法,阴境也。
我说即是空,圆观阴入,三千俱空也。
亦名为假名圆观阴入,三千即假也。
亦名中道义圆观阴入,三千即中也。
《辅行》云:天竺注《中论》凡七十馀家,而青目最劣,尚云一荡三立。
三立者,即中立法也,即假立法也,因缘生法立法也。
即空者,荡法也。
荆溪云:尽理言之,四句俱立也。
青目最劣,尚云一荡三立,今师荆溪之义,安得寂光无相,抑同偏真耶?
既三谛对常寂光三,荆溪云立,今人云荡,师承何在耶?
苟如阇梨所见,则须分割三德,以对二土,合云法身般若属寂光,解脱属实报,以谓寂光但理,实报是事故也。
是则进不成圆,退不成别。
何者?
圆则三德无减,别则所證但中,况复别教横显三德,亦非但理。
如太虚空,唯有佛界之俗,简无九界之俗耳。
若寂光唯理,不得有事者,乃同小乘灰断之见,深可伤哉。
又云岂地住已上,有两依正色心等者,此盖不晓实报色心,祇是分显寂光色心耳。
但未究显带别惑故,故受实报之名。
安得妄执实报则有依正,寂光则无色心?
但诸文中凡言寂光中无相者,盖无三土染碍之相,非无十界清净之相。
又既许妙觉居究竟报土,则有金宝等事,而不知究竟报土正是寂光土耳。
故《净名疏》云:事理惑除,正报即得。
佛果清净,依报即得。
常寂光毕竟清净,此岂非以寂光身土是依正二报耶?
文义孱然,更何所惑。
况复妙觉之报,名大涅槃,涅槃既是三德,寂光亦是三德,岂非一体而异名乎!
应知诸文所说寂光身土,不出四义:一者单约理说,如《净名疏》明寂光是理,即极智所照之境。
既从所照之境为言,则三谛事理俱受理名也。
二者单约事说,如上文所引「佛果即正报,寂光即依报」。
此就始觉究竟显于本觉,则三谛事理俱受报名也。
三者或约事理双存,如《妙乐》释寂光四德云:「本有四德为所依,修德四德为能依。
能所并有能依之身,依于能所所依之土。
二义齐等,方是毗卢遮那身土之相(已上《妙乐》)
且本有四德,即上明所照之理也,修德四德即上明始觉究竟报义也。
既各言四德,则事理备矣。
又云能所并有能依之身,依于能所所依之土,岂可坏于依正色心耶?
四者或事理双亡,如《净名疏》云:「究竟寂光不生不生等,以由本觉对始觉立,始觉既极,本觉亦亡。
始本俱亡,妙绝无寄也」。
当知亡则一相不留,何但无依正之事,亦乃无空中之理。
存则诸法俱立,岂唯有金宝之净相,亦复有泥沙之秽相。
存亡一际,事理同时,故喻三点不纵不横,良由于此。
既懵斯旨,殊失圆宗,止合直述迷情,专求明喻,那忽用彼弗询之义,撰此无稽之言?
若此「指瑕」,盖病眼之甚矣。
今试开决,未知明乎?
《妙宗》云:「禀今宗者,若云心具,色等不具,同于《义例」》。
邪师谬立渐圆之见,望彼顿顿,天地相悬。
《指瑕》曰:禀今宗者,谁云色等不具耶?
盖凡言色具,即是心具。
何者?
色由心造,全体是心。
故知色具即是心具。
若言心外无情之色,独头自具三千者,既色心各具三千,岂非一念六千耶?
乃至云莫见彼彼三千之语,便作如此解乎?
应知彼彼之言,须就有情生佛辩之。
不二门》云:「三千果成,咸称常乐」。
未知顽色三千,几时果成常乐耶?
《止观》云:「无心而已,介尔有心,即具三千」。
既言无心而已,色香是无心否?
还可说有三千否?
若一草一木,独头自具三千,与《金錍》野客所迷何别?
《抉膜》曰:所言色具即心者,意谓摄色入心,方具诸法。
今问此心为理?
为事?
若云理者,且《金錍》释心乃随缘之事。
又《妙玄》判心法定在因耳。
若云事者,事何能具?
必须即理,方能具法。
故《止观》明一念心具十法界,乃是法性自尔,非造作所成也。
是则色之与心,若即事而理,皆具三千。
岂可心法即理则具,色法即理未论具,更须即心,方始具耶?
今试喻之。
如水之湿性(理也),或激扬为波(心也),或凝结为冰(色也)
岂可波处则具湿性,冰处不具,须即波故方具湿性耶?
当知色性遍乎心性,心性遍乎色性,彼彼互具,法法无差。
故《辅行》云:「非但心摄一切,亦乃一切摄心」。
又《金錍》云:「生佛依正,一念具足,一尘不亏」。
又《四念处》云:「离色无心,离心无色」。
乃至云若圆说者,亦应得云唯色、唯声、唯香、唯味、唯触,何但独得云唯识耶?
故知若约事理圆谈,则须趣举一尘一念皆具三千。
若约解行难易明之,则须剋就心法显具。
章安问云:「十界互相有为因,为果」?
答:「俱相有也。
而果隔难显,因通易知」。
又《四念处》引《大论》明难解空及易解空,例于唯识,具一切法,是易解义也。
故《大意》云色从心造,全体是心。
《金錍》「约有情心,遍立无情佛性」,皆就解行易而示之。
当须究理,不可迷名。
又《止观》正明修观之境,令观刹那一念即具三千,故言无心而已,介尔有心,即具三千。
若执此文,谓色不具者,如禅境中明取著一念,不具三千,莫不有情亦不具耶?
又云若无情之色,独头自具三千者,既色心各具三千,岂非一念六千者,未审独头之言据何见斥?
且《妙宗》云:「又应了知法界圆融,不思议体。
举体作我一念之心,亦复举体作生作佛,作依作正,作根作境。
一念一尘,至一极微,无非法界,全体而作。
故趣举一法,即是圆融法界全分。
既全法界,有何一物不具诸法(上皆《妙宗》)」?
此等莫是独头色具一念六千之义否?
既言趣举一法即是圆融法界全分,则知心外无色,色外无心,唯色唯心之义明矣,又何得例同《金錍》野客所迷之义乎?
且野客但谓一草一木各一佛性,各自因果,则成色心互不相收。
《妙宗》既明一尘一念是法界全体,正同《金錍》生佛依正,一念具足,一尘不亏,何盲瞑之甚乎!
而又抑作一念六千,何太无端?
祇如《妙经疏》云「十二入各具千如,何不斥为一念一万二千耶」?
然其谈色不具,唯心方具,斯之弊源予知之矣。
盖由阇梨师祖立义,错认心法便是真如,故谈摄色入心,方具诸法。
于是讹风相扇,延及子孙。
今更示之,使邪正不滥。
奉先《示珠指》判生佛是所造,属事;
心法是能造,属理。
又云生佛是因果,心非因果。
又昭师作《五义书》云,《止观》引《华严》「心造诸如来,是非染非净心也」,此等岂非纯以理性为心法耶?
所以二师并谓色不具法,须摄入心,心方具法。
又谓纯谈法性,便是观心,故废《金光明玄义》观心之说。
后因予师数有议状,穷逐彼义,方知心法非真是妄。
故《问疑书》引《止观》去尺就寸之文示之,彼昭师于《答疑书》中自甘伏,云「见示去尺就寸之文,盖予昨来有失检寻,致兹造次。
孔子云『法语之言,能无从乎?
改之为贵』。
今改之也」。
自后又见「色由心造,全体是心」等文,仍执外色不具诸法,摄归内心方能具法。
良由不晓解行难易,致斯封著耳。
又近世圆师扶树先见,凡诸释义,皆以色从心造,全体是心而为几杖,亦谓色不能具,即心方具,而注《十不二门》云:「若有情心具,则能随缘变造十界之事,草木既具,胡不起善作恶,造十界事?
救曰,各具是理,随缘是事,安得以事难理乎?
破曰,若尔众生之心则具二造,草木之性但有理造。
阙具既异,岂称理融?
是则草木之处有性无修,具理阙事,但因无果。
当知无情成佛之谈,刹尘俱说之旨,不轻唯礼众生之义,《涅槃》但明有情成佛之文。
一切皆失(上皆注文)」。
今恐圆师不许荆溪立义。
且《辅行》云:「从事则分情无情,从理则无情非情别」。
是故情具,无情亦具,岂非约事则不论具,约理则色心各具耶?
虽心为能造,色为所造,二皆属事。
若单就事论,何但所造不具,抑亦能造不具。
故《止观》明取著一念,不具三千,乃取非一非异一念,方具三千。
《辅行》释云:「若了妄念,无一异相,达此无相,具足三千」。
乃至云「若据理论,无非法界,亦何隔于取著妄情」。
此等皆显事即理,故具三千也。
是则能造所造,事则俱事,皆不论具,理则俱理,皆可论具。
安得谓一边具法,一边不具耶?
又岂谓心有事造,色无事造,便乖圆融之理乎?
况复外色非无能造分别之义,如《大经》琉璃光菩萨欲来此土,先放光明,非青现青。
文殊言:「此光者,即是智慧」。
大师引此,立有分别色。
若如圆师之见,祇合光明是识,还成有分别识,则大师不合立有分别色也。
又如《观经》明水声演说苦空等法,又有光明化为百宝色鸟。
又《华严》有刹尘说法之文,岂不彰于有分别色,色能造心,色具于心,唯是一色耶?
何定云色唯理造,无事造耶?
又《四念处》云:「当知若识若色,皆是唯色」。
是则有情成佛,即无情成佛。
岂待刹尘受职,草木降魔,方是无情成佛耶?
况至果上,依中现正,正中现依,色具之义,还复明显。
但因中难解,故诸大乘及一家所谈,多从有情心法而示,非谓色法不能具也。
荆溪云一往且因通,及以果隔等。
又则唯心之谈,他宗共有;
唯色之义,独擅今家。
固欲掩其异义而混其常谈,孰可忍耶?
又引不轻但礼众生之义,證于心具色不具者,何但无情不具,亦彰有情有具不具。
何者?
不轻但见四众礼拜,则应畜生等类皆无佛性,更堪哂之。
故知《妙宗》斥同邪师,信不诬矣。
阇梨既皆诡随圆师,作此指斥,故今聊尔引而申之。
无逐臭以同迷,当循涯而自省。
愿如厥师,闻去尺就寸之说,知其前非,改之为贵。
《妙宗》曰:若就净秽平等而谈,则以究竟苦域泥沙而为寂光,等。
《指瑕》曰:平等法性者,如如之理也。
尚无于净,岂有于秽耶?
智者云:「平等法界,尚无迷悟」。
悟尚自无,岂有于迷秽?
准此可见矣。
今试论之。
夫法界者,九界具佛界性,则全染性是净性,名为平等。
《金錍》云:「毗卢身土,不逾下凡之一念,佛界具九界性,则全净性为染性,名为平等」。
《金錍》云:「阿鼻依正,全处极圣之自心,以凡圣性等,故名平等」。
「一念」与「自心」,还是约性否?
如何都不谈性,便言究竟苦域泥沙而为寂光耶?
乃至云「欲以智者之言用为模范,未知可否」。
《抉膜》曰:若谓平等法界尚无迷悟,便将净秽准例亦无者,盖欲遗荡无法,空无一物,方为平等也。
且迷悟是一期逆顺之心,净秽是十界依正之体,虽云逆顺,终须两忘,岂例依正,亦须永灭。
荆溪云「三千果成,咸称常乐」,如何解耶?
深见阇梨殊无所识。
又引《金錍》之文證平等法界不得有事者,此讹言也。
文云「阿鼻依正,全处极圣之自心」,此显净心具足地狱依正之相。
「毗卢身土,不逾下凡之一念」,此显染心具足佛界依正之相。
如何认为如如之理,无事相耶?
又安得以凡下一念直作理性解之?
阇梨既谓毗卢身土纯是理性,又以凡念谓是理性,则成理性,不逾理性,还会荆溪之意乎?
又云《妙宗》都不谈性,便言究竟苦域泥沙为寂光者,且《妙宗》上文引《涅槃》常色、《仁王》法性五阴、《法华》世间相常住、《大品》色香中道,證于寂光有依正之相,岂非谈性之明文乎?
次文即云「若就舍秽取净,则苦域等判属三障,乐邦金宝,以为寂光」。
若净秽平等而谈,则以究竟苦域泥沙而为寂光。
此之二说,但顺悉檀,无不圆极
此等文意,岂不正以上来色香中道等为净秽平等而谈耶?
况若直云净秽平等,已是约理之谈,那言都不谈性?
岂待句句须著理性之字,方云谈性?
实如驽驹,鞭至骨髓,方著正道矣。
既全不识诸文寂光事理之说,又却云欲依智者之言,用为模范,未知可否。
今恐阇梨别是一家智者耳。
《妙宗》明六即之义云:「应知六即之义不专在佛。
一切假实,下至蛣蜣,地狱色心,皆须六即辩其初后,所谓理性蛣蜣,名字蛣蜣,乃至究竟蛣蜣。
今释教主故约佛也」。
《指瑕》曰:此乃将理同之义作事异之义解之,则全异一家所立六即之意。
且智者之意,正为诸大乘教圆谈法性,皆言一切诸法俱同一性,更无迷悟、高下、依正、自他、因果之别,虑彼圆修之人易生叨滥,故立六即之位简之,定不通于蛣蜣等也。
乃至云:理即在迷,故则有蛣蜣、地狱等名字。
在悟,则五即皆佛。
如何却于此五而立蛣蜣等名乎?
然妙觉无瞋,则任以蛣蜣畜生之名召之,未审皇臣贵人敢以此名召之否?
莫见《止观》云「圆观诸法,皆云六即」,故以圆意约一切法,悉用六即判位,所以使就蛣蜣等约六即判之?
今试消之。
言一切法用六即判位者,乃指三达五眼、十力四无所畏等也。
若约事理明之,须言理即性具十界,乃至妙觉性具十界,约性常同,约位有别。
又《止观》云,果隔难显,因通易知。
荆溪云「一一界果,各各具十,不相混滥」。
意亦祇言果性耳。
如何都不言性,而便直以畜生名于究竟妙觉乎?
《抉膜》曰:详乎其词虽烦,其理甚寡。
盖言理即之位,具有十界之性,则蛣蜣之事,从名字即至究竟位,但有十界之性,永无蛣蜣之事。
此等文,其实蒙蔽,难以言也。
今用旷怀,强为开说,所冀阇梨,谤亦成种。
夫一家圆谈法性,须具三千三谛之法,则知十界依正,十界假名,始从理即,终至究竟,位位无减。
但约三道,即此三千,迷悟不同,染净有异,故分六位之别。
既以三千该乎六即,岂非畜生界蛣蜣依正、蛣蜣假名,通六即耶?
不可六即,位但即佛界而已。
又若谓后之五即唯存十界之性,而无九界之事者,是则名字乃至究竟,一时断灭,九界依正,九界假名。
荆溪云:三千无改,无明即明。
三千并常,俱体俱用,便为虚说也。
况复《涅槃》疏文显有蛣蜣之义,今备录之,仍为释出。
彼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而无现用,即无分佛。
初住初地能百界作佛,即少分佛。
二住二地已上是多分佛,妙觉是满分佛。
以是义故,一一法门皆有权实,本迹即此义也」。
问:「蛣蜣蝮虿,义复云何」?
答:「夫一善法,即有四分例,一恶法亦应如是。
未见名教,置而不论。
且就权者言之,小菩萨所作是无分,蝮虿初住初地所作是少分,乃至十地十住等所作是多分,如来所作是满分(上皆疏文。)」。
且初约佛义,明乎四分,岂非六即之义?
但数之盈缩耳。
次以善法例乎恶法,亦有四分,岂非蛣蜣蝮虿亦有六即之义?
言「未见名教,置而不论」者,意云若约恶法实行论之,非无四分,但未见经论而为显證,恐人难信,故且就权者言之。
然则权必引实,权既有于四分,实岂无于四分耶?
故知蛣蜣蝮虿四分之义,乃六即之诚證也。
且满分蝮虿与究竟蛣蜣何别?
莫是满分但有其性,而舞其事耶?
若尔,则合责章安云如何都不言性,而便直以蝮虿名于满分乎?
呜呼!
此疏若非章安之笔,亦遭阇梨所破也。
《妙宗》之义与章安之文宛尔相符,子何不信斯是圆家至极之说?
然其浅识,孰不非之。
譬夫猿狙之身,衣以周公之服,彼必龁啮挽裂而去之矣。
当知疏文正约事论四分蝮虿。
何则?
以小菩萨所作,但是神通所化,虽具十界圆融之性,未得十界圆融之事,故名无分也。
地住已上岂唯證于十界之性,亦复称性,现于十界之事,故立小分多分蝮虿之名。
至于妙觉究竟證于十界之性,究竟称性,现于十界之事,故立满分蝮虿之名。
倘如阇梨所解,祇合云妙觉名无分蝮虿,以谓妙觉但有十界之性,永无蛣蜣之事。
又云妙觉无瞋,则任以蛣蜣畜生之名召之,未审皇臣贵人敢以此名召之否,此聋俗之见也。
意谓若妙觉立蛣蜣之名,则须以蛣蜣之名召相好之身。
而不知妙觉之位,以蛣蜣之名召蛣蜣之身,良由妙觉所證三千之法皆即空中,皆即妙假,以妙假故,十界身土假名,一一圆融,相相常住。
又释《止观》圆观诸法,皆云六即,乃至三达五眼、十力四无所畏等者,既云圆观诸法。
岂祇三达五眼等耶?
况复彼文正明圆教一切法即理,故悉用六即判位,何独三达五眼等即理,九界五阴非即理耶?
又《止观》云:「凡圣皆具五阴,不可圣阴如凡阴」。
《辅行》释云:「终不可以佛界地狱界以为凡夫地狱也。
佛果已满,从事而说,已具十界。
初地初住,分具十界。
乃至凡夫,但是理具。
是则一一界果,各各具十,不相混滥(上皆《辅行》。)」。
此等皆是约于恶法,明六即之义也。
地狱界岂非恶法耶?
佛界地狱界岂非究竟恶法耶?
乃至凡夫地狱界岂非理即恶法耶?
「各各具十,不相混滥」,岂非简滥耶?
「佛果已满,从事而说,已具十界」,何故却荆溪意亦祇言果性耶?
如斯欺诞,那堪青眼之所乎!
又谓如何都不言性,而便直以畜生名于究竟妙觉者。
且夫立名,本召于实。
阇梨既云理即性具十界,乃至妙觉性具十界,约性常同,约位有别,此正是以善例恶,俱遍六即,而不知性具十界俱是法界中道第一义谛,一一名实,皆通始终。
如佛法界,全迷之者名为理佛,始悟之时称名字佛,至终悟位号究竟佛。
何尝言性耶?
例于畜生法界,全迷之者名理畜生,始悟之时称名字畜生,至终悟位岂不号为究竟畜生
此乃《大经》第一义谛,有名有实义也。
荆溪据此立千假名,迷悟不改,深有以也。
故知若欲拨弃秽法,偏取法性净法以谈六即,几许误哉!
况又不了法性之义,以谓法性如如之理,不具于事。
若据六即之位验阇梨之解,实是理即,非名字即
何者?
荆溪云「若直闻真,不了三谛」。
此闻非即,不其然乎!
如此见知,奚为师匠?
今遇《抉膜》,应惭《指瑕》。
当须贵和氏之珍,休更执燕然之石。
集者曰:尝闻广智大师法智大师之说究竟蛣蜣者,约一人唯心说也。
读者思之。
《妙宗》曰:别教法身为惑所覆者,良由不知本觉之性具染恶德,乃至但有法身本觉,随于染缘作上一切迷中之法,等。
《指瑕》曰:尊者专据《妙乐》真如在迷,能生九界,谓之法身随缘。
且此语荆溪自解云:「是故别人覆理无明,为九界因」。
宗师意法身为无明所覆,乃是能覆,无明为九界因。
《楞伽》云:如来藏为善不善因。
若观荆溪之意,亦似不作随缘释之。
又如《妙玄》解别教心如工画师无明心也,乃至纵有多说,争负背大师,负背荆溪何耶?
《抉膜》曰:所引《妙乐》谓非法身随缘之义者,且文中显云真如在迷,能生九界,生非随缘耶?
而下文云「覆理无明,为九界因」者,盖明真如不能独力生于九界,须假无明和合,方有所为。
如何偏执一文,作无明生九界耶?
又下文「别教从无住本,立一切法,能覆所覆,俱名无住」。
且所覆无住,立一切法,岂非真如随缘立一切法耶?
又引《楞伽》如来藏为善不善因,却云若观荆溪之意,亦似不作随缘释之。
未审此文如何是荆溪之意亦似不作随缘释耶?
况显然用理如来为善不善因,不可拗作无明为善不善因也,何得大无所知。
彼经具「七识不流转,不作苦乐因。
如来藏为善不善因,能遍兴造一切趣生」。
此文是起信宗、立真如随缘之所据也。
今家别教,正用此文,安得不是真如随缘耶?
又引《妙玄》解别教心如工画师无明心者,阇梨看读未广,祇见此文,而不见《止观》亦引此喻明别教心造之义。
《辅行》释云:「画师手如心性也」。
心性非真如耶?
况复今家明破别教,不得偏执无明生法,故《妙玄》明别教不思议生灭因缘中云:「诸论明心出一切法不同,或言阿梨耶是真识出一切法,或言阿梨是无明空门出一切法。
若定执性,实堕冥初生觉之过」。
阇梨既定执无明生法,岂非外道之见乎?
须知诸文顺悉檀意,或说如生法,或说无明生法,故《指要》立别教有随缘、有不随缘二义也。
茍欲不信《指要》及《妙宗》,争奈负背大师何?
负背荆溪何?
《妙宗》释体中云:以礼释体,礼别尊卑,意崇君父,今明经体,意尊法身,等。
《指瑕》曰:诸经释体,而何经不尊法身理体耶?
此通涂之意耳。
而不知在今经以礼释体用文之意,乃至今经部属方等,既通四教,唯取圆教贵极之体,异前三教臣子之体。
《抉膜》曰:若谓《妙宗》不简前三教经体,取圆教经体为贵极之义者,一何愚騃。
初文释体,是主质义中解除诸实相,馀皆魔事。
云别教已下至六道皆有心缘等相,魔能说之,悉名魔事。
次文解《大乘经》,以实相印为经正体云:若据释论,三藏对衍,通别二教,亦名实相印
今不取二,唯取圆实相印也。
又次文明体德中,以圆伊三点释法身之体。
此等既以简于三教,取于圆教法身之体。
当科又云「礼别尊卑,意崇君父,今明经体,意尊法身」。
又所尊法身,云乃是诸佛所师,万法朝会,体非修證,理绝言思,为贵极之体等。
岂非显是简别三教体,如臣子之卑贱;
尅取圆教法身之体,如君父之尊贵?
如何祇引片文,谓尊法身理体是通涂之意耶?
识者览之,孰不谓阇梨昏寐之言乎。
《妙宗》释宗体一异中云:讲兹疏者,唯想事境,三观靡施,正同次家邪倒无印,可伤之甚。
《指瑕》曰:此意岂非闇斥孤山法师《刊正记》中之说乎?
彼记云:十六皆事,达事即理。
三观一心,庶使往生,破惑證理。
岂便谓之邪倒耶?
乃至云尊者意谓如此广说观道,末代行者得其深意,便可即闻即修,不假讨寻《止观》矣。
孤山法师之意,意则不然。
欲使学者用首题中三观之义,于观观中达事即理,然后寻彼《止观》,使境观明彻,方便正修,四魔三障,无所不了。
《抉膜》曰:此一段文并是胸臆虚搆破词,且唯想事境,不用三观,乃斥馀人耳。
天台少白尝撰论文,立十六观但是假想事行,广破予师立理观之说。
《妙宗》恐人滥用,故通斥之。
那忽乱指为斥于孤山耶?
又云《妙宗》意谓广说观道,不假讨寻《止观》。
今问,《妙宗》何处令不假讨寻《止观》耶?
何诬誷之太深矣。
又云孤山之意,欲使学者于观观中达事即理,然后寻彼《止观》。
今问,《刊正记》中何处令寻彼《止观》,方便正修,四魔三障等耶?
此盖阇梨谄曲为意,阿党所宗,祇知求过于他人,不觉反愆于自己。
《妙宗》解实报净秽云:若约实證,此土唯有圆圣所居。
今从教道,约渐入人见其秽相,等。
《指瑕》曰:何以却将方便与实报对论耶?
应知实报土中俱取破无明人以论净秽耳。
乃至云若如尊者之解,应云方便中秽,实报中净,以约教道释故。
《抉膜》曰:阇梨乃谓教道唯在地前,不通登地,亦由未曾看读诸部教文,致兹谬破。
且《妙玄》引用地论教道之义,凡有二种。
行明教道,则在地前;
约说明教道,则通登地已上。
故《释签》云以四悉檀,说登地法,名为教道。
又云初地已上,仍存教道。
又《止观》实报土中说别圆二教,对别圆两机。
《辅行》自问云:实报何须用别耶?
答约教道。
此等名义,乃是山家学者朝夕所谈,如何都不闻名,况解其义乎?
阇梨自云讨论执卷,将二纪之馀,以今验之,何讨论之深细乎?
安敢将此见解,捡《妙宗》之是非?
今既闻名,为愧色否?
《妙宗》云:此经本为韦提厌同居秽,求同居净,故谈妙观。
《指瑕》曰:且同居之名,正为凡夫生彼,未断烦恼,与圣共住,故曰同居。
且韦提闻经得忍,正是求实报之净,何贬为求同居之净耶?
比来赞经,而翻贬圣,恐不补过矣。
《抉膜》曰:今恐阇梨亦未曾看经疏之文,但道听涂说而已。
何哉?
经文本为韦提希被恶子幽闭,遂哀请世尊示无忧恼处。
至光照诸土,摄在金台,令韦提希见,乃是诸佛土。
虽复清净,皆有光明。
我今乐生极乐世界,阿弥陀佛所。
疏云:「光照国土,令韦提希乐生安养」。
岂非求同居净之明文耶?
后为如来示其取土之法,观道圆妙,非但能取同居之净,亦复能取寂光之净,故得闻之,获无生忍。
何忽探取闻经得忍,请韦提希本求实报之净耶?
此语孟浪,不足可责。
《妙宗》引《义例》三种观心文竟,自问云:今十六观属何义耶?
乃至云如来特谈十六观行,修證之门,正当约行。
又问:《义例》三种皆是理观,今之十六,历依正事,何预三种耶?
答:托事附法,二种三观,有事有理,且置未论。
从行三观,以何义故,不得历事
既言从行,必四种行。
常坐一种纵直观理,馀三三昧,岂不兼事?
如《般舟》三观历念佛事,《方等》三观历持咒事,《法华》三观历诵经事,《请观音》三观历数息事,《觉意》三观历三性事。
若非从行,摄属何耶?
《般舟》初观千辐轮等,彼是从行。
今那独非?
况《义例》云唯于万境观一心,岂今依正不唯一心?
等。
《指瑕》曰:此乃将约行观心作附事说之,附事观心作约行说之。
且《义例》三种,摄尽一家。
所明理观,虽指王城四谛等,为事法二观之式。
诸文之中凡有法相、事相,便属二观收之。
且言《止观》约行者,正指不思议境一念三千,遍收诸法,备明十乘十境修发之相为约行耳。
及其文中凡有法相、事相,并用事法二观收之。
岂见《止观》是约行,便将其中事相、法相一时为约行耶?
又将数息三性、方等幡坛等,谓之唯于万境观一心等,而不知不思议境一念三千,既遍收依正,心外无法,唯一三千三谛不思议故。
故云唯于万境观于一心,此为约行见理。
何故将尊容道具等附事观理,而作约行释之耶?
乃至云何故将阴境中,唯于万境观一心却作尊容道具,历境表法,附事见理之义解耶?
《抉膜》曰:所言岂见《止观》是约行,便将其中事相、法相一时为约行者,且《妙宗》但以念佛持咒诵经等事谓之历事,何故却认作历幡坛尊容道具为历事耶?
斯盖全迷托事约行之相也。
今为指陈二观之相,令阇梨略知所以。
且托事观者,须谈事境之上,表法之义,故托彼事义,立境立观,方曰托事修观也。
且如王舍城,须以王表心,王舍五阴,城涅槃。
又如方等幡坛,以幡坛、以幡翻法界上迷,生动出之解,尊容道具,以二十四像表逆顺观十二因缘之智,香灯戒慧等,岂非借彼事义立境观耶?
如何却以念佛持咒事为托事观耶?
盖由阇梨见《义例》明托事观,后云即方等普贤之例,乃将两处之事一槩为托事观也。
而不晓方等持咒,普贤诵经,皆约行历事耳。
此正是阇梨将约行观作附事说之,何倒斥《妙宗》乎?
阇梨又谓约行观者,唯是观于内心三千,遍收诸法耳。
今问:未审止观阴境中,遍历五阴、十二入、十八界观之,及破法遍中,亦复历观阴界入法?
《般舟三昧》观佛身相,《四念处》观于外色,此等观法,三种之中为属何耶?
莫不谓是托事观耶?
若然,则如何是借彼事义法之相耶?
又莫是一时混沌,摄入内心,方是约行观耶?
若然,则《释签》立内外二境,《四念处》说内外两观,如何简别耶?
又莫是三种观法不收耶?
当知诸文不借事相表对观法,直约行门而谈观法者,皆约行摄也。
内外二观,莫不咸然,焉得局就内心为约行耶?
又将《义例》唯于万境观一心,亦局就内心解者,岂观外境便乖一心耶?
若然,则何故《辅行》释观外界入并心为境耶?
然其观心之说,岂唯阇梨不解,自奉先而降,以至孤山,其犹病诸。
何者?
如《刊正记》判十六观,的非《义例》三种所摄。
且《义例》自云:「夫三观者,义唯三种」。
则知一家所明三观,无不摄尽。
岂《观经疏》自是一家三观耶?
孤山指《观经》观佛相好同《般舟三昧》,是则《般舟三昧》亦非《义例》三种明矣。
荆溪立义,若为疏脱,应知《妙宗》判属约行,深契圆宗。
切须三复思量,不可一期戏论。
傥更奸诈,朋彼邪说,曲作道理,诽谤《妙宗》,譬如痴贼弃舍珍宝,檐负草木矣。
已上十段,始自寂光金宝之。
按:《法智遗编抉膜书》,续藏经第一编第九五套第四册。
三代同道论(上)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八六、《公是集》卷三八、《历代名贤确论》卷一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古者有言:「夏后氏尚忠,忠之敝,小人以野,救野莫如敬。
商人尚敬,敬之敝,小人以鬼,救鬼莫如文。
周人尚文,文之敝,小人以僿,救僿莫如忠。
三王之道若循环」。
此非君子之言,好事者饰之也。
圣人之道同,而王者之政一。
同也,故能同不同;
一也,故能一不一。
同者,道也;
不同者,物也。
一者,德也;
不一者,俗也。
故自伏羲氏神农氏黄帝氏、少昊氏、颛顼氏、高辛氏陶唐氏有虞氏,天下之生久也,一盛一衰,一乱一治,然而所以盛者常同,所以治者常一。
何以言之?
凡圣王之后,而至于衰者,非其道衰也,物使之衰也。
其使之乱者,亦非其德乱也,其俗使之乱也。
继而起者,明道以待物,则衰远矣;
正德以训俗,则乱远矣。
故可以革物者,道也,而道未尝革;
可以变俗者,德也,而德未尝变。
夏后氏有天下四百馀岁,桀为无道,颠覆之典型。
夏人不忍,成汤伐而放之,四海之内归之如一,非叛夏也,以成汤为能复之绩也。
仲虺称之曰:「天锡王勇智,缵旧服」。
此之谓也。
商有天下六百馀岁,为无道,颠覆之典型。
商人不忍,武王伐而杀之,四海之内归之如一,非叛商也,以武王能反之政也。
故《武成》曰:「乃反商政,政由旧」。
此之谓也。
故汤复之绩,则得之天下。
武王之政,则得汤之天下,当是时也,没而复起,灭而复见,同焉而已矣,一焉而已矣。
安得忠、敬、文之三而异之?
且夫忠也,敬也,文也,是三者之于道,本末也,表里也,相待而成,相须而行者也,不可一日离;
而以为千岁而代兴,故曰非君子之言,好事者饰之也。
奚以谓之?
凡父子之道,君臣之义,夫妇之亲,宾友之好,长幼之序,此所谓人道之大端。
此人道之大端,非忠则不足以相怀,故先王之为礼,必本于忠。
忠也者,礼之本也。
然而不敬,则忠不见,故先王表以敬。
敬也者,礼之体也。
然而不文,则敬不昭,故先王等之以文。
文也者,礼之成也。
是先王非尚此三道也,其变节次序不相缘,则礼不立。
然而相缘之甚密,喘而言,蠕而动,一皆杂于是,有隆有衰,有左有右而已矣。
是以发于内者,则隆于忠;
接于外者,则隆于敬;
旁畅曲巧,极物之变,则隆于文。
惟君子能体之,能体之则能言之,能言之则能述之。
未有文而不原于敬者,未有敬而不因于忠者也。
未有忠而不敬不文,能成其忠者也。
故曰三者之于道,本末表里也,相待而成,相须而行者也,不可一日离;
然而以为千岁而代兴,故曰非君子之言,好事者饰之也。
于阗国入贡事诏元丰元年十二月乙丑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八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九五
熙河路经略司指挥熙州,自今于阗国入贡,如实惟赍国王表及方物,听发赴阙,仍毋得过五十人,驴马头数准此。
馀勿解发,止令熙州安泊,差人管勾,依条许令卖买。
仍婉顺开谕,除乳香以无用不许进奉及挟带上京并诸处货易外,其馀物并依常进贡博卖。
贵溪徐氏招隐园昔王表避乱居此山依之者数千家其诗云逍遥入南斗者也1099年 北宋 · 晁补之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鹰潭市贵溪市
鬼谷西来一丈清,三山箕拱慰高情。
时平尚欲依王表,南斗逍遥毕此生。
王表臣忘机堂次蔡德符1101年 北宋 · 释德洪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
风埃九陌吹冠巾,冻蚁旋磨无富贫。
忧患著人骨肉隔,奔势熏天吴楚亲。
何妨社栎神其拙,壑舟不暇供岁月。
句法不医霜鬓,迩来览镜茎茎雪。
蔡侯大家言不诬,笔端五色图空虚。
酒阑耳热题诗处,豪放超逸先锋车。
古来百局坐奇智,并头暗中争射利。
对人含笑真含沙,幻影浮屠同一世。
世味甘于涴蜜刀,舐之割利那可逃。
痴儿坐守忘啼哭,乃欲避就空勤劳。
君看秋风秀江叟,枯木形骸外尘垢。
屋下沙鸥交友同,耳边胜利蚊雷吼。
水光绿静山青,意行回反遭路穷。
莞然一笑答山谷,忽见幽林小径通。
我诗赠君无杰句,碧湾明月不可取。
游人欲上忘机堂,请哦蔡侯醉时语。
代贺斩获四军大王表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三、《苕溪集》卷一九
天声甫震,丑类革心;
我武载扬,凶渠授首。
盖威怀之两尽,在古昔以罕闻。
(中贺。)窃以虞舜舞干,诞敷文德;
周王受命,有此武功。
虽云去杀以胜残,亦或侮亡而取乱。
惟燕云十六州之聚,没犬羊二百年之间,明时负固以偷安,累圣包荒而不问。
遽易腥膻之旧,来归礼义之乡。
威仪遂识于汉官,冠带悉同于王会。
天其或者,事岂偶然。
宁容一夫,尚假馀息。
恭惟皇帝陛下乾刚独运,神断不疑,揽故籍以开疆,斩穷酋而献馘。
功在漏刻,势如风霆。
呼韩之降,既增光于史谍;
传郅支之首,用垂戒于羌夷。
方将告清庙以彰奕世之勋,御明堂以受四方之贺。
而臣身縻列郡,望远严宸。
庭设九宾,莫与璁珩之列;
嵩呼万岁,伫观封禅之仪
普安郡辞免除使相封建王表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四、《鄮峰真隐漫录》卷二一
恩纶忽播,断自宸衷;
礼典骤隆,骇闻众听。
辄贡由衷之悃,冀推从欲之仁中谢。)
伏念臣夙以稚蒙,误膺鞠育。
膝下日渐于训诱,胸中每愧于昏冥。
逮亲外傅以横经,更款内庭而闻礼。
粗知向学,已屡叨荣。
虽在父慈,恩愈隆于天地;
其如子道,效未展于涓尘。
遽更钜镇之麾幢,仍胙真王之爵土。
视仪揆路,衍赋辕田。
惟兹异数之骈加,益重琐材之非据。
而况皇帝陛下方隆责实之治,大严信赏之科。
茍或私亲,将谁劝善!
伏望公衡平施,哲鉴旁昭。
亟追寝于误恩,俾姑安于旧识。
傥雨露之泽,不偏厚于闺门;
则日月之光,自无亏于寰海。
金阙寥阳宝殿跋语淳熙八年 南宋 · 赵伯骕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一、《吴郡志》卷三一、《吴都文粹》卷七、《姑苏志》卷二九、《元妙观志》卷八
上既诏新平江府天庆观三清殿,乃亲御翰墨,书「金阙寥阳宝殿」六大字以揭之。
云藻昭回,龙凤翔翥,万目耸瞻,威颜咫尺,猗欤盛哉!
臣观唐文皇书画居钟王表,凡形篇咏,赐臣工,载在汗简,侈为美谈。
然于明道阐教,为生民福者,未始有闻。
恭惟皇帝陛下天纵多能,游艺八法,夐出神所,奚唐足云!
矧方玩意昭旷,储神穆清,观道妙于化原,跻斯民于寿域,固非下民所能测窥其万分。
第自今仰观勾吴之墟,奎璧垂光,王气所钟,奔走百神,撝歌护持,罔敢或后,当与天无极云。
郡守赵伯骕恭题。
北行日录(下)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四、《攻愧集》卷一一二
乾道六年庚寅正月一日壬子,晴。
使副率三节官从望拜两宫,交贺礼毕,上马与馆伴同入贺。
由应天东门步入东廊幕次,中大安殿门九间,两傍行廊三间,为日华、月华门各三间,又行廊七间,两厢各三十间。
中起左右翔龙门,皆垂红缘帘。
庭中小井亭二,幕次与高丽使相邻,西夏使相对。
客省酒罢,巳初锦衣卫士又益以青锦袍五十馀人,列立大安门庭下,百官排班朝日。
太子为班首,四拜,约近三百馀人。
既罢,客省引使副由月华门随百官班入贺。
太子锦褥四,镇以银猊,出众班中立。
宰执亲王,次有十馀人,皆金带紫袍。
使副立西偏,肃与子澄亦在此列,意是以馆伴之故,不然郎官卿监不应如是之少也。
其后又有二百馀人。
预宴者,除亲王宰执四十馀人,馀皆贺毕先退。
讫事凡五十七拜,五次舞蹈,二十五拜。
初入班并三次上御酒,各再拜上寿罢,喝「与卿等同庆」。
又四拜。
劝寿酒两次,共四拜。
初登殿就坐致语。
宴罢,各两拜。
酒七行,第一行宣劝在坐,两拜。
第二第四第六行独劝使副,各两拜。
每宣劝必先离位而立,搢笏,受盏赴坐。
宴罢谢恩,拜于殿上,又拜舞于丹墀而退。
进御酒时却不起立,馀皆如本朝之仪。
卫士甲卒如入见时,殿下砌䃈两道,鎗子郎君紫衫幞头,执柱斧,佩弓矢刀剑,面殿分立,凡五十人。
闻柱斧中藏鎗刃,皆军官子弟也。
大安殿十一间,朵殿各五间,行廊各四间,东西廊各六十间。
中起二楼,各五间,左曰「广祐」,后对东宫门,右曰「弘福」。
后有数殿,以黄琉璃瓦结盖,号为金殿
闻是中宫,殿上铺大花毡,中一间又加以佛狸毯。
主座并茶床皆七宝为之,卓帏以珍珠结网,或云皆本朝故物。
卓前设青玉花六朵,看果用金垒子,高叠七层,皆瓜之属。
其次皆低钉细果,傍设玉壶以贮馀酒。
未至时,覆以真红绣衣。
既坐,八人皆公裳舁以前,分两翼却行以退。
榻前服玉带者八人,太子许王对坐,次二丞相,馀不知何人。
其后各金带者六人,使副与左右丞相对,在玉带之南,稍后。
自金带以下,皆用银器。
榻后照屏画龙如本朝,顶为大金龙盘其上,馀十间皆结罳,顶小拱,三层,皆以金为小龙,间置其中,曲折皆钉以绣额壁柱衣。
绣帏中各有龙,又有金香猊、金龙山各二。
露台三层,两傍各为曲水,石级十四,最上层中间又为涩道,亦覆以毡。
上寿酒时,太子独至涩道下,捧杯以进者三。
山棚起十一峰,号仁寿山,山下栽松,并装桃李各十馀株,大狮象各一,背负七宝,又以䌽索系棚之前,为小狮子二以蔽其杙。
弘福、广祐之前,又各为䌽楼三间,三节人宴东廊下,高丽使次之,西夏使与对。
二国三节人虽预宴,不拜于庭。
其馀廊屋皆垂黄沿帘,伏甲其下。
殿前都副点检完颜仲、乌古伦元忠二人各执柱斧,率其徒十人立御榻两傍,东西向。
榻后近侍八人,各执其物,终席不见宦者
每上国主酒,系宣徽使敬嗣晖等互进,以金托玳瑁碗贮食,却只覆以金扣红木浅子,令承应人率尔持进,其礼文不伦如此。
乐人大率学本朝,惟杖鼓色皆幞头,红锦帕首,鹅黄衣,紫裳,装束甚异。
乐声焦急,歌曲几如哀挽,应和者尤可怪笑。
宴罢归馆。
二日癸丑,晴。
张铉赐分食,徒单通赐酒果。
分食二盘,一盛大肉山,以生饰之,其中藏一羊头。
一盛食、糖糯粥、粟饭、仁饭,皆以布其上。
晚大风作。
三日甲寅,晴。
风益甚。
赴花宴于大安殿,大率如元日
加酒二行,五行后四䟆,国主先起,百官出就。
簪花剪䌽为之,惟栾枝甚异,或四或二,长二尺许,花为杂色,状如锦带,翘起幞头四角,后垂四枝。
是日风既暴狂,几不可行,花叶飘坠者往往有之。
少顷六䟆,国主复坐。
又四行而罢。
是早见黄土罢道中,由左翔龙门应天中门,折而车向,知国主元日谒原庙云。
四日乙卯,晴,射弓宴。
张倬赐生饩,高赐宴,完颜高赐酒果,完颜仲雄押宴。
仲雄于进趋酬应一无所能,手有雕青细字,盖以射选借官而来。
射虽不能命中,而善于发矢,人多服之。
酒七行,各分位换窄衫束带,将出射,宰执右司张汝弼传语,问俘掳人事。
既退,使副及馆伴射弩,仲雄射弓。
射垛设庭下,上画火珠,夹以小飞鹤二,下画一䌽架,以承射帖,夹以大立鹤二。
绿竹数竿,帖上初为银碗五,每头二矢,少顷加四花二矢。
押宴、馆伴、国信使副、知閤五人以次执一矢,起揖以射,皆坐胡床
庭下分列锦衣金帽卫士五十人,乐人立其左,又卫士一人为押宴执弓矢,二人为馆伴过弩,一人端箭,二人立垛侧喝箭。
射每中,则面厅伛立,撒手报覆。
乐使喝打著,即乐作,否则以抬捺后手见晓。
初中时,先望阙拜赐,卫士以元矢穿所中银楪,引赐物过其前就坐,共饮。
胜者酬酢必遍,然后复射。
楪子重三两,中角花者随所中而得,中的者举九楪得之,以其一与喝箭者,初中亦如之。
使副拜赐之后,但欲成礼即已。
伴使志在于得,抵暮不肯休,屡谢止之,方已。
两厅过弩者各以二楪酬其劳,易衣就座,又二行而罢。
倬口宣云:「远将庆币,来会春朝。
方休徒御之劳,宜有饩牵之」。
云:「长途远届,使事告成。
将观射御之容,宜示宴私之宠」。
高云:「已成使事,将向归途。
宜有珍颁,以彰宠遇」。
五日丙辰,晴,入辞仁政殿。
客省茶酒既罢,引使副欲入,而閤副云:「合自下入辞」。
遂复回幕次,乃引三节人拜赐宣明门外,次引高丽西夏二使及使副至隔门外。
夏使已出,丽使方辞。
少俟,至丹墀下,面西立,俟通班面殿方拜,喝有敕,两拜,又喝衣带鞍马疋段等。
叉手左跪受,以赐目纳怀中,就一拜舞蹈,五拜,再喝酒食,又五拜,升露台。
少立,舍人两行,各三人,齐揖以入栏子内。
副使躬身,使少前拜,跪受书。
却行,与副使齐立,躬身俟传示讫,复退行三步,左下丹墀,再面殿立,躬身听喝好去。
由右而出,茶酒五行于馆,韩钢押伴。
六日丁巳,晴。
先发粗车行,使副率三节人同馆伴出至燕宾馆,赐宴。
完颜元酒果,完颜宗安押宴,仍差安德德裕送伴。
尽借回程,私觌泛送从之。
车马欲行,安德方呼其家人以细车般所得还家,如木绵之类,复载至汴京,滞留至晚方行。
燕山召公所封,秦灭燕,以为上谷郡
武王封尧后于蓟,即蓟县也。
二世时,韩广自立为燕王
项氏封臧荼高帝卢绾,皆都此。
太行、燕山大防山绵亘千里,隐然一都会。
金又以宫室侈大之,古所未有也。
又改曰「大兴府」,其守为尹。
车行六十里,更尽,宿良乡县
七日戊午,晴。
五更,车行八十里,涿州早食。
又六十里,宿定兴县
八日己未,晴。
五更,车行六十里,安肃军早食。
又四十里,宿保州
九日庚申,晴。
阴风,有雪意。
四更,车行七十里,望都县早食。
又行五十里。
道中看大龙、小龙,宿中山府
十日辛酉,晴。
四更,车行五十里,新乐县早食。
又行七十里,宿真定府
道傍老妪三四辈指曰:「此我大宋人也,我辈只见得这一次,在死也甘心」。
因相与泣下。
十一日壬戌,晴。
赐宴,张汝说口宣云:「复将使指,少憩中途。
宜示宴慈,以光行色」。
又云:「使命改辕,价藩弭节。
宜颁宠赐,增重皇华」。
同知真定尹田钟吉押宴。
十二日癸亥,晴。
三更,车行六十里,栾城易驴马。
三十里,饭赵州城角。
树上有芦席裹一人,云是强寇李住儿,自炀王时作梗,劫人妇女,以要财物。
至是以弓弦断,为弓手所捕。
挑脊筋挂树上,死矣。
直候支到赏给,方取下埋殡。
又六十里宿柏乡县,与去伪以马前行,再读光武碑。
十三日甲子四更,车行六十里,饭内丘县
天明雪作,至晚方止。
又四十五里,宿邢州,北门曰「拱德」。
十四日乙丑,霿子下,天明开霁。
四更,车行二十五里,至沙河县易驴马。
又三十五里,饭临洺镇。
食后,与去伪马行四十里,宿邯郸县
雪后尘清,尽见太行山色。
邑中沿街作灯洞,颇可观。
十五日丙寅,晴。
车行七十里,磁州早食,灯火尤盛。
出门粗车有折轴者,随使副乘马过漳河登车。
六十里至相州,使副复上马入城。
灯洞不如磁州之多,而工巧过之。
秦楼街尤繁华,自北门至南门,约七八里所,士女多靓妆拥观。
有食店挂一灯,上为胡羊,中横一瓠,下为经一卷。
河朔人语音以羹为经也。
宿城外安阳驿,把车人言去年十二月方差使一番,为年时被蒙子国炒。
旧时南畔用兵,尽般军器南京,今却般向北边去。
三月中般用牛三千头,般未尽间,被黄河水涨后且休。
问驴马价,云:「驴上等有直四十千者,马更高贵。
旧时家家有马,炀王南征尽刷去,不知几万万匹。
后来都是行归,而今又殃我等贵价买」。
问绢帛价,云:「好绢每疋二贯五百文,丝每两百五十文(并六十陌。)」。
又有云越王不平,其弟为储国主,曾以女小底十人赐之,逊谢不受,云:「他日生出孩儿来,亦无用处。
蒙古国作梗,太子自去边头议和,半年不决,又且归。
今又遣莫都统提兵去」。
子云:「我辈三四口,种少麻豆,足了得吃。
旧时见说厮杀都欢喜,而今只怕签起去,彼此休厮杀也好」。
又有云:「我见父母说生计人口都被他坏了,我辈只唤他做贼。
应河南北钱物都般向里去,更存活不得」。
十六日丁卯,晴。
四更,车行三十六里,饭汤阴县
又七十五里,宿浚州
安德暮夜叩门送私觌。
十七日戊辰,晴,风。
三更,车行二十五里,三角路上换驴马,一路可入滑州
又四十五里,武城镇早饭。
马行至黄河,去程所行李固渡口以冰泮水深,柴路不可行。
又稍上三四里,先横过中潬上,入水牵挽数里,抛过南岸,待车船至方行。
循河至浮桥边扫岸,又行荒草陂泽中四十五里,宿胙城县
十八日己巳,晴。
三更,行四十五里,饭封丘
短墙为城,人烟牢落,便远不及河北
日未午,又行四十五里,抵东京
北郊青城侧亭子换马具衣冠。
所过柔远馆,但有断垣败屋。
顺常玄武二门,二门之间过五丈河菜市桥
门山巷口百王宫,乃炀王毬场,亲从第一指挥,旧日御龙直也。
由竹竿巷口斜街入第二门,土市,马行街,皇建院巷,德胜桥。
转太庙巷口东行,相国寺
出御街,历廊屋三十间,过榷货务
又廊屋七十间,中有小门,是国子监
前后御廊尚多,不知其数。
投西穿门,由旧路入驿。
十九日庚午,晴。
收银绢十疋两,赴宴。
完颜元赐宴酒果,南京路都运梁銶押宴。
宴罢,行四十五里,宿陈留县
二十日辛未,晴。
车行六十里,至雍丘县早饭。
临川驿又六十里,渐行汴河中,宿拱州襄陵驿。
城外客旅往来,人家颇多。
入城旧有桥,河流既断,筑堤以行。
子城内旧是州衙,今以屯军。
有三个千户,约有千二百人。
二十一日壬申,晴。
四更,车行六十里,饭宁陵县永宁驿。
又六十里,宿南京
甲士数十,甲马百夹道而陈。
城门去驿稍远,马如来时之数,而行甚疏,意屯军亦不甚多也。
是日日有四背气,又白虹贯日,日在壬癸,荆生言其应在北。
二十二日癸酉,晴。
四更,车行四十里,饭谷熟县
又三十五里,沙冈换驴。
又四十五里,宿下邑县会亭镇
二十三日甲戌,晴。
四更,车行七十里,饭亳州永城县
又六十里,宿柳子镇
闻有天使往山东签兵,人不肯从执,天使杀之。
二十四日乙亥,晴。
车行四十五里,饭宿州临涣县蕲泽镇早顿。
又四十五里宿宿州
汴河底多种麦
二十五日丙子,阴晴。
车行六十里,饭蕲县静安镇。
又六十里,宿灵壁
夜微雨,作即止。
二十六日丁丑,阴晴。
三更,车行八十里,饭虹县
又八十里,宿青阳镇驿。
二十七日戊寅,晴。
四更,车行八十里,饭临淮县
县即龟山塔及淮山,一行已不胜喜跃矣。
又六十里,宿泗州
临淮,即依淮西行。
二十八日己卯,晴。
先发递担粗车,即上马出城,使副入草馆。
同去伪先乘马至河岸,舟至,首见季舅、洪子度、唐季润及吕张吉来,收家问,喜极涕下。
顷之,俟行李装船了,却具衣冠入草馆,俟使副茶酒毕,辞送伴即行。
是日大风拍岸,良久方到盱眙
谒胡漕、龚守不值,见王御干,取所买物。
谯提辖、司马尚书伋、姜叔永、司马季闻、张伯淳皆往来交谒,后纲官属也。
宿淮岸。
二十九日庚辰,微雪。
早离盱眙,过龟山,以新制行淮。
大风不可进,宿淮岸,约去龟山数里。
三十日辛巳,微雪。
天明欲舟行,风又大作,力行而前。
过渎头数里,风正北,驾浪益急,又止宿。
二月一日壬午午后风力稍平,众舟齐行。
迫暮,仅能入洪泽,舟人交口相贺。
昔蒋鲁公运河六十里以避长淮之险,所活不知几人。
中间欧家渡最浅,使人往还,非借潮于神不可行。
官司惮开河剥载之扰,创议行淮,使舟才四往返,无不惊虞。
此行至三宿淮上,波涛舂撞,有鱼腹之忧。
鲁公,今丞相曾祖,为发运使,将入奏计,自洪泽龟山,率一二里辄凿一井,以测地之土石。
既得请,遂开运河
前辈用心至矣,可轻改乎?
二日癸未,晴。
淮阴
夜过楚州
三日甲申,晴。
宝应
四日乙酉,晴。
高邮
五日丙戌,雨。
以沿路水涩,寸进甚艰,夜宿木铺坝里。
季润过仪真,俞县茂先相见甚款。
六日丁亥,雨,晚晴。
昨晚以礼物船与前船舳舻相触,毙一篙人,至召伯埭,使副捐金使瘗之。
晚过扬州是夜礼物船为暗桩所败,漏发而人不觉,同行杨、刘、罗三人蒙被登岸,舟已沈矣。
抵瓜洲宿。
七日戊子,晴。
扬子,宿丹阳馆下
侍季舅同去伪见陈待制及魏子智
其内子展参贺,执礼甚恭。
金山印老相见渡船中。
八日己丑,晴。
城中水涩,良久方出门。
夜过丹阳县,及吕城闸。
九日庚寅,晴。
天明过奔牛闸
午后毗陵
十日辛卯,晴。
天明抵无锡
使副谒蒋丞相罢,即行。
喻郎中访及。
任富来,知诸舅来迓,夜宿枫桥
十一日壬辰,晴。
平江城外。
午后吴江
久苦浅涩,至是大风驾太湖水入港,张帆而行。
陈表兄、张子家、丁表兄、胡子渊相见。
十二日癸巳,晴。
天未明,到秀州
同去伪寻见王江阴
值送女陈宅未归,见直甫于卧内。
郑景元判官同年,不遇。
已闻仲兄见次,到廨宇一观。
出门,李同主簿相见于邮亭,王表弟泽同行数里而归。
江阴奏状,无不击节称叹。
夜过崇德,抵长河闸。
十三日甲午,晴。
天明,起见诸亲。
午后临平赤岸,晚泊闸头。
使副入仁和馆,受传宣,赐银合茶药,因出所撰还醮青词。
宿税务下,发家书附递。
十四日乙未,晴。
使副上马赴朝参,船入北关,以小舟般载归舅家。
一见至亲,喜气自倍,而归兴益勇矣。
是夜与诸亲剧饮,醉甚。
仲舅有词,走笔次韵二阕。
十五日丙申,晴。
侍季舅同去伪谢曾知閤不遇,又谒范丈,甚款。
十六日丁酉,晴。
士颖弟摄萧山,别去。
胡春自婺女来。
景山兄书。
饭后出谒太博胡给事陆寺丞、陈大谏薛国正、芮司业张少卿林编修尤宗丞,始闻铜坑之议。
十七日戊戌,晴。
闾丘监丞,欲问坑冶之详,不值。
同去伪、智叟侍叔舅、陈表兄以小舟见陆子山,留饭而归。
景孟舅晚饭,被酒先归。
十八日己亥,晴。
饭罢,赴参政呼召。
客次遇蜀士郭倅(甲、)冯太丞/(仲夷。)十九日庚子,晴。
太博卢监簿连日招饭,皆力辞之。
治叠行李。
雨作,买船。
二十日辛丑,小雨即晴。
诸亲作醵,泛湖五十馀分,以水浅不可傍岸。
盘旋湖中,抵暮醉归。
二十一日壬寅,雨。
赴范丈晚饭。
二十二日癸卯,雨。
侍仲舅往延祥观醮筵。
同上中节两焚香致敬。
斋罢,各散。
与去伪小舟自涌金门归。
先遣承局吴盖行,发家书。
二十三日甲辰,雨。
先发行李下船,两返方毕。
使吕张吉宿舟中,期以来早启行。
以舅家挽留,又展一日。
二十四日乙巳,晴。
去伪生朝,仲舅与诸亲同作庆,偷閒谒李恩州,授般运法。
是夜大醉中拜辞诸亲。
二十五日丙午,晴。
早作襆被,辞舅家。
轿行七十里,出暗门,由赤山六和塔下,至庙山登舟,宿富阳
雨作。
二十六日丁未,晴。
雨作复止。
风逆,寸进。
三江口
东风微动,方理帆,忽西风再起,甚劲。
力挽至桐庐,凡行九十里,过青溪。
二十七日戊申,晴。
东风,张帆过鸬鹚原、钓台,下伴伯原
风止,过乌石、大浪滩,十五郎滩。
大浪最可畏,虽以水涨不见滩碛,而岐头水怒,良久方上。
居民以小舟来助剌船,什伍为群,以舟轻止用一人。
方当湍流,忽随篙坠水,观者胆落,而少年善泅,如履平地,复登舟助力,犒以百钱而去。
宿东馆,凡行九十里,去严州二里。
二十八日己酉,雨大作,午间加以西风,水又盛长。
舟人疲于牵挽,屡止复行。
晚,雨止风静,行至乌岐滩下,宿小港中,才行三十馀里。
二十九日庚戌,晴,风亦止。
但以水涨寸进,遇一岐,辄移时方能冒险以进。
悬崖飞瀑,所在见之。
虽快览胜处,至凌犯怒涛,亦可骇也。
所过白雁二岐尤暴怒,又过横流数处。
夜同众舟宿桑林间,隔岸望乡头,终日惊险劳动,止行三十馀里。
夜水益长至五更方少退。
三十日辛亥,晴。
舟子早起候望,前路黄泥岐,不可上。
复回数里,寻路避之。
溯流行乱林间,半日方出大溪。
晚至兰溪,先以劄子与李尉(由)恳雇五夫。
李以庚辰登科,其子遂夫又癸未同年,便访逆旅,继往见之,宿客舍。
三月一日壬子,风雨。
早起束装,饭后李尉来访,即行。
又饭竹马馆
晚到婺州,首见赵金华子涛不值。
径入郡学直舍,省景山兄,周教授汝能、)无锡希稷相访。
周与景山兄同官,雍同舍也。
借周直舍安泊,少选侍景山兄过周之五柳堂。
堂本萧侍御振所建,诗牌尚多,尽得双溪之胜。
王察推亦来访,同饮剧谈,至二鼓方归。
二日癸丑,雨。
景山兄见李使君(衡,)留来日一饭。
客次遇解节推(延运。)是日,景山兄、周、赵、雍、王醵就五柳相招,早饭,又坐养原堂,无尽藏。
台人陈文学(愿,)周之故人也,同坐。
解推又约晚饭,六人径自五柳赴之。
李知录张义乌同集于酉退轩,琴棋投壶,坐客皆醉。
李纠又约来日早饭。
三日甲寅,雨。
景山兄同周教授李使君
客次遇唐正字仲友,)遂复还无尽藏。
同出梅花门,过浮桥数里,迓苏仓峤,归见唐正字
归学,发五担付张吉先归。
景山兄赴李纠饭,坐清远楼,景物尤胜。
同会七人,解、张、雍、王
酒三行,李守速客,即往赴之。
刘判院(藻、)陈子厚同集。
小候,自公堂坐半政堂,劝酒移忠堂。
酒罢,刘先归,余四人复过五柳手谈清饮,夜分乃散。
四日乙卯,阴晴。
微雨间作。
早别景山兄,即行三十五里,饭摩诃样。
又行数里,遇丽水林丞良过婺鞫狱,相见逆旅。
宿杨公桥,永康界首,行八十里。
五日丙辰,晴,过永康数里,饭。
李溪,遇承局持家书来接,晚过黄壁。
六日丁巳,雨。
缙云,邑官相迓,皆谢之。
独见李同年,又送过大溪而别。
县得四夫,又荆山寺四夫,轮番舁轿。
冒雨登冯公岭,至天宁寺已昏黑。
仲兄、器之、仁甫、不愚、元声、淳、张子质相接。
先行还家,拜二亲灯下。
上下无恙,欢声相闻,喜可知也。
黄箓十王表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六、《西山文集》卷四八
母恩莫报,徒切蓼莪之悲;
圣力无边,辄陈藻之荐。
载披悃愊,虔叩睿聪。
伏念臣亡妣吴氏,性禀惠慈,行全懿淑。
事姑尽孝,早彰刲股之高风;
教子成名,无愧剪鬟之盛节。
一念惟勤于奉道,千金不吝于济人。
谓宜膺五福之俱全,乃仅止七旬之有四。
攀号靡及,荼毒奚堪!
长夜杳冥,恍不知其如往;
慈颜彷佛,空俨若于生存。
欲济拔于营魂,用归依于真宰
恭惟十王真君殿下,职司地府,德合天心,愿蠲已往之愆,甄录平生之善,或列仙真之籍,或生福德之门。
仍冀慈仁,遍加凡庶。
念蠢冥之冒犯,致堕沉沦;
变幽暗为光明,悉归超度。
此列圣好生之本意,亦微臣控愬之至情,沥恳有祈,鞠躬以听。
王表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六、《西山文集》卷四八
伏以十真列位,虽严地府之司;
一德主生,实体天心之运。
敢殚忱悃,冒渎威神。
窃以民本秉彝,畴非好善,情因逐物,乃至失真。
皆缘一念之差,致堕九幽之苦。
业报虽由于自作,愚冥实出于无知。
恭惟十王真君殿下,圣德高深,神功浩博,愿垂慈悯,俯徇恳祈。
推上穹覆育之仁,拔下土沉沦之众。
琼章宝箓,俾乘超度之缘;
火翳剑林,化作清源之境。
王表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八、《西山文集》卷四九
民生可悯,或罹凶横之菑;
圣力无边,能拔沈沦之罪。
辄殚忱悃,僣渎睿聪。
言念比年(「云云」至「鬼神亦为之泣」,并同《太乙青词》。),愿推慈念,普及冥涂,凡滥死之亡辜,俾超生而得所。
西方佛国,并为极乐之游;
北都鬼神,尽释久幽之苦。
太孺人赐冠帔黎氏墓志铭1209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开禧改元之夏,余官中秘书,青城王表民以进士造廷,始与倾盖而语,检履醇固,心寔期之。
嘉定明年春表民过余于里舍,拜且泣曰:「吾昔丧吾母,将以某年某月甲子祔诸导江县武骑乡吾父之兆。
昔者乙丑之会,表民尝辱察焉,识竁之铭,敢援此以托于子」。
则辞曰:「竁之有铭,非古也。
妇人名不出阃,子善自饬,使身立名扬,斯其为铭也大哉」。
曰:「子之教既闻命矣,抑表民之穷毒,人有不及知者。
吾父始居约时,自闑以内麻枲、饎爨、米盐、臡醢,吾母实躬其劳。
伯父宋杰两预贡籍,仲父宋乂登绍兴第,仕至石泉守,吾父独不偶。
吾母曰:『乖逢命也,毋多戚』。
除馆聘士,教授诸子。
大父所居为堂曰胜籯,石泉君质之以治庭对之装,吾母曰:『先训不可坠也』。
乃尽出橐中装以庚之。
堂既归而欹陋弗治,又勉葺之,盖十五年而复旧。
人缓急扣门,力所逮给,未始有爱。
吾父之宾客至,无留门者。
逮嫠居,持家益自力。
聚指日夥,至仆仆筥薄织衽组紃以佐衣食之阙,视己出若元配所出,拊育均一,人莫能以厚薄名。
淳熙十年,余兄子俊、达之充赋于永康、维川,各以词赋居第一,吾母差自慰,卒罔克寿。
绍兴三年,第三兄天民复礼部明年唱第庭中,阶迪功郎,主潼川府通泉簿。
吾母喜曰:『诗书之泽幸不坠于未亡人之手』。
方倚门待还而遽以赴闻。
余弟之在七者,曰宜之,以后叔父咨,用荫调巴州通江县,尝贡于某路转运司,俄又早世。
是数者皆人所叵堪,匪姿性明晤,畴以自释?
嘉泰改元,得重膇之疾,弗良于行。
表民当应进士举,重违膳药,吾母觞之曰:『尔饮斯!
吾尚能力疾以迟尔之得』。
表民悚然以釂。
少学《春秋》,觕通大指,有司误以冠乡举。
四月丁亥造榜,则吾母以壬午属纩矣。
免丧不死,始获齿开禧改元进士榜,调汉州绵竹
呜呼,尚忍言之!
人有子贵于终养表民之兄弟,其策名科举者率先卒,以重母戚。
其幸及豆区禄者,虽独后死而不获一日之养,不孝之罪上通于天,不铭无以识也」。
余瞿然警谢曰:「子之言及此,不敢曰不可」。
孺人华阳大姓,名道素
曾大父上行,皇太府寺丞
大父朝彦,皇秘书丞
父纁。
取王氏,封孺人朝奉郎仁之女。
是生孺人,以归于王君宋文。
生长见闻,熏习儒素,用能安贫笃践,具妇母道,而始终衷焉。
王君之元配魏氏,生男子即子俊、达之,女子曰松寿,嫁温江文舜中,皆卒。
继室以孺人,生六子,即天民、表民,次裕民,次秀民、宜之、顺民。
天民、宜之、顺民亦皆先卒。
内外孙男女十有五人。
孺人两遇庆寿恩,得初等封,赐冠帔。
铭曰:
士修于约,维逑之良。
浅泳深方,靡居匪康。
厥修弗显,厥报孔彰。
谓报则彰,卒负其偿。
或朝而披,或夕而芳。
譬彼场苗,既耨既秧。
虽有饥馑,亦有丰穰。
塴是铭章,后人之庆。
谢封先大父鄂王表嘉泰四年五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五、《鄂国金佗稡编》卷二八
言:今月二十三日准告,大父先臣飞追封鄂王,臣已于当日望阙谢恩讫者。
剡奏吁天,辨先世百年之枉;
疏恩裂地,启真王一字之封
烨然宠命之颁,贲此勋盟之旧。
诚惶诚惧,顿首顿首。
窃以国家之尊爵,亶为将相之殊褒。
马燧之元功,胙始开于北土;
子仪之硕望,壤才裂于西汾
顾自古以不轻,至于今而尤重。
方位跻三事,间推列郡之恩;
锡九泉,或被小邦之命。
已为旷阔,咸谓遭逢。
敢意子孙数十载之馀,属当圣明一再传之盛。
忍使子文之无后,深闵介推之不言,浚发德音,诞飏褒制。
伏念大父先臣飞逢辰多难,赋命数奇,曾未究于义心,已横罹于谗口。
尧仁天赋,首加追复之荣;
舜孝日严,祗述亲传之训。
故毡仍复,去璧全归。
虽圣德恢宏,莫报两朝之大造;
然宠章赫奕,尚惭诸将之同功。
深惟馀谤之未湔,遂致孤忠之无考。
辨必期于早辨,疑或免于传疑。
万字翔龙,褒靖孙之藏诏;
五年剔蠹,缉泌子之遗编。
恪上囊封,仰尘扆听。
敢谓帝心之采菲,遽朌王社之苴茅。
纶焕九重,衮褒八字。
谓其忠可贯日,义不同天。
忘家徇国之一心,虽死不变;
遗烈馀风之大致,迄今如存。
壤分楚子之遗,爵列唐臣之上。
恩加柏庙,益光难朽之丹青;
声到柳营,尚泫追思之涕泪。
自非出圣天子之特断,安能使大丈夫之为真。
岂意藐孙,讫酬大愿。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厉精求治,锐志中兴。
藏匮室以书勋,不限非刘之典;
听鼓鼙而思将,爰形咨岳之音。
慨思遗爱之区,越在上流之地,乃朌新制,庸侈旧封。
岂徒慰地下不泯之魂,抑亦奋海内敢为之士。
臣敢不矢心蓬荜,归赐松楸,萃同里以荣观,暨阖宗而泣拜。
生虽未壮,已期执童子之戈;
死或有知,当亦结老人之草。
臣无任感天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称谢以闻。
臣珂诚惶诚惧,顿首顿首,谨言。
〔贴黄〕上表为大父先臣飞准告追封鄂王称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