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叔父衡阳府君画赞 南宋 · 李吕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八、《澹轩集》卷八
绍兴戊寅七月十四衡阳李公卒于正寝。
惟公生于绍圣己巳八月二十四日子时,享春秋七十。
辛巳,葬于邑西塔浆祖茔之右,不利。
隆兴癸未岁,改卜于唐石之原,与后夫人徐氏合葬。
公之亡也,距今四十年矣,子男惠卿用郊恩赠公某官,一日命工重绘公像,求赞于某。
某不肖,视公为季父,先君早世,公教诲成就之意甚笃,其敢以老钝辞?
谨略摭公之平生以为之赞,其词曰:
季父秀发,自其弱龄。
轩昂磊落,议论如倾。
早习王氏,学校推称。
中喜坡老,入其户庭。
或贡或举,熠然有声。
累荐不第,造物何凭!
晚得试吏,寻以疾废。
筑室弄孙,优游一纪。
无念无求,宴坐而已。
属纩靡乱,言犹在耳。
有子登朝,始赠京秩。
淑慝之报,虽久弗失。
相彼小夫,朝不及夕。
天定胜人,视此可必。
东平集序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七六、《鸿庆居士文集》卷三○
观文殿学士东平吕公,以学政事被遇神宗皇帝熙宁元丰间,进居从官大臣之列,魁垒硕大,尊显三朝,十直殿庐,四易旄节,奇庞福艾,独殿诸老,享寿八十,薨于赐第,终始大节,具载国史,而平生所为赋、颂、铭、碑、制诰、册命、书奏、议论之数十万言藏于家,凡若干卷,号《东平公集》。
方是时也,海内乂安,二三大臣或操法令以断天下事,而稽古不至秦汉以上。
天子慨然振千岁积坏之蛊,以追迹二帝三王之治,尊经崇儒,宗王贱霸,张皇大中,不杂他道,一代弥文,炳炳煌煌,皆诗书礼乐仁义之实,而左右前后之臣非通经学古、鸿文大手笔、足以润色太平者,皆不能称其位。
公自远方召见,擢侍讲帷,掌内外制,繇三司使遂跻丞辅,魁名硕实,为世大儒,一时学士大夫慕其风声,奔走谈说,以不及为恐。
余读其书,然后知公遭遇之盛,所谓百世一君,千载一时,殆非偶然者也。
自六经之道熄,而百子各自为宗,怪奇可喜之论杂出于其间,而六代弦之器、雅颂之音,已不接于世俗之耳目。
张释之固无甚高论,文帝犹曰卑之;
秦孝公闻帝王之道,三日而无所见焉。
士中有所挟者,莫不欲夸见所长,驰骋一世,以就功名,而流落不遇,伏岩穴以死,无足怪者。
惟公亲逢圣主,明道术于绝学之后,续微言于将坠之馀,志合言行,应期而出,不数年遂参大政
谋谟讽议,劝讲论思,典册施诸朝廷,乐歌荐之郊庙。
扶衰救敝,尊主庇民之言;
丰财裕德,治兵禦戎之策。
弥缝政事之体不胶于古,推原道德之旨不悖于今。
声气相求,风动云兴,如龙吟虎啸,如凤鸣高冈之上也。
辞严义密,追古作者,如弹虞氏之琴,如鼓清庙之瑟,一唱而三叹也。
大音希声,震越煇煌,如钧天之奏,撞千石之钟,振万古之簴也。
公之文章用于当世,传于后觉。
此非所谓百世一君、千载一时者乎?
虽然,公以大臣践历中外四十年,尝一斥建安,再贬宣城,而辞气浩然,折而不衰,至一觞一咏,戏语弄翰,率然而作,未尝少贬以就俗。
根极理要,一本于经义,非玩志于文辞,以徇人耳目之观美而已也。
神宗称公性与道契为词宗,赐札一传,天下颂之,岂不信矣乎!
公之曾孙右通直郎靖,遭建炎兵火焚庐之祸,徙家晋陵,始从余游。
一日,出公遗稿,请余叙而识之。
某为书生时,诵习公文,知敬慕公,至于今老矣,傥得以姓名托于公文之次,岂非区区之愿也欤!
公所著书,又有《孝经、论语注解》、《周易大传》、《尚书、周礼义《、》毛诗集传》、《注老子道德经》、《庄子内篇》凡若干卷,皆不列于此,而《注庄子》方盛行于世。
公讳惠卿字吉甫,爵东平郡云。
苍玉洞题名庆元二年十月 南宋 · 陈晔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一三、《闽中金石略》卷五、民国《福建通志·金石志》卷一三
庆元丙辰十月晦日,郡守长□□晔日华别乘闽清林文仲次章、寮寀玉牒不元卿浚仪端伯正、楚圮杨󰛝材仲福清惠卿懋和、汴师董邦佐彦辅庐陵端节直方、武夷詹克爱济夫、属籍善󰘻俊叔、温陵曾缜玉斧、富沙李蒙之亨夫、金陵何公鼎元镇安国康永年椿老、湖湘张衣闻仲盖、东嘉国幼闻孟约晨炊于云骧阁,午集于此。
󶥘徉松阴,列石如屏,郁然苍苍,映我座隅。
已而散策小桥之间,大酌剧谭,宾主乐甚,毕景以归。
约而不至者四人。
尚书水部郎中致仕孙君墓志铭熙宁四年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四、《长兴集》卷二六
孙氏之先,陈桓子无宇之子书为齐大夫,伐有功,景公赐之乐安姓孙氏
书之孙武、膑皆以用兵显名诸侯。
三十馀世至君之曾祖崇,生赠工部尚书朓。
朓之子曰冕,为礼部郎中直史馆,有名雍熙咸平閒。
君讳龙舒字士云,以五品子补斋郎
江州德化主簿永康军青城睦州录事参军、监杭州江涨桥酒税、知温州平阳县、知循州通判楚、同、郓三州,又除知简州,不行。
大理丞五迁为驾部员外郎分司南京
君性和易,与人交,必自倾尽,而内刚,不为茍利。
有所见明,必逡巡退让以尽众人之议,然卒亦莫能过也。
少时尝与昆弟分财,至不持一钱归,浩然自以为满意。
得俸不问所散,有馀则为酒者。
终日与客饮,欣然忘倦,曰:「子孙患不为善人,而不患不富也」。
故人雅相善。
有后贵为宰相者,在朝廷,门未尝有其迹。
至其罢去,则先往见之。
循州故蛮夷地,无学者。
君为之筑宫,延经师,使州子弟从之游。
久之,循之俗遂变,而循之有学者自君始。
分司归,曰:「使吾有一子仕,则吾老矣」。
后二年,子路进士登科,为徐州彭城主簿
其年,君以见官致仕。
又二年,熙宁元年十二月八日以疾卒彭城,年六十有一。
四年某月某日归君之丧于杭州,即夫人顺昌县君郎氏之柩而合葬
四男子,曰:路、晤、儒、吁。
二女子:嫁太常博士汝平、士人刁玣。
孙四人,其一男子也,曰惠卿
铭曰:
内柔不支,外刚不驰。
孰不有施,君施则宜。
少事令绩,老事令归。
匪迎匪随,我谋孔时。
越山如堵,𬽦水之阻。
我畴其固,万世之怙。
大名府天宁万寿观崇宁二年十月 北宋 · 吕惠卿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二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六
皇帝践祚之四年,昭阳协和之岁,九月癸巳宰臣京等建言,天下州军赐寺额,以为天宁万寿。
既得请,越十月朔丁未御史中丞石豫复请置观如寺。
比奏可,亦以崇宁万寿为名,唯节镇置之而已。
近臣继请于观置明离、天保二殿。
明离祠火德,天保奉本命,而天保之额,上为亲书之。
惠卿留守北京,既承命,即遣人诣京师,请成节正局观道士蹇昌辰掌观事。
昌辰经图其制,得府东真武院,斥大其故地,而更造之。
三辟前门,挟以侧堂,大殿中严,醮坛对峙。
明离、天保颛面乎东序,真室、道藏沓设乎西清,客舍、斋厅间列廊庑,讲堂、寝室深达疏漏。
以至道侣之所会集,童行之所休息,井庖浣沭、闲厩溲匽,莫不备具。
凡为屋一百八十有九间,惟真武殿临旧,馀皆创足焉。
其经始落成之年月与寺相先后,而吾皇之所以下下,群臣之所以报上,与夫北京之士民闻诏而乐施,已见于寺碑者,兹不复道也。
臣切以谓道未始有物,而生天生地,神鬼神帝,日月星斗得之以旋转者也。
孔氏之儒,释氏之佛,老氏之道未始不本于此。
而孔氏经世藏用而未之尝言,释氏救生体变而无乎不在,唯老氏则绝弃圣智,以复于无物,则不离于本宗而已。
是故其祠以三清为主,而上之玉皇大天帝、紫微昊天天皇、南极大帝、三十二天帝、诸仙、日月星宿、六甲十二辰,下之地祇岳渎、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莫不咸在,盖其所自生与其所以神者于是而有祈焉,固其宜也。
伏惟皇帝陛下以天纵之资,应帝王之运,故闻儒者祖述宪章、致治成法,则朝谟之庙堂,夕措之天下,而不以为难;
闻佛者之动容作相、扬眉瞬睛,一言足以悟人,则延序接引,而不以为诞;
闻老者宝珠如,万真之会,上无复祖,天中之天,则书镂传布而不以为疑。
故群臣请建寺僧、传妙法,置观藏真文,祠火德以崇兴,运本命以固生元,亦皆受之而不辞,凡以出于本宗而知其固有故也。
然则躬万机之繁,岂足以劳吾神;
极四海之奉,岂足以汩吾志哉!
臣固知惟慈能勇而躬持乎三宝之全,以道法天而成位乎四海之上。
方具致箸力之治于千载寂寥之后,养松乔之寿于九重蠖濩之中,臣虽归老丘园,犹冀旦暮之遇也。
昔者皋陶赓虞而舜德元,尹吉美周而宣功兴,臣窃晞慕焉。
因观之成,作铭以献。
其祠曰:
域中有物谁能名?
窈窈冥冥含其精。
孕乾育坤陶万形,运转两曜骑列星。
老氏得之以为经,其祠主之维三清。
天帝列真地群灵,乃所自神兴其生。
臣子祷君福寿增,于兹有祈理所应。
真人来应帝王兴,每闻妙理心已倾。
中虚万务莫足撄,养己乌能昏五情。
保持三宝唯勇行,道参天地位乃成。
尧南舜北皆此明,乔松不假离穆清。
衰迟非敢当能铭,作此庶几奉椿龄。
宋中太乙宫碑铭熙宁六年春 北宋 · 吕惠卿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二一、《宋中太乙宫碑铭》(正统道藏本)、《道家金石略》第二八二页
熙宁四年司天监建言,太乙五福之神,以七年阏逢摄提格之岁,行临中宫,其名为真室,其分为京师之野,其祥为民康物阜太平之应,请立祠如故事。
天子可其奏,命将作监即国中之南而建宫焉。
经始于四年之冬,而成于六年之春,凡为三门七殿,分祠十太一与太岁之神,而五福居其中。
上为之制名,皆以承神之贶休为义,而真室之殿又亲书之。
其廊庑四壁,图百神之朝,天至于五帝日月星辰,而地至于五岳四渎,莫不咸在。
其位号尊卑,服物同异,与夫坛场之制,祷祀之仪,皆以太乙之学为本,而参用道家之说焉。
天子命有司具仪仗,将以今年冬至奉安神像于其官,敕臣惠卿书碑以记其事。
臣伏考《周礼·春官》,宗伯之职,典祀天神,其尊达于昊天上帝,其卑逮于司中司命、风师雨师。
而为《礼》学者当之以星官之书,皆有著位。
宗伯之属官则有冯相氏、保章氏,掌会天位与夫封域分野,以观天下之祅祥。
而凡以神仕者,掌三辰之法,以犹鬼神示之居,辩其名物而致之。
太祝掌六祝之辞,以祈福祥。
宗伯总其祀之典,冯相、保章氏主其变动之占。
凡以神仕者,图其居之所在,而太祝掌其祈。
合而言之,皆礼官之事而已。
太乙之号虽不经见,而历代史官著其星在紫宫、天一之南,以为天帝神也。
主使十六神,知其咎休。
所在之国,北辰之第二星,最赤明者乃其座也。
三台为天阶,太乙蹑之以上下。
史官之言星,虽不可尽考,然其说皆有师承,其位皆可指数,而其占之效者亦众。
观其言太乙之尊如此,则昔之言天神之贵曰太乙,其佐曰五帝,以至主之以为郊,则非特亳人之方,汉家之制而已。
礼官之事既以散亡,而冯相、保章氏之占,流而为日官式局之法,而道家之所以图其像,制其服物位号之差,坛场祷祀之法,殆得所谓凡以神仕者犹其居,与夫大祝祈福祥之遗意也。
今日官以为五福之神,凡四十五年一徙宫,历中央四维,大约二百二十五年而周,则二百二十五年之间,必历中宫矣。
而考之既往,其应未必尽合,何也?
窃尝譬之天时者,节候也;
人事者,种艺也。
有天时之顺而无人事,犹节候虽应而不种艺,求其有穫,不可得也。
有人事之脩而无天时,犹种艺虽力而节候异,求其有生,不可得也。
古之人以为天不人不因,人不天不成者,亦谓此耳,奚独至于太乙而疑之乎?
臣观皇帝粤自嗣服,改修政教,整齐吏方,而法度之行,先立于府寺,兴举民事,而利泽之及,首加于都畿。
以至士被教育,兵足廪赐,凡百劳来,又皆先于四方。
而雨旸寒燠,莫不顺适。
浮言不能摇其成,异意不能幸其失。
岂惟人事,抑有天时之助也。
则真室之祐,其兆于兹乎。
太平兴国时,临黄室宫,其野为吴越,而太宗立祠于东南郊。
天圣时,临黄廷宫,其野为梁蜀,而仁宗立祠于西南郊。
其意以谓天子以天下为家,夫茍在吾四海九州之内,则其福一也,岂有彼此之限哉?
况夫临中央以当四维之会,则其嘉休之应,将讫于四海,非止天子之所居而已也。
则其所以成之者,岂宜不广哉?
必将推已施之仁,而孚之于所未被;
求未立之政,而脩之于所已行,使覆载之内,蒙泽如一,动植之类,赋生咸若。
于斯时也,治成而礼乐议,诚至而天地察,观物大小以称德产之精微,比义上下以秩神明之位处,乃吾所以钖庶民之福,而逆三神之釐,其尤大者也。
而臣尚得待罪从官,以经术文字为职,则所当歌颂盛德者,又非独一二而已。
而是宫之作,乃以属臣,其敢以固陋辞乎?
谨拜手稽首而献文曰:
浑沦一气,精窅嘿兮。
环无初终,廓无域兮。
消息满虚,恍谁测兮。
煌煌威神,兆太乙兮。
临制紫宫,位辰极兮。
陟降三阶,监万国兮。
大人占之,造为式兮。
推步变迁,发潜伏兮。
降祥隤阯,维五福兮。
循行四维,历真室兮。
四十五岁,宫一易兮。
谁其当之,祚有德兮。
赫赫有宋,荒九服兮。
世哲相承,千百禄兮。
习安玩治,蛊将积兮。
笃生睿圣,起以饬兮。
政行四方,首京邑兮。
淫诐沮伏,终以立兮。
五气来叙,消薄蚀兮。
洒澹沈灾,膏卤舛兮。
太乙之来,前可迹兮。
新宫奕奕,成不日兮。
仰模帝居,丽金碧兮。
太乙之下,安且宅兮。
天造人因,方两得兮。
成能成位,圣贤职兮。
敛时景福,重敷锡兮。
延及海隅,均动植兮。
燕寿两宫,后嫔怿兮。
子孙皇王,世万亿兮。
礼具乐成,底平格兮。
臣将载歌,以申敕兮。
元祐日记帖 北宋 · 林希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二、《宝真斋法书赞》卷一七
晚与开、育诣右相,则阍者远已见拒,云今日不见客,深疑其有谓也。
与二君至宝胜,火气满面,寺居既迫狭,帷帐亦萧索,惟邓、陆及余三人者至。
又访邓、陆而归。
季谦得告,邓方据几挥笔,如属藁者。
是夕锁院
庚辰,垂箔崇政。
朔班起居毕,移班常起居,文德吕左丞押麻。
蔡揆以本官罢为观文大学士、判陈州(不迁官,不加食邑。),司马门下迁左仆射
宣制毕,微雨,闾巷翕然,云司马雨邦直云:典午密荐持国代己,恐除作门侍。降诏谕右相,以异省无嫌。)
辛巳惠卿扬州,景温宝直太原唐坰濠州陈师锡无为倅,霍翔太平观。),热。
舒、范二丞入,晚同开、育见新相司马公。
顶光帽而坐,气洁清而莹,精神康安。
云足肿,疮面大如手掌,黄水出未止,足弱无力,未知何时可出,更闻新命。
戊子昭宪淑德忌,西閤东门慰,退景灵行香,当设食。
访杜䜣孔宗翰郑穆刘攽卧内,云两脚脱去两皮袜,卧而言,皆名理之谈也。
己丑,闻于进邸追取蒋之奇(内批。夜,大风雨。)
庚寅中伏
早,出西城凝真观,同次中舜卿于长庆。
长庆,杨太后父母坟寺也。
初斸地得龟蛇,因于寺东建小观,设真武像,今俗以寺为龟儿寺,观为黑杀观。
观后以水,移在寺西南隅,隔一垣尔。
季谦解舟。
辛卯,六参潞公乞面,退至都堂
晚,见厚卿
壬辰,天贶节假。
晚,晤谢子敦、刘兖州叶祖洽等。
癸巳,批问王存因何除枢密直学士
璪甚挠,引惠卿向除大资政,以服未受,后再除为对。
甲午,垂箔,潞公、司马公、吕公皆门谢封赠及加俸。
潞公初特班,升殿同奏事,奏事少顷,三省、枢密先下,潞公独留身,出一劄子奏对。
绍圣日记后帖 北宋 · 林希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二、《宝真斋法书赞》卷一七
崇政文德呈利珣申:八月二日,已杏子河破土。
二十七日,连夜出甲,仓猝便行,王悯等不预知,亦不敢申禀。
上以星变多由边事,深患惠卿此举,众皆以为非;
恐且以破土,示有兴筑之名,诱致贼兵,未必便兴筑。
上曰:「更速戒约」。
因谕:「边兵且休妄动。
如杏子河未进筑,有何阙事」?
布遂言:「钟传又有卓啰之举,尤为未便。
陆行则无水草相云:有草而无水。),水则黄河不通舟,旋令钉桩橛挽舟而上,运致军储及板筑之具。
平夏趋镇戎四十里,而用车七千,日夜般运。
水行劳费,艰难百倍于此。
斫龙又是青唐之地,青唐未免有疾,臣未见其可。
俟贼兵不犯泾原,且令共谋南牟,会通泾原之路。
即此数路相应,边事有涯。
元丰三年至今十有七年,经营边事,未有如今日之形势。
鄜延轻于进筑,钟传又谋卓啰,一有败事,前功顿弃」。
曾旼不宜管勾福建常平熙宁八年八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七
旼奴隶小物,卑事惠卿左右,依倚为奸,利口上谗。
自及第后,即入条例司,不一二年,即为提举,岂曰为官择人?
提举之命,虽未为监司,在京视之则眇然,在外道则可以废置官吏,利害民庶,动关国家调度,所系不轻。
若以庸下轻浮小人杂厕其间,不惟有害于事,亦使一路吏民无诉。
至于转运、提刑,其势足以相执,或有恣意妄施,喜怒行遣,官吏难与之较。
伏乞送铨院,与合入差遣,提仓之命,乞别选人。
春秋正义序 隋末唐初 · 孔颖达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六
夫春秋者。记人君动作之务。
左史所职之书。王者统三才而宅九有。
顺四时而理万物。四时序则玉烛调于上。
三才协则宝命昌于下。故可以享国永年。
令闻长世。然则有为之务。
可不慎欤。国之大事。
在祀与戎。祀则必尽其敬。
戎则不加无罪。盟会协于礼。
兴动慎其节。失则贬其恶。
得则褒其善。此春秋之大旨。
为皇王之明鉴也。若夫五始之目。
彰于帝轩。六经之道。
光于礼记。然则此书之发。
其来尚矣。但年纪绵邈。
无得而言。暨乎周室东迁
王纲不振。楚子北伐。
神器将移。郑伯败王于前。
晋侯请隧于后。窃僭名号者
何国不然。专行征伐者。
诸侯皆是。下陵上替。
内叛外侵。九域骚然。
三纲遂绝。夫子内蕴大圣。
逢时若此。欲垂之以法则无位。
正之以武则无兵。赏之以利则无财。
说之以道则不用。虚叹衔书之凤。
乃似丧家之狗。既不救于已往。
冀垂训于后昆。因鲁史之有得失。
据周经以正袖贬。则一字所嘉
有同华衮之赠。一言所黜。
无异绣斧之诛。所谓不怒而人威。
不赏而人劝。实永世而作则。
历百王而不朽者也。至于秦灭典籍。
鸿猷遂寝。汉德既兴。
儒风不绝。其前汉传左氏者。
张苍贾谊尹咸刘歆后汉郑众贾逵服虔惠卿
各为诂训。然杂取公羊谷梁以释左氏。
此乃以冠双履。将丝综麻。
方凿圆枘。其可入乎。
晋世杜元凯又为左氏集解。传取邱明之传。
以释孔氏之经。所谓子应乎母。
以胶投漆。虽欲勿合。
其可离乎。今校先儒优劣。
杜为甲矣。故晋宋传授
以至于今。其为义疏者。
则有沈文何休苏宽刘炫。然沈氏于义例粗可。
于经传极疏。苏氏则全不体本文。
惟傍攻贾服。使后进之士。
钻仰无成。刘炫于数君之内。
实为翘楚。然聪惠辨博。
固亦罕俦。而探赜钩深
未能致远。其经注易者。
必具饰以文辞。其理致难者。
乃不入其根节。又意在矜伐。
性好非毁。规杜氏之失凡一百五十馀条。
杜义而攻杜氏。犹蠹于木。
而还食其木。甚非其理也。
虽规杜过。义又浅近。
所谓捕鸣蝉于前。不知黄雀于其后。
僖公三十三年经云。晋人败狄于箕。
杜注云。郤缺称人。
时未为卿。刘炫规云。
晋侯称人。与殽战同。
按殽战在葬晋文公之前。何得云背殡用师。
以微者告。箕战在葬晋文公之后。
非有背殡用师。何得云与殽战同。
此则一年之经。数行而已。
曾不省览上下。妄规得失。
襄公二十一年传云。邾庶其以漆闾邱来奔。
公以姑姊妻之。杜注云。
盖寡者二人。刘炫规云。
襄公之姑。成公之姊。
只一人而已。按成公二年
成公之子公衡为质。及宋逃归。
按家语本命云。男子十六而化生。
公衡已能逃归。则十六七矣。
儿年如此。则于时成公三十三四矣。
计至襄公二十一年成公七十馀矣。
何得有姊而妻庶其。此等皆其事历然。
犹尚妄说。况其馀错乱。
良可悲矣。然比诸义疏。
犹有可观。今奉敕删定。
据以为本。其有疏漏。
以沈氏补焉。若两义俱违。
则特短见。虽课率庸鄙。
仍不敢自专。谨与朝请大夫国子博士谷那律四门博士杨士勋四门博士臣朱长才等对共参定。
至十六年。又奉敕与前修疏人及朝散大夫太常博士上骑都尉马嘉运朝散大夫太学博士上骑都尉臣王德韶给事郎四门博士上骑都尉臣苏德融登仕郎太学助教云骑尉臣随德素等对敕使赵宏智覆更详审。
为之正义。凡三十六卷。
冀贻诸学者。以裨万一焉。
陈九言起居舍人刘贶起居郎 盛唐 · 孙逖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八
敕。朝议郎太子舍人殿中侍御史方节度判官陈九言朝议郎太常博士史馆修撰刘贶等。
清才雅望。敏学工文。
是周行之俊乂。有致远之良具。
史臣之选。公议所归。
宜并拜于轩墀。俾分官于左右。
九言可行起居舍人散官如故。
可行起居郎。馀如故。
琴笺序 北宋 · 崔遵度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宋史》卷四四一《崔遵度传》、《楚纪》卷二三、《宋元学案补遗》卷三
世之言琴者,必曰长三尺六寸象期之日,十三徽象期之月,居中者象闰,前世未有辨者。
唐协律郎刘贶以乐器配诸节候,而谓琴为夏至之音。
至于泛声,卒无述者,愚尝病之。
因张弓附案,泛其弦而十三徽声具焉,况琴瑟之弦乎!
是知非所谓象者,盖天地自然之节耳,又岂止夏至之音而已。
夫《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两仪者,太极之节也;
四时者,两仪之节也;
律吕者,四时之节也;
夜者,律吕之节也;
刻漏者,昼夜之节也。
节节相受,自细至大而岁成焉。
既不可使之节,亦不可使之不节,气之自然者也。
气既节矣,声同则应,既不可使之应,亦不可使之不应,数之自然者也。
既节且应,则天地之文成矣。
文之义也,或任形而著,或假物而彰。
日星文乎上,山川理乎下,动物植物,花者节者,五色具矣。
斯任形者也。
至于人常有五性而不著,以事观之然后著;
日常有五色而不见,以水观之然后见;
气常有五音而不闻,以弦考之然后闻。
斯假物者也。
是故圣人不能作《易》而能知自然之数,不能作琴而能知自然之节。
何则?
数本于一而成于三,因而重之,故《易》六画而成卦。
及其应也,一必于四,二必于五,三必于六焉。
气气相召,其应也必矣。
卦既画矣,故画琴焉。
始以一弦泛桐,当其节则清然而号,不当其节而泯然无声,岂人力也哉!
且徽有十三,而居中者为一。
自中而左泛有三焉,又右泛有三焉,其声杀而已,弦尽则声减。
及其应也,一必于四,二必于五,三必于六焉,节节相召,其应也必矣。
《易》之书也,偶三为六,三才之配具焉,万物由之而出。
虽曰六画,及其数也,止三而已矣。
琴之画也,偶六而根于一,一钟者,道之所生也。
在数为一,在律为黄,在音为宫,在木为根,在四体为心,众徽由之而生。
虽曰十三,及其节也,止三而已矣。
卦之德方,经也;
德圆,纬也;
故万物不能逃其象。
徽三其节,经也;
弦五其音,纬也;
故众音不能胜其文。
先儒谓八音以丝为君,丝以琴为君,愚谓琴以中徽为君,尽矣。
夫徽十三者,盖尽昭昭可闻者也。
苟尽弦而考之,乃总有二十三徽焉,是一气也。
丈弦具之,尺弦亦具之,岂有长短大小之限哉!
是则万物本于天地,天地本于太极,太极之外以至于无物;
圣人本于道,道本于自然,自然之外以至于无为;
乐本于琴,琴本于中徽中徽之外以至于无声。
是知作《易》者,考天地之象也;
作琴者,考天地之声也。
往者藏音而未谈,来者专声而忘理。
《琴笺》之作也,庶乎近之。
茍其阙也,请俟君子。
乞责降吕和卿元祐元年五月二十八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栾城集》卷三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九、《宋宰辅编年录》卷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窃见唐命尚书郎,常选用文行政事之臣,以分总庶务。
神宗皇帝始复唐室旧制,其于用人最号重慎。
今陛下临御,一新庶政,朝多清流,贪残之人不当复寘省闼。
谨按金部员外郎吕和卿,本惠卿之弟,而章惇所荐。
和卿始以奏补入仕,赋性愚騃。
方其历任,未成考第,而称其所至有声,当时士人无不窃笑。
其后与惠卿共建手实簿法,惠卿方任执政,使和卿上言而惠卿力行之。
其法以根括民产,不遗毫发为本;
以奖用憸险,许令告讦为要。
估计家财,下至椽瓦;
抄劄畜产,不遗鸡豚。
天下骚然,如被兵火。
纸笔踊贵,鞭笞恣行。
然其为术迂疏,卒不能得民腰领。
先帝知其不可,遽寝不行。
近日蹇周辅以卖盐得罪,吴居厚以榷铁蒙责,吕嘉问以市易被逐,宋用臣以导洛远徙。
至于蹇序辰郏亶之流,一挂其间,皆不逃谴。
和卿首为簿法,害民之多过于盐铁等事,独安然不问,窃据郎曹
质之公议,实失邦宪
和卿顷任考功日,其兄温卿行秦凤提刑
明知添支米麦,不许割移他处,和卿私利西边军食价高,割就温卿本任,作弟侄名字请领,亏损边计,以益其私。
盖其兄弟贪冒无耻,从来如此。
虽事在赦前,而窃据清要,公议不允。
伏乞朝廷重行黜责,使清浊稍分,以警在位。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杨廷秀石人峰长篇1200年11月29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四、《平园续稿》卷九、《益公题跋》卷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韩子苍赵伯鲁诗云:「学诗当如初学禅,未悟且遍参诸方。
一朝悟罢正法眼,信手拈出皆成章」。
盖欲以斯道淑诸人也。
今时士子见诚斋大篇钜章七步而成,一字不改,皆扫千军、倒三峡、穿天心、透月窟之语,至于状物姿态、写人情意则铺叙纤悉,曲尽其妙,遂谓天生辩才,得大自在。
是固然矣,抑未知公由志学至从心,上规赓载之歌,刻意《风》《雅》《颂》之什,下逮《左氏》、《庄》、《骚》、秦汉魏晋南北朝隋唐以及本朝,凡名人杰作,无不推求其词源,择用其句法,五十年之间岁锻月鍊、朝思夕维,然后大悟大彻,笔端有口,句中有眼,夫岂一日之功哉!
吉水惠卿之子旦示公《石人峰》长韵,读之如身履羊肠,耳闻斑寅,心胆震悸,毛发森耸,诗能动人一至是耶!
予惧夫不善学者欲以三年刻楮叶之巧,而睎秋花发杜鹃之神,望公将坛竭蹶趋之,非但失步邯郸,且将下坠千仞,故历叙公真积力久乃入悟门,證子苍之知言。
庆元庚申十一月辛巳,平园老叟周某书于华隐楼
杜常邪谄无耻劄子元祐五年十二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太平治迹统类》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明君用人,必须先辨人材之精粗与官曹之清浊。
若举粗才俗吏而置之清华之地,则士心不服,取笑四方,不可不慎也。
太常卿者,礼乐所寄,古者伯夷、后夔之职,前世桓荣杨绾居其任。
自二圣临御,亦重其选,盖尝用鲜于侁赵君锡矣,虽其才未及古人,然或以博学守正,或以孝弟笃行,率皆可称述。
自是以来,用人颇轻,然亦未有若杜常人材猥下,不学无术,而加以邪谄好利,顽弊无耻者也。
臣昔为齐州职官,吕升卿察访京东,辟自随。
遂注解惠卿手实文字,所至州郡,公然为官吏讲说其意,以求悦媚,自是遂蒙进用。
及在都司,侮慢士人,而畏惮尚书省胥吏,以至奉行其意,不顾条例,遂为言事官所劾。
此二事者,皆臣所亲见也。
若其他暗塞乖谬,士大夫以为口实者,臣不敢一二仰烦圣听。
伏乞圣慈特赐追夺,无使匪人窃据,传播四方,以谓陛下不惜名器一至于此。
臣昨与属官已有文字论列,未蒙采纳,伏乞指挥检会,早赐施行。
周御夷狄论 宋 · 宋藻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三○、《群书考索》别集卷二二
严尤以周为得中策,刘贶以周为得上策。
周之盛时,列荒服于五服之远,坐夷蛮于九门之外。
召公武王之受獒,周公成王之诘兵,叛则不劳师,降则不释备,此刘贶所以称其得上策也。
严尤屈周而居中,其后人不详也。
彼其意以为先王之于夷狄,或臣或叛,吾何事于必征哉!
不幸周室中微,四夷交侵,宣王之明,命师出征,亦不过驱而出诸泾原而已。
诚以征而有功则疲民,征而无功则覆国,故自古未有专征而得上策者,有若宣王之不穷兵远讨,亦仅得中策。
所以深明周家之盛,脩政刑,严武备,使其为寇不能,为臣不得,为最上之策可知矣。
然则之意,岂有异于乎!
议狄论(下) 宋 · 张行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四○
古者夷狄之患在手足,今者夷狄之患在腹心;
古者夷狄之患为疥癣,今者夷狄之患为痈疽。
古之夷狄,寻干戈,事战斗,小入则掠,大入则侵,远则扰边陲,近则陷郡县。
吾中国于是命将帅以讨之,屯兵以拒之,不得已则捐子女玉帛以赂之。
彼不畏威而遁,则将怀德而和。
虽猃狁之于周,匈奴之于汉,突厥吐蕃之于唐,最称雄强西北者,然其为患于中原,不过如是而止耳。
今之夷狄则不然。
狙诈桀黠,百倍前古;
战胜攻取,莫敢谁何。
既覆没两河,播迁二帝,而狼贪虎噬,恬不知我,戎马骎骎,直犯江浙,长驱远涉,绵亘万里。
呜呼!
自开辟以来,夷狄之患未有甚于今日者也。
历考汉唐之世,名卿才大夫遭时艰虞,慷慨发愤,陈禦戎之策者,亡虑十数家。
商榷评议,各售所长。
知屯戍之劳者,以徙民实边为便;
明耕战之术者,以屯田积谷为利。
或以塞防为不可罢,或以虏地为难深入,或以招降为先,或以自保为务。
达军戎之利病者,以险阻为可守;
计赀粮之匮乏者,以河渠为可复。
有以五败为言者,有以六失为言者。
有言兵守不敌难以成功者,有言兵宜土著乃守者。
晁错赵充国侯应严尤、梁商、蔡邕刘贶杜佑杜牧陆贽郭子仪孙樵诸公长谋远虑,力纾国难,而收功效于当时。
然今日视之,略无足用,是何耶?
盖以金人盛强,为祸滋大,非异时夷狄之比故也。
愚亦不能为今日禦戎之策,而能为今日平戎之计。
非为平戎易于禦戎也,事势有如此者耳。
独不见夫捕虎者乎?
虎之为物,猛厉而趫捷。
方其磨牙摇吻、咆哮跳跃而前,虽使贲育与之角,恐其所不免。
及其投机阱、置网罟以误之,使彼陷没而不得出,则虽三尺童子,能制其命。
此愚平戎之计也。
请先论大概,而后陈之。
自古好战之士,不有篡弑之祸,则有叛逆之变。
是二者,势之必然也。
何则?
兵用而不戢,则将帅擅权于上,而起跋扈之心,士卒服劳于下,而怀怨怒之志。
将帅跋扈而篡弑之祸作矣,士卒怨怒而叛逆之变生矣。
近者数年,远者十数年,祸变之来无所逃也。
苻坚虎视中原,仗其雄武,吞强燕,举西河,兼邑蜀,跨汉沔,奄有天下十分之九,亦可少休矣。
而穷兵不已,欲逞志于晋室,淮淝之战,一败不振,向之俘囚降虏,皆起而为勍敌。
慕容垂姚苌之徒,乘弊争奋,以蹙其国,至于身死人手,子孙殄灭。
《传》曰:「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
其坚之谓欤。
厥今金人如何哉?
强阋震扑,凌悖四海,连年入寇,杀人以逞,鱼肉生灵钜亿万计,天道恶盈,必至颠覆。
顾彼变祸之衅有二,中国特未知乘其衅以破之耳。
且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故盛名之下,莫难于久居
粘罕之徒,以桀黠之资,处僭逼之地,拥众数万,军声赫奕,专权跋扈,威振其上。
必疑其臣,臣必疑其君,君臣相疑,鲜不为乱。
汉以单于争立而破匈奴,唐以突利内附而平突厥
邻国有隙,然后加兵,百胜之术也。
为今计者,莫若用吾阴谋,以激其乱。
高丽西夏诸国,卑辞厚币推尊粘罕,盛陈夷夏畏服、天命有归之意,以从其篡弑之事。
虽未能使其必然,而虏主闻之,亦已猜忌矣,虏众闻之,亦已荧惑矣。
犬羊之群自相攻击,则其国可丘墟矣。
信陵为魏将,常率五国兵追破秦军于函谷,威振天下。
秦王乃行万金于魏,求晋鄙客,令毁于王曰:「公子亡在外十九年矣,今为将,诸侯徒闻魏公子,不闻魏王
公子亦欲因此时南面而自立,诸侯畏公子之威,方欲共立之」。
又数使人间,伪贺得立为王矣。
于是魏军使人代将,而夺其兵。
今欲用此术以菹醢粘罕可乎?
庶几其或可也。
忠臣义士,古有破家为国、杀身成仁而不避难者。
豫让感智伯国士之遇,漆身为癞,吞炭成哑,欲刺襄子,以报王雠。
事虽不就,身死而志不夺。
张良以五世相韩,倾家财,结死士,击始皇于博浪沙中,欲为复雠,卒辅高帝,灭秦社稷。
此皆慷慨磊落之人,激于忠义,奋不顾身,轻用七尺之躯,欲报刻骨之怨,而有国者所当招徕,以备非常者也。
金人自入寇以来,贼人父兄,掠人子女多矣。
又且劫夺两宫,远征沙漠,吾人怨之,深入骨髓。
其间岂无抱忠秉义、志雪国耻如豫让张良者,而金人恬然未之知也。
虏部之中,戎庭之内,华夷错杂群处,略无彼我之间,因权制敌,最为良策。
朝廷莫若复汉武奋击匈奴之科,以募天下死义之士,激以忠孝,结以至诚,厚其族属,优其田里,临轩泣涕而遣之。
勿使之出奔,俾自为图,每豫吾事,窥伺虏将之不戒,窃发于坐,刺而杀之一人,而百万之众可俘馘矣。
虽然,古者破人之国,有以力取之者,有以计取之者。
吾将良兵精,土地广,财用足,有万举万全之势,则术不必奇,谋不必诈,传檄鼓行,坐收其毙可矣。
傥惟将非其,兵非其精,土地非广,财用非足,而敌人强盛,力不能支,则投间乘隙、以计取胜,所不可缓也。
方今中国与金人盛衰之形,强弱之势,不待较而知矣。
用前二者之谋以为平戎之计,诚今日之急务欤。
晓泊嶀浦寄剡县刘贶员外 北宋 · 潘阆
 押删韵
晓汎剡溪水,晚见剡溪山。
徘徊驻行棹,待月思再还。
渔唱深潭上,鸟栖高树间。
应当金石交,念我无暂閒。
纪罗杨二子游南岭石人峰1179年12月 南宋 · 杨万里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吾弟廷弼与罗惠卿石人峰,几为虎所得。尝为予道其事,因作长句纪之。
二子同游石人峰,深行翠筱黄茅中。
初嫌微径无人踪,行到半岭径亦穷。
来时犹自闻鸡犬,且行且语不觉远。
上头无梯下无岸,前头难攀后难返。
黄茅翠筱深复深,忽有笛声出暗林。
草根一把牛骨骼,血点溅地惊人心。
二子相看面无色,疾趋山后空王宅。
野僧闻此叫绝天,拊破禅床椎倒壁。
荒山岂有吹笛声,乃是卧虎鼻息鸣。
二子归来向侬说,犹道兹游最清绝。
兹游清绝岂不佳,二子性命如泥沙。
王安石熙宁五年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六
臣闻事之急者无徐行,心之痛者无缓声。
今天下事急而臣已痛矣,尚忍徐行缓声,以忽君亲之忧哉!
臣为此书,唯恐人知,臣不盗名;
今日之事,唯恐君父不知,臣不避祸。
使陛下自无心于生灵,臣虽抱忠,姑亦已矣。
盖潜听天下深识之士相与而言曰:夫畋游之快心,声色之悦意,浮华之玩情,喜有溢赏,怒有过刑,虽古之历尝艰难而老于为国者之所难免。
而吾君以鼎盛之春秋,临无事之天下,乃能不快心于畋游,不悦意于声色,不玩情于浮华,赏不以喜,刑不以怒,忧勤恭俭,唯以治道未举于尧舜三代之隆为急,此可谓盛德矣。
然而有人焉,有逆常理,蛊坏万事,以蠹陛下盛德,而使四海内外不得睹日新之光辉,而同登于尧舜三代之域,此忠臣义士之所以拊膺而切齿也。
臣谨按王安石性非忠良,心不造道,徒能著空文而欺世,谈高致以要君,可谓借凤羽翰以文枭音者矣。
人以为凤,臣以为枭。
天下皆知陛下所存,则是求治之心,而安石所为,乃召乱之本。
陛下以腹心委安石,而安石不以腹心事陛下。
自求死党,据满要津:司农曰布,彊悍而险刻;
中丞曰绾,善柔而阴谗;
曰向,剥下附上;
曰起,很深;
曰绛,苛佞;
曰绎、曰琥,险回忮忌;
曰定、曰秩,藏奸包慝;
曰坰、曰确,狂诞轻狡;
子厚、曰将,阿谀辩巧;
宦官昉,暴横凶忍,荼毒一方,威焰所向,人莫敢指;
曰唯惠卿奸邪之才,又冠其党,虽持丧家居,而中外畏之,犹若在朝。
其下蜮狐山鬼,夜号窟居,以恐动人者,处处皆是,不足一一为陛下道也。
盖未尝公心求一吉士以为朝廷,故天下谓其不以腹心事陛下者,非妄也。
陛下知以权与之,而不知与之之过;
知以诚信之,而不知信之之蔽。
与之过,故难制;
信之蔽,故易欺。
三四年来,天下不知有朝廷,而只知有安石,福随其喜,祸逐其怒,四方之人如瘖如哑,不敢吐气。
以至青天白日,舞奸攘权,以斲王室,而曾不畏人。
此臣所以不能徐行缓声而告也。
臣知王室作之甚苦,成之甚难,陛下岂不为祖宗爱惜之,而容他人坏之耶?
臣请为陛下疏其大者,至于纷纷交举,以挠万类者,未暇种种而数也。
夫王室之所以重者,虽以人主之尊,不敢以名器轻授人也;
而今也,涂巷之人朝游私门,则暮纡金朱矣。
取名器于万乘之旁,而曾不少顾。
安石可谓陵王室矣。
王室之所以尊者,以老成在侧,忠鲠在庭也;
而今也,离间老成,弃逐忠鲠,独为陛下引顽童,进柔佞。
安石可谓卑王室矣。
王室之所以彊者,以纲纪振,法度修,赏罚正也;
而今也,纲纪则乱之,法度则毁之,赏罚则倒之。
安石可谓弱王室矣。
王室之所以安者,以能使百姓有馀力而乐其生也;
而今也,敛于民者烦,督于民者急,夺于民者尽,而人人救死恐不暇。
安石可谓危王室矣。
夫王室之所以明者,以人情不壅于上闻,而万里兼听也;
而今也,朋邪壅之,或近在辇毂之下、国门之外,而君父不知,赤子嗷嗷,控告无路。
安石可谓翳王室矣。
忠臣义士言之及此,往往声泪俱发。
臣知陛下方倚望太平,必以臣言为非是。
然愿陛下密择一二正人,以他事使于四方,使潜采公议,及遴选一二亲信,访于都城,使尽录众说,则必有甚于臣所陈者矣。
臣犹恐未必敢以其实告陛下也。
其为忿嫉,亿兆所同,唯陛下穆然凝邃,独不得闻。
臣每思奉天之变,卢杞养成,未尝不为陛下寒心。
故人怨而不知,天下之深忌也;
以危为安,天下之深祸也。
惟陛下念之无忽。
臣尝读《易》,至于孔子之《杂卦》曰「亲寡,旅也」,不觉为君父掩书而泣。
夫惟天下之忠信为可亲。
陛下试察今左右前后之臣,皆忠信耶,非耶?
为权臣用耶,为陛下用耶?
彼其唯相朋以逢迎陛下,以窥伺陛下,以蒙蔽陛下,为权臣地尔。
而君父独立于群邪之中,可谓所亲者寡矣。
奈何以南面之尊、天下之势、多士之盛,而自谓旅人也?
陛下学备古今,独不见朱温之事乎?
先使昭宗孤然寄身于汴人之间,而后为乱。
唯天下之至明,为能见之于至微,而破之于未大。
愿陛下少回天几以照之,社稷幸甚。
陛下若惓惓于其贤,以为用之未尽,则何不静心潜思,自用之以来,四年于今,其益于陛下者何事?
成于天下者何功?
施于生民者何惠?
可垂后来者何法?
进于列位者何贤?
投于四荒者何佞?
陛下心通目明,能不昭觉,岂待臣一一指其人而条其事也?
意者,陛下数年以来,力排天下之议,主张斯人,而赧于卒不效,不果去之耶?
此又臣以为固无伤陛下之明,而适足示陛下之圣也。
前日闻天下誉之则用,今日见天下怨之则舍,是用以天下,舍以天下也,陛下何私哉?
不出反掌之间,而取泰于否,转危为安,圣人之能,孰过此者?
陛下幸思臣言,勿复以为疑。
且历古以来,贤王英主所与取天下、守天下者,莫非中原伟人。
今陛下坐中原,不与中原端厚之士共之,而独引远荒奇邪轻浅之人,与议大计,臣切恐中原豪杰,有侮笑陛下于林间者矣。
以陛下天资如此,自励又如此,真得忠贤而用之,尧舜三代不难到。
天下何时无真贤,今日取之者非其道尔。
彼真贤不以辩给为能,不以文采为高,不以聚敛为智,独能平心正意,深思远谋,为社稷久计尔,顾肯屑图近利以误苍生哉?
然其人谁不欲为君父用者,但耻以其身出于权臣之门,故逡巡晦缩而不肯进,岂尝须臾忘陛下?
陛下旷然奋英断,自收主权,诛大奸而窜群恶,以一清中外,而下半纸诏书以谢天下,曰:「听任之偏,大事几去,天启朕明,洞扫疑蔽,今愿复与士民相亲也」。
则可以激忠义于已阑,消祸灾于欲起,尧舜之治,咫尺在前,可不为陛下贺也!
如不留意于斯焉,后日之事,臣不忍言矣。
惟陛下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