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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海军使院900年10月 唐末 · 罗隐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九十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惟天子建国。
必维九牧。
九牧既序。
区分局署。
两汉三公府有掾属。
魏晋而降。
则置行台。
若魏以秦王仪中都(一作山)
高齐辛术监治东徐州事。
皆行台之任也。
官属则令仆以至于尚书丞郎
唐制由行台而置采访使
殆今节制之始也。
镇海军旧治京口
大丞相钱塘之众。
东戡汉宏。
西歼逆朗。
天子不欲易其土。
故自符竹四命。
然后移军于钱塘
生物以宜。
租赋以便。
斥去旧址。
广以新规。
廓开闬闳。
拔起阶级。
俾幢节之气色。
貔武之出入。
得以周旋焉。
庚申年
加辟大厅之西南隅。
以为宾从晏息之所。
左界飞楼。
右劘严城。
地耸势峻。
面约背敞。
肥楹巨栋。
间架相称。
雕奂之下。
朱紫苒苒。
非若越之今而润之旧也。
疆埸之事。
则议之于斯。
聘好之礼。
则接之于斯。
生民之疾痛。
则启之于斯。
军旅之赏罚。
则参之于斯。
非徒以酒食骈罗。
而语言嘲谑者也。
其府属以下。
或八都旧将。
或从公于征。
或禀之于朝廷。
或拔之于乡里。
故天子用清宫传道之选以佐之。
辍教民论道之任以副之。
其馀省秩卿曹。
职领相次。
自我朝藩服官属之盛无加也。
噫。
大丞相之勋德。
既藏之天府
而攀鳞附翼者。
非镌刻乐石。
其可久乎。
是年冬十月
始命观察判官罗隐为记。
超山应润庙敕序宣和二年 北宋 · 郭慥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山右石刻丛编》卷一七
超山润之神,姓氏族系经传盖无所考观。
明灵显著,黎庶受赐,则旄倪所共闻,殆有不可掩者。
旸雨愆期,赖之尤急。
故前此水旱,邑长吏未尝不祷,祷之亦未尝不应。
然封爵庙号,则皆倥偬不暇睥睨,而莫克有请,岂天下之事固待人而后兴耶!
知县奉议余公好贤乐士,贵老慈幼,吏畏其威,民懹其德,而又丞佐之官,亦名世士,故声弦制锦,推有古人之誉。
会天魃为盭,凡三谒,祠下风马云车,咸应如响。
由是遂状厥事次第而请于朝,事下太常,敕以应润揭其庙,俾血食兹土焉。
若封爵庙号之礼虽所未及,固自有后先,殆不容于谍谍也。
抑尝闻,在《礼》有之曰:「能禦大菑则祀之」。
在传有之曰:「有功于民则祀之」。
惟神叱吒云雷,呼吸霜露,膏润嘉生,镇安斯土,则其灵异载在祀典,盖亦无愧。
《左氏春秋》曰:「神所冯依,将在德矣」。
润之神若响若荅,有祈必应,固神之灵,然亦宰是邑者德为可冯依故欤!
噫,后之继踵而雩者,宜亦鉴于斯焉。
汾阳郭慥序。
三游山记之二元丰中 北宋 · 沈辽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二五、《云巢编》卷七
四月己卯润之、公辟、德相来会余,将为九华之游也。
方食,景德超禅师与明推照上人至。
及行,有阴云。
至石堵,已微雨。
寺在青山下,直望金鸡峰,高木数十亩,始成于熙宁中
寺甚壮丽,与其僧徽语九华道。
徽云:「适自灵观来,水涨而桥绝矣。
马濡首,仅得渡尔」。
德相锐欲往,不听。
徽云:「今夕雨水则降,小槃桓可也」。
明日,雨不止,遂先至龙潭
出马牙市南行,观民家擗楮为纸,皆即其溪流,有足佳者。
至其寺,山甚峻,宛宛匿其寺,地微隘耳。
龙潭水出寺东,引其一支正东庑,作小山为水戏,其流汇为溪,四旁多洲渚。
寺僧云:「昔皆美田,为洚水害,遂不可治」。
润之指其尊府天章公所卜筑书堂处,但馀竹树如毛,无复故基也。
龙潭还,德相犹欲往九华,而雨势未已,颇以为恨。
将至清泉,数十里尔,犹苦泥泞不可乘,遂出铜驼亭,过公受山居,小饮乃归。
润之姓滕,名希仁
公辟姓夏名畺
公受乃其兄,名某者云。
政和八年五月月令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二三、《宋大诏令集》卷一二七
政和八年五月朔,皇帝御明堂,以是月天运政治布告于天下曰:仲夏之月,朔日壬午,日在毕,昏轸中,晓虚中。
辛卯芒种,斗建午,日在参,昏角中,晓虚中,得仲夏之节,螳螂生,律中蕤宾之正声。
丁酉,鵙始鸣。
壬寅,反舌无声。
丁未夏至,日在井,昏亢中,晓危中,得仲夏之中气,鹿角解,律中蕤宾之中声。
月后一日壬子,蜩始鸣。
六日丁巳,半夏生。
是月也,天气盛,地气高,天地气交,万物华实,天度至此,炎热盛行。
其在人也,宜顺养长之道,使志无怒,使气得泄,逆之则太阳不长,心气内动,奉收者少。
是月也,客气太阳寒水,居相火之位,其气所至,为寒生,中为温,为藏化,为鳞化。
是气也,天政布,寒气行,雨乃降。
民病寒反热中,有心热瞀闷之疾。
宜调太阳之客,以苦补之,以咸写之,以苦坚之,以辛润之,食玄谷以全其真,避虚邪以安其正。
凡乐之声,蕤宾为宫,大吕为徵,夷则为商,夹钟为羽,无射为角,仲吕为闰宫,黄钟为徵,客气寒水,调宜尚宫以抑之,以适其平。
是月也,朔告于庙。
日至祭后土皇地祇于方泽,配以太祖,祀明鼎。
丙戌,享先牧耤田。
献瓜,乃荐新于寝庙,尝雏以,羞以瓜。
蚕事毕,苑吏效丝。
是月也,宁贶节,毋决重辟三日,命刑部郎吏御史督遣中都系囚,监司分趣所部,案在大理者毕谳。
犴狱辟窗,以达郁气,设浆饭,五日一濯梏拲,毋以日中施刑罪人毋令于市。
是月也,申河桥之禁。
贰月视塘堤,修其圮坏。
遣戍卒冬服,边臣蕃官及军吏应赐裘者上其名数。
是月也,舍役徒功之半,毋课伐木于山林。
诸军晨阅士卒。
京畿与诸路始督赋,峙刍粮必以时,给纳之官毋或离次。
行冬令,则雹冻伤谷;
行春令,五谷晚熟,百螣时起;
行秋令,则草木○落,果实早成,民殃于疫。
于戏!
古我先后,罔不求端于天,肆朕祗承,动惟时宪。
咨尔有众,其克率循。
化道文大观四年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一、《茅山志》卷二五、《道家金石略》第三一七页
大道无方,微妙莫测,包含造化,陶育乾坤。
是以国家虔奉上天,钦崇至道,恢阐化元,咸归正教。
眷惟厥初生民以来,皆未知其向道之方者,日固久矣。
每念至此,则恻然兴叹。
以谓道者圣人体之以为用,百姓日用而不知,由是存心秘检,思有笃厚人伦,订正讹俗,故发谆谆之诲,俾其来者皆得向明归道也。
今夫扰扰群动,不知妙道之生育,而反事象教之殊风。
既习其风,复师其法,雷同以寂灭为真乐,使暗识之民动甘死地,乃为常理,可不悯此沉迷乎?
且人生天地之间,处最灵之首,当受生于胞胎之中,三元育养,九气结形,戴天履地,莫不本乎道者也。
其有上智之人,夙禀灵秀,不待学而自然向道者,千万之中或三数人而已。
逮夫中智以上者,区区于名教利禄之间,虽知道之慈育,姑徇亲爱之累,尚滞声色之娱,故若亡若存也。
其下智之民,甘食美服,安居乐俗,悉皆懵然,冥其向伪背真,殊不知我之形气,皆道之所生也。
且人在道犹鱼之在水,鱼失水则死,人失道当何如哉!
凡百群伦,固宜守道也。
夫道也者,虚无之总,造化之源,浩旷莫得其端,杳冥莫穷其奥,万象以之而生,五音以之而成。
故六合虽巨,未离其内,秋毫虽小,待之成体。
其杳邈也不可阶升,其应感也不疾而速,谓之浑沦。
浑沦,太极之宗也,故太极生两仪,两仪者,天地也。
清气升而天,浊气降而地,冲和结而为人。
故五纬宣精,三光下济,而成三才也。
其施化也,则有炎凉燥湿之候,有方圆形器之名,有盈亏消息之度。
故日月丽乎天,星辰行其纪,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播时百谷,以养民人,蕃殖孳育,以阜常产,然后人各成材,物遂其性。
故得耕而食,织而衣,欣乐乎太平之世者,一皆妙道生成养育之所致也。
观夫伏羲三代而降,虽称号不同,其于尊道事天则一也。
今夫蔽蒙倒置之民,宜究其理,钦而奉之,不亦善乎!
况昭昭然在上者,可畏也。
今发明训谕,宣救积习之󸈠,弘益天下之福,庶使迁善贵生,粲然晓悟,一新其志,归奉道真,上以协天心之享,下以副膺乾绍述之意。
如此,则皇极休光之美,绵亘乎道德之乡,浃洽乎仁寿之域,岂不伟欤!
大观庚寅先天节日,宣和殿制。
时论 五代 · 牛希济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四十六
或曰。治乱者。
天之常也。是以十年一小变。
三十年一大变。至于虫蝗疫疠。
水旱兵革。皆时之数也。
若其圣人。亦不能免。
是不然也。何者。
天之于人也。至仁而信。
其资长百谷草木触类之物。皆所以仁于人也。
故惧物之不生也。春以发之。
物之不成也。夏以长之。
物之不齐也。秋以肃之。
物之不实也。冬以坚之。
物在阳畏其暵也。故夜长以雨露润之
在阴畏其终也。故伏阳以蓄之。
人之不知止也。故晦明以息之。
人之不知时也。故驰(疑)时以警之。
日月星辰雷电风雨霜露之作。无不私于人也。
焉有为虫蝗之时。以害其禾稼。
为水旱之时。以荡其生物。
为疫疠之时。以毒其性命。
为兵革之时。以流其脂膏者。
上天垂象昭鉴。万物之情始兆。
高明之象已著。未尝不丁宁先示之于人。
俾知者通其变。而修其德以为之防。
知而不修。夫何言哉。
圣人所以观乎天文以察其变。又曰。
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天时。
又曰。则天之明。
斯其旨也。故天子有日官。
诸侯有日御。皆所以达变于其君。
若闻祥而逸。福必为祸。
见祸而惧。祲益为善。
物无必定之灾。桑谷乃中兴之道。
数无可保之福。乌雀为灭亡之运。
其或有战争水旱灾沴之世。皆生民之所感。
曾无时日之限而及之也。且民之所为也。
系时君之教化。若以忠孝恭俭为治。
皆可封也。暴乱声色为好。
皆可诛也。居时之和。
为可诛之教。上帝之仁。
且不能祐。膺时之乱。
为求治之具。神明之力。
必可以恕。或者曰。
三皇之世。不能无战争。
尧汤之君。不能无水旱。
岂圣德有阙欤。盖时使之然也。
夫战之大者。孰踰于版泉不周之役。
人谋之可与乎。兵力之可支乎。
卒灭于有德。水旱之数。
岂过于尧汤之代。人无饥色。
国有常岁。若今之世。
一年之水。一年之旱。
岂惟人不粒食。国无储矣。
焉能感治水之命。有疏凿之功。
桑林之牲。契祷祈之愿。
若时数之必然。即当数足而后已。
岂复有中救之道。是知天时不能违于圣德明矣。
至于长吏。为一郡一邑之政。
飞蝗尚不入其境。医门以药剂之和。
可以拒时之疾。又若时数之一槩。
宁有择其地而遗其人哉。况宋景一言之善。
罚星退舍。汉之盛德。
日驭再中。其馀感应之迹。
布在方册。是以知天道甚远。
人事至近。又易衍履之说曰。
素履贞吉。幽人之贞。
所履若吉。幽人尚且不惧。
况圣人乎。希济以为治乱无时。
惟人君所行。求治则治。
忘理则乱。虽复求治积年。
一日违之。祸不旋踵。
国亦如之。皆非拘忌之家所能执必矣。
蜀郡 后唐 · 李继岌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二十七
舍过论功。王者示好生之道。
转祸为福。圣人垂善变之文。
矧彼蜀人。代承唐德。
元宗朝以兵兴河塞。久驻金銮。
僖宗朝以盗起中原。曾停玉辂。
蜀之乃祖乃父。或士或人。
而皆内禀忠贞。外资骁果。
武负关张之气。文传扬马之风。
迎大驾以涉岷峨。合诸军而定关辅
忠气冠乎日月。勋业著乎山河。
凡在幽遐。皆所传达。
不幸龟龙忽去。蛇豕寻生。
遇此匪人。据斯重地。
蜀主先父。出身陈许。
拥众巴庸。接王室之频迁。
保边隅而自大。盖属昭宗皇帝方兹播越。
正切抚绥。洗彼瑕疵。
润之雨露。绾红旆碧幢之贵。
兼凤池鸡树之荣。狂兕逢山。
渐展横行之志。鸣枭出穴。
曾无返哺之声。拔本塞源。
见利忘义。加以结连同恶。
聚集群凶。当天步多艰。
莫展扶持之节。及坤维暂绝。
却为僭伪之谋。烈士闻之抚膺。
懦夫见之攘臂。洎兹馀裔。
益奋残妖。阉竖擅权。
而勋贤结舌。不稼不穑。
奢侈者何啻千门。内淫外荒。
涂炭者巳馀万室。而更纳其短见。
侮我大朝。辄横拒辙之臂。
拟举投罗之翼。我皇帝仰膺元谶。
再造皇图。四时顺而玉烛明。
万汇安而金绳正。惟兹蜀土。
敢隔朝风。连营亏恤养之恩。
比屋困烦苛之政。每闻残酷。
深所悯伤。是命车徒。
以申吊伐。步卒则矗如山列。
骑车则迅若雷奔。振雄声而聒动乾坤。
腾锐气而动摇河岳。彼若率兵赴死。
我则无阵不摧。彼若据垒偷生。
我则无城不拔。却虑高低士庶。
远近封巡。不早回翔。
终同覆灭。故今晓示。
贵在保全。应三川管内。
有以藩镇降者。即授之节度
有以州郡降者。即授之刺史
有以镇县降者。即付之主守。
有能见机知变。诛斩伪命将帅
以其藩镇城池降者。亦以其官授之。
如列阵交锋之际。有以万人巳上降者。
授之节度。五千人巳上。
授之大郡。三千人巳上。
授之次郡。一千人巳上。
授之主将。有蜀城将校诛斩伪主首领降者。
授以方镇。如蜀主王衍首过自新。
以三川归国。即授方面。
其同谋将校。当加列爵。
有旧在本朝文武官。或负罪流落在蜀者。
苟能率众归朝。一切不问。
大军所行之处。不得焚烧庐舍。
剽掠马牛。所有降人。
倍加安抚。所罪者一人僭伪。
所救者万姓疮痍。况主宗枝。
成都父老。较其罪状。
良可矜宽。只如伪梁。
挟我皇威。窥吾大宝。
为四十年之巨寇。覆十九叶之丕基。
昨国家平定中原。只诛元恶。
列藩牧伯。咸不替移。
阖境生灵。一无骚扰。
虽蜀中遐僻。亦合传闻。
各宜审计变通。速谋归向。
据兹事件。得以旌酬。
勿谓无言。竟贻后悔。
故兹示谕。各宜知悉。
谢监司荐举启 宋 · 张守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二、《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三五
无功而禄,方愧平生之言;
宜黜而褒,孰欺左右之听?
伏念某器非世用,学与道疏。
翰墨为娱,经病衰而已废;
山林作计,恍梦寐以空存。
惟五斗之倦游,盖十年之陈迹,长裾不遂,短制还新。
抚吊影以自怜,扪苦心而太息。
尚繄造物,以付我公。
半面立谈,为降诸侯之重;
高堂坐啸,许陪下客之馀。
语有蠢而姑容,虑虽愚而或取。
倾盖之交虽偶,泣途之感易深。
常恐贱微,永乖报德之所;
敢恃固陋,更累知人之明。
载念微生,自孤昭代。
贤贵力推,则意亲而事远;
英游并骛,则人达而己穷。
虽平进谁所不能,而数奇自亦中废。
枭卢不就,笑五白之偶然;
虎豹有神,分九宫之邈尔。
自非宏伟,不主故常。
岂由煨尘之中,犹分光润之末。
相马而失之瘦,彼俗何知;
取人而拔其尤,匪才曷称。
此盖伏遇某官体国重寄,为时远图,道遵前辈而善诱于后来,政擅久成而兼收于未至。
盛矣孔融之坐,岿然韩愈之门,介以妄庸,是为尘点。
敢不益虔所事,毋替厥初。
皦皦寸诚,徒记赏音之赐;
区区末路,岂专媒进之思。
苏州学记元祐五年岁次庚午秋七月甲子朔建) 北宋 · 朱长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五
两仪定位,礼义兴矣,五教既敷,学校立矣。
礼义不可一日忘,故学校不可一日废也。
昔唐虞三代之盛,未尝不以建学严师为先务。
内则王庶子、群后、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其入以齿;
外则塾党乡遂之间,其教以时。
下至于四方万国之远,皆命之为庠序,其法详矣。
故始于直宽刚简而防其失,次以歌诗音律而致其和者,此尧舜典乐所以教也。
以智仁、圣义、忠和为之德,孝友、睦姻、任恤为之行,礼、乐、射、御、书、数为之艺,此周大司徒、卿大夫所以教也。
上之所以教于下,下之所以应于上,若置邮而传命也,若决江河莫之能禦也。
《书》美「万邦黎献,可以共为帝者之臣」,《诗》称「成人有德,小子犹有所造」,其材之可用如此。
盖当是时,风化行,习俗美,人人有士君子之器,虽畎亩之贱,山林之幽,亦为仁义之所渐摩,礼乐之所陶染,咸入于善。
罝兔而不忘敬,敦苇而不忍践,岂有暴乱萌于心,奸宄害于事者哉。
此建学之效也。
王道衰,礼义废,独一鲁侯能修泮宫,囚馘之献,犹不离此,邦人颂焉。
战国之际,孟轲犹历说时君谨庠序之教,申孝悌之义,终阔而不用,习大乱。
迄于秦,弃儒任法,民不知学而疾视其君,蜂起而墟秦矣。
汉方休息元元,未遑先王之教。
世宗奕奕,首善于京。
其臣有若董仲舒者为大夫文翁者为守吏,皆尚儒术,乃诏置博士弟子之员,而立学校官于郡国。
其课士必以经艺,盖士不素养则德难遽考,使因学以知经,因经以会道,庶乎有成矣。
东京内盛,三雍之仪不及于外,而郑兴贾逵马融郑康成之徒继为人师,以经相授,囊括六典,六学寖明。
是以时政虽乱于上,而义士交起于下,抗节濡足,用救陵夷,汉赖以不亡者百馀年。
魏分晋弱,事不足道。
唐之文物盛矣,而尚赋以取人,世薄经术,以文辞相夸。
夫文所以宣志也,观其文则志可廋哉。
故元臣硕老,多由词科以出。
神宋受命,遏乱兴治,乘舆尝幸国庠,亲临讲席。
是时勋臣宿将并列藩镇,庠序虽未,而鸿儒硕生闻风以起。
有若戚坚素在雎水,种明逸终南,皆聚徒讲授,髦俊归之。
其后陪京方面之守臣,稍请兴学。
景祐中范文正公作学于吴,又创于润,滕子京建于湖。
庆历之盛,文正公参豫机政,而石守道孙明复首居太学
是时仁宗天章阁,召辅臣八人,问以治要。
文正公复以学校为对,于是诏天下皆立学。
神宗之时,立三舍法,置方郡教官,皆试可而后授。
今上嗣位,申命近臣荐堪内外学官者。
方圣朝承平之久而长育之勤,虽濒海裔夷之邦,执耒垂髫之子,孰不抱籍缀辞以干荣禄?
裒然而赴诏者,不知其几万数。
盖自昔未有盛于今也。
凡命教之法,以经术观其学,以词赋观其文,以论策观其智。
所取兼于汉唐,而德行道艺之士参出乎其中矣。
然欲合二帝三代之法,使人人有士君子之器,皆在吾君相之所润色也。
始,姑苏郡城之东南有夫子庙,所处隘陋。
文正公天章阁待制守是邦,欲迁之高显
相地之胜,莫如南园。
南园者,钱氏之所作也。
高木清流,交阴环酾,乃割其巽隅以建学。
广殿在左,公堂在右,前有泮池,旁有斋室。
是时学者才逾二十人,或言其太广。
文正曰:「吾恐异日以为小也」。
于是召安定先生首当师席,英才杂遝,自远而至。
厥后登科者逾百数,多致近。
由景祐迄今五十馀载,学者倍蓰于当时,而居不加辟也。
某适忝命掌学,周视黉舍,倾陊褊迫,寒薄暑焮,诸生病之,来者无所处,乃与同僚议请南园隙地以广斋庐。
屡谂于郡守部刺史,病财用之不给。
文正之子兵部侍郎公纯礼以厚德远业见器朝廷,出自奉常制置江淮六路漕事,拥使者节过乡上冢,乃以学舍之微白公
公既即学,拜文正公遗像,延见诸生,感慨陈迹,即奏言:苏、润之学,皆先臣所建,后人久不葺,而斋室不庇风雨,讲习无所,愿给钱修广
而今太守谏议王公在润,先以润学为请。
有诏给以度牒十纸充其费,时元祐四年五月也。
前守户部刘公珵选官治役,度用赋工。
会王公自润易苏,下车三日,临视兴作,命之栽筑,填污立基,如请之素。
益以关赋之财,助以亡命之卒,完旧创新,累工逾万,期岁而告成,不以一分取于民。
公堂廓如也,廊庑翼如也。
斋室凡二十二,而始作者十。
为屋总百有五十楹,而初建者三之一。
文正公安定先生祠宇,迁校试厅于公堂之阴,榜曰「传道」。
庖厨澡室,莫不严洁。
窈然而深,旷然而明,其处也宽,其容也众。
南楹引爱日,北牖延清风,咸适其宜矣。
凡学田之佃于人而隐没者,为之括而实之;
屋之僦于市而已坏者,为之新而复之。
养士之资,由此不匮,皆太守所命也。
夫儒者,蚤暮孜孜从事于典籍,茍居处之不佚,糇粮之不丰,而责其勤难矣。
故严其宫,足其饷,所以教也。
且吴为东南都会,自泰伯三逊天下,延陵脱屣千乘,言偃以学称,严助以文著,朱、张、顾、陆,世多显者。
此诚礼义之区,儒雅之薮也。
今夫兴学以教者,岂徒贵其中程、课躐科等哉,必也为文足以贯道,为经足以通理,立于朝廷则谋王体、赞国论,仕于郡县则宣惠泽、事功。
其馀风所扇,犹将使人老老而幼幼,夫夫而妇妇,室有忠信,俗有廉洁。
然后知新学之作,岂专以栋宇为哉。
君子谓兵部公善述其先志,可谓之孝;
正谏公乐成于教育,可谓之仁。
唯孝与仁,于是著矣。
正谏公以道立朝,忠贞不回。
其治吴期月,吏民威其德而安其政。
昼坐郡閤,事至即决。
已而与宾客雍容笑语,沛然有馀
方学之成,吴人莫不欣悦鼓舞,望车马之来而乐芹藻之采也。
见命作记,确辞莫获,辄系之声诗,刻之隆碣,以告于后世云。
诗曰:
惟帝光宅,锡民保极
曷以臻兹,惟孝之积。
降汉迄唐,以经以文。
元臣硕老,世伟其人。
天保神宋,七圣继德。
右儒尚文,经纬九域。
肇开雍庠,周设泮序。
兴贤举能,岁几千数。
维吴有学,文正
师明友谅,俊杰绍登。
历载五纪,烝然髦士。
将圮其隘,士冈能止。
翼翼肤使,继述其先。
建言于朝,授牒易泉。
邦牧承命,以新以广
匪惮厥勤,资我教养。
高堂邃庑,环辟群斋。
潭潭其深,济济其来。
孰居是堂,勿旷厥职。
亶尔诚心,传道解惑。
凡处是斋,勿嬉勿息。
道德渊源,辞章润色。
拱把之木,长而参云。
涓勺之水,涤而流坤。
匪学之设,惟材之成。
是明是翼,永赞丕平(《乐圃馀稿》卷六。又见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三三九,《吴郡志》卷四,《吴都文粹》卷一,道光《苏州府志》卷二四,民国江苏省通志稿·金石》卷一四,民国《吴县志》卷二六下。)
之:原无,据右引补。
书传灯录后1108年2月13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栾城第三集》卷九、《吴都法乘》卷一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许昌市
予久习佛乘,知是出世第一妙理,然终未了所从入路。
顷居淮西,观《楞严经》,见如来诸大弟子多从六根入,至返流全一,六用不行,混入性海,虽凡夫可以直造佛地。
心知此事数年于兹矣,而道久不进。
去年冬读《传灯录》,究观祖师悟入之理,心有所契,必手录之,寘之坐隅。
盖自达磨以来,付法必有偈,偈中每有下种生花之语。
六祖得衣法南迈,有明上坐者追至岭上,知衣不可取,悔过求法。
祖诲之曰:「汝谛观察,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阿那个是明上坐本来面目」。
明即时大悟,遍体流汗,曰:「顷在黄梅随众,实不省自己本来面目。
今蒙指示入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祖知明已悟,教之善自护持而已。
内侍薛简问祖心要,祖亦曰:「一切善恶都莫思量,自然得入,清净心体,湛然常寂,妙用恒沙」。
简亦豁然大悟。
予释卷叹曰:「祖师入处傥在是耶?
既见本来面目,心能不忘,护持不舍,则谓下种也耶?
譬诸草木种子,若置之虚空,不投地中,虽经百千岁,何缘得生?
若种之地中,润之以雨露,暵之以风日,则开花结子,数日可待」。
六祖常谓大众:「汝等诸人,自心是佛,外无一物。
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万种法」。
因教之以一相一行三昧曰:「若人于一切处不住相,于彼相中不生憎爱,亦无取舍,不念利益成坏等事,安闲恬静,虚融澹泊,此名一相三昧。
若于一切处行住坐卧,纯一直心不动,道场真成净土,此名一行三昧
若人具二三昧,如地有种,含藏长养,成就其实。
我今说法,犹如时雨,普润大地。
汝等佛性,譬诸种子,遇兹沾洽,悉得发生。
承吾旨者决获菩提,依吾行者决證妙果。
一相一行三昧则治地法也」。
予至此复叹曰:「祖师之言备矣,而人自不知,虽知未必能行。
如予盖知而未能行者也」。
李习之尝问戒、定、慧于药山药山曰:「公欲保任此事,须于高高山顶坐,深深海底行。
如闺阁中物,舍不得,便为渗漉」。
予欲书此言于绅,庶几不忘也。
凡诸方妙语,昔人有未喻者,予辄为释之,录之于左。
凡十二章。
大观二年二月十三日书。
佛说法,有一女人忽来问讯,便于佛前入定。
文殊师利近前弹指,出此女人定不得,又托升梵天,亦出不得。
佛曰:「假使百千文殊,亦出此女人定不得。
下方有网明菩萨,能出此定」。
须臾网明便至,问讯佛了,去女人前弹指一声,女人便从定而起。
颍滨老曰:有心要出此女人定,虽是文殊亲托往梵天,也出不得;
无心要出此女人定,一弹指便了。
僧问老宿:「师子捉兔亦全其力,捉象亦全其力,未审全个什么力」?
老宿曰:「不欺之力」。
颍滨老曰:师子捉兔时亦全用一个师子力,捉象时亦全用一个师子力,不为兔小象大而有差别。
若有差别,则物有大于象者,师子捉不得矣。
菩萨断取三千大千世界置右掌中,如持针锋举一枣叶,即此理也。
僧举教云:「文殊忽起佛见法见,被佛摄向二铁围山」。
五云曰:「如今若有人起佛见法见,我与点两碗,且道赏伊罚伊,同教意不同教意」?
颍滨老曰:摄向铁围山,令知起见之非;
与他吃,令他识本来处,与教意异而不异。
保福僧到地藏,地藏和尚问彼中佛法云何,保福曰:「有时示众道,塞却你眼,教你觑不见;
塞却你耳,教你听不闻,坐却你意,教你分别不得」。
地藏曰:「吾问你,不塞你眼,见个什么?
不塞你耳,闻个什么?
不坐你意,作么生分别」?
或人问此二尊宿意为同为不同,颍滨老曰:六根为物所塞,为物所坐,则不见自性,不闻自性,不能分别自性。
若不为物所塞,不为物所坐,则可以闻见自性,分别自性矣。
老子曰:「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是三者不可致诘,故复混而为一」。
一则性也,凡老子之言与佛同者,类如此。
邓隐峰在马师会下,一日推土车,马师展脚路上坐。
曰:「请师收足」。
马曰:「已展不收」。
曰:「已进不退」。
推车直进,碾损马师脚。
马归法堂,执斧子曰:「碾损老僧脚底出来」。
出引颈于前,马师乃置斧子。
颍滨老曰:「马师展脚不收,执斧而问,二者皆以试验隐峰临机见解耳。
土车进退,于事初无损益,而直推不顾,此隐峰狂直之病也。
若执斧问之,而缩颈畏避,则十分凡夫,无足取矣。
犹能引颈而俟,则犹可取也。
故其终也,不坐不立,倒立而逝,虽去来自在,而狂病犹未痊也。
南泉欲游庄舍,土地神先报庄主,庄主乃预为备。
泉至问曰:「安知老僧来,排办如此」?
庄主曰:「昨夜土地神相报」。
泉曰:「王老师修行无力,被鬼神觑见」。
有僧便问:「既是善知识,因何被鬼神觑见」?
泉曰:「土地前更下一分饭」。
颍滨老曰:昔大耳三藏,自谓得他心通,忠国师见而问之曰:「老僧心在何处」?
大耳曰:「在西川看竞渡」。
忠再问:「心在何处」?
大耳曰:「在天津桥看弄胡孙」。
及三问,大耳良久莫知去处。
忠叱之曰:「这野狐精,它心通在什么处」?
仰山闻而释之曰:「前两度是涉境心,故为大耳所见。
后是自受用三味,故大耳不能见」。
南泉欲游庄舍,而土地知之,亦见其涉境心耳,本无足怪者。
南泉自谓修行无力,亦姑云尔。
僧因其言而诘之,非识理者也。
答之以土地前更下一分饭,盖言前后皆涉境心耳。
仰山尝谓第一坐曰:「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作么生」?
对曰:「正恁么时,是某甲放身命处」。
仰山曰:「何不问」?
老僧曰:「恁么时不见有和尚」。
仰山曰:「扶吾教不起」。
或曰不思善,不思恶,此六祖所谓本来面目,而仰山少之,何也?
颍滨老曰:在《周易》有之:「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
无思无为者,其体也;
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其用也。
得其体,未得其用,故仰山以为未足耳。
长沙岑和尚尝遣僧问同参会老曰:「和尚南泉后如何」?
会默然。
僧曰:「未见南泉时如何」?
会曰:「不可更别有也」。
僧回以告,偈曰:「百尺竿头坐底人,虽然得入未为真。
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
盖亦贵其用耳。
香严闲师尝谓众曰:「如人在千尺悬崖,口衔树枝,脚无所踏,手无所攀,忽有人问西来意。
若开口答,即丧身失命;
若不答,又违问者。
如何即是」?
众无对。
颍滨老曰:我若当此时,便大开口答他西来意,不管丧身失命,管别有道理也。
玄沙备头陀谓众曰:「诸方老宿尽道接物利生,只如盲聋哑三种病人,汝作么生接?
拈槌竖拂,他且不见;
共他说话,他且不闻;
口复哑,若接不得。
佛法安在」?
明虽有答者,备皆不肯。
颍滨老曰:三种病人,若只用诸方拈槌竖拂说话等伎俩接他,真是奈何他不得。
如诸佛菩萨修行功到,虎狼蛇蝎,崖石草木,无物透不得,而况三种病人乎?
玄沙之意傥在是耳,非一时老宿境界,故未有能道者耳。
德谦禅师尝到双岩双岩长老问《金刚经》云:「一切诸佛皆从此经出,且道此经是何人说」?
师曰:「说与不说且置,和尚唤什么作此经」?
双岩无对。
师曰:「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差别。
既以无为法为极,则又安有差别?
且如差别是过不是过?
若是过,一切贤圣尽有过;
若不是过,决定唤什么做差别」?
双岩亦无语。
颍滨老曰:佛本无经,此经者此心也。
佛惟无心,故万法由之而出;
若犹有心,一法且不能出,而况万法乎?
四果十地皆贤圣也,其所得法各有浅深,然皆非无心则不能得。
故曰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差别,如扁之斲轮,伛偻之承蜩,皆非无心无以致其功。
其以无致功,则与贤圣同;
而其功之大小,则与贤圣同。
贤圣之差别,盖无可疑者也(经所谓以无为法者,谓以无而为法耳,非谓无为之法也。然自六祖以来,皆读作无为之法,盖僧家拙于文义耳。)
杭州报恩院惠明禅师庵居大梅山,有二禅客至,师曰:「上坐离什么处来」?
曰:「都城」。
师曰:「上坐离都城至此山,则都城少上坐,此山剩上坐。
剩则心外有法,少则心法不周。
说得道理即住,不会即去」。
二客不能对。
又有朋彦上坐访师,师问:「一人发真归源,十方虚空,一时消陨
天台嶷然,如何得消陨去」?
朋彦亦无措。
颍滨老曰:佛身充满于法界,普现一切群生前,此理也;
一人发真归源,十方虚空,一时消陨,亦理也。
二理无可疑者。
人能达此理,则去来之想尽,山河之碍灭,真性朗然,物莫能隔。
此所以为充满法界,消陨虚空矣。
达者闻而信之,昧者疑之,则天台嶷然在前,未尝灭矣。
杭州永明寺道潜禅师尝访净慧禅师
会四众士女入院,净慧曰:「律中隔壁闻钗钏声,即为破戒;
见赌金银合沓,朱紫骈阗,是破戒不是破戒」?
师曰:「好个入路」。
净慧称善。
颍滨老曰:隔壁闻钗钏声而欲心动,安得不谓破戒?
金银合沓,朱紫骈阗而心不起,安得谓之破戒?
上婺倅王学士以门客牒试书1151年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六 创作地点:广东省肇庆市封开县
柳子厚谓东祠有浮图,病蹩者十年矣,扶服舆曳,羞愧侧匿,已为废人。
会里中诸释以经律授人者悉以故去,其徒无所取法,相与谋曰:「蹩师有道,可出而事之」。
乃盥濯扶持,献巾馈食,浮图遂有声。
中厩有马驹,病颡者十年矣,垂首披耳,悬涎属地,已为废马。
刺史至,他马痹狭短小,厩人恐不足以授辔,相与谋曰:「病驹有相,可秣饰之」。
乃浴剔搔剪,刮恶除洟,马驹遂见用。
某自礼部退黜之后,病穷亦十年矣。
坎𡒄憔悴,苦险顿挫,已为废士。
比蒙阁下抆拭提携,收置门下,人皆谓遭遇之势正与。
每观断简遗编,未尝不捧持再拜,涕泣横落。
庄子谓流人去国之久,往往见似人而喜。
阁下至润之名,实由苏出,可谓似之者矣,故某尤以遭遇为可喜也。
子厚又谓士之显宠贵剧,则其受赐于人也,无德心焉。
何也?
彼必曰:「我力能得之」。
是其所出者大,而报其必细。
穷厄困辱,则感激捧戴,万万有加焉。
是其所出者小,而报也必大。
某今日受门下知,其感激捧戴,必将有加矣。
未能图报,姑借子厚起废之说,为堂下拜谢之礼。
冒浼,不胜恐惧(《北山文集》卷四。)
与:疑当作「兴」,或「与」下脱「此类」二字。
西征道里记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
绍兴乙未,上以陕西初复,命签书枢密楼公谕以朝廷安辑混贷之意,某以秘书少监被旨参谋
是役也,审择将帅,屯隶军马,经画用度,询访疾苦,振恤隐孤,表扬忠义,公皆推行如上意。
故其本末次序,属吏不敢私录,至于所过道里,则集而记之。
虽搜览不能周尽,而耳目所及,亦可以验遗踪而知往古,与夫兵火凋落之后人事兴衰,物情向背,时有可得而窥者。
其年四月二十二日舟出北关,六月二十四日永兴七月十三日进至凤翔。
越三十七日,府告无事,公率官吏以归,水陆凡六十驿,往来七千二百里(本计七千一百九十里。泛水以未至县十里,河水南侵,自婴子坡移路旁山,回程衍十里。)
右通直郎尚书户部员外郎李若虚参议
左朝请大夫、新差知吉州军州事江少虞左朝请郎、新除陕西转运副使姚焯,机宜;
右从事郎、新湖州德清县主簿楼垍,书写机宜文字
左朝奉郎、行大理寺丞王师心右奉议郎、监行在榷货务阎大钧右宣教郎、前温州平阳县丞郭子钦干办
左朝散郎主管台州崇道观李孝恭提举钱粮;
右承直郎、前江西提刑司干办公事穆平,左承直郎、新泉州永春县王晞韩右文林郎、前监潭州南岳庙曹云,右迪功郎、新潭州善化县主簿宋有,右从事郎叶光,准备差遣
右文林郎、前建州建阳县尉李若川,点检医药饭食。
凡一十五员。
左宣教郎、试秘书少监、充枢密行府参谋郑某序。
行府舟具,欲发前一日,宰执出饯于接待院。
二十二日,道铜口、临平镇长安闸,宿崇德县,二十三日石门、皂林、永乐,由秀州城外,宿杉青闸
二十四日,两界首,宿平望
二十五日,大风阻吴江,不进。
二十六日吴江县,登垂虹亭,宿平江府
二十七日,许市、望亭、宿无锡县
二十八日,潘、乐社、横林,宿常州
二十九日,奔牛、吕城闸,宿丹阳县
三十日新丰、丹徒,宿镇江府
五月一日行府官望拜于府庭。
二日,会茶丹阳楼,登连沧观,观人马辎重渡。
三日,济渡,至瓜州镇、扬子桥,宿扬州城外。
四日邵伯闸、车乐,宿高邮军,会茶韩世忠园。
五日,樊良、丁至、梵水,宿宝应县
六日,黄蒲镇、河桥,宿楚州
七日,磨盘,宿淮阴县
八日,高秋堡、洪泽闸,宿渎头。
九日龟山镇,宿泗州
僧伽有像而未塔,刘麟尝因贼翁诞日祝辞,而钟辄无声,叩之坠地,纵火焚寺去。
住持云。
十日,治陆。
十一日,机宜姚焯等三员管押激赏库行。
十二日唐家店湖口,宿临淮县
十三日,中路,宿青阳驿
十四日,马翁店、通海镇,宿虹县
城因隋渠为壕,潴水深阔,城具楼橹。
虹西诸邑往往皆城,虹独坚密,豫贼盖自此为边也。
隋自虹以上为陆,木已丛生,县以东水接淮口
淮地卑而县西北隅有湖曰万安,东西百里,北南半之。
豫贼引湖拥城,而东南出其流于隋。
又淮潮可登三十里,与湖水接,通小舟。
若置闸于泗,以时入潮,又略治隘塞,则数十斛之舟可致。
宿无疑。
或谓引五丈河水入蔡河,上皇奉玉清之所也。
由殿后小竹径登景命殿,出前廊福宁殿。
福宁是谓至尊寝所,简古不华。
殿上有白花石,阔一席地,闻祖宗以来,每旦北面拜殿下,遇雨则南面拜石上。
东庑下曰洗面阁,曰司旆阁,馀不能记。
由殿后稍北至坤宁殿,殿屏止画墨竹芦雁之类,然无全本矣(他殿画类此。)
自福宁至孝思殿,前一殿即钦先。
钦先奉诸帝,孝思奉诸后,帐座供具皆在。
由钦先出肃雍门至玉眷堂,规模宏壮,非他位比。
后见陕西诸将,自言数对刘豫于此堂。
堂左竹径之上曰迎曦轩,石为围炉,对迎曦日月屏。
屏有御书铭曰:「嶷然屏石,秀色拔尘。
仰止云窦,乃与月邻。
安符厚德,静乐深仁。
俯鉴沼沚,永固千春」。
玉眷之下,镂石为曲水
又至修内司,谓是宝绘堂,两旁轩阁不能悉记。
复由延春阁下稍东,今太母之故居,不敢详也。
过小门,入锦庄,无雅饰,用罗木作假檀香。
堂后有池,左曰挹翠轩,右曰观澜轩,上曰栖鸾阁,寝室之旁曰紫云阁
中有小围炉,可坐三人,炉四柱,承以雕莲。
入睿思门,登殿,殿左曰玉峦,右曰清微,后曰宣和,庭下皆修竹。
殿后左曰迎真轩,右曰玉虚轩。
迎真之上曰妙有阁,玉虚之上曰宣道阁,又一殿忘其名。
自此列石为山,分左右斜廊,为复道平台,台上过玉华殿。
由玉华下,乃抵后石屏,亦御书。
左序有轩,曰稽古、宣和。
东庑下五库,以圣、德、超、千、古为号,皆涂金抹绿小牌。
库上曰翰林司,曰宝阁。
西庑下曰尚书内省,馀不能记。
复由宣和西趋曲水,出后苑,至太清楼下,壁间有御书千字文、法帖之类。
登瑶津亭,亭在水间,四面楼殿相对,不能遍至。
自瑶津趋出,过拱辰门上马出。
后以阅视所置忠锐将,留二日。
京师旧城外不复有屋,自保康门外西至太学,道无数家。
太学止廊庑败屋中存敦化堂,堂榜犹在,兵卒杂处其上,而牧彘于堂下。
国子监令以养太学生,具窗壁略如学校。
都亭驿东偏厅事,栋牌尚是伪齐年号,糊窗用举人试卷,见当是试题及举人文字,专用本朝庙讳。
琼林苑,北人尝以为营,至今围以小小城。
金明池断栋颓壁,望之萧然。
四日八角镇、醋沟,宿中牟
五日白沙镇圃田,宿郑州
六日侯家庄、须水镇,宿荥阳县
荥阳,济水复出之地也。
济入江不与江合,横江而出于荥阳,复入地,至陶丘而出。
故《禹贡》记济水,谓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
往年京师之水,人不知所从,但言郑州积水不决,盖济水也。
周德修侍郎云。
七日鸿沟店。
道旁隶三大字,曰鸿沟
今虽草莽间似有长坎,然必非楚与汉画者。
又孟店、汜水县、莺坡子、洛口镇,宿巩县
汜水即行庆关也,过关乃下视大河,与虏营相望,洛河又在大河之南。
洛口墙数围,问之即所谓洛口仓者。
八日,十八里,朝拜昭厚陵;
又七里,过黑石头渡;
十里,凤凰台
又拜五里会圣宫,宿偃师县
仁庙永昭陵最与英庙永厚陵近,昭陵因平冈种柏成道,道旁不垣,而周以枳橘。
陵四面阙角,楼观虽存,颠毁亦半。
随阙角为神门,南向门内列石羊、马、驼、象之类。
神台二层,皆植柏,层高二丈许,最下约阔十五丈,作五水道。
台前与内门里及大门外,皆二大石人对立。
钦慈曹太后陵望之可见。
又号下宫者,乃酌献之地,今无屋而遗基历历可问,馀陵规模皆如此。
永厚陵下宫为火焚,林木枯立。
诸陵洛河在前,少室在左,嵩高在右,山川佳气不改,而室屋荡然,闻皆为窦㻂所毁。
守陵兵级云。
九日,石桥店、白马寺,宿西京
京号三川者,即黄河、洛河、伊水也。
伊阙又名阙塞,山又谓龙门
大内伊阙,望王屋不百里。
宫墙之内,草深不见遗基。
旧分水南水北,居水南者什七八,今止水北有三千户,水南墟(回程日,知州翟襄子城外近添五百馀家。)
白马寺汉明帝所建,今惟瓦砾。
府治后圃有堂,曰昼锦,翟襄所为。
西洛人,今为乡郡,故云。
十一日榆林铺、磁涧,宿新安县
未至新安十里许,道旁山石一柱裂,势欲倾危,过者畏仰视。
父老与县令皆言:章圣封永定将军,半山有庙,月尝赐钱三十千,然无文识可考。
十二日,缺门镇、千秋店,宿沔池县
行十里,过会盟台。
沔池新安之间,溪山人家如东浙,用溪石垒墙。
十三日,东西土壕、乾壕,宿石壕镇
杜甫作《石壕》《新安吏》二诗,即其地。
是日,陕府安抚吴琦甲马来迎(他郡守迎送不录者,行府专为陕西出也。)
十四日,魏店、横渠,宿陕府
十五日,望拜召公甘棠,木旧在府署西南隅,今亡矣。
郡有召公原,原尽处置府县七,而夏县平陆、汭城今皆隅河。
夏距城九十八里,即温公涑水也。
敌濒河筑二小城,时一二骑揭小旗值逻,或放牧堤上。
马鬃渠在城之东南,敌人破陕所自入。
初,陕之围也,郡将李彦仙固守。
彦仙遇士卒有恩,方城中食尽,煮豆以啖其下,而自饮其汁;
雪寒单露,将校反加以衣,彦仙复持以予寒者。
城破,巷战而死,覆其家。
郡之妇人女子,犹升屋以瓦擿贼,哭李观察不辍,故陕无噍类。
父老谓敌久不得城,无食,欲去,适有人告以马鬃渠可入,城遂破,敌始敢西,而全陕没矣。
十六日,新店、曲屋,宿灵宝县
县南五里即函谷
十七日,黑曲、稠静远镇,宿湖城县
十八日乾伯铺、盘豆、攒节店,宿阌乡县
阌乡湖城二县,元属虢州太平兴国三年陕府,自府界至虢三十里。
是日,虢守窦㻂、父老迎于湖城之东。
湖城之南桃林塞,即武王放牛之地。
阌乡县治对荆山,一山自秦川起,至阌乡荆山之西,皆为秦岭退之潮阳度此岭也。
中条在大河北,与潼关相对,又东则首山也。
伯夷居此山南,故谓首山首阳
十九日,关东店、潼关、关西店、西岳庙行府官谒于祠下。
华阴县,出南门,朝谒云台观,然后还宿潼关
或谓是古桃林塞。
河山之壮,俯视他关,独城内芜废。
华州差使臣潘休守关
关门北向,入踰半里,大河汹涌,乃泾、渭、洛三水会处,号三河口
洛水有二:一水自蓝田由商入西京,所谓伊洛者;
一水自西夏由韦盐之间出保安同州,至陕华,与泾、渭合,所谓三水之洛。
潼关三,独河口下无屏障,道上人马,河北皆见之。
若稍加营治,戍兵其间,未易踰也。
关以西渐与河远。
是日,知华州武功大夫庞迪甲士迎于关西店。
岳祠草创,门右明皇大碑火后剥裂,有隶数百字,不复连文,约六丈高,盖垒石成之。
庭下四石阙,裴度淮西,题名刻其西偏,副使马总行军司马韩愈判官冯宿李宗闵之徒,不能悉记。
云台观屋存无几,独圣祖章圣皇帝御容所在曰会真殿无恙,壁间御像如新。
老道士云,以南极寿星榜其上绐敌,故得不毁。
观后希祠堂,堂前石刻太宗皇帝御书并诗,诗有「苍生往世弊凋残,今我如同赤子看。
大阐无为三教盛,承平方说四夷宽」之句。
又一章,有「餐霞成鹤骨,饵药驻童颜。
静想神仙事,忙中道路閒」。
注谓:「朕万务忙中,亦得悟道之閒也」。
又一章:「曾向前朝出白云,后来消息杳无闻。
如今若肯随徵诏,总把三峰乞与君」。
章圣皇帝《赐道人郑隐》一章,有「酣醴皮裘思晦迹,行高终自有人知」。
又一章《赐隐归山》:「尽日临流看水色,有时隐几听松声。
遍游万壑成嘉遁,偶出千峰玩治平」。
仁宗皇帝《赐武元亨》一章:「只向身边有大还,胎神月殿在秋天。
三灵密像谁分别,尸质清虚本自然」。
诗石皆无毁阙。
道士又指一古,谓是无忧木,希夷尝藏书腹中。
观依华山而立,莲华峰、仙人掌、石月、玉女盆、二十八宿、明星馆、石鼓山,皆在最高处,独莲华峰、仙人掌可望而见。
莲峰下有瀑布水帘仙掌石间隐然有迹,如人对面出右手,上擎偃月。
玉女盆,即杜甫所谓「安得仙人九节杖,拄到玉女洗头盆」是也。
云台西,即刘禹锡所见道士种桃若霞之处,所谓玄都观者,今亡矣。
华山,《书疏》谓华山十字分之,四隅为四州,盖谓东北为冀,东南为豫,西南为梁、雍。
又土人言有康通判者,尝与东坡为僚,踰百岁,从弟子四五人往来诸峰间,无定处,然土人不能具道其名。
又有道士能言张确之子崇为豫贼守华,尝题诗曰:「群山起伏朝灵岳,恰似千官奉至尊。
吴蜀未平宜假手,愿将馀力致乾坤」。
二十日,敷水镇、柳子店、将相乡,按石刻乃郭汾阳之里。
宿华州
州治对少华;
对太华者华阴也。
二十一日,赤水镇、东西阳村宿渭南县
二十二日,零口镇、新丰市,道北一里有马周
宿临潼县华清宫西馆,宫后即骊山
新丰古城,故骊戎国,故山以骊名。
山间宫殿基址皆在,连理木在长生殿之上。
莲花自山足,为石渠引泉入室,雕白石为莲,开十窍以涌泉号白莲池,即妃子浴所。
太子泉,次百官泉。
虽蒙故号,仆隶今游之,独白莲尚浴士大夫。
西馆即当时游幸梨园憩寓之地。
明皇临潼为复道往来长安,按石刻可尽见,今止有玉石像一躯立荒庙中。
二十三日,灞水涨,不进。
是日,知永兴军、节制诸路军马张中孚渡轻舟来迎。
二十四日,灞桥镇浐水、长乐坡,宿永兴军
军以漕居为府治,后有凉榭,别为一区,堂下张芸叟辈数人题名刻石。
东门外兴庆池,乃明皇藩邸;
灞桥汉周勃以下迎文帝之地;
常乐坡,唐人饯真卿使希烈之处。
鄠县,夏之扈国。
府西北一百五十里,即奉天
奉天元隶乾州熙宁五年废乾,故隶府。
二十五日至七月七日行府并治事永兴军
八日,楮林店、沙坡、偏店,宿咸阳县
县在渭水之东北,未渡渭二里许,有故墟,谓是旧咸阳
自楮林道旁土堠西入十里,即未央宫基。
苍颉制书台、樗里子墓,皆渭河南,不及至也。
是日,环庆赵彬甲士迎于咸阳桥。
九日,魏店、马跑泉、高店,宿兴平县
马跑泉、高店之间,冢土数尺,高拱杂木二三本,曰杨妃冢。
十日,东阳台马嵬坡、东扶风宿武功县
马嵬旁短墙周围,路人指谓妃子死所。
县之报本寺唐太宗所生之第。
殿后一堂中有神尧像,而绘诸于壁。
报本之东又有大佛阁,寺僧亦谓是李氏故居,实太宗之所生,未能详也。
荥阳以西皆土山,人多穴处,谓土理直,无摧压之患。
然见路旁高山多摧拆,存者尚如半掌,则土穴疑有压者,居人当自能择尔。
惟武功大佛旁一洞数里远,报本寺僧云:洞置自巢贼时,今人又增穿之,中间避乱,千馀家入其中,贼知而不能取。
陕西往往为洞,皆所不及。
穿洞之法,初若掘井,深三丈,即旁穿之,自此高低横斜无定势。
低处深或四五十丈,高处去平地不远,烟水所不能及。
凡洞中土皆自初穿井中出之,土尽洞成,复筑塞其井,却别为入窍。
去窍丈许为仰门,陈劲弩,攻者遇箭即毙,如是者数重。
时于半里一里馀斜气穿道,谓之哨眼。
哨眼或因墙角与夫悬崖积水之旁,人不能知。
其下系牛马,置硙磨,积粟凿井,无不可者。
土久弥坚如石室,但五年前一洞压死者千馀人,僧云此亦天数。
然今陕西遗民,半是土洞中生。
今人居者,颇惩覆压之祸,于洞下多立柱布仰板矣。
武功今属醴州
是日,知州武功大夫赵立来迎。
十一日,杏林店、逻店,宿扶风县
十二日,东新店、龙尾坡、青阳店宿岐山县
后稷封有邰,岐山即其地。
或谓别有邰城,今斄乡是也。
又云郿之斄亭,或谓是武功,皆未能详。
郿县在府东南百里,有坞,即董卓所筑。
是日,泾原张中彦、知凤翔府贺景仁来迎。
十三日,任官村、横水店,至凤翔府
府古扶风郡,壤地饶沃,四川如掌,长安犹所不逮。
岐山之阳,盖周原也,平川尽处,修竹流水,弥望无穷,农家种𢇲尤盛。
《生民》之诗曰「维糜维芑」者,盖谓𢇲也,俗今书糜为𢇲。
秦州有𢇲穰堡。
𢇲米类,可面可饼,可为棋子,西人饱食面,非𢇲犹饥。
将家云:出战,糗粮乾不可食,嚼𢇲半掬,则津液便生,馀物皆不咽。
士卒用小布袋置马上,遇水,取袋渍润之,尤美。
边郡刈𢇲则自外而内,刈则自内而外,盖𢇲以寒熟,以暖熟故也。
府置厅事,李希烈所建,无甚雄大,而四面出帘,制度如殿。
后圃薜荔堂,东偏中和、燕申二堂,亦旧屋,馀皆近创。
东北隅有凌虚台,东坡尝记之。
台高才二丈,不见凌虚之势,然水竹幽胜可喜。
燕申堂后龟趺大刻,盖《茂正德政碑》,后人磨去,刻《维摩颂》,游师雄后刻《九成宫图》于其阴。
九成宫隋仁寿中所建,去州百里许。
按图,大略与骊山相似,以有图,且不亲到,故不详载。
师雄记谓文帝杨素营之,土木之役困一时,死伤甚众。
宫旁夜鬼哭,文帝闻而怒,独孤后为言于,乃解。
后遂与后每岁避暑,多游乐不归。
东有华清,西有九成,访遗迹,则见隋唐之不竞也。
宝鸡县,府西南六十五里,本秦武公所都,所谓陈仓者。
自是入大散关河池河池在汉为故道。),为西蜀之吭。
敌之攻蜀也,吴玠既败走之,道迷不能出,粮且尽,垂军待毙。
赵立为画归路,乃得脱,其后又为先驱道之。
敌再入,而少却。
十四日至八月十九日行府皆治事凤翔,新鄜延路经略使郭浩熙河路经略使杨政秦凤路经略使吴璘四川都转运使陈远猷以下,各禀议分职而退。
二十日,行府遵旧路归,次舍道里如故,独至泗州,由平源、天长、大仪出镇江府,然后舟行。
陕西兵归者,禁军合计三万四千有奇,虽分隶诸帅,然各有将分,逐将仍存正副,盖祖宗之军政旧法犹在也。
泾原禁军仅八千,比诸路为劲,而泾原劲兵尽在山外。
陕西弓箭手旧一十六万,今存七万,复以土田不均,兵疲无法,虽七万人,未必可用。
夏国主兴州,谓之衙头。
衙头至麟府,路近处九百里,秦凤六百里,环庆三百里,会州界二百五十里。
诸路今与西界接壤,惟鄜延最阔。
熙河会川城泾原甘泉堡止百里,以北皆西界也。
夏国左厢军司接麟府沿边地分,管户二万馀;
宥州监军司接庆州、保安军延安府地分,管户四万馀;
灵州监军司接泾原环庆地分,沿边管户一万馀。
兹其大略也。
某自吴踰淮,道京入洛,至关陕,其所经历,得于闻见者靡不具载。
窃观今日天下之势,东南为天子驻跸之区,朝廷台省监司、守令耳目亲近之地,故治具比他道为修。
陕西诸郡虽号新复,然自渠魁元恶用意变易三纲五常之外,自馀军民,无不内怀天日,相与持循检约,未敢有无国家、毁法度之心,故其风俗纲纪,视东南犹整整也。
京西京畿与夫接淮甸之地,一时陷没于刘豫凶威虐焰之中,郡邑无民,官府无法,田野未耕,荒秽犹在。
如久病困瘁之人,头目手足皆有生意,而中焦痞涸,盖未易全复也。
朝廷诚能精选长吏,审择牧守,仍于三京量戍士夫,使之抚视凋瘵,修治关塞,于年岁间生养气血,与东西上下脉络流通,则天下平矣(《北山集》卷一三,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新修金坛县明真观记天圣五年 北宋 · 刁湛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
润之丹徒县明真观者,本邑人吴伯善舍宅而建焉。
岁纪斯久,家谍具存。
三灾偶兴变之朝,八会无勤行之士。
重阜回抱,虽形胜之攸归;
隆栋悉隳,且奂轮而安睹?
国家抚景炎之运,畅醇酿之化,群萌返素,亿载垂鸿,协气横流,炳仪交举。
秘检俯锡,示殊尤之庆;
真仪下鉴,悟积累之基。
卓越于今,希阔其往。
所以勤瞻福地,增建灵祠,克崇钦奉之诚,庸广清静之治。
则有信士吴德铨、德铉昆仲,聚族而谋曰:「身为三五之民,地征什一之赋,得丰财用,思答君恩。
人患其货以燔身,财贵乎积而能散。
斯观之椎轮也,出于先祖;
斯观之遗址也,迩于敝庐。
愿竭精诚,用新大壮」。
于是鸠工庀徒,占星揆日,舍旧图新,量费致用。
庚桑之㟪𡾊方化,绛县之甲子云终。
嗣子文裕,率其弟文祺、文褶、文度文举、文秘、文初、文禧,聿循先志,无懈前功。
祥符乙卯岁兴建,至天圣甲子岁毕工,筑室百六十间,费钱八千馀万。
其为创制也,三清上圣之宫,中而列次;
玉皇虚皇之阁,两偏而互映。
奉北极之宇,四营而翼舒;
朝列真之坛,三袭而鳞次。
丽谯对峙而岳立,端闱相向而洞开。
像设雍容而有仪,仗卫肃穆而成列。
至若肴供膳,而斋宫旁启;
兰汤具浴,而净室后严。
长庑四柱,缭恒百雉。
真侣宴居之馆,可以卜终焉之志;
过客游憩之庐,可以忘归与之兴。
而复敞芳园以环其外,筑危亭以揭其中。
天圣五年中,郡二千石绩图上进,剡奏具陈,愿赐殊恩,特颁新额。
寻降俞旨,以「明真」为号,仍署其榜,遣中使往赐焉。
复以尚阙法钟,警乎晨夕,叩阍历恳,乞以就铸,诏可其请。
由是宝韵舂容,震于邃谷;
华题赫奕,揭乃高闳。
举集胜缘,允光休烈
湛素禀道训,尝学史氏,具观胜事,用纪翠珉。
按:《至顺镇江志》卷一○,宛委别藏本。
唐故右神策护军中尉右街功德使开府仪同三司右武卫大将军知内侍省事上柱国乐安县开国公内侍省少监致仕赠扬州大都督府孙公神道碑铭 中唐 · 权德舆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九十八
元和元年冬十月内省少监致仕孙公寝疾。薨于京师广化里私第。享年若干。十有一月。有诏追赠扬州大都督。法赙布绢。各以百数。明年十一月。葬于泾阳县之某原。命妇诸孤。家老故吏。以服劳诏禄恩华庆赏之不可以不识也。请镂丰碑。楬于鲜原云。唯圣唐仁泽汪濊。威灵燀耀。乃法辰象。以严武师。惟肃宗创新军于北落。克靖患难。惟德宗中护于内朝。而为总制。翊宸严以宣七德。正师律以张四维。勤劳警巡。柬拔忠厚。不失于正。克保其终者。惟公有焉。公讳荣义。字某。其先吴郡人也。轩裳延耀。本冠邦卿。版籍推迁。幸来京毂。今为京兆泾阳人。曾祖翣。皇右金吾卫中候。祖庭玉。赠兖州刺史。父知吉。皇开府仪同三司右领军卫大将军知内侍省事上柱国魏国公。或徼循筮仕。道在安卑。或麾节加恩。义彰追远。以至于先公贵位。名重前朝。宏内省之事任。受大封之徽命。承休袭庆。终践代官。裕蛊教忠。备遵家法。公端良谨重。洁白详明。事无尤违。心必诚信。至德中。策勋至上柱国。起家掖庭局监。转掖庭局丞宫闱局令。再为内谒者局。叙品至朝议大夫。恩锡章服。又加中散大夫。贞元十七年充右神策军护军中尉判官。才浃辰。迁内常侍。充副使。越翌日。兼右街功德副使十九年右骁卫将军。充右神策军护军中尉右街功德使明年有诏知内侍省事。岁中加特进右武卫大将军封乐安县开国男德宗弃天下。顺宗谅闇。整训爪牙。勤宣翼戴。进骠骑大将军。益封乐安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今皇帝践祚。以年疾加侵。固辞戎政。重违诚恳。恩礼旧劳。拜开府仪同三司。既积沈恙。累章陈乞。乃下优诏。遂其致政之请焉。初公以大历中奉使交广。裔夷啬祸。有梁氏寻氏聚为寇𣀮。公与守臣决策。潜师尽殪。南服以清。厥猷茂焉。建中中将军许庭游将命北蕃。公为之介。属张光晟暴毙。其众与阴方为仇。野心烦言。将逞憾以报。才全智免。终靡盬而归。俄而希烈干纪。淮濆不靖。受中旨。合兵符。取桂岭湘川之众。益汉阳夏口之镇。以当剧贼。且护成师。收应山。援安陆。凡鄂之成绩。公有助焉。寻又监庆州行营兵马。皆奋策画。用宁边鄙。暨夫拊循爪士。参赞禁营。乃升副车。超践中尉。讲军志。循武经。比诗人祈父之职。得易象贞师之义。承睿谋以决胜。授偫帅以懋功。肃肃然安人而禁暴。雄雄然由中以制外。积劳不伐。受宠若惊。恩波深而守以慎惧。爵禄厚而不萌侈汰。其或方国问遗。岁时交欢。公曰。有齿以焚。古人所诫。无胫而至。廉士不居。外不易于人。中不易其操。泛然虚受。悉助军实。强力匪懈。推诚在公。或籍在行閒。而法干吏理。苟书所至。必械系送之。心无私焉。直而后已。当亲重之任。护腹心之臣。入近天子之光。出列诸侯之上。岂徒然哉。先魏公信向释氏。薰修心法。尝于邑里奏建宝应众善寺。五代之壤树依焉。至公又请于寺内置无垢净光法华三院塔额。檀施臧获。为净人者十辈。所以修先志。所以崇佛乘。孝子信士。斯为至矣。昔汉室以灌婴谒者随何护军。正伯参珥貂之制。环列据衔珠之重。骠骑仪同。品皆第一。护封益食。事轶常均。及屏去熏灼。翛然恬旷。家居得谢。以至没身。其动也。本兵柄而不可犯。其静也。冥道枢而无所累。纳忠循理。议者嘉之。前夫人郭氏。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全羽之女。克恭妇道。不幸先没。今夫人东平郡吕氏。柔嘉有仪。昼哭遵礼。奉终诚信。以前夫人祔焉。长子某次子某官某等。棘心雪泣。衔恤无怙。趋承轩禁。嗣续忠劳。公之兄前保寿寺上座内供奉监义大德道系。舍筏之宗。已超学地。在原之痛。犹切孔怀。公之弟某官某等。同气联华。致美有裕。忍哀襄事。先远是图。龟兆告猷。刍灵启路。卜佳城于此室。体魄焉依。转乐石于他山。声尘斯在。铭曰。
大君御极,修理百职。
抑抑乐安,逢时竭力。
超侍轩墀,抱公绝私。
乃将命令,以会师期。
保合诚信,周旋险夷。
韬钤讲贯,印绂葳蕤。
帝座之西,星文昭晰。
钩陈之北,武旅森列。
为之总制,所以关决。
凡在拊循,士皆感悦。
委重三朝,成功九霄。
退身崇让,息偃迢遥。
逝川阅水,截道惊飙。
恩崇幢盖,吹咽笳箫。
泾流汤汤,谷水池阳
旧邱崇冈,若斧若堂。
宰树如云,仁祠在旁。
刻铭于兹兮,永永不忘。
谢敕书赐腊日口脂等表 中唐 · 刘禹锡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二
臣某言。
今日中使某官至。
奉宣诏书。
赐臣及将士腊日口脂香药红雪等。
自天有命。
蹐地无容。
虚受宠光。
翻成忧负。
臣某中谢
臣位居方镇。
才实凡庸。
郡邑临人。
移风于弊俗。
岁时颁物。
空窃赐于圣明。
特降玺书。
重加灵药。
润之膏液。
袭以兰芳。
期美疢以蠲除。
冀颓颜而可驻。
殊私不遗于一物。
曲泽下及于三军。
未报主恩。
惭于犬马。
惟将臣节。
死于封疆。
唐故坊州鄜城县陈府君夫人白氏墓志铭813年 唐 · 白居易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八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渭南市大荔县
夫人太原白氏。其出昌黎韩氏。其适颍川陈氏。享年七十。和州都督讳士通之曾孙。尚衣奉御讳志善之元孙。都官郎中讳温之孙。延安讳锽之第某女。韩城讳钦之外孙。故鄜城润之夫人。故颍川县之母。故大理少卿襄州别驾讳季庚之姑。前京兆府户曹参军翰林学士白居易秘书省校书郎行简之外祖母也。惟夫人在家以和顺奉父母。故延安府视之如子。既笄以柔正从人。故鄜城府君敬之如宾。自延安终。夫人哀毁过礼为孝女。洎鄜城殁。夫人抚训幼女为节妇。及居易行简生。夫人鞠养成人为慈祖母。迨乎洁烝尝。敬宾客。睦娣姒。工刀尺。善琴书。皆出于馀力焉。贞元十六年夏四月一日。疾殁于徐州丰县官舍。其年冬十一月。权窆于符离县之南偏。至元和八年春二月二十五日。改卜宅兆于华州下邽县义津乡北原。即颍川县新茔之西坎。从存殁之志。居易等号慕慈德。敬撰铭志。泣血秉笔。言不成文。铭曰。
恭惟夫人。
女孝而纯。
妇节而温。
母慈而勤。
呜呼。
谨扬三德。
铭于墓门。
恭惟夫人。
实生我亲。
实抚我身。
欲养不待。
仰号苍旻。
呜呼。
岂寸鱼之心。
能报东海之恩。
吴武陵李睦州诗序808年 中唐 · 柳宗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七十八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
润之盗锜。窃货财。
聚徒党。为反谋十年。
今天子即位三年。大立制度。
于是盗恐且奋。将遂其不善。
视部中良守不为已用者。诬陷去之。
睦州由是得罪。天子使御史桉问。
馆于睦。自门及堂。
皆其私卒为卫。天子之卫不得摇手辞。
卒致具。有间。
盗遂作。而廷臣犹用其文斥睦州南海上。
既上道。盗以徒百人遮于楚越之郊。
战且走。乃得完为左官吏。
无几。盗就禽。
斩之于社垣之外。论者谓宜还睦州以明其诬。
既更大赦。始移永州
长安尚四千里。睦州未尝自言。
吴武陵。刚健士也。
怀不能忍。于是踊跃其诚。
铿锵其声。出而为之诗。
然后慊于内。予固知睦州之道也熟。
衔匿而未发且久。闻吴之先焉(一作言)者。
激于心。若钟鼓之考。
不知声之发也。遂系之而重以序。
乐道心经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七、《山谷全书·别集》卷八
李乐道为亲而书,马润之为亲而传刻,皆美意也。
使二君又能参其义,知五蕴皆空,以游世,不落烦恼浊中,则所以为其亲者又至至焉。
韩退之云:「喧华不满眼,咎责塞两仪」。
此不见色空,即是空累也。
论讨贼表806年 中唐 · 元稹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五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臣伏见贼辟有不庭之罪。
陛下尚覆露以待之。
此诚陛下罪已泣辜之仁也。
微臣何足以识之哉。
然臣闻之。
天之所以为天者。
以其能化物也。
物之性不一。
故天之道有和煦震曜之异焉。
始其生也。
动之以幽伏
被之以春阳。
扇之以仁风。
润之以膏雨。
则百果草木之柔者顺者。
油然而生矣。
及夫勾曲角觡
坚本顽心。
凝者滞者。
幽者蛰者。
扇之以和煦而不出。
润之以膏雨而不滋。
则必迅之以雷震。
曜之以威赫
然后顽滞之心改。
幽蛰之气宣。
岂天之道。
仁于彼而厉于此乎。
化与不化之异也。
是以蚩尤之乱作。
黄帝铸五兵以杀绝之。
共工之行恶。
虞舜揭五刑以放死之。
岂不欲梦华胥舞干羽。
而跻之于仁寿哉。
盖不可化也。
及夫舞干而适至。
因垒而来归。
此又物之可化者也。
黄帝虞舜文王之德有优劣哉。
蚩尤共工苗人崇人罪有深浅也。
今陛下法天之德。
与物为
凡在生成。
孰不柔茂
而蕞尔微丑。
天将弃之。
寘蟊贼于其心。
假蝼蚁以为聚。
忠臣孝子。
思得食其肉而快其心久矣。
陛下犹耸之以名爵。
导之以训诰。
崇之以宠章而不至。
假之以旄钺而益骄。
戕贼我忠贞。
损污我仁义。
人人不胜其愤。
有司不忍其威。
是以违陛下匿瑕含垢之仁。
顺皇天震曜杀戮之用。
此诚天下人人快愤激忠之日也。
陛下犹思因垒以降之。
舞干以化之。
善则善矣。
其如天下之愤何。
其如天下之愤何。
臣愿陛下可有司之奏。
法皇天之威。
与公卿大臣议斩叛吊人之师。
以快天下人人之愤。
实天下幸甚。
微臣无任恳悃嫉恶之至。
对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策 中唐 · 元稹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五十二
问曰。
朕观古之王者。
受命君人
兢兢业业。
承天顺地。
靡不思贤能以济其理。
求谠直以闻其过。
故禹拜昌言而嘉猷罔伏。
汉徵极谏而文学稍进。
匡时济俗
罔不率繇。
厥后相循。
有名无实。
而又设以科条。
增求茂异。
舍斥已之至论。
进无用之虚文。
指切著明。
罕称于代。
兹朕所以叹息郁悼。
思索其真。
是用发恳恻之诚。
咨体用之要。
庶乎言之可行。
行之不倦。
上获其益。
下输其情。
君臣之间。
驩然相与。
子大夫得不勉思朕言而茂明之。
我国家光宅四海。
年将二百。
十圣宏化
万邦怀仁
三王之礼靡不讲。
六代之乐罔不举。
浸泽于下。
升中于天。
周汉已还。
莫斯为盛。
自祸阶漏坏。
兵宿中原。
生人困竭。
耗其大半。
农战非古。
衣食罕储。
念兹疲氓。
未遂富庶。
督耕植之业。
而人无恋本之心。
峻榷酤之科。
而下有重敛之困。
举何方而可以复其盛。
用何道而可以济其艰。
既往之失。
何者宜惩。
将来之虞。
何者当戒。
主父惩患于晁错而用推恩。
夷吾致霸于齐桓而行寓令
精求古人之意。
启迪来哲之怀。
眷兹洽闻。
固所详究。
又执契之道。
垂衣不言。
委之于下。
则人用其私。
专之于上。
则下无其效。
汉元优游于儒学。
盛业竟衰。
光武责课于公卿。
峻政非美。
二途取舍。
未获所从。
予心浩然。
盖所疑惑。
子大夫孰究其旨。
属之于篇。
兴自朕躬。
无悼后害。
对。
臣方病近古之策不行。
而陛下幸及之。
是天下人人之福也。
微臣其敢忍意而不言乎。
且臣闻之。
古者以言赋纳
岂虚美哉。
盖用之也。
是以益赞禹而班师。
说复王而作命。
斯皆用言之大略也。
汉文帝羞不若尧舜
始以策求士。
乃天下郡国有贤良之贡入焉。
塞诏者晁错而已。
武帝然后董仲舒出。
然而卒不能选用条对。
施之天下。
夫用其策不弃其人。
以其利于时也。
得其人而弃其策。
又何为乎。
若此则徒设试言之科。
而不得用言之实矣。
降及魏晋
朝成而暮败之不暇。
又恶足言其策哉。
我唐列圣君临。
策天下之士者多矣。
异时莫不光扬其名声。
宠绥其爵禄。
然而曾不闻天下之人曰。
某日天子降某问。
得某士。
行某策。
济某功。
抑不知直言之诏屡下。
而直言之士不出耶。
亦不知直言之士屡出。
而直言之策不用耶。
今陛下肇临海内。
务切黎元。
求斥已之至言。
责著明之确论。
实命说代言之盛意也。
微臣何足以承之。
然臣所以上愚对。
皆以指病陈述而为典要。
不以举凡体论而饰文词。
事苟便人。
虽繁必献。
言苟谐理。
虽鄙必书。
固不足以副陛下恳恻之诚。
庶可以尽微臣体用之目耳。
伏愿陛下以臣此策。
委之有司。
苟或可观。
施之天下。
使天下之人曰。
惜哉汉文。
虽以策求士。
迨我明天子。
然后能以策济人。
则臣始终之愿毕矣。
如或言不适用。
策不便时。
则臣有瞽圣欺天之罪。
将寘于典刑。
陛下固不得而宥之矣。
亦臣之所甘心焉。
臣伏读圣策。
乃见陛下悼礼乐之寖微。
恤黎人之重困。
责复盛济艰之术。
酌推恩寓令之宜。
斯皆当今之急病也。
微臣敢不别白而书之。
昔我高祖武皇帝拨去乱政。
太宗文皇帝鞬櫜干戈。
被之以仁风。
润之以膏露。
戢天下之役而天下之人安。
省天下之刑而天下之人寿。
通天下之志而天下之气和。
总天下之众而天下之众理。
理故敬让之节著。
和故欢爱之化行。
是以革三王之所因。
兼六代之尽美。
称至德者。
文皇以代尧舜
岂异事哉。
有诚信以将之也。
明皇帝即位
实号中兴。
方其任姚宋而右贤能也。
虽禹汤文武之俗。
不能举焉。
四十年间。
刑罚不试。
人用滋植。
四海大和。
于是奉升中告禅之仪。
则封泰山而秩嵩华。
念岁巡时迈之典。
则去咸镐而朝洛阳
礼既毕行。
物亦随耗。
天宝之后。
徭戍作兴。
气盛而微。
理固然也。
曩时之乳哺而有之者。
一朝为兵歼之。
兵兴以来。
至今为梗。
兵兴则户减。
户减则地荒。
地荒则赋重。
赋重则人贫。
人贫则逋役逃征之罪多。
而权宜之法用矣。
今陛下躬亲本务。
首问偫儒。
念礼乐之不兴。
叹升平之未复。
斯诚天下之人将绝复完之日也。
微臣何幸而对扬之。
微臣以为将欲兴礼乐。
在先富黎人。
将欲富黎人。
在先息兵革。
息兵革之术。
臣请略言之。
夫古所谓销兵革者。
非谓幅裂其旗章。
销铄其锋刃而已也。
盖诚信著于上。
则忠孝行于下。
敬让立于内。
则夷狄和于外。
夷狄和则边鄙之兵息。
敬让立则争夺之患销。
争夺之患销则和顺之心作。
顺之心作而礼乐之道兴矣。
此先王修政辑兵兴礼乐富黎人之大略也。
陛下必欲责臣以详究之术。
臣又请指事以明之。
夫食力之不克。
虽神农设教。
天下不能无馁殍之人矣。
是以古之不农而食之者。
四而已矣。
吏有断狱之明则食之。
军有临敌之勇则食之。
工有便人之巧则食之。
商有通物之智则食之。
是四者。
率皆明者勇者巧者智者之事也。
百天下之人。
无一二焉。
苟不能于此者。
不农则不得食。
不织则不得衣。
人之情。
衣食迫于中。
则作业兴于外。
是以游食者寡。
而务本者多。
岂强之哉。
彼易图而此难及也。
今之事则不然。
吏理无考课之明。
卒伍废简稽之实。
百货极淫巧之工。
列肆尽兼并之贾。
加以依浮图者。
去华绝俗之贞。
而有抗役逃刑之宠。
假戎服者。
无超乘挽彊之勇。
而有横击诟吏之骄。
是以十天下之人。
九为游食。
惷朴愚谨不能自迁者。
而后依于农。
此又非他。
彼逸而易安。
此劳而难处也。
以惰游之户藏富。
而耕桑之赋愈重。
曩时之十室共耕而有不给者。
今且聚之于一夫矣。
虽有慈惠之长。
仁隐之吏。
尚不能存。
憯断击搏之。
则将转移于沟壑矣。
今之课吏者。
以赋敛无逋负为上。
以臣观之。
足陛下之赋者。
诚所以害陛下之人耳。
若然则农桑之赋既如彼。
惰游之众又如此。
耕桑之赋重。
则恋本之心薄。
惰游之户众。
则富庶之道废。
此必然之理也。
今陛下诚能明考课之法。
减冗食之徒。
绝雕虫不急之功。
罢商贾兼并之业。
洁浮图之行。
峻简稽之书。
薄农桑之徭。
与耕战之术。
则惰游之户尽归。
而恋本之心固矣。
恋本之心固。
则富庶之教兴矣。
贞观开元之盛复矣。
若此则既往之失由前。
将来之虞由后。
在陛下悠久戒之慎之而已。
至于主父偃乘七国并吞之后。
将分裂而矫推恩。
管夷吾当诸侯争夺之时。
先诈力而行寓令
皆一时之权术也。
岂可谓明白四达。
与日月齐明于圣朝哉。
臣虽贱庸
尚不敢陈王道于帝皇之日。
况权术乎。
此臣之所甚羞也。
故不及详究言之。
臣伏读圣策。
又见陛下以为执契则偫下用情。
躬亲则庶官无党
以汉元尚学而衰盛业。
光武课吏职而昧通方。
以臣思之。
皆不然也。
夫委之于下而用其情。
盖考绩之科废。
而清浊之流滥也。
尚儒术而衰盛业。
盖章句之学兴。
而经纬之文丧也。
课吏职而昧通方。
盖苛察之法行。
而会计之期速也。
臣请条列而言之。
夫神农之斲耒耜教耕耨。
所以垦良田而殖嘉谷也。
然而不能遏稂莠之滋焉。
其所以遏之者。
芟夷钱鏄之而已。
唐尧之辟朝廷宅百揆。
亦所以植禹舜而种皋陶也。
又不能遏共工驩兜之逆焉。
其所以遏之者。
放弃殛诛之而已。
神农不以稂莠滋而废耒耜之用。
故能存用器之方。
唐尧不以四罪进而夺舜禹之任。
故能终任贤之道。
若此则陛下之所任。
顾何如耳。
岂可谓任之必不可哉。
至于考绩之科废。
章句之学兴。
经纬之道丧。
会计之期速。
皆当今之极弊也。
幸陛下反汉元光武之事。
臣遽数以终之。
今国家之所谓兴儒术者。
岂不以有通经文字之科乎。
其所谓通经者。
又不过于覆射数字。
明义者才至于辨析章条。
是以中第者岁盈百数。
而通经之士蔑然
以是为通经。
固若是乎。
至于工文自试者。
则不过于雕词镂句之才。
搜摘绝离之学。
苟或出于此者。
则公卿可坐致。
郎署可俯求。
崇树风声。
不由殿最。
连科者进速。
累捷者位高。
拱嘿因循者为清流。
行法莅官者为俗吏。
以是为儒术。
又若是乎哉。
其所谓课吏职者。
岂不以朝廷有迁次进拔之用乎。
臣窃观今之备朝选而不由文字者。
百无一二焉。
夫施众网而加一禽。
尚不能得。
况张一目以罗万品。
而望其飞者走者大者小者尽出其间。
其可得乎哉。
以此察偫吏。
偫吏又可察乎。
苟或不可察。
又可任之而绝其私乎哉。
此所以陛下将执契而叹用情。
念垂衣而惧不理。
盖臣所谓课察之道不明也。
陛下诚能使礼部以两科求士。
凡自唐礼六典律令及国家制度之书者用。
至于九经历代史能专其一者。
悉得谓之学士
以环贯大义而与道合符者为上第。
口习文理者次之。
其诗赋判论以文自试者。
皆得谓之文士
以经纬今古理中是非者为上第。
藻缋雅丽者次之。
凡自布衣达于未在朝省者。
悉得以两科求士。
礼部第其高下。
归之吏部而宠秩之。
若此则儒术之道兴。
而经纬之文盛矣。
吏部罢书判身言之选。
三式以任人。
一曰校能之式。
每岁以朝右崇重者一人。
与礼部郎校天下偫吏之理最在第一至第三者。
定日据其功状而登进之。
牧宰字人之官藉之为理者。
则上赏行焉。
若此则迁次之道明。
而迟速之分定矣。
二曰任贤之式。
每岁内自仆射至于偫有司之正长。
外至于廉问节制者。
各举备朝选者一人。
外自牧守。
内至于百执事之立于朝者。
各举吏郡县者一人。
因其所举而授任之。
辨其考绩而赏罚之。
不举贤为不察。
举不贤为不精。
不精与不察之罪同。
若此保任之法行。
而贤不肖之位殊矣。
三曰叙常之式。
其有业不通于学。
才不应于文。
政不登于最。
行不知于人。
则限以停年课资之格而役任之。
若此则叙用之典
而尺寸之才无所弃矣。
两科立则偫材遂。
三式行则庶官当。
陛下乃执左契以御之。
总枢极以正之。
委庶官如心目之运支体。
岂支体运而无效于心目乎。
察偫材如明镜之形美恶。
岂美恶形而逃隐于明镜乎。
然后陛下辟四门。
使可言之路通。
明四目
以天下之目视。
达四聪。
以天下之耳听。
不私其心。
以百姓心为心。
端拱岩廊
高居宸极。
以冕旒自蔽。
而秋毫必察。
以黈纩塞耳。
而声响必闻。
则彼汉元章句之儒。
光武督责之术。
又乌足为陛下言之哉。
且臣闻之。
圣人在上。
人不天札。
若臣者。
生未及壮。
戴陛下为君。
仁寿欢康。
未始有极。
何忽自苦。
堕肝胆而言天下之事乎。
臣以为国家兵兴以来。
天下之人。
惨怛悲愁。
五十年矣。
自陛下即位之后。
戴白之老。
莫不泣血而话开元之政。
臣恐此辈不及见陛下功成理定之化。
而先饮恨于穷泉。
此臣之所以汲汲于心者。
陛下能不怜察其意乎。
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