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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子长 其一 西汉 · 挚峻
 出处:全汉文 卷二十六
峻闻古之君子,料能而行,度德而处,故悔吝去于身,利不可以虚受,名不可以苟得。
汉兴以来,帝王之道,于斯始显,能者见利,不肖者自屏,亦其时也。
《周易》,「大君有命,小人勿用」,徒欲偃仰从容,以送馀齿耳(《高士传》)
司马子长 其二 西汉 · 挚峻
 出处:全汉文 卷二十六
有能者见锋颖之秋豪(《文选》潘岳《为贾长渊作赠陆机诗》注。案《吴都赋》注作「有能见锋颖之状」。)
司马迁 汉 · 阙名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一百六
高门池,在兹夏阳(《水经·河水注四》)
司马迁引谚 汉 · 无名氏
 押齐韵
《史记》曰:余睹李将军悛悛如鄙人。口不能道辞。及死之日。天下知与不知。皆为尽哀。谚曰云云。此言虽小。可以谕大也。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史记》李将军传。《汉书》李广传。《御览》四百九十五、九百六十八。)
司马迁引谚 汉 · 无名氏
 押纸韵
《史记》曰:人富而仁义附焉。富者得势益彰。谚曰云云。此非空言也。
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史记》货殖传。《御览》四百九十五。)
司马迁引谚 汉 · 无名氏
 押合韵
《史记》曰:谚曰云云。固无虚言。非独女以色媚。而仕宦亦有之。
力田不如逢年,善仕不如遇合(○《史记》佞幸传。)
司马迁引鄙语 汉 · 无名氏
 押阳韵
《史记》曰:鄙语云云云。白起料敌合变。出奇无穷。声震天下。然不能救患于应侯王剪为秦将。夷六国。然不能辅建德。固其根本。偷合取容。以至殁身。彼各有所短也。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史记》白起王剪传赞。)
司马迁 唐 · 牟融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引用典故:黍离
落落长才负不羁,中原回首益堪悲。
英雄此日谁能荐,声价当时众所推。
一代高风留异国,百年遗迹剩残碑。
经过词客空惆怅,落日寒烟赋黍离
司马迁 北宋 · 王安石
 押词韵第十七部
孔鸾负文章,不忍留枳棘。
嗟子刀锯间,悠然止而食。
成书与后世,愤悱聊自释。
领略非一家,高辞殆天得。
虽微樊父明,不失孟子直。
彼欺以自私,岂啻相十百。
司马迁(分韵得壑字) 北宋 · 秦观
 押药韵
子长少不羁,发轫遍丘壑。
晚遭李陵祸,愤悱思远托。
高辞振幽光,直笔诛隐恶。
驰骋数千载,贯穿百家作。
至今青简上,文彩炳金雘。
高才忽小疵,难用常情度。
譬彼海运鹏,岂复顾缯缴。
区区班叔皮,未易议疏略
司马迁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八二、《淮海集》卷二○、《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三一、《群书考索》续集卷一三
班固司马迁,以为「是非颇谬于圣人,论大道则先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贫贱」。
而后六经,求古今搢绅先生之论,尚或有之,至于退处士而进奸雄,崇势利而羞贫贱,则非闾里至愚极陋之人不至是也,孰谓迁之高才博洽而至于是乎?
以臣观之不然,彼实有见而发,有激而云耳。
孟子曰:「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
扬子亦曰:「道以导之,德以得之,仁以人之,义以宜之,礼以体之,天也。
合则浑,离则散」。
盖道德者,仁义礼之大全,而仁义礼者,道德之一偏。
之学贵合而贱离,故以道为本。
六经之教,于浑者略,于散者详,故以仁义礼为用。
之论大道也,先而后六经,岂非有见于此而发哉?
方汉武用法刻深,急于功利,大臣一言不合,辄下吏就诛。
有罪当刑,得以货自赎,因而补官者有焉。
于是朝廷皆以偷合苟免为事,而天下皆以窃资殖货为风。
之遭李陵祸也,家贫无财贿自赎,交游莫救,左右亲近不为一言,以陷腐刑,其愤懑不平之气无所发泄,乃一切寓之于书,故其序游侠也,称「昔虞舜窘于井廪,伊尹负于鼎俎,傅说匿于傅岩吕尚困于棘津夷吾桎梏,百里饭牛,仲尼阨于陈蔡」。
自况也。
又曰:「士穷窘得委命,此岂非人所谓贤豪者耶?
诚使乡曲之侠,与季次原宪比权量力,效功于当世,不同日而论矣」。
盖言当世号为修行仁义者,皆畏避自保,莫肯急于人之难,曾匹夫之不若也。
其述货殖也,称秦始皇乌氏裸比封君,与列臣朝请
以巴蜀寡妇清为贞妇而客之,为筑女怀清台,盖以讥孝武也。
又云:「谚曰:千金之子不死于市,非空言也」。
自伤砥节砺行,特以贫,故不免于刑戮也。
以此言退处士而进奸雄,崇势利而羞贫贱,岂非有激而云哉?
班固不达其意,遂以为「是非颇谬于圣人」,亦已过矣。
为人多爱不忍,虽刺客、滑稽、佞幸之类,犹屑屑焉称其所长,况于、游侠、货殖之事,有见而发,有激而言者。
其所称道,不能无溢美之言也,若以《春秋》之法,明善恶、定邪正责之,则非矣。
扬子曰:「太史公,圣人将有取焉」。
又曰:「多爱不忍,子长也。
仲尼多爱,爱义也。
子长多爱,爱奇也」。
夫惟所爱不主于义,而主于奇,则不为无过,若以「是非颇谬于圣人」,曷为乎有取也?
司马迁(上)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一、《柯山集》卷三八、《苏门六君子文粹》卷八、《圣宋文选》卷二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
司马迁作《伯夷传》言「非公正不发愤而遇祸灾」,此特迁自言为李陵辩而武帝刑之耳。
论管、晏之事,则于晏子独曰:「使晏子而在,虽执鞭所欣慕焉」。
之为是言者,盖晏子越石父于缧绁,而方被刑,汉之公卿无为言,故于晏子致意焉。
且方李陵之降,其为汉与否未可知,而独激昂不顾出力辩之如此,几于愚乎!
与夫时然后言,片言解纷者异矣。
不知其失,而惑夫道之是非,何哉?
至怨时人之不援己于祸,而拳拳于晏子亦浅矣!
亦浅矣!
司马迁(下)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一、《柯山集》卷三八、《苏门六君子文粹》卷八、《圣宋文选》卷二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
司马迁尚气好侠,有战国豪士之馀风。
故其为书,叙用兵、气节、豪侠之事特详。
其言侯嬴自杀以报魏公子,而樊于期自杀以头遗荆轲,皆奇诞不近人情,不足考信。
既进朱亥以报魏公子,不自杀未害为信;
樊于期自匿以求苟免,尚安肯愤然劫以浮词,以首遗人哉?
此未必非燕丹杀之也。
予读《刺客传》,颇爱曹沬、豫让之事,沬有补其国,而让为不负其君,然皆不合大义,而庶几所谓好勇者。
聂政荆轲之事,此特贱丈夫之雄耳。
予观窦婴田鼢灌夫之事,考皆庸人不学,其所立无可称录,而灌夫屠沽之人也,斗争于酒食之间,不啻若奴妾,是皆何足载之于书?
而迁叙聂政荆轲窦婴田鼢之事特详,反覆叙录而不厌,盖其尚气好侠事投其所好,故不知其言之不足信,而忘其事之为不足录也。
司马迁 宋 · 王庠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
古今异情,而千世之传难以考,故远举者常失于迂诞而不经;
治乱殊世,而当时之变得以揆,故近取者每怪其简脱疏啎而不能周也。
论著之士,虽以记录为功,而精裁铨释,足以标准于后,信以传信,疑以传疑,径取科摘,务存梗槩而已。
三五之代,不得而详,其文阔陋,备体固缺,不几于太略欤?
所书之事,得一二于十百,无足怪也。
所闻异辞、所见异辞,捃摭而备录,牢笼而博采,参较异同,类聚区分而编次䌷绎,宜其囊括而无遗。
故秦汉而下,条贯有伦,历然可观,不几于太详欤?
耳目所接,则缁铢无爽,无足怪也。
比不知而作成于阙文,整齐故事,则不若博物洽闻之为愈欤?
司马迁之书,略推三代而每详秦汉,班固尝言之矣,可得而论也。
以区区之秦,散从解约,以束攘雄诸侯,具信威于天下,敛手而事者,常恐其后,游说之士凭轼而西向,图一统之业不为易矣。
矜武任力,以暴虐始祸,二世而亡,推而言之者,宜详于此也。
以戍卒散亡之众,徒手奋呼,群起而亡秦。
高祖拨乱诛暴,仗义约法,股肱,腹心良、平,爪牙信、布,驾驭英雄,用三杰以屈群策。
八年之间,锋镝之所交,权智之所用,郦生骋纵横之辩,陆贾述存亡之语,娄敬建万世之安,叔孙新一时之制。
兴王之迹,原始要终,业巨而事丛矣,推而言之者,宜详于此也。
秦并海内,识其详者《战国策》;
汉定天下,识其详者《楚汉春秋》。
至于高祖,知马上得之而不可以治也,著秦之所以失,见吾之所以得者《新语》。
汉之为汉,且七十载,故老流俗尚能言之,讨论遗编,放失旧闻,笔削所采,网罗贯穿,宜无脱略之累。
与夫驰骋古今上下数千载,勤苦而仅得者,功相万也。
贾谊之徒借秦喻汉,可谓详悉,辍毫洒牍,无所施其能,则槩举而发明者无几,乘传车,,复何为哉?
著不可之典,垂将来之法,隐显必该,洪纤靡失。
若雁行鱼贯,举一而可寻,固非凌驾前作而直取胸臆也。
明统业于帝纪,叙勋庸于世家,标智能于列传,谨岁月于年表,谱谍之损益,详于本末;
形势之强弱,详其得失。
大而《礼乐》、《律历》,详于沿革,小而《平准》、《河渠》,详于利害;
天官》详于推文而考应,《封禅》详于储福而荐成。
国体世务,具备于方册之中。
包举大端,特振于宏纲;
委曲细事,不遗于纤芥。
以不羁之才,少露锋颖,而好奇多爱,致疑于取舍之间,则秦汉之事,言每详焉可也。
文、景已前,随世裒掇,简不及漏,可得而详;
太初之后,阙而不录,善恶汩汩,有所未尽。
书景之失,讥武之过,不少假借,使后世或谓武帝不诛马迁,得传谤书于后,然本纪卒至湮没而不行。
不可得而详又如此也。
然鲁之二生,商之四皓,有可书之实,杂见他传,遽多残缺。
谓尝从征伐、详知楚汉之事者周緤尔,考其始终,曾无少闻所可详者,或疑于略也。
佞倖之细,刺客之靡,犹屑屑焉道其所长。
而沐猴之讥,腐儒之骂,弹筑之歌,留侯之若妇人女子,项羽重瞳,取不为益,去不为损,与夫郦生之见高祖,刊落未尽,烦芜相因,所可略者,又疑于烦也。
立言记事,斟酌是非,以权舆作者而因浅仍俗,不可胜数。
以迁之博极群书,才称良史,而尚尔耶。
然采放遗逸,总括绪馀,考其文质而不俚,揆其论辩而不华。
张辅尝谓其以五十万言书三千年事,以为固不如迁,又不知舍秦汉而观,则所存固其略也。
切谓孔圣之书,昭、襄而降,载其行事,每详于宣、成之前,谓随闻见而成传,自宜如此;
至定、哀之间多微辞,则虽其详且不可得。
马迁所以详近而言者,舍秦汉将安书乎?
司马迁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四、《太仓稊米集》卷四五
范晔班固,谓其议论尝排死节,否正直,不叙杀身成仁之美,何其贬之深耶!
夫公天下之赏罚,以当天下之功罪者君也。
公天下之是非,以辨天下之善恶者史也。
赏罚不公,则无以厌人心。
是非不审,则无以取信于后世。
然则,秉史笔以权衡天下之人物而去取之,其任常与人主相为重轻,顾不难哉!
今也,死节者犹或排之,正直者在所否焉,则人知勉于为善益寡矣。
特从而深诋之,不为过也。
始,李陵以步卒五千,抗单于七八万骑,转战万里之外,一日至数十合,五十万矢为之俱尽,且胜且北,至于势穷力殚而后已。
虽曰兵败而功不立,身辱而名已隳,究其初心,岂不忠且勇哉?
武帝盛怒,欲食其肉。
当时,左右无肯为言者,往往从而媒孽其短者有之。
史迁力夺群议,以谓奋不顾身以徇国家,虽古名将无以远过。
武帝欲沮贰师,为游说,遂罹蚕室之祸。
噫!
亦可谓贤矣哉!
武帝以暴刻之资而济以猜忌之情,大臣一言不合辄就诛戮。
之议,帝从而刑之,幸也。
使其怒而不已,安知其不从而杀之乎!
是亦几于死节之士,而方且讥其不能明哲保身。
此何理也?
夫所谓明哲云者,谓其智足以虑患,识足以周身,不至冥行以触罪罟而已。
是为君子保身之道。
岂为缄默不言,坐视人主之过,全躯以保妻子而后为明哲哉?
古之人有行之者,仲山甫是也。
故作《诗》者美之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也。
使仲山甫以缄默不言,坐视人主之过为明哲保身之道,则衮职有阙,仲山甫补之果何谓哉?
曰:单于之战,当死国而不当降,降则之罪也。
李陵之降,当直其过而不当辨,辨则迁之罪也。
马迁之辨,汉当容之而不当刑,刑则汉之过也。
汉之责不为无罪。
之救未免于屡败,之所以责者是也。
曰:不然也。
初,以屡败疲羸之兵,抗全军虎狼之敌,横行匈奴,身蹈白刃而不顾,此岂畏于一死者?
及其兵殚力穷,无救而败,乃始蒙负羞辱,敛衽以就降,此其故何哉?
意犹有望于汉也。
尝谓武帝之力战万死不顾,使贼锋屡挫,左枝右梧之不暇,其威武亦足暴于后世。
之不死,犹冀得当以报汉也。
之论陵如此,可谓得其心矣!
奈何不纳其言,而反疑以游说乎。
败而不归汉,知汉之必杀也。
杀之则无益于死,不若因败以立功于汉,犹有望焉。
不可谓不善于处死者也。
言而几不免死,之闻之,知汉之必杀己也,是以招之而不至。
及其不至,又从而杀其母、妻。
之望于是绝矣,虽遣百使万方而招之,其有至哉?
由是言之,过在于汉而不在明矣。
借使言果效于当时,汉无负忠臣之名,无报忠臣母、妻之罪,无拒谏不纳之失,一举而三善随之。
所以反覆为言也。
不幸而以言获罪,使之饮恨以终其身。
不知罪汉,乃责以不能明哲保身,可谓缪矣!
蒲中杂咏 文瑞倅厅韩退之柳子厚司马子长文中子四人像) 宋 · 赵鼎
七言绝句 押虞韵
辛苦鱼虫老著书,一生冷淡笑迂儒。
何当马上提三尺,去作凌烟大丈夫。
字类序淳熙十一年三月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六、《洪文敏公集》卷五、《皕宋楼藏书志》卷一四
今之为文者,必祖
马史无善注,廑殆至于不能读,故班书显行。
好事者写仿摹述之,如入乔岳巨川,随意所适。
欲富者剖珠金,作室者睨楩梓,猎师搏熊豹,渔人簎鱼鳖,随其浅深,有求必致,盖未闻有索手而空归者。
《史记》但有《索隐》。
《意林》之学,其昧昧自如西汉
唐柳宗直作《文类》,陶叔献继之。
于是程氏《诲蒙》,陈氏《六帖》,与夫《摘奇》、《博闻》诸书,错出并见,而予亦缀《法语》数万言,家为荀、袁,各得一体。
槜李娄君机独采摭二史,汇之以韵,旁通假借,字字取之毋遗,如鸣球在县,洋洋有太古气。
超然新工,尽掩众作,不必亲见扬子云然后能作奇字,不必访李监阳冰然后能为文词,学氏固未有如此者。
去年予在乡里得其书,以册帙博大,不能以自随,姑删摭其旨以为序。
娄君清尚修洁,一时俊士也。
淳熙甲辰上巳日鄱阳洪迈书于金华松斋。
按:《字类》卷首,四部丛刊本。
次韵子长吴太尉云山1172年6月 南宋 · 陆游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创作地点:陕西省汉中市南郑区
参谋健笔落纵横,太尉清樽赏快晴。
文雅风流虽可爱,关中遗虏要人平。
司马迁史记班固汉书欧宋唐书得失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四三、《诚斋策问》卷上
只轮不足以羞孟明,学仙不足以病子房折屐失喜不足以玷谢安
士君子阳秋人物,瑕不掩瑜,顾不当尔耶?
盖味不全旨,人不全美。
绳人以焚廪浚井,千古无孝子;
绳人以洗耳啮,千古无廉夫
绳人以剖心抉睛,千古无忠臣。
主权衡,口绳墨,以锱铢天下,吾见人人皆唾去之果核也。
嗟夫!
史气如子长,史体如孟坚,史法如欧宋,泣麟真派之数人耳。
学士大夫必欲刮其瘢,摘其疵,以疮痍三史,呜呼,若人者其墨、兵家流之刻木欤。
甚矣,后之学者习气之薄也。
月牖雪窗,专挟弓弹,以惟恐不伤人为事。
读《子虚赋》者忘其讽谏之益,而笑其枇杷卢橘之语;
读《兰亭记》者忘其词意之高,而议其丝竹管弦之句。
谓《补亡诗》眷恋庭闱,非诗词之法,而昧其推明于孝道;
谓《闲情赋》皆属情奁匣,为白璧之瑕,而昧其寓意于忧君。
《凌烟功臣颂》,台阁琛宝也,必贬其二十四气之说为附会。
少陵《古柏行》,诗家筋骨也,必诮其二千尺之句为差谬。
滕王阁记》乃一段锦,而或讥其「星分翼轸」为分野之误。
《阿房宫赋》乃一尺璧,而或议其言「未云何龙」为用事之失。
呜呼,饶舌如许,三史奚赦焉。
彼不知纤云不能滓太清,墨子不能疵西施
大抵作史者要先定其规模,读史者要必识其古人之规模,小疵不足置胸中也。
则知几之「三长」,正作史之醯酱尔,而规模则渠眸子未见也。
吾尝窥三史之气脉于简策之外,而得其规模矣。
其槩曰气、曰体、曰法。
史气当如孟子养浩然,无气则弱。
史体当如周公之定治道,无体则杂。
史法当如孙子之整三军,无法则散。
太史公主于气,而体与法为之卿佐。
孟坚根于体,而气与法为之条枚。
欧宋源于法,而气与体为之流波。
夫古人用意自有不凡处,学者剔抉其小疵而嗤之,吾恐古人嗤学者也。
太史公之书慷慨峻拔,有终南嵩华之气,渊溶渟涵,有洞庭彭蠡之气。
读之使人有飞出宇宙之意,宛然先秦古人也,其气何如哉!
学者不是之识,顾乃援《汲冢》以證其言共和之事有误,援《世本》以辨其指正王为定王之失;
岸门之战则本纪、年表之相戾,盐氏之攻则本纪、列传之不同。
嗟夫,病迁者正尔耶,迁不病也。
孟坚之书淳庞敦厚,有君子长者之体,徘徊容与,有升降揖逊之体。
读之使人有欣喜相亲之意,温然典诰气象也,其体何如哉!
学者曾不是察,顾乃援《汉武故事》而疑《郊祀志》「斗棋」之字为「斗𣗍」;
荀悦《汉纪》而疑《刘辅传》「卑人」之语为「婢人」。
《百官表》与《石庆传》一言其尝为太仆,而一不言;
戾太子传》与《外戚传》一以生于建元,而一以为元朔。
嗟乎,病固者正尔耶,固不病也,学者病也。
欧宋之文森严周密,叙事有笔削之法;
褒贬重轻,立论有斧衮之法。
读之使人有肝胆俱寒之意,肃然洙泗之苗裔也,其法何如哉!
学者曾不是思,顾乃考高宗所生之年,而疑公主四十不嫁之语;
文宗即位之年,而疑王播献四十万之事。
裴寂之字《传》称真元,而《表》称元真
刘审礼之子《传》名殆庶,而《表》称待庶。
嗟夫,病欧宋者正尔耶,欧宋不病也,学者病也。
夫终身为礼,而偶忘一揖,不可谓之慢;
终身为仁,而偶践一蚁,不可谓之虐。
小怨固不可掩大德也。
焦氏之《古史》,刘氏之《史通》,苏氏之《古史》,司马氏之《考异》,吴氏之《史辨》、《纠缪》,忠厚者为之乎?
又况书有真伪,说有讹正,《八索》之黜,古诗之删,正恶其矛盾六经耳。
荀纪、汲书之类可信,而正史可疑,是楚人亲而吾兄疏也。
信以传信,疑以传疑。
甲戌己丑、郭公夏五,正嫌于胸臆私决耳。
时月名字之两存,而谓之差舛,是牺樽妄而娑樽实也。
三史以此为累,则仲尼之志无乃荒欤?
三史之差违阙失不无一二,犹当略之,则是同异之际,书法自当尔耶。
嗟夫,笑古人之未工,而己事之已拙,此学者之大病也。
前数子不暇具陈,姑以刘知几一人论之。
知几史通》之论,发举前作一字,必呵何其严也。
尝得其所作唐高宗武后之实录而读之,初意其可拳石而臧获陈、范也,及观其永徽三年事,则曰「发遣薛延陀」,此何等语耶?
天授二年事,则言傅游艺死矣;
至书长寿二年遣使杀流人,则曰傅游艺之旨也。
游艺之死至是三年,安得以杀流人为游艺之旨耶?
古人目睫之论诚有味,愚不敢效尤,复议三史之病,或恐未能病古人,先自病也。
执事翰墨卢扁也,敢尽布其腹心。
司马迁传循吏五人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四三、《诚斋策问》卷上
谨黜陟者莫备乎六官之典,善褒贬者莫大乎获麟之经,严去取者莫过乎子长之史。
子长之史,其经之遗意欤,一何去取之当也!
黄帝生而神灵,幼而徇齐,流光之远,达三代而未艾,故取以首纪。
伯夷叩马而谏,采薇而歌,德风之扬激,贪懦而气夺,故取以冠列传。
项籍割沟称霸,则近乎僭,则列之本纪,以显其过。
陈涉揭竿为旗,兆乎为乱,则置之世家,以彰其恶。
下惠之贤并于伯夷,而论其有补风教,则下惠无闻,故不传之。
禦寇之学同于庄周,而论其清虚不根,则禦寇尤甚,故不录之。
以至五帝不纪少昊者,以其不与六代之乐,以其不怀仁人之教。
或去或取,莫不各寓深意,是以《史记》一书辞气豪放,法度森严,虽鸿儒杰笔,亦以此而钦服焉。
才如扬雄,以实录而誉之;
学如刘向,以良史而许之。
彼其去取之当为世称重如此,奚独于传循吏而失之耶?
今承执事之问,请先推原吏治,以究马迁之意,当较然矣。
今夫奉宣诏条,讲求民瘼,教令饱于众听,仁泽溢乎群心,农桑劝而扬富庶之风,学校兴而阐礼义之化,狱讼衰息而桎梏为之不用,盗贼戢止而桴鼓为之不鸣,所居无赫赫之功,所至无奕奕之誉,此则循吏之大概也。
乃若冰清其操,玉洁其心,己之利宁以便于人,人之利不以兼于己,是特循吏洁己之廉耳。
守九章之律,遵三尺之规,鼎镬可蹈而法不可蹈,形体可亏而法不可亏,是特循吏奉法之公耳,安可厮于循吏之列乎?
然尝考之,为吏不患无循良之政,而患无公廉之心。
吏之所以不能循良者,贪与私累之也。
贪为之累,则伤民之生,厚己之积,肆威虐以侵渔,穷旦暮以刻剥,如是而能有循良之政乎?
私为之累,则吹毛求疵,阔略己过,以彼此而轻重其心,以亲疏而上下其手,如是而能有循良之政乎?
故愚尝谓循良之政有不难知。
公仪休不争利而弃遗鱼,拔园葵而出织妇,吏之洁己者类能之;
然充是心以往,决不肯损下益上,而所谓人蒙其利、民安其业者不足为矣。
石奢为父杀人而自刎,李离过听杀人而伏剑,吏之奉法者类能之;
然充是心以往,决不肯溃堤决防,而所谓承流宣化、奉公循理者不足为矣。
迁皆班之于循吏之列,不亦宜乎?
又况观人之已为,可以知人之所未为。
禹、稷拯饥援溺,各立掀天揭地之功,而孟氏方以陋巷之回,盖以回之所已为而逆其所未为耳。
孙叔敖之治楚,使吏无奸邪,盗贼不起;
子产之相郑,使门不夜闭,道不拾遗,是其循吏之政固可纪也。
由三子之所为而摭之,岂不可逆其如是乎?
切意三子之在当时,循良之政阴被其民,而史氏传闻不及详,迁姑著公廉之一节,而循良气象固已可见。
然则迁史去取之当抑又何疑?
呜呼!
自春秋以来迄于麟趾,千百年间,马迁所列循吏止于五人,公其取予,盖已甚严,岂容复有所议?
故愚三复明问,辄以管见遂陈于前。
虽然,迁史所取之五人固无可议,而疏漏之患亦或未免。
何者?
文景之时风移俗易,黎民醇厚,致治之美,虽云,未能远过,想其当时循良之吏布在天下,如河南吴公、蜀郡文翁亦复见遗。
网漏吞舟,愚所以重为迁史惜也。
班固史笔一代,固宜特书大书,以美汉代得人之盛,而乃止述文翁,至于吴公,仅附贾谊以显,亦何以表吏治耶?
史笔劝善,愚恐不当如是之吝也。
区区管见,辄并及之,执事以为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