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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吴晦叔(九)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三、《南轩集》卷一九
某已作书,偶复检得旧书一纸,今并报去。夫子答子路、子贡管仲之问,愚意以为子纠之立非正,管仲可以不死;然其初之从纠,知其不正而从之,盖亦非矣。其不死于纠而从桓,仅比于背君从雠者为免耳,非无歉于义也。二子于此,其必讲之明矣。夫子但称其救世之功,问其仁而独称其事功,则其于仁也亦可知矣。然使其果为背君而从雠也,则虽事功亦不足称矣。抑扬与夺固备于此,更幸详之。以朱温系统,《通鉴》亦然,盖于纪事有不得已焉耳。方其时,正统无所属,而彼实承唐之后以有中原,则纪史事者乌得而不系之?亦非为其所成者大也。茗货之事,亦尝思之,未得完策,幸更为精博询访评论见告,必有至当之说也。
答吴晦叔(一○)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三、《南轩集》卷一九
累书皆有所讲评,冗迫久未及报。然亦尝思之,今谩布一二。黄老之学流入于刑名,盖其翕张取与之意,窃弄造化之机,故其流为刑名。若《阴符经》之说,已可见刻薄之意露矣。「天生德于予」,不言命而言德,亦犹「天之将丧斯文」,称斯文也。盖其理是如此,圣人之言自尔浑全。若着「自任」两字,恐却于夫子气象有所未合耳。并有仁之说,近来思之,当从明道先生说。旧解《论语》,比更定已六七篇矣。「中虚信之本」,谓信之所以有也;「中实信之质」,谓信之体质也。忠信可以蹈水火,只是言有此理耳,如必欲摭事而言,则宋共姬逮乎大理,是固忠信之所行也。「知我者其天乎」,盖理之不二也,谓常人一念之形,天地知之,似亦无害。盖自不可掩,非谓天地有尸之者而能知也。匆匆略及大概,更幸详之,却以见教。
答吴晦叔(一)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三、《南轩集》卷一九、《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八
垂谕太极之说。某妄意以为太极所以形性之妙也,性不能不动,太极所以明动静之蕴也。极乃枢极之义,圣人于《易》特名太极二字,盖示人以根柢,其义微矣。若只曰性而不曰太极,则只去未发上认之,不见功用,曰太极则性之妙都见矣。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其太极之蕴欤!所谓「太极天地之性」,语意亦未圆,不若云天地亦形而下者,一本于太极。又曰「惟其有太极,故生生而不穷」,夫生生不穷,固太极之道然也。所云「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不若云有太极则有两仪,生生而不穷焉。言其如此则曰性,言其如此则曰太极,似亦不必如此说。又曰「惟天地及人具此大本」,亦有病。人仁则太极立,而天地之大,万物之多,皆吾分内耳。《诗》曰:「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明德固是心之德,然不可只断了便休,须要教分明。明之云者,自明也。更默体之,当见有味。
答吴晦叔(二)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三
近玩味已发未发于日用间,甚觉显焕,周子诚通诚复之说极有理也。伯逢书来,亦说及善不足以名之之说,某所答曾见否?大抵当时《知言》中如此说,要形容人生而静以上事却似有病。故程子云:「天命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更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凡人说性,只是说得继之者善也(此犹云天下之言性者。)」。斯言最为尽之。盖性之渊源,惟善可得而名之耳。晦叔意如何?数日来看《龟山集》,乃知前辈所造如龟山辈,未易轻议也(《南轩集》卷一九。又见《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八。)。
名:宋本及《播芳大全》作「明」。
答吴晦叔(三)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三、《南轩集》卷一九、《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八
仁右道左之说,伊川所以有取者,亦尝思之。「仁」字对「道」字而言,乃是周流运用处。右为阳,而用之所行也;左为阴,而体之所存也。仁者天下之正理,此言仁乃天下之正理也。天下之正理而体之于人,所谓仁也。若一毫之偏,则失其正理,则为不仁矣。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道无往而不存。《遗书》中所谓道外无物,物外无道,即父子而父子在所亲,即君臣而君臣在所敬是也,如何离得?人之所以不能体道者,以人为之私蔽之也。人虽蔽于私,不能与道为一,然道实未尝离也。明道与韩持国论克己一段,反复此意甚详,所宜深味耳。辱垂问,据鄙意言之,要非尺纸可尽,未知是否,却幸见谕。
答吴晦叔(四)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三、《南轩集》卷一九
前蒙录寄所答元晦书,得详读,甚幸。所谓知之在先,此固不可易之论。但只一个「知」字,用处不同,盖有轻重也。如云「知有是事」则用得轻,「匹夫匹妇可以与知」之类是也;如说「知底事」则用得重,「知至至之」之知是也。在未识大体者且当据所与知者为之,则渐有进步处。工夫若到,则知至。知至矣,当至之,知终矣,当终之,则工夫愈有所施而无穷矣。所示有云「譬如行路,须识路头」,诚是也;然要识路头,亲去路口寻求方得,若只端坐于室想象,跂而曰「吾识之矣」,则无是理也。元晦所论知字,乃是谓知至之知。要之,此非躬行实践则莫由至。但所谓躬行实践者,先须随所见端确为之,此谓之知常在先则可也。拨冗,殊不逮意,更幸悉察。
答吴晦叔(五)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三、《南轩集》卷一九
在中之说,鄙意正尔,幸于此涵养焉。元晦太极之论,太极固是性,然情亦由此出,曰性情之妙,似亦不妨。如《知言》「粹然天地之心」,心字有精神。观其下文云「道义完具,无过无不及」,固是指性,然心之体具于此矣。伊川谓心一也,有指体而言,有指用而言,而又以喜怒哀乐未发为寂然不动者也,幸更于此深思焉。太极之说,某欲下语云:《易》也者,生生之妙也;太极者,所以生生者也。曰《易》有太极,而体用一源可见矣,不识如何?某向来答元晦《中庸》之说,后见所示疑处往往有同者,今录呈。渠又有分《中庸》章句一纸,欲寄呈,偶寻未见。大略某书中所答者可见矣。明道先生为条例司属官,乃是介甫初为参政时,正欲就其中调护变化之也;后来见他执拗不可回,为天下害,故在台中力论之,无非中节也。介甫与人虽是如此不同,毕竟称其忠信,此可见当时所以调护变化之者,亦无所不尽其诚矣。
答吴晦叔(六)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三
反复其道,正言消长往来乃是道也。程子所谓圣人未尝复,故未尝见其心。盖有往则有复。以天地言之,阳气之生,所谓复也,固不可指此为天地心。然于其复也,可见天地心焉。盖所以复者是也,其在人,有失则有复。复,贤者之事也,于其复也,亦可见其心焉。若夫圣人生知纯全,无俟乎复,则何所见其心焉?妄意,未知是否。
与吴晦叔(二)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九、《南轩集》卷二八
择之后来颇肯放下旧说,第于鬼神生死之故,终是疑惑,书来,却云姑欲且寘此疑,专一持敬。某谓此疑方深,动辄有碍,虽欲持敬,岂不间断分裂乎?穷理持敬工夫,盖互相资耳。
《可斋铭》见携在此,大意皆正,但恐说可欲未甚分明。可欲乃动之端,良心本体也,故伊川谓与「元者善之长」同意,如何?
与吴晦叔(三)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九、《南轩集》卷二八
告子之说,某向来解《孟子》此段,正与来谕同。近因在舟中改旧说,见伊川有云「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此观人之法。心之精微,言有不可便谓不知,此告子浅近处。明道云「人必有仁义之心,然后仁义之气达于面」,故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此亦似以为观人之法也,故有疑焉。幸更详之,见教。
与吴晦叔(四)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九、《南轩集》卷二八
《可斋铭》俟更详之,续布闻。告子一段,大意固然。看伊川之意,以为观人之法,为告子说云尔也。某解得一段,容续遣呈求教。近求玩味䌷绎,大抵多觉向来看得偏处,始知所谓善学者求言必自近,易于近者,非知言者也,其至言哉!
与吴晦叔(五)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九、《南轩集》卷二八
示教久假不归之说,论甚正。向来解中之语诚有未安,后来亦略有更改处,今复删润录呈。但来谕固正矣,然如所解,乌知其非有也?谓懵不自知,却恐意义及文势皆未顺。身之假之,固迥然不同。孟子此语要甚和平,谓使其能久假而不归,乌知其非己有?盖非便谓其能有之,亦宁知其不能有耳,语意盖圆也。假虽是有名无实,若能不归,则安知其非舍旧而更新乎(解中故云义不系于假而系于不归。)?故孟子斯言,盖进之于善道,而非绝之之辞。文定《春秋》中一段及此,润录呈,幸更深思之,却以见告。某今夏以来,时时再看《语》《孟说》,又多欲改处。缘医者见戒,未欲多作文字,近日方下笔改正《语说》,次当及《孟子》。恐因见其间未安处,不惜一一疏示,相助开发也。所欲言者甚多,每以怀渴,所几以时自厚。
与吴晦叔(六)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九、《南轩集》卷二八
舟梁之论,诚有益于学者。向来所疑,只恐辞气间微有过处耳。
某已作岳下书,欲遣人问,忽得舍弟信,报广仲下世,伤叹泪落,不能以已。不谓盛年一疾,遽至于此!又念其有志古道,朋游中所难得,平时相与讲论,意望远大,一朝有今古之隔,使人重痛惜之,不独为胡氏叹息也。晦叔交义笃至,尤当为之动怀。此病只缘湘阴医者下甘,遂撅了根本,岂有广仲之弱,反谓肾气有馀,又从而泻之耶?如此庸医,公然妄投剂,理当痛惩之,如何?专遣人去,匆匆仅能作此,它皆未暇及也。
与吴晦叔(七)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九、《南轩集》卷二八
季随处人便辱书,甚慰。醇叟遂尔,使人感伤。挽章甚佳,近来诗律良进也。某亦作两首,蚤晚寄去。《孟子解》向来老兄先要尽心,今录呈,烦细看,有以见告,是所望也。某近日无事,亦颇作《论语章句》,方毕《学而篇》,续亦旋寄。元晦《中庸》数章,俟答书了,并往。相去不远,未即合并,无日不奉怀,何日遂成此来耶?力行近乎仁之说甚紧要,更须细味「近」字为深长也。克伐怨欲之说,曾细味二程先生之说否?「仁」字须是如此看。伯逢所类《遗书》中语,已领。刘枢得书,闻十二月间迁入新第,但传说颇华耳。子飞可伤之甚,前书已报去,不知诸丧今谁与殡葬?孤遗谁与收拾?似亦刘枢之责也。近报黄仲秉以集撰守镇江,未知何故?它迟后讯。
与吴晦叔(八)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九、《南轩集》卷二八
某比来展省先茔,昨晓至止,松楸日茂,永慕之感,惟以涕零耳。本意欲毕事往山前与亲旧相欸,适舍弟严陵之阙成见任,初与刘枢共劝渠对换此间或近地一阙,而其意坚欲往,已索迓兵。念兄弟相别在即,且欲相聚,不欲久出,故复不果,又恐重廑晦叔,不敢屈来此。相望一山,徒极怅然,后早即还辕矣。近连得元晦书,亦寄所解《中庸》草稿来看,犹未及详阅也。伯逢前在城中,颇款某所解。《太极图》渠亦录去,但其意终疑「物虽昏隔不能以自通,而太极之所以为极者,亦何有亏欠乎哉」之语,此正是渠紧要障碍处。盖未知物则有昏隔,而太极则无亏欠故也。若在物之身,太极有亏欠,则是太极为一物,天将其全与人,而各分些子与物也。此为于大本甚有害。前临来,未及详此,从容间更以告之可也。刘枢近日论交趾进象事,又以上江多旱处,以五万缗往荆南籴米,就彼输军,此却截留合发之数。此等事皆是诚心爱民之实也。求田之说未尝忘,但未有稳当,不敢奉告耳。
与吴晦叔(九)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九、《南轩集》卷二八
某比复奏请边州久远之弊,似闻朝廷已议施行,若得此事济,则庶几有可继之迹,非直一时计耳。新漕凡事却似肯商量,不敢不推诚,更看如何。李伯谏为异说所惑,遂下乔木而入幽谷,兼其说亦甚浅陋,不知伯谏何为便为所动?要是天资窒塞,元晦当时期待之太过耳。
与吴晦叔(一○)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九、《南轩集》卷二八
别纸数条,一一以鄙见书其下,未知然否?幸精详之。长物之说,正所欲闻。近来只是买得一石屏及得一觥,其它皆向来几案间日用者也。经营之说,传者过矣。但健羡之意,虽曰知防,然未免其根在,有时发见。得来诲,极有助,当深加窒治也,欣感欣感!以此益思相聚之乐未间。凡有所传闻,无论虚实细大,幸一一见告,非吾晦叔而谁望耶?幸甚!
与吴晦叔(一一)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九、《南轩集》卷二八
元晦谓略于省察,向来某与渠书亦尝论此矣,后便录呈。如三省四勿,皆持养省察之功兼焉。大要持养是本,省察所以成其持养之功者也。
与吴晦叔(一二)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九、《南轩集》卷二八
和章三复,幸甚。如所谓「花柳共日暖,桑麻经雨滋」,语意佳也。所谕气禀之说,言语诚恐人致惑,今更云「如羊蹑虎,其生已知其灭宗」之类,以其气禀而知其末流至此,谓恶亦不可不谓之性,言气禀之性也,如何?日与诸人理会《诗》,方到《唐风》。向来元晦所编多去诸先生之说,某意以为诸先生之说虽有不同,然自各有意思,在学者玩味如何,故尽载程子、张子、吕氏、杨氏之说,其他诸家有可取则存之,如元晦之说多在所取也。此外尚或有鄙意,即亦附之于末。《系辞说》亦已裒集。程子精微之论多见《遗书》中,如《论孟精义》编类得好,极宜习读,但书多不带来耳。近为曾干作一记,并数诗,录呈。岳阳附《克己铭》来,亦附一本。
答吴晦叔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三○、《南轩集》卷二九
《遗书》云:「自性之有形者谓之心,自性之有动者谓之情」。又曰:「心本善,发于思虑则有善、不善。若既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夫性也,心也,情也,其实一也,今由前而观之,则是心与情各自根于性矣;由后而观之,则是情乃发于心矣。窃谓人之情发,莫非心为之主,而心根于性,是情亦同本于性也。今曰「若既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然则既发之后,安可谓之无心哉?岂非情言其动,而心自隐然为主于中乎?又孟子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若发得是善,固可为善,脱有不善,如何为善哉?是皆可疑也。此精微处望明赐剖析。又曰:「人须知自慊之道」。自慊者无不足也。若有不足,则张子所谓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也。此「有外之心」,与《礼经》「以其外心也」,与文定《春秋传》云「心不外者,乃能统夫众理」皆不同,岂非本心未莹,犹有人心者乎?抑怀不足之意乎?
自性之有动谓之情,而心则贯乎动静而主乎性情者也。程子谓既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者,盖就发上说,只当谓之情,而心之所以为之主者固无乎不在矣。孟子谓「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者,若训顺(弗克若天之若。)。人性本善,由是而发,无人欲之私焉,莫非善也,此所谓顺也。情有不善者,非若其情故也。无不足者,天理之安也,本心也。若有不足,则是有所为而然,杜撰出来,此人欲也,有外之心也。
规正韦斋意思有偏,诚为确论。山间同志亦颇有此叹者。如孟子云凡有四端于我者,皆知扩而充之,岂可欲救一时之偏胜而自堕于一偏?并令人不知有仁字而为学乎?岂非略于省察之过乎?若使人敬以致知,不妨其为是也。若不令省察苗裔,便令培壅根本,夫苗裔之萌且未能知,而遽将孰为根本而培壅哉?此亦何异闭目坐禅,未见良心之发,便敢自谓我已见性者?故胡文定公晓得敬字便不差也。明道说曾子告孟敬子之语诚是坦明,所谓于公字上研究仁字为最近,信然,公则能爱矣。
不知苗裔,固未易培壅根本,然根本不培,则苗裔恐愈濯濯也。此话须兼看。大抵涵养之厚,则发见必多;体察之精,则本根益固。未知大体者,且据所见自持(如知有整衣冠、一思虑,便整衣冠、一思虑,此虽未知大体,然涵养之意已在其中。),而于发处加察,自然渐觉有功。不然,都不培壅,但欲省察,恐胶胶扰扰,而知见无由得发也。「敬以致知」之语,「以」字有病(前书中已见此语,未及奉报。),不若云「居敬致知」。公字只为学者不曾去源头体究,故看得不是。观元晦亦不是略于省察,令人不知有仁字,正欲发明仁字。如说爱字,亦是要人去所以爱上体究,但其语不容无偏,却非闭目坐禅之病也,更幸思也。
《程子语录》云:「复非天地之心,复则见天地之心」。兹乃道非阴阳,所以阴阳者道也,理明辞莹,无可疑者。而于其后又云:「复其见天地之心。一言以蔽之,天地以生物为心者也」。而于《易传》亦云:「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如此,则是以一阳为天地之心,大于前言相戾,甚非「反复其道,七日来复」之旨也。望为精剖,以祛所疑。
《易传》所谓「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此语言近而指远,甚为完全,盖非指一阳而言也,言「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细味之可见。「一言以蔽之,天地以生物为心者也」,不知在《遗书》中甚处,检未见,但见《微言》中载此句,而文亦不备,便中幸详示谕,当更思之耳(毕竟觉得此语未安。)。「反复其道,七日来复」,不知晦叔如何说?
明道云:「道即性也,若道外寻性,性外寻道,便不是」。又尝曰:「扬雄规模窄狭」。道即性也,言性已错,更何所得?夫二人之品固不可同日而语,然其说则一,而其义所以不同者何也?
「道即性也」,此明道先生语,扬雄初无此语也。后段文意乃是谓道即性也,扬雄既不知性,则于道更何所得耳。
子文、文子之事,圣人以清、忠目之,就此事言,只可谓之清、忠,此《洙泗言仁》之所极是也。然《遗书》有谓圣人为之亦只是清、忠,兹又不能无疑。夫圣人无一事之非仁,而乃云尔,何也?又况程子于博施济众之下,乃云今人或一事是仁,亦可谓之仁,至于尽仁道亦谓之仁,此通上下言之也,则又与忠、清之说不同,请为明之。
《遗书》中之意,大要以为此事只得谓之清、忠,然在二子为之,曰忠曰清而止矣,仁则未知也。在圣人事或有类此者。以其事言,亦只得谓之清、忠,然而所以然者,则亦不妨其为仁也。如伯夷之事,虽以清目之,亦何害其为仁乎?看先觉说话,切忌执杀,不知如何?
程子云:「视、听、思、虑、动、作,皆天也,但其中要识得真与妄耳」。伯逢疑云:「既是天,安得妄」?某以为此六者,人生皆备,故知均禀于天,但顺其理则是真,违其理则是妄,即人为之私耳。如此言之,知不谬否?
有物必有则,此天也,若非其则,则是人为乱之,妄而已矣。只如释氏扬眉瞬目,自以为得运用之妙,而不知其为妄而非真也。此毫釐之间,正要辨别得。如伯逢病正在此耳,所答之语,大意已得之。
《西铭》:「天地之帅吾其性」。帅有主宰之义,不曰心而曰性,何也?
帅是统率之意,原本而言之,谓之性则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