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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相如引谚 汉 · 无名氏
 押阳韵
《史记》曰:是时天子方好自击熊彘。驰逐野兽。相如上疏谏之。鄙谚曰云云。言虽小可以喻大。愿陛下幸察。
家累千金,坐不垂堂(○《史记》司马相如传。《汉书》司马相如传。《御览》四百九十五。○逯案。《史记》袁盎传云。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汉书》传载此无坐字。《白帖》八引《汉书》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又《御览》三百九十三引《汉书》谚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又《三国志》薛综传谚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似此谚原为四言四句。相如所引既不全。且似已加删改也。而今本《汉书》作七言。恐亦经后人删落。)
上疏谏吴主皓不遵先帝二十事 孙吴 · 陆凯
 出处:全三国文 卷六十九
皓遣亲近赵钦口诏报凯前表曰:「孤动必遵先帝,有何不平?
君所谏非也。
又建业宫不利,故避之,而西宫室宇摧朽,须谋移都,何以不可徒乎」?
凯上疏曰:
「臣窃见陛下执政以来,阴阳不调,五星失晷,职司不忠,奸党相扶,是陛下不遵先帝之所致(《江表传》载此表曰:「臣拜受明诏,心与气结,陛下何心之难悟,意不聪之甚也。」)
夫王者之兴,受之于天,修之由德,岂在宫乎?
而陛下不咨之公辅,便盛意驱驰,六军流离悲惧,逆犯天地,天地以灾,童歌其谣。
纵令陛下一身得安,百姓愁劳,何以用治?
此不遵先帝一也。
臣闻有国以贤为本,夏杀龙逢,殷获伊挚,斯前世之明效,今日之师表也。
中常侍王蕃黄中通理,处朝忠謇,斯社稷之重镇,大吴之龙逢也。
而陛下忿其苦辞,恶其直对,枭之殿堂,尸骸暴弃。
邦内伤心,有识悲悼,咸以吴国夫差复存。
先帝亲贤,陛下反之,是陛下不遵先帝二也。
臣闻宰相,国之柱也。
不可不强,是故汉有之佐,先帝有顾、步之相,而万彧琐才,凡庸之质,昔从家隶,超步紫闼,于彧已丰,于器已溢,而陛下爱其细介,不访大趣,荣以尊辅,越尚旧臣。
贤良愤惋,智士赫咤,是不遵先帝三也。
先帝忧民过于婴孩,民无妻者以妾妻之,见单衣者以帛给之,枯骨不收而取埋之。
而陛下反之,是不遵先帝四也。
灭由妖妇,幽、厉乱在嬖妾,先帝鉴之,以为身戒,故左右不置淫邪之色,后房无旷积之女。
中宫万数,不备嫔嫱,外多鳏夫,女吟于中。
风雨逆度,正由此起,是不遵先帝五也。
先帝忧劳万机,犹惧有失。
陛下临阼以来,游戏后宫,眩惑妇女,乃令庶事多旷,下吏容奸,是不遵先帝六也。
先帝笃尚朴素,服不纯丽,宫无高台,物不雕饰,故国富民充,奸盗不作。
而陛下征调州郡,竭民财力,土被玄黄,宫有朱紫,是不遵先帝七也。
先帝外杖顾、陆、朱、张,内近胡综薛综,是以庶绩雍熙,邦内清肃。
今者外非其任,内非其人,陈声、曹辅,斗筲小吏,先帝之所弃,而陛下幸之,是不遵先帝八也。
先帝每宴见群臣,抑损醇醲,臣下终日无失慢之尤,百寮庶尹,并展所陈。
而陛下拘以视瞻之敬,惧以不尽之酒。
夫酒以成礼,过则败德,此无异商辛长夜之饮也,是不遵先帝九也。
昔汉之桓、灵,亲近宦竖,大失民心。
今高通、詹廉、羊度,黄门小人,而陛下赏以重爵,权以战兵。
若江渚有难,烽燧互起,则度等之武不能御侮明也。
是不遵先帝十也。
今宫女旷积,而黄门复走州郡,条牒民女,有钱则舍,无钱则取,怨呼道路,母子死诀,是不遵先帝十一也。
先帝在时,亦养诸王太子,若取乳母,其夫复役,赐与钱财,给其资粮,时遣归来,视其弱息。
今则不然,夫妇生离,夫故作役,儿从后死,家为空户,是不遵先帝十二也。
先帝叹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衣其次也。
三者,孤存之于心」。
今则不然,农桑并废,是不遵先帝十三也。
先帝简士,不拘卑贱,任之乡闾,效之于事,举者不虚,受者不妄。
今则不然,浮华者登,朋党者进,是不遵先帝十四也。
先帝战士,不给他役,使春惟知农,秋惟收稻,江渚有事,责其死效。
今之战士,供给众役,廪赐不赡,是不遵先帝十五也。
夫赏以劝功,罚以禁邪,赏罚不中,则士民散失。
今江边将士,死不见哀,劳不见赏,是不遵先帝十六也。
今在所监司,已为烦猥,兼有内使,扰乱其中,一民十吏,何以堪命?
景帝时交趾反乱,实由兹起,是为遵景帝之阙,不遵先帝十七也。
校事,吏民之仇也。
先帝末年,虽有吕壹、钱钦,寻皆诛夷,以谢百姓。
今复张立校曹,纵吏言事,是不遵先帝十八也。
先帝时,居官者咸久于其位,然后考绩黜陟。
今州郡职司,或莅政无几,便征召迁转,迎新送旧,纷纭道路,伤财害民,于是为甚,是不遵先帝十九也。
先帝每察竟解之奏,常留心推接,是以狱无冤囚,死者吞声。
今则违之,是不遵先帝二十也。
若臣言可录,藏之盟府;
如其虚妄,治臣之罪。
愿陛下留意(」《吴志·陆凯传》)
蜀使张奉 孙吴 · 薛综
四言诗
吴志曰:西使张奉于权前列尚书阚泽姓名以嘲不能答。下行酒。因劝酒曰:蜀者何也。云云。曰不当复列君吴邪。应声曰云云。众坐喜笑。而无以对。
有犬为独,无犬为蜀。
横目苟(《类聚》作句。《御览》作狗。)身,虫入其腹。
无口为天,有口为吴。
君临万邦,天子之都(○《三国志》薛综传。《类聚》二十五。《御览》四百六十三。)
上疏请选交州刺史 孙吴 · 薛综
 出处:全三国文 卷六十六
帝舜南巡,卒于苍梧
秦置桂林南海象郡,然则四国之内属也,有自来矣。
赵佗番禺,怀服百越之君,珠官之南是也。
汉武帝吕嘉,开九郡,设交趾刺史以镇监之。
山川长远,习俗不齐。
言语同异,重译乃通。
民如禽兽,长幼无别。
椎结徒跣,贯头左衽。
长吏之设,虽有若无。
自斯以来,颇徙中国罪人杂居其间,稍使学书,粗知言语,使驿往来,观见礼化。
及后锡光交阯任延九真太守,乃教其耕犁,使之冠履;
为设媒官,始知聘娶;
建立学校,导之经义。
由此已降,四百馀年,颇有似类。
自臣昔客始至之时,珠崖除州县嫁娶皆须八月引户,人民集会之时,男女自相可适,乃为夫妻,父母不能止。
交阯糜泠、九真都庞二县,皆兄死弟妻其嫂,世以此为俗,长吏恣听,不能禁制。
日南郡男女裸体,不以为羞。
由此言之,可谓虫豸,有面目耳。
然而土广人众,阻险毒害,易以为乱,难使从治。
县官羁糜,示令威服,田户之租赋,裁取供辨,贵致远珍名珠、香药、象牙、犀角、玳瑁、珊瑚、琉璃、鹦鹉、翡翠、孔雀、奇物,充备宝玩,不必仰其赋入,以益中国也。
然在九甸之外,长吏之选,类不精核。
汉时法宽,多自放恣,故数反违法。
珠崖之废,起于长吏睹其好发,髡以为发。
及臣所见,南海黄盖日南太守,下车以供设不丰,挝杀主簿,仍见驱逐。
九真太守儋萌为妻父周京作主人,并请大吏,酒酣作乐,功曹番歆起舞属京,京不肯起,歆犹迫强,萌忿杖歆,亡于郡内。
歆弟苗帅众攻府,毒矢射萌,萌至物故。
交阯太守士变遣兵致讨,卒不能克。
又故刺史会稽朱符,多以乡人虞褒、刘彦之徒分作长吏,侵虐百姓,强赋于民,黄鱼一枚收稻一斛,百姓怨叛,山贼并出,攻州突郡。
符走入海,流离丧亡。
次得南阳张津,与荆州刘表为隙,兵弱敌强,岁岁兴军,诸将厌患,去留自在。
津小检摄,威武不足,为所陵侮,遂至杀没。
后得零陵赖恭,先辈仁谨,不晓时事,又遣长沙吴巨为苍梧太守
巨武夫轻悍,不为恭服,所取相怨恨,逐出恭,求步骘
是时津故将夷廖、钱博之徒尚多,以次锄治,纲纪适定,会仍召出。
吕岱既至,有士氏之变。
越军南征,平讨之日,改置长吏,章明王纲,威加万里,大小承风。
由此言之,绥边抚裔,实有其人。
牧伯之任,既宜清能,荒流之,祸福尤甚。
今日交州虽名粗定,尚有高凉宿贼。
南海苍梧郁林珠官四郡界未绥,依作寇盗,专为亡叛逋逃之薮。
不复南,新刺史宜得精密,检摄八郡,方略智计,能稍稍以渐治高凉者,假其威宠,借之形势,责其成效,庶几可补复。
如但中人,近守常法,无奇数异术者,则群恶日滋,久远成害。
故国之安危,在于所任,不可不察也。
窃惧朝廷忽轻其选,故敢竭愚情以广圣思(《吴志·薛综传》。吕岱交州召出,惧继者非其人,上疏。)
上疏谏亲征公孙渊 孙吴 · 薛综
 出处:全三国文 卷六十六
帝王者,万国之元首,天下之所系命也。
是以居则重门击柝以戒不虞,行则清道案节以养威严,盖所以存万安之福,镇四海之心。
孔子疾时,托乘桴浮海之语,季由斯喜,拒以无所取才。
汉元帝欲御楼船,薛广德请刎颈以血染车。
何则?
水火之险至危,非帝王所宜涉也。
谚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况万乘之尊乎?
辽东戎貊小国,无城池之固,备御之术,器械铢钝,犬羊无政,往必禽克,诚如明诏。
然其方土寒埆,谷稼不殖,民习鞍马,转徙无常。
卒闻大军之至,自度不敌,鸟惊兽骇,长驱奔窜,一人匹马,不可得见,虽获空地,守之无益,此不可一也。
加又洪流滉漾,有成山之难,海行无常,风波难免,倏忽之间,人船异势。
虽有之德,智无所施,之勇,力不得设,此不可二也。
加以郁雾冥其上,咸水蒸其下,善生流肿,转相污染,凡行海者,稀无斯患,此不可三也。
天生神圣,显以符瑞,当乘平丧乱,康此民物。
嘉祥日集,海内垂定,逆虏凶虐,灭亡在近。
中国一平,辽东自毙,但当拱手以待耳。
今乃违必然之图,寻至危之阻,忽九州之固,肆一朝之忿,既非社稷之重计,又开辟以来所未尝有,斯诚群僚所以倾身侧息,食不甘味,寝不安席者也。
惟陛下抑雷霆之威,忍赫斯之怒,遵乘桥之安,远履冰之险,则臣子赖祉,天下幸甚(《吴志·薛综传》)
请原薛莹 孙吴 · 陆抗
 出处:全三国文 卷六十九
俊乂者,国家之良宝,社稷之贵资,庶政所以伦叙,四门所以穆清也。
大司农楼玄散骑中常侍王蕃少府李勖,皆当世秀颖,一时显器,既蒙初宠,从容列位,而并旋受诛殛,或圮族替祀,或投弃荒裔。
盖《周礼》有赦贤之辟,《春秋》有宥善之义。
《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
等罪名未定,大辟以加,心经忠义,身被极刑,岂不痛哉!
且已死之刑,固无所识,至乃焚烁流漂,弃之水滨,惧非先王之正典,或甫侯之所戒也。
是以百姓哀耸,士民同戚。
、勖永已,悔亦靡及,诚望陛下赦召出,而顷闻薛莹卒见逮录父综纳言先帝,傅弼文皇
承基,内厉名行,今之所坐,罪在可宥。
臣惧有司未详其事,如复诛戮,益失民望。
乞垂天恩,原赦罪,哀矜庶狱,清澄刑网,则天下幸甚(《吴志·陆抗传》)
上疏请召还薛莹 孙吴 · 华覈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七十四
臣闻五帝三王皆立史官叙录功美,垂之无穷。
汉时司马迁班固,咸命世大才,所撰精妙,与六经俱传。
大吴受命,建国南土。
大皇帝未年,命太史令丁孚、郎中项峻始撰《吴书》。
孚、峻俱非史才,其所撰作,不足纪录。
至少帝时,更差韦曜、周薛莹梁广及臣五人,访求往事,所共撰立,备有本末。
、广先亡,负恩蹈罪,出为将,复以过徙,其书遂委滞,迄今未撰奏。
臣愚浅才劣,适可为等记注而己,若使撰合,必袭孚、峻之迹,惧坠大皇帝之元功,损当世之盛美。
涉学既博,文章尤妙,同寮之中,冠首
今者见吏,虽多经学,记述之才,如莹者少,是以凄凄为国惜之。
实欲使卒垂成之功,编于前史之末。
奏上之后,退填沟壑,无所复恨(《吴志·薛综传》。皓下狱徙广州,右国史华覈上疏云云。)
明堂议 北魏 · 袁翻
 出处:全后魏文卷四十八
谨案,明堂之义,今古诸儒论之备矣,异端竞构,莫适所归,故不复远引经传、傍采纪籍以为之证,且论意之所同,以酬诏旨耳。
盖唐、虞已上,事难该悉,夏、殷已降,校可知之。
谓典章之极,莫如三代,郁郁之盛,从周斯美。
制礼作乐,典刑在焉,遗风馀烈,垂之不朽。
案《周官·考工》所记,皆记其时事,具论夏、殷名制,岂其纰缪?
是知明堂五室,三代同焉,配帝象行,义则明矣。
及《淮南》、《吕氏》与《月令》同文,虽布政班时,有堂、个之别,然推其体例,则无九室之证。
既而世衰礼坏,法度淆弛,正义残隐,妄说斐然。
明堂九室,著自《戴礼》,探绪求源,罔知所出,而汉氏因之,自欲为一代之法。
郑玄云:「周人明堂五室,是帝一室也,合于五行之数。
《周》依数以为之室,德行疑于今,虽有不同,时说炳然,本制著存,而言无明文,欲复何责」。
本制著存,是周五室也;
于今不同,是汉异周也。
汉为九室,略可知矣。
但就其此制,犹窃有懵焉。
何者?
张衡东京》赋云:「乃营三宫,布教班常,复庙重屋,八达九房」。
此乃明堂之文也。
薛综注云:「房,室也,谓堂后有九室」。
堂后九室之制,非巨异乎?
裴頠又云:「汉氏作四维之个,不能令各据其辰,就使其像可图,莫能通其居用之,此为设虚器也」。
甚知汉世徒欲削灭周典,捐弃旧章,改物创制,故不复拘于载籍。
且郑玄之诂训《三礼》及释《五经异义》,并尽思穷神,故得之远矣。
览其明堂图义,皆有悟人意,察察著明,确乎难夺,谅足以扶微阐幽,不坠周公之旧法也。
伯喈损益汉制,章句繁杂,既违古背新,又不能易玄之妙矣。
魏晋书纪,亦有明堂祀五帝之文,而不记其经始之制,又无坦然可准。
观夫今之基址,犹或仿佛,高卑广狭,颇与《戴礼》不同,何得以意抑必,便谓九室可明?
且三雍异所,复乖卢、蔡之义,进退亡据,何用经通?
晋朝亦以穿凿难明,故有一屋之论,并非经典正义,皆以意妄作,兹为曲学家常谈,不足以范时轨世。
皇代既乘乾统历,得一驭宸,自宜稽古则天,宪章文武,追踪,述而不作,四彼三代,使百世可知。
岂容虚追子氏放篇之浮说,徒损经纪《雅》、《诰》之遗训,而欲以支离横议,指画妄图,仪刑宇宙而贻来叶者也。
北京制置,未皆允帖,缮修草创,以意良多。
事移礼变,所存者无几,理苟宜革,何必仍旧。
且迁都之始,日不遑给,先朝规度,每事循古。
是以数年之中,悛换非一,良以永法为难,数改为易。
何为宫室府库多因故迹,而明堂辟雍独遵此制,建立之辰,复未可知矣。
既猥班访逮,辄轻率瞽言。
明堂五室,请同周制;
郊建三雍,求依故所。
庶有会经诰,无失典刑。
识偏学疏,退惭谬浪(《魏书·袁翻传》。正始初修明辟雍议。)
奏明堂议表 南北朝末隋初 · 宇文恺
 出处:全隋文卷二十三
臣闻在天成象,房心为布政之宫,在地成形,景午居正阳之位。
观云告月,顺生杀之序,五室九宫,统人神之际。
金口木舌,发令兆民,玉瓒黄琮,式严宗祀。
何尝不矜庄扆宁,尽妙思于规摹,凝睟冕旒,致子来于矩薙。
伏惟皇帝陛下,提衡握契,御辩乘乾,咸五登三,复上皇之化,流凶去暴,丕下武之绪。
用百姓之异心,驱一代以同域,康哉康哉,民无能而名矣。
故使天符地宝,吐醴飞甘,造物资生,澄源反朴。
九围清谧,四表削平,袭我衣冠,齐其文轨。
茫茫上玄,陈圭璧之敬;
肃肃清庙,感霜露之诚。
正金奏《九韶》、《六茎》之乐,定石渠五官、三雍之礼。
乃卜瀍西,爰谋洛食,辨方面势,仰禀神谋,敷士浚川,为民立极。
兼聿遵先言,表置明堂。
爰诏下臣,占星揆日。
于是采嵩山之秘简,披汶水之灵图,访通议于残亡,购《冬官》于散逸,总集众论,勒成一家。
张衡浑象,以三分为一度,裴秀舆地,以二寸为千里。
臣之此图,用一分为一尺,推而演之,冀轮奂有序。
而经构之旨,议者殊涂,或以绮井为重屋,或以圆楣为隆栋,各以臆说,事不经见。
今录其疑难,为之通释,皆出证据,以相发明。
议曰:臣谨案,《淮南子》曰:「昔者神农之治天下也,甘雨以时,五谷蕃殖,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月省时考,终岁献贡,以时尝谷,祀于明堂。
明堂之制,有盖而无四方,风雨不能袭,燥湿不能伤,迁延而入之」。
以为上古朴略,创立典刑。
尚书帝命验》曰:「帝者承天立五府,以尊天重象。
赤曰文祖,黄曰神斗,白曰显纪,黑曰玄矩,苍曰灵府」。
注云:「唐、虞之天府之世室,殷之重屋,周之明堂,皆同矣」。
《尸子》曰:「有虞氏总章」。
《周官·考工记》曰:「夏后氏世室,堂修二七,博四修一」。
注云:「修,南北之深也。
度以步。
今堂修十四步,其博益以四分修之一,则明堂博十七步半也」。
案,三王之世,最为古。
从质尚文,理应渐就宽大,何因夏室乃大殷堂?
相形为论,理恐不尔。
《记》云「堂修七,博四修〔一〕」,若度以步,则应修七步。
注云「今堂修十四步」,乃是增益《记》文。
殷、周二堂独无加字,便是其义。
类例不同。
山东《礼》本辄加二七之字,何得殷无加寻之文,周阙增筵之义?
研核其趣,或是不然。
雠校古书,并无「二」字,此乃桑间俗儒信情加减。
《黄图议》云:「夏后氏益其堂之大一百四十四尺,周人明堂以为两杼间」。
马宫之言,止论堂之一面,据此为准,则三代堂基并方,得为上圆之制。
诸书所说,并云下方,郑注《周官》,独为此义,非直与古违异,亦乃乖背礼文。
寻文求理,深恐未惬。
《尸子》曰:「殷人阳馆」。
《考工记》曰:「殷人重屋,堂修七寻,堂崇三尺,四阿重屋」。
注云:其修七寻,五丈六尺,放周则其博九寻,七丈二尺」。
又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南北七筵。
堂崇一筵。
五室,凡〔室〕二筵」。
《礼记·明堂位》曰:「天子之庙,复庙重檐」。
郑注云:「复庙,重屋也」。
注《玉藻》云:「天子庙及露寝,皆如明堂制」。
《礼图》云:「于内室之上,起通天之观。
观八十一尺,得之数,其声浊,君之象也」。
《大戴礼》曰:「明堂者,古有之。
凡九室,一室有四户八牖。
以茅盖,上圆下方,外水曰璧雍。
赤缀户,白缀牖。
堂高三尺,东西九仞,南北七筵。
方三百步。
凡人民疾,六畜疫,五谷灾,生于天道不顺。
天道不顺,生于明堂不饰。
故有天灾,则饰明堂。
《周书·明堂》曰:「堂方百一十二尺,高四尺,阶博六尺三寸。
室居内,方百尺,室内方六十尺,户高八尺,博四尺」。
《作洛》曰:「明堂太庙露寝,咸有四阿,重亢重廊」。
孔氏注云:「重亢累栋,重廊累屋也」。
《礼图》曰:「秦明堂九室十二阶,各有所居」。
《吕氏春秋》曰:「有十二堂,与《月令》同,并不论尺丈」。
臣恺案,十二阶虽不与《礼》合,一月一阶,非无理思
《黄图》曰:「堂方百四十四尺,法坤之策也,方象地。
屋圆楣径二百一十六尺,法乾之策也,圆象天。
〔太〕室九宫,法九州。
太室方六丈,法阴之变数。
十二堂法十二月,二十六户法极阴之变数,七十二牖法五行所行日数。
八达象八风,法八卦。
通天台径九尺,法乾以九覆六。
高八十一尺,法黄钟九九之数。
二十八柱,象二十八宿。
堂高三尺,土阶三等,法三统。
堂四向五色,法四时五行。
殿门去殿七十二步,法五行所行。
门堂长四丈,取太室三之二。
垣高无蔽目之照,牖六尺,其外倍之。
殿垣方,在水内,法地阴也。
水四周于外,象四海,圆法阳也。
水阔二十四丈,象二十四气。
水内径三丈,应《觐礼经」》。
武帝元封二年,立明堂汶上,无室。
其外略依此制。
泰山通议》今亡,不可得而辨也。
元始四年八月,起明堂、辟雍长安城南门,制度如仪。
一殿,垣四面,门八观,水外周,堤壤高四尺,和会筑作三旬。
五年正月六日辛未,始郊太祖高皇帝以配天。
二十二日丁亥,宗祀孝文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及先贤、百辟、卿士有益者,于是秩而祭之。
亲扶三老五更,袒而割牲,跪而进之。
因班时令,宣恩泽。
诸侯王、宗室、四夷君长、匈奴西国侍子,悉奉贡助祭。
《礼图》曰:「建武三十年作明堂。
明堂上圆下方,上圆法天,下方法地,十二堂法日辰,九室法九州。
室八窗,八九七十二,法一时之王。
室有二户,二九十八户,法土王十八日。
内堂正坛高三尺,土阶三等」。
胡伯始注《汉官》云:「古清庙盖以,今盖以瓦,瓦下藉茅,以存古制」。
东京赋》曰:「乃营三宫,布政颁常。
复庙重屋,八达九房
造舟清池,惟水泱泱」。
薛综注云:「复重瘤覆,谓屋平覆重栋也」。
《续汉书·祭祀志》云:「明帝永平二年,祀五帝于明堂,五帝坐各处其方,黄帝在末,皆如南郊之位。
光武位在青帝之南,少退西面,各一犊,奏乐如南郊」。
臣恺案:《诗》云,《我将》祀文王于明堂,「我将我享,维牛维羊。」据此则备太牢之祭。今云一犊,恐与古殊。自晋以前,未有鸱尾,其圆墙璧水,一依本图。《起居注裴頠议曰:「尊祖配天,其义明著,庙宇之制,理据未分。直可为一殿,以崇严祀,其馀杂碎,一皆除之。」臣恺案,天垂象,圣人则之。辟雍之星,既有图状,晋堂方构,不合天文。既阙重楼,又无璧水,空堂乖五室之义,直殿违九阶之文。非古欺天,一何过甚!后魏于北台城南造圆墙,在璧水外,门在水内迥立,不与墙相连。其堂上九室,三三相重,不依古制,室间通巷,违舛处多。其室皆用墼累,极成褊陋。后魏《乐志》曰:「孝昌二年立明堂,议者或言九室,或言五室,诏断从五室。后元叉执政,复改为九室,遭乱不成。」《宋起居注》曰:「孝武帝大明五年立明堂,其墙宇规范,拟则太庙,唯十二间,以应期数。依汉《汶上图仪》,设五帝位。太祖文皇帝对飨,鼎俎簠簋,一依庙礼。」梁武即位之后,移宋时太极殿以为明堂。无室,十二间。《礼疑议》云:「祭用纯漆俎瓦樽,文于郊,质于庙。止一献,用清酒。」平陈之后,臣得目观,遂量步数,记其尺丈。犹见基内有焚烧残柱,毁斫之馀,入地一丈,俨然如旧。柱下以樟木为跗,长丈馀,阔四尺许,两两相并,瓦安数重。宫城处所,乃在郭内。虽湫隘卑陋,未合规摹,祖宗之灵,得崇严祀。、齐二代,阙而不修,大飨之典,于焉靡托。自古明堂图惟有二本,一是宗周,刘熙、阮谌、刘昌宗等作,三图略同。一是后汉建武三十年作,《礼图》有本,不详撰人。臣远寻经传,旁求子史,研究众说,总撰今图。其样以木为之,下为方堂,堂有五室,上为圆观有四门。(《隋书·宇文恺传》)
大傩议 闽国至宋初 · 陈致雍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七十三
某日磔鸡于宫门。
及国东南西北城四门。
每门用雄鸡一只磔悬。
又于国门西方设牲用少牢。
告祭太阴神曰。
维年月日。
嗣天子遣太祝臣某。
昭告于太阴之神。
元冬已谢。
青阳驭节。
惟神屏除凶疠。
无有后艰。
谨以清酌敬荐于神。
尚飨。
祭毕。
黄门小童年十二岁十三岁以下一百二十人。
杂画衣假熊罴等面。
执鞭仗火炬等。
分为六队。
队师二员执仗鼓。
四员持钲。
用桃皮筚篥笛一部。
队师一员。
黄金四目。
元衣朱裳。
戈执戟
押侲童立于前殿
队师指呼十二神名毕。
鼓噪入诸宫室。
遍逐疫。
从西门出。
以火授骑士。
传炬疾驰。
投火于西门外水次而还。
司设桃梗郁垒。
礼毕。
致雍谨按周礼。
方相氏掌蒙熊皮。
黄金四目。
元衣朱裳。
执戈扬盾。
帅百隶而时傩。
以索室驱疫。
傩却也。
却逐疫疠凶恶。
夫阴阳之气。
不即时退。
疠鬼随而为人作祸。
月令。
季春命国傩。
谓阴气至不止。
害将及人。
故傩阴气。
仲秋天子乃傩。
阳气不衰。
亦将害人。
故傩阳气。
阳君也。
臣无傩君之道。
故称天子。
此二傩。
皆为阴阳气不退。
故国家以礼傩之。
季冬命有司大傩。
强阴用事。
疠鬼随出害人。
故作逐疠之方相。
犹仿想也。
仿想畏怕之貌也。
司马彪续汉书礼仪志云。
腊一日大傩。
谓之逐疫。
中黄门年十二以下百二十人为侲子。
赤幡皂裳。
方相氏引逐禁中。
帝御前殿
黄门侲子唱和呼十二神。
鼓噪炬火。
逐疫出端门。
五营骑士传火。
洛水中。
桃梗郁垒。
出土牛于丑地。
以送寒气。
隋志云。
北齐季冬日逐疫。
禁中鼓噪出。
分六道出郭门。
今礼皆从而行之。
执事十二执鞭何。
鸣鞭所以警怛疫疠。
使之去也。
十二者。
从天之大数。
谓之侲子何。
西京赋云。
侲童程材。
薛综注云。
侲善也。
选其锐捷之善者。
故云侲子。
太卜太巫师何。
傩者扶阳遣阴。
太卜主阴阳之事故也。
周礼。
男巫掌冬堂赠。
无方无算。
郑云
逐疫赠送不祥。
巫与神通言。
送使东西远近。
无常节也。
月令。
季春命国傩。
九门磔禳。
以毕春气。
磔犬于九门
犬属金。
所以抑金扶水。
毕成春功。
东门盛德所在。
无所禳也。
季冬命有司大傩旁磔。
谓遍十二门也。
亦是扶阳抑金助木也。
隋志。
春季磔牲宫门及四城门。
冬季大傩亦如之。
其牲每门用羝羊及雄鸡一。
今礼不用。
但磔鸡。
鸡属酉。
为舍磔之。
所以助杀阴也。
九门是何门。
九门谓皋库雉应路是五也。
国门六也。
近郊门七也。
远郊门八也。
关门九也。
磔谓取白犬磔破其腹。
磔犹张也。
谓披张其犬于九门也。
禳告四方之神。
止其灾疠。
犬属金。
金剋木。
所以抑金扶木。
毕成春功。
东方三门不磔者。
春位不杀。
且盛德所在。
无所禳也。
乌赋 北宋 · 吴淑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六、《事类赋》卷一九
伊莫黑之孝鸟,实至阳之纯精。
既禀受于瑶光,亦合应于维星。
人既瞻于楚幕,晋师亦候于齐城。
若乃城上毕逋,府中朝夕。
感阳颜而口伤,为燕丹而头白。
子推尝见于蔽烟,王母亦闻于传食。
至于借树为诗,集庐作赋,既瞻之于爰止,亦闻之于返哺。
若梦丰邑而肇汉,入武昌而瑞吴,豕至而飞精灭迹,雀生而有夏为墟。
断翎用致于驯狎,缩掌自分于丑类。
炀帝之帷幄,感文王之孝悌。
应谶则群飞集楼,表伪则一足堕地。
又闻射彼日中,爱之屋上,集庭既美于有虞,攫肉更闻于亭长
皓质见范云之对,朱羽闻薛综之词。
长生必饲其丹肉,群飞或认于旌旗。
宗懔之哭泣,助萧放之哀悲。
或啄马申之口,或萃曾子之冠。
王吉射之而必中,裴侠指之而能言。
既为城于田绪之境,亦集戟于仲颖之门。
或衔圭而降社,或集柘而为弓。
帝业兴隆王屋尝观于流火;
皇居壮丽,灵台亦藉于相风。
五室议皇祐二年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宋景文集》卷四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明堂所以有五室者何?
尚书帝命验》曰:「帝者承天,立五府,赤曰文祖,黄曰神升,白曰显纪,黑曰无矩,苍曰灵府」。
郑康成曰:「五府与周明堂同」。
以来,五室之制不改。
周家以木室在东北,象木生于寅;
火室在东南,象火生于巳;
金室在西南,象金起于申;
水室在西北,象水起于亥;
土室居中者,象土总御五行,寄治四方,不专一隅之义也。
其名,木室曰青阳,火室曰明堂,土室曰太室,金室曰总章,水室曰玄堂。
青阳者,言之色与阳之气。
明堂者,为朱明,是其体之明也。
太室者,太大也。
土功最大,馀行比之为小,以其含容广大也。
总章者,总,法也,章,明也。
至秋万物已成,光明洁鲜云。
玄堂者,,黑也。
冬杀为阴,故取黑义。
秦更制九室,其法不传。
后汉之营明堂,遂改周制。
张衡所谓复庙重屋八达九房者。
或曰九室十二坐,以象九州十二月
宋营明堂,止为十二大屋,无户牖之制。
齐从王俭议,更复五室。
梁武帝欲有述作,乃下制,与群臣大议曰:「堂准《大戴礼》:『九室、八牖、三十六户,以盖屋,上圆下方』。
郑康成据《援神契》,亦曰『上圆下方』,曰『八窗四闼』。
明堂之义。
本是祭五帝神,而九室之数,未见其礼。
若以五堂而言,虽当五帝之数,面南则背叶光纪,面北则背赤熛怒,东面西面又亦如之,于事殊未可安。
且明堂之祭五帝,则是总义;
在郊之祭五帝,则是别义。
宗祀所配,复应有室,若专配一室,则是义非配五;
若皆配五,则便成五位。
以理而言,明堂本无有室」。
朱异以为:「《月令》『天子居明堂左个右个』。
听朔之礼,既在明堂,今若无室,则于义诚阙」。
制曰「若如郑义,听朔必在明堂,于此则人神混淆,恭严之道有废。
《春秋》云:『介居二大国之间』。
此言明堂左右个者,谓所祀五帝堂之南,又有小室,亦号明堂,分为三处听朔。
既三处,则有左右之义。
在营域之内,明堂之外,则有个名,故曰明堂左右个也。
以此而言,听朔之处,自在五帝堂之外。
神既有别,理无相干」。
议遂不能定。
天监十二年虞㬭建言:「《周礼》,明堂九尺之筵,以为高下脩广之数。
堂崇一筵,故阶高九尺。
汉家制度,犹遵此礼,故张衡引『度堂以筵』者也。
郑康成以庙寝三制既同,俱应以九尺为度」。
制曰:「可」。
于是燬宋太极殿,以其材构明堂十二楹,基准太庙。
以中央六楹安六座,悉南向。
由东第一青帝,第二赤帝,第三黄帝,第四白帝,第五黑帝。
配帝总配享五帝,在阼阶东上,西向。
大殿后又为小殿五楹,以为五佐室焉。
后周采《三辅黄图》,欲建九室,不能成。
隋牛里仁建言:「三代相沿,咸有损益,至于五室,确然不变。
夫室以祭天,天实有五。
若立九室四庑,所用布政视朔,自依其辰。
郑司农十二月分在十二月青阳等左右之位,不云居室。
康成亦言:每月于其时之堂而听政焉。
礼图画个,皆在堂偏,是以须为五室」。
唐高宗与群臣杂议,以五室为宜。
故设昊天上帝于太室中央,南向;
配帝于东南,西向;
青帝于木室,西向;
赤帝于火室,北向;
黄帝于太室南户之西,北向;
白帝于金室,东向;
黑帝于水室,南向。
其太昊、炎帝轩辕少昊、高辛之坐,各于五方帝之左,内向。
差退勾芒、祝融、后土、蓐收、玄冥,坐于明堂廷中,各于其方,俱内向。
故国朝从唐制,仪存《通礼》。
臣按古谓明堂为五府,似五室之制,权舆于此。
上世图籍沦闇不得,搢绅先生所能道者,又皆大较而言,不能纤细推处,故夏、周止云大享帝明堂,不言帝别一室。
后世诸儒推而合之,分主五行,遂设神位,有其兴之,莫可废也。
然汉制本为九室。
薛综曰,堂后有九室,所以异周制云。
若然,室在堂后,不为享帝之位明矣。
故向背之间,梁武致疑;
筵几之度,远而难质。
今有司请以大庆殿即为明堂,仿古宜今,最为合礼。
《周礼》书曰清庙明堂与路寝同制,此其验也。
其五室权以幔幄为之,以明六天五帝蕝位,于礼无嫌。
洪丞相问隶碑书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六、《九华集》卷一二、《小学考》卷一九
某斋沐再拜判府丞相大观文先生:迩者伏奉钧教,忘其不肖,咨以川蜀两汉碑墨之所从出及古文奇字,至于种种,旨意谆复。
被教之初,伏念旬时,至于今兹,既月乃日矣,非不能答,惧不能详也。
不详则遂虚大君子之诲,是以临发辄已,发则不敢不谨也。
敬再拜以对。
恭惟丞相于时为通儒,于名位为独绝,于经谊则闳而深,于史学则博而严,于笺传集类、兵家历法、农工国记、星官医药之书,与夫释老异家之所传授,经目则无所不考,考则无所不详。
今则拥百城,坐大镇,自公之暇,尚恐日月之易穷,念讹刻谬书之病耳目,且欲一而新之也,则又取周秦以来圣贤英烈魁雄之士名世者,彝章鬲画、鼎篆分隶之文,荒林远野、祠镵冢刻之实,约其义而黜其邪,剖其原而博其趣,题端跋后,解蔽彻疑,丞相槔道博古,可谓笃也已矣,近世所无有也!
丞相所以下询数十条者,文有主,字有体,意各有出,谨先具其知者,略其不知者。
盖不敢以不知为知,是不欺于门下也。
窃观广汉巴郡蜀郡汉中益州、犍为,皆汉故郡也。
郡所发之碑,皆汉故物也。
自《巴郡太守张纳功德叙》故在巴郡,巴今利州路也。
然汉之巴郡则在夔之忠州张飞严颜尝为巴郡太守,乃夔之巴郡尔,似与张纳少异也。
今当以汉之巴郡为正。
自《广汉属国李翊碑》在今渠州,《蜀郡属国李夫人碑》亦在今渠州,观此二碑,疑若夫妇也。
然一云广汉属国,又一云属国都尉夫人,其名位俱不同矣。
近得《广汉属国侯夫人碑》,侯音候,字从侯,汉有槔候、北军中候是也,从省文耳,此真妻耳。
但不知丞相所收,所谓都尉李夫人者,与此少异乎?
若其无异,则为妻明矣。
自《司隶校尉杨厥石门碑》、《武都太守李翕析里桥郙阁铭》,石门者,兴元旱山之东也。
碑在褒城斜谷前,人亦谓之褒谷蜀使五丁开道是谷矣。
《析里桥郙阁铭》在利州西路兴州武都道上。
武都,汉白马氐之地,今阶州武都也。
碑立于波夷江对,至今犹俨然。
汉之巴郡乃今忠、峡之地,而《巴郡太守樊敏碑》乃在西路雅之石马;
益州乃今犍为泸、叙之地,而《益州刺史高颐碑》乃在雅之严道
永元磨崖碑》虽在嘉之夹江,有字无志,犹《唐蒙入蜀碑》,虽亦嘉之龙渡,今有额无碑也。
如此可憾者甚众,斯不可以笔舌尽矣。
丞相所询之碑凡二十有五,今所知者凡十有六,大都见于别录。
不知者凡九,丞相所未及询者又有五焉。
东汉冯将军碑》在宕渠,碑字为众隶之冠,蜀之先达皆咨其法焉。
《建武何君碑》,近世锄墓者得之,比众碑为最,在雅之严道
又得《大夫碑》,大夫者褒也,在今资州资阳县,闻好事者窃去矣。
黄龙甘露碑》,隶法可观,碑亦称之,眉州故石也,一二大家能有之,去而不出,是必不凡矣。
剑州梓潼道上有双阙,或云孝廉阙,或云使君阙,高二十尺有咫,比王稚子表者为壮,大夫士过则必式,信其古也。
此五者,丞相宜有以咨焉,不得则有以求焉可也。
今先以数种呈纳。
王回深父常集故迹遗文,曰「物莫寿于金石」。
金石诚寿矣,然犹不足以保其外。
予尝阅古钟鼎、旧家碑碣之文,以證诸史及他传记,褒颂功德虽不可尽信,而于年月名氏、山川风俗与其一时文采雅度,有得其详,而史传追述乃其概耳。
曩所闻者磨灭殆尽,今所闻者,后数百年又磨灭者,几何也!
故采其备者首尾以编之。
深父劫劫有意于古,至于拂性苦形,收拾乱坠,守之以勇,而求之以不止,自金石而诠为信书,宜其学之充博也。
是以欧阳子咨之以《集古》之半,访之以娑罗鼓之异事,质之以汝阴颜氏之遗迹,苏子容叩之以表三老之故碑,而宋次道吕缙叔原父子、原叔之徒,望风屏气,直不敢与之抗也。
稽古之功,其可泯乎?
以一士稽参散逸,犹能传当时而信后世,况以相国大臣,穷研广索,科条毕理,稠重毕去,斯亦可以左磨史、蔡,右悉钟、张矣。
诚《集古编》所谓有力而好、好而至者,近世之所无有也。
丞相既有之矣,又篇末有曰请益之词。
且君子有道有位,位有穷卑而道有精粗,得道之至者识通以明。
是以天下求用不匮,故名位一切不施乎此。
自非然者,上下之分,安可乱也?
丞相今略名徇道,于是至矣!
然某非求用不匮者也。
传曰:「借听于聋,求道于盲」。
聋盲何有,而君子乃求借之乎?
然盛意不可以虚辱,念终不言,则愧且无日矣。
丞相之所引,若隶碑之《尧祠请雨碑》,所谓「𩷙」,所谓「二九之戒」,所谓「名曰咸池」之岁,所谓「祎隋在公」之字,所谓「兼齿雅」之说,所谓「阙帻」,所谓「牟寿」,所谓「五六六七、训导若神」之义,盖汉之士习汉之故,去先王为未久也,宗庙朝廷之间,大羹之敦,玄酒之尚,疏越之音,风气淳厖,是以出言有稽,皆无章句以破坏其体,则宜其字语之可观也。
其转象旁训,若异而实同,不可不察。
淮南》训𩷙鱼为异鱼,《集韵》亦以为然,鱼从尨,乃古义也。
碑云「二九之戒」,盖年数也。
张平子东京赋》「玄谋设而阴行,合二九而成谲」,宜其戒也。
薛综注曰:「元,成也,谓王莽之谋阴行十八年,故曰二九也」。
然则是隶,其在建武永平之后,旧碑载岁在戊午,名曰咸池,一也,而名则有四。
以星名者,司马《天官书》「咸池曰天五潢」,《晋志》「咸池曰鱼囿」是也。
有以地名者刘安曰日入旸谷,咸池是也。
有以乐名者,《庄子》皇帝奏咸池是也。
有以岁名者,《淮南·天文训》「大时者咸池」也。
咸池为太岁,今碑云「岁在午曰咸池」,其《淮南》所谓大时者乎?
碑云:「祎隋在公」。
取《诗》委施。
委施,退食自公之义也。
不曰委施而曰祎隋,乃《韩诗内传》解直祎隋,《三苍》注云:行步依动貌也。
汉字通训盖千百矣,如解后不害为邂逅之类,祎隋岂害为委施者乎?
牟寿者,眉寿也。
齿雅者,齿牙也。
《仪礼》凡纪眉作牟,《礼记》引君牙作雅,然则隶文为「兼究齿雅」、「永享牟寿」者,牟为眉,雅为牙,其义可决矣。
凡帻,覆后巾也。
东汉·志》云耳,宜阙帻为传讲之巾也。
至若「咀嚼七经,五六六七,训导若神」之义,非吾夫子不可当也。
五六者三十,六七者四十二也,岂非谓七十二子乎?
书「五六六七」之云,犹《左氏》谓二五之偶,《汉书》谓四七之将,碑从廋辞,所以为法也。
先儒曰六籍熄于战国,焚于秦。
逮于后世,学士不见中间之信说,而欲特立一家之学者,果自能哉?
吾未之见也。
借是而论,则稽事博者其要必正,用功深者其传必远。
凡取信于史传之录者,举未必真,今吾得之千载之藏碑树冢刻之间,则无不真,是诚可信者也。
且以唐逮今未能五百馀岁,若依载传考之,则年位岁次,名氏图牒,山川风域,成败之由,参错不齐,若十指然,况唐以前,其失可名也哉?
是则碑不可以不徵,传不可以不信也。
某近述史,考差失近数千条,是皆史氏口传耳剽,一取小家浮剥之失,病至于是,而何有于本事?
然则丞相徵碑之功,下诘众史,犹群星之一月矣,甚盛甚盛!
丞相于道学史法两见其备,味众人之不味,其功卓矣。
此门下若不肖,所以欲附名于言端,而托诸不朽也。
《诗》云:「跂予望之」。
传曰:「伊其稽首,不其有来乎」!
度旦夕装治,复归大庭,敢致「稽首」、「有来」之愿,而伸「跂予望之」之心,获卒所闻于前,斯又大幸也,尺札奚宣所悃哉?
丞相所以察,不备。
策问宗法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七二、《絜斋集》卷六
问:古者宗法之立,所以笃亲亲,厚风俗也。
宗一小宗四,合而为五宗焉。
盖诸侯之庶子不敢祢其父,而自使其嫡子后之,所谓别子为祖,继别为宗,百世不迁者也。
别子之庶子,又不得祢别子,而使其嫡子为后,所谓继祢者为小宗,五世则迁者也。
不惟诸侯之别子为然,而异姓之起家为大夫者亦如之。
嫡嫡相承,每事咨告,有大宗以为小宗之统,有小宗以为群弟之倡。
小宗虽亲尽而迁,大宗则正统自若,故百世而亲亲之恩未始绝也,风俗安得而不厚欤?
然尝考诸家之言别子者,其说非一。
或曰君嫡妻之子,长子之母弟也;
或曰公之子皆别子也;
或曰诸侯之母弟不尽为祖也,或曰始封之君别一人为祖也。
自今观之,其亦有的然不可易之说欤?
别子之嫡子,谓之继别可矣。
而《礼》之有继别子之所自出,则所谓继者,果何人欤?
别子之正统既为大宗矣,大宗庶子若孙者,其兄弟自为宗欤,抑宗小宗欤?
古者宗将有事,族人皆侍,事无钜细,靡不由之。
以嫡子当立,而苟非其人,悖理乱常,莫亢厥宗,将何以处之欤?
祖迁于上,宗易于下,谓其亲尽也。
亲尽则不相为宗,于是乎易之,则自五世之外,别为宗矣。
上无所继,而下自为宗,可乎?
系之以姓而弗别,缀之以食而弗殊,虽百世而婚姻不通,《记》以为周道也,然则宗法莫详于周矣。
或谓夏、商之制与周不类,则庶姓别于上而戚单于下者,婚姻可通也,而何以为盛时之法欤?
昔之习于五宗者,若毛苌杜预贺循薛综之流,其说既详矣。
孰为得,孰为失欤?
东坡苏氏以今无世卿大宗不可复立,欲复小宗,以收天下不相亲属之心。
其说似矣,然自古安有舍大宗而独立小宗者?
独立小宗,则五世之后,将渐散而无所属,亲亲之道,何以能久欤?
试䌷绎而言之。
汉华平颂1256年2月14日 南宋 · 王应麟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深宁先生文抄摭馀编》卷二、《玉海》卷二○四《辞学指南》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皇汉中兴三叶,缉熙康乂,燕及皇天,惠露德风,坯冶泰和,畅垓溯埏,炤景饮醴。
瑞命总集,嘉祥备致,仁及于木,效异吐奇,而华平生焉。
平之义大矣哉!
在天为泰阶,在地为嘉木,世道夷陂,气感类从。
木之祥,品汇匪一,宾连阔达,紫脱平露,《白虎》《礼纬》,彪列其名。
而华平独著于《孝经援神契》,谓德至地则是物盛。
张衡作赋,扬厉东京之美,春圃是植,爰纪神异。
薛综注释,指为瑞木,谓天下平则其华平。
《册府元龟》载元和二年章和元年,华平见郡国。
《艺文类聚》述《东观记》,以为英华平,史官不可胜纪。
沈约《宋志》亦曰其枝正平,王者有德则生。
汉元和中生郡国,其当章帝之世,与帝也。
左右艺文,斟酌律礼,道无偏陂,如砥如,根于正心,发于平治,有泰之吉,无否之倾。
煌虖休哉,植物之敧器也!
昔在孝武,奇木兆祥,胡粤冠带;
亦越永平,木枝内附,朝堂奉觞。
矧时珍物,见象知治,应图合牒,儆戒默寓。
兰台诸彦,献歌踵闻,景况洪褫,铺藻犹𡙇,敢稽《选》注,以颂以规。
颂曰:
颢穹槃物,木神则仁。
汉以仁兴,木瑞爰轃。
赤符膺统,丕阐坤珍。
德丰泽鬯,万象一春。
允文肃宗,岂弟宜民
仁及于木,匹休周成
支附叶著,函夏谧清。
言观于朝,贤庸俊登。
言观于边,𣟄靖燧沈。
美发英华,治浃升平。
泰和融液,嘉卉挺生。
植之春圃,吐葩飏荣。
祥参平露,光掩芝英。
五衢四照,未数山经。
含章自天,绚耀槐宸。
启篇稽牒,咨尔儒臣。
德至于地,纬书昭陈。
乾元谦施,帝德之纯。
烨烨其华,元气储精。
维平不猗,式如玉
太平有象,品物流形。
其象维何,万国咸宁
醴泉下滋,潏露上凝。
匪棣之偏,匪斯倾。
随方表应,敧器在庭。
考祥视履,毖于未萌。
用人必公,淑别慝明。
敷政必和,直错枉信。
天寿平格,葆命日新。
右我炎祚,木支蕃蓁。
奇木旁出,对述终军
解编削衽,殊俗来宾。
木枝内附,永平昌辰。
寿觞敬举,驩溢簪绅。
于赫神物,夐轶前闻。
辩章化洽,肴覈仁林
咸曰我后,能莳尧蓂
俯陋后叶,并柯成文
瑞图逌纪,政令之均。
维德弱刚,低卬以分。
木匪于祥,戒在持盈。
无平不陂,保泰兢兢。
顾名思义,有美有箴。
文之雅诗,以继逵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