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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般注序 前秦 · 释道安
 出处:全晋文
安般者,出入也。
道之所寄,无往不因;
德之所寓,无往不托。
是故安般寄息以成守,四禅寓骸以成定也。
寄息故有六阶之差,寓骸故有四级之别。
阶差者,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
级别者,忘之又忘之,以至于无欲也。
无为故无形而不因,无欲故无事而不适。
无形而不因,故能开物;
无事而不适,故能成务。
成务者,即万有而自彼;
开物者,使天下兼忘我也。
彼我双废者,守于唯守也。
故修行经以斯二法而成寂,得斯寂者,举足而大千震,挥手而日月扪,疾吹而铁围飞,微嘘而须弥舞,斯皆乘四禅之妙止,御六息之大辩者也。
夫执寂以御有,崇本以动末,有何难也?
安般居十念一,于五根则念根也,故撰法句者,属唯念品也。
昔汉氏之末,有安世高者,博闻稽古,特专阿毗昙学,其所出经,禅数最悉,此经其所译也。
兹乃趣道之要径,何莫由斯道也?
魏初康会为之注义,义或隐而未显者,安窃不自量,敢因前人,为解其下,庶欲蚊翮以助随蓝,雾润以增巨壑也(《释藏迹》六。)
十法句义经序 前秦 · 释道安
 出处:全晋文
夫有欲之激,百转千化,摇荡成教,亦何得一端乎?
是故正觉因心所迁,即名为经。
邪止名正,乱止名定,方圆随器,合散从俗。
随器故因质而立名,从俗故缘对而授药。
立名无常名,则神道矣;
授药无常药,则感而通故矣;
即已不器,又通其故,则诸行泛然,因法而结也。
二三至十,在乎其人,病有众寡,以人为目耳,譬药分剂,有单有复,诊脉视色,投药缘疾,法参相成,不其然乎?
自佛即幽,阿难所传,分为三藏,纂乎前绪,部别诸经。
小乘则为《阿含》,四行中《阿含》者,数之藏府也;
《阿毗昙》者,数之苑薮也。
其在赤泽,硕儒通人,不学《阿毗昙》者,盖阙如也。
夫造舟而济者,其体也安;
粹数而立者,其业也美。
是故般若启卷,必数了诸法。
卒数以成经,斯乃众经之喉襟,为道之枢极也,可不务乎!
可不务乎!
于戏!
前徒不忘玄数者,鹙鹭子也。
于兹继武,有自来矣。
笃斯业者,或不成也。
爰晋土者,世高其俊也。
伟哉数学,渊源流,抱德惠和,播馨此域,安虽希高迹,末由也已。
然旋焉周焉,臧焉修焉,未坠地也。
并一不惑以成积习,移志,蹈远,移质缘以高尚,欲疲不能也。
人亦有言曰:圣人也者,人情之积也。
圣由积靡炉锤之间,恶可己乎?
经之大例,皆异说同行。
异说者,明夫一行之归致;
同行者,其要不可相无,则行必俱行。
全其归致,则同处而不新。
不新故顿至而不惑,俱行故丛萃而不迷也。
所谓知异知同,是乃大通
既同既异,是谓大备也。
以此察之,义焉廋哉!
义焉廋哉!
夫玄览莫美乎同异,而得其门者或寡矣;
明白莫过乎辩数,而入其室者鲜矣。
昔严调撰《十慧章句》,康僧会集《六度要目》,每寻其迹,欣有寤焉。
然犹有阙文行未录者,今钞而第之,名曰《十法句义》。
若其常行之注解,若昔未集之贻后,同我之伦,傥可察焉(《释藏迹》十。)
康僧会 东晋 · 孙绰
四言诗 押质韵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一、槜李诗系卷三十七
会公萧瑟,实惟令质。
心无近累,情有馀逸。
厉此幽夜,振彼尤黜。
超然远诣,卓矣高出。
按:(附考康僧会康居吴赤乌中为大帝祈获如来舍利建海盐金粟寺尸解后每现真身眉间放光颇显灵异)
喻疑 南朝宋 · 释慧睿
 出处:全宋文卷六十二
夫应而不寂,感之者至,感有精粗,应亦不一,影响理也。
若以方期之,非徒乖其圆,乃亦丧其方,故以备闻之悟,喻其所疑,疑非膏肓,庶必为治。
若治所不至,喻复其如之何?
并可详览往喻。
昔汉室中兴,孝明之世,无尽之照,始得辉光此壤于二五之照,当是像法之初。
自尔已来,西域名人安侯之徒,相继而至,大化文言,渐得渊照边俗,陶其鄙倍。
汉末魏初,广陵彭城二相出家,并能任持大照,寻味之贤,始有讲次,而恢之以格义,迂之以配说,下至法祖、孟详、法行、康会之徒,撰集诸经,宣畅幽旨,粗得充允视听。
暨今附文求旨,义不远宗,言不乖实,起之于亡师。
及至苻并龟兹,三王来朝,持法之宗,亦并与经俱集。
摩罗法师至自龟兹,持律《三藏》,集自罽宾禅师徒众,寻亦并集关中
洋洋十数年中,当是大法后兴,兴之盛也。
睿才常人鄙,而得厕对宗匠,陶译玄典,法言无日不闻,闻之无要不记。
故敢依准所闻,寄之纸墨,以宣所怀。
什公云:大教兴世,五十馀年,言无不实,实无不益,益而为言,无非教也。
实而为称,无非宝也。
宝以如意为喻,教以正失为体。
若能体其随宜之旨,则言无不深;
若守其一照,则惑无不至。
今此世界,以杂为名,则知本自离薄。
本自离薄,则易为风波,风波易以动,不淳易为离。
易动易离,故大圣随宜而进,进之不以一途。
三乘杂化,由之而起,三藏祛其染滞,般若除其虚妄,法华开一究竟,泥洹阐其实化。
此三津开照,照无匮矣。
但优劣在乎人,深浅在其悟。
任分而行,无所臧否,前五百年也。
此五百年中,得道者多,不得者少。
以多言之,故日正法。
后五百年,唯相是非,执竞盈路,得道者少,不得者多,亦以多目之,名为像法。
像而非真,失之由人,由人之失,乃有非跋真言。
斧戟实化,无择起于胸中,不救出自唇吻,三十六国,小乘人也。
此衅流于秦地,慧导之徒,遂不复信大品。
既蒙什公入关,开托真照,般若之明,复得辉光末俗,朗兹实化,寻出法华。
开方便门,令一实究竟,广其津途。
欣乐之家,景仰沐浴,真复不知老之将至,而昙乐道人以偏执之见,而复非之。
自毕幽途,永不可诲。
今《大般泥洹经》,法显道人远寻真本,于天竺得之,持至扬都,大集京师义学之僧百馀人,禅师执本,参而译之,详而出之。
此经云:「泥洹不灭,佛有真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
皆有佛性,学得成佛;
佛有真我,故圣镜特宗,而为众圣中王。
泥洹永存,为应照之本;
大化不泯,真本存焉,而复致疑,安于渐照。
而排跋真诲,任其偏执,而自幽不救,其可如乎」?
此正是《法华》开佛知见。
开佛知见,今始可悟。
金以莹明,显发可如,而复非之。
大化之由,而有此心,经言阐提,真不虚也。
此大法三门,皆有成证。
朱士行既袭真式,以大法为己任,于雒阳中讲小品,亦往往不通,乃出流沙,寻求大法。
既至于填,果得真本,即遣弟子十人,送至雒阳,出为晋音。
未发之间,彼土小乘学者,乃以闻王云:「汉地沙门,乃以婆罗门书,惑乱真言。
王为地主,若不折之,断绝大法,聋盲汉地,王之咎也」。
王即不听。
时朱土行乃求烧经为证,王亦从其所求,积薪十车,于殿阶下,以火焚之。
士行临阶而发诚誓,若汉地大化应流布者,经当不烧;
若其不应,命也如何?
言已投之,火即为灭,不损一字。
遂得有此《法华》正本于于填大国,辉光重壤,踊出空中,而得流此。
此《大般泥洹经》既出之后,而有嫌其文不便,而更改之。
人情小惑,有慧祐道人私以正本雇人写之,容书之家,忽然火起,三十馀家,一时荡然,写经人于灰火之中,求铜铁器物。
忽见所写经本,在火不烧,及其所写一纸,陌外亦烧,字亦无损,馀诸巾纸,写经竹筒,皆为灰烬。
此三经者,如什公所言,是大化三门,无极真体,皆有神验,无所疑也。
什公时虽未有《大般泥洹》文,已有法身经,明佛法身,即是泥洹,与今所出,若合符契。
此公若得闻此佛有真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便当应如白日朗其胸襟,甘露润其四体,无所疑也。
何以知之?
每至苦问佛之真主,亦复虚妄,积功累德,谁为不惑之本。
或时有言佛若虚妄,谁为真者?
若是虚妄,积功累德,谁为其主?
如其所探,今言佛有真业,众生有真性。
虽未见其经证明评量,意便为不乖,而亦曾问此土。
先有经言:一切众生,皆当作佛,此当云何?
答言,《法华》开佛知见,亦可皆有为佛性;
若有佛性,复何为不得皆作佛邪?
但此《法华》所明,明其唯有佛乘,无二无三,不明一切众生,皆当作佛。
皆当作佛,我未见之,亦不抑言无也。
若得闻此正言,真是会其心府,故知闻之,必深信受,同吾之肆学正法者,小可虚其衿带,更听往喻,如三十六国著小乘者,亦复自以为日月之明,无以进于己也。
而大心寥朗,乃能鄙其狂而偏执,自贻重罪,慧导之非大品,而尊重三藏,亦不自以为照不周也。
昙乐之非《法华》,凭陵其气,自以为是天下悠悠,唯己一人,言其意亦无所与让。
今疑《大般泥洹》者,远而求之,正当以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为不通真照,真照自可照其虚妄,真复何须其照,一切众生,既有伪矣。
别有真性,为不变之本,所以陶练既精,真性乃发。
恒以大慧之明,除其虚妄,虚妄既尽,法身独存,为应化之本,应其所化能成之缘。
一人不度,吾终不舍,此义始验,复何为疑邪?
若于真性法身而复致疑者,恐此邪心,无处不惑,佛之真我。
尚复生疑,亦可不信佛有正觉之照,而为一切种智也。
般若之明,自是照虚妄之神器,复何与佛之真我。
法身常存,一切皆有佛之真性,真性存焉,学不越涯,成不乖本乎?
而欲以真照无虚言,言而亦无佛我,亦无泥洹,是邪见也。
但知执此照惑之明,不知无惑之性,非其照也。
为欲以此诬罔天下,天下之人,何可诬也。
所以遂不关默,而骤明此照者,是借一肆之上,而有铄金之说。
一市之中,而言有虎者三。
易惑之徒,则将为之所染,皆为不救之物,亦不得已而言之。
岂其好明人罪邪?
实是蝮蛇螫手,不得不斩,幸有深识者,体其不默之旨,未深入者,寻而悟之,以求自清之路。
如其已不可喻,吾复其如之何(《释藏》迹五。)
出三藏记集序 南梁 · 释僧祐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二
夫真谛玄凝,法性虚寂,而开物导俗,非言莫津。
是以不二默训,会于义空之门;
一音震辩,应乎群有之境。
自我师能仁之出世也。
鹿苑唱其初言,金河究其后说,契经以诱小学,方典以劝大心。
妙轮区别,十二惟部,法聚总要,八万其门。
至善逝晦迹,而应真结藏,始则四含集经,中则五部分戒,大宝斯大,含识资焉。
然道由人弘,法待缘显,有道无人,虽文存而莫悟,有法无缘,虽并世而弗闻。
闻法资乎时来,悟道藉于机至,机至然后理感,时来然后化通矣。
周代觉兴,而灵津致隔,汉世像教,而妙典方流法待缘显,信有徵矣。
至汉末安高,宣译转明。
魏初康会,注述渐畅,道由人弘,于兹验矣。
自晋氏中兴,三藏弥广,外域胜宾,稠叠以总至,中原慧士。
炜晔而秀生。
提什举其宏纲,安远震其奥领渭滨务逍遥之集,庐后同结般若之台。
像法得人,于斯为盛。
原夫经出西域,运流东方,提挈万里,翻转梵汉,国音各殊,故太有同异,前后重来,故题有新旧,而后之学者,鲜克研核,遂乃书写继,踵而不知。
经出之岁,诵说比肩,而莫测传法之人。
授受之道,亦已阙矣。
夫一时圣集,犹五事证经,况千载交译,宁可昧其人世哉。
安法师以鸿才渊鉴,爰撰经录,订正闻见,炳然区分。
自兹已来,妙典间出,皆是大乖宝海,时竞讲习,而年代人名。
莫有铨贯,岁月逾迈,本源将没,后生疑惑,爰所取明。
以庸浅,豫凭法门,翘仰玄风,誓弘大化,每至昏晓讽持,秋夏讲说,未尝不心驰庵园,影跃灵鹫。
于是牵课羸恙,沿波讨源,缀其所闻,名曰《出三藏记集》,一撰缘记,二铨名录,三总经序,四述列传。
缘记撰,则原始之本克昭;
名录铨,则年代之目不坠;
经序总,则胜集之时足徵;
列传述,则伊人之风可见。
并鲇析内经,研镜外籍,参以前识,验以旧闻。
若人代有据,则表为司南;
声传未详,则文归盖阙。
秉牍凝翰,志存信史。
三复九思,事取实录。
有证者既标,则无源者自显。
庶行潦无杂于醇乳,燕石不乱于荆玉
但井识管窥,多惭博练。
如有未备,请寄明哲(《释藏迹》一)
高僧传论 其一 传译论 南梁 · 释慧皎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三
传译之功尚矣,固无得而称焉。
昔如来灭后,长老迦叶、阿难、末田地等,并具足任持八万法藏宏道济人,功用弥博,圣慧日光,馀辉未隐。
是后迦旃延子、达磨多罗,达摩尸梨帝等,并博寻异论,各著言说,而皆祖述四《含》,宗轨三藏。
至若龙树、马鸣,婆薮磐头,则于方等深经,领括枢要。
源发般若,流贯双林,虽曰化洽窐隆,而亦俱得其性。
故令三宝载传、轮转未绝,是以五百年中,犹称正法在世。
夫神化所被,远近斯届,一声一光,辄震他土,一台一盖,动覆恒国。
振丹之与迦维,虽路绝葱河,里逾数万,若以圣之神力,譬犹武步之间,而令闻见限隔,岂非时也。
及其缘运将感,名教潜洽,或称为浮屠之主或号为西域大神
汉明帝楚王英云:「王诵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祀」。
及通梦金人遣使西域,乃有摄摩腾竺法兰怀道来化,挟策孤征,艰苦必达,傍峻壁而临深,蹑飞絙而渡险。
遗身为物,处难能夷,传法宣经,初化东土,后学与闻,盖其力也。
爰至安清
支谶康会、竺护等,并异世一时,继踵宏赞。
然夷夏不同,音韵殊隔,自非精括诂训,领会良难。
属有支谦、聂承远,竺佛念释宝云、竺叔、无罗叉等,并妙善梵汉之音,故能尽翻译之致。
一言三复,辞旨分明,然后更用此土宫商,饰以成制。
论曰:「随方俗语,能示正义,于正义中,置随义语」。
盖斯谓也。
其后鸠摩罗什,硕学钩深,神鉴奥远,历游中土,备翻方言,复恨支、竺所译,文制古质,未尽善美,乃更临梵本,重为宣译,故致今古二经,言殊义一。
时有生、融、影、睿、严、观、恒、肇,皆领悟言前,辞润珠玉,执笔承旨,任在伊人,故长安所译,郁为称首。
是时姚兴窃号,跨有皇畿,崇爱三宝,城渐遗法。
使夫慕道来仪,遐迩烟萃,三藏法门,有缘必睹,自像运东迁,在兹为盛。
其佛贤比丘江东所译,《华严》大部,昙无谶河西所翻《涅槃》妙教,及诸释所出四《含》五部、犍度、婆沙等,并皆言符法本,理惬三印。
童寿有别室之衍,佛贤有摈黜之迹,考之实录,未易详究。
或以时运浇薄,道丧人漓,故所感见,爰至于此。
若以近迹而求,盖亦圭璋一玷也。
世高、无,法祖、法祚等,并理思淹通,仁泽成务,而皆不得其死,将由业有传感,义无违避,故罗汉虽诸漏已尽,尚有贯恼之厄,比干虽忠谨竭诚,犹招赐敛之祸,匪其然乎。
闻有竺法度者,自言专执小乘,而与三藏乖越,贪用铜钵,本非律仪所许,伏地相向,又是忏法所无。
且法度生本南康,不游天竺,晚值昙摩耶舍,又非专小之师,直欲溪壑其身,故为矫异。
然而达量君子,未曾回适,尼众易从,初禀其化。
夫女人理教难惬,事迹易翻,闻因果则悠然扈背,见变术则奔波倾饮,随坠之义即斯谓也。
窃惟正法渊广,数盈八亿,传译所得,卷止千馀。
皆由逾越沙阻,履跨危绝,或望烟渡险,或附杙前身,及相会推求,莫不十遗八九,是以法显智猛智严、法勇等,发迹则结旅成群,还至则顾影唯一,实足伤哉。
当知一经达此,岂非列赐受命,而顷世学徒,唯慕钻求一典,谓言广读多惑,斯盖惰学之辞,匪曰通方之训。
何者,夫欲考寻理味,决正法门,岂可断以胸襟,而不博寻众典。
遂使空劳传写,永翳箱匣,甘露正说,竟莫披寻,无上宝珠,隐而弗用,岂不惜哉。
若能贯采禅律,融冶经论,虽复祇树息荫,玄风尚启,婆罗变叶,佛性犹彰。
远报能仁之恩,近称传译之德,倘护身命,宁不勖欤(《高僧传》三)
高僧传论 其九 经师 南梁 · 释慧皎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三
夫篇章之作,盖欲伸畅怀抱,褒述情志。
咏歌之作,欲使言味流靡,辞韵相属。
故《诗序》云:情动于中,而形于言。
言之不足,故咏歌之也。
然东国之歌也,则结韵以成咏;
西方之赞也,则作偈以和声。
虽复歌赞为殊,而并以协谐钟律,符靡宫商,方乃奥妙。
故奏歌于金石,则谓之以为乐;
赞法于管弦,则称之以为呗。
夫圣人制乐,其德四焉,感天地,通神明,安万民,成性类。
如听呗,亦其利有五,身体不疲,不忘所忆,心不懈倦,音声不怀,诸天欢喜。
是以般遮弦歌于石室,请开甘露之初门,净居舞颂于双林,奉报一化之恩德。
其间随时赞咏,亦在处成音。
至如亿耳细声于宵夜,提婆飏响于梵宫。
或令无相之旨,奏于篪笛之上,或使本行之音,宣于竽瑟之下。
并皆抑扬通感,佛所称赞,故《咸池》《韵武》,无以匹其工,《激楚》《梁尘》,无以较其妙。
自大教东流,乃译文者众,而传声盖寡。
良由梵音重复,汉语单奇。
若用梵音以咏汉语,则声繁而偈迫;
若用汉曲以咏梵文,则韵短而辞长。
是故金言有译,梵响无授。
始有魏陈思王曹植,深爱声律,属意经音。
既通般遮之瑞响,又感渔山之神制。
于是删治《瑞应本起》,以为学者之宗。
传声则三千有馀,在契则四十有二。
其后帛桥、支龠,亦云祖述陈思,而爱好通灵,别感神制,裁变古声,所存止一千而已。
至石勒建平中,有天神降于安邑厅事,讽咏经音,七日乃绝。
时有传者,并皆讹废。
逮宋齐之间,有昙迁僧辩、太傅、文宣等,并殷勤嗟咏,曲意音律,撰集异同,斟酌科例,存仿旧法,正可三百馀声。
自兹厥后,声多散落。
人人致意,补缀不同。
所以师师异法,家家各制。
皆由昧乎声旨,莫以裁正。
夫音乐感动,自古而然。
是经玄师梵唱,赤鹰爱而不移;
比丘流响,青鸟悦而忘翥。
昙凭动韵,犹令象马蜷跼;
僧辩折调,尚使鸿鹤停飞。
量人虽复浅深,筹感抑亦次焉。
故夔击石拊石,则百兽率舞,箫韵九成,则凤凰来仪。
鸟兽且犹致感,况乃人神者哉。
但转读之为懿,贵在声文两得。
若唯声而不文,则道心无以得生。
若唯文而不声,则俗情无以得入。
故经言,以微妙音歌叹佛德,斯之谓也。
而顷世学者,裁得首尾馀声,便言擅名当世。
经文起尽,曾不措怀。
或破句以全声,或分文以足韵。
岂唯声之不足,亦乃文不成诠。
听者唯增恍惚,闻之但益睡眠。
使夫八真明珠,未掩而藏曜,百味淳乳,不浇而自薄,哀哉。
若能精达经旨,洞晓音律。
三位七声,次而无乱,五言四句,契而莫爽,其间起掷荡举,平折放杀,游飞却转,反叠娇弄。
动韵则揄靡弗穷,张喉则变态无尽。
故能炳发八音,光扬七善。
壮而不猛,凝而不滞;
弱而不野,刚而不锐,清而不扰,浊而不蔽。
谅足以超畅微言,怡养神性,故听声可以娱耳,聆语可以开襟。
若然,可谓梵音深妙,令人乐闻者也。
天竺方俗,凡是歌咏法言,皆称为呗。
至于此土,咏经则称为转读,歌赞则号为梵音
昔诸天赞呗,皆以韵入弦管。
五众既与俗违,故宜以声曲为妙。
原夫梵呗之起,亦肇自陈思。
始著《太子颂》及《睒颂》等,因为之制声。
吐纳抑扬,并法神授。
今之皇皇顾惟,盖其风烈也。
其后居士支谦,亦传梵呗三契,皆湮没不存。
世有共议一章,恐或谦之馀则也。
康僧会所造《泥洹》梵呗,于今尚传。
即敬谒一契,文出双卷《泥洹》,故曰泥洹呗也。
爰至晋世,有生法师,初传觅历。
今之行地印文,即其法也。
龠公所造六言,即大慈哀悯一契,于今时有作者。
近有西凉州呗,源出关右,而流于晋阳,今之面如满月是也。
凡此诸曲,并制出名师。
后人继作,多所讹漏。
或时沙弥小儿,互相传校。
畴昔成规,殆无遗一。
惜哉,此既同是声例,故备之论末(《高僧传》十三)
与瑗律师 南北朝 · 释惠津
 出处:全陈文卷十八
惠津和南,窃闻寻师万日,以礼见知。
伏奉未淹,过蒙优接。
邹阳上书,乃可引为上客,宋玉陈赋,则一赐以良田。
且复康会来吴,才堪师表,摩腾入汉,行合律仪者哉?
故知道在人宏,德不孤立,俦今访古,并非其例,岂可虚佩宠灵,坐安隆渥,便是名逾分外,誉超身表。
但法轮初启,请业者如云,非直四海同风,天下慕义?
遂令负笈之徒,排肩自远,归仁之士,继踵来仪,华阴成市,曾何足云,举袂如帷,岂得独高前代?
况乃阐禅定之初门,开智慧之灯炬,信实倾河倒海,宣说不穷,先进者陷于金城,后生者摧其利齿,可号熏修戒善,能令十地璎珞,守持身行,则使八正庄严,允穆圣凡,叶和幽显,加有怀铅握锥之好,聚萤流麦之勤,或剖蚌求珠,开河出宝;
惠津一介无取,内外靡闻,学谢悬钟,言惭散粉,同斯曲木,空厕直,类此蒹葭,谬参玉树,乃知沧溟汪濊,不待毫滴之珠,华岳穹崇,宁游尘之壤,譬兹秋凤,如彼春林,坠独叶不预百枝,落一毛何关六翮,正言身名,仰委触途,累区区寸诚,喻如皎日。
意三边有务,四郊多垒,致使亏赞讲筵,请益成废,及言悲鲠,宁可具披?
所冀难静障除,更敦咨受,不任恋结,行遣祗承。
惠津和南(《广弘明集》三十二,又一本在二十七上。案此与瑗答书,皆梁末侯景乱后也。)
通极论(并叙) 南北朝末隋初 · 释彦琮
 出处:全隋文卷三十三
原夫隐显二途,不可定荣辱;真俗两端,孰能判同异?所以大隐则朝市匪喧,高蹈则山林无闷。空非色外,天地自同指马;名不义裹,肝胆可如楚越。或语或默,良逾语默之方;或有或无,信绝无有之界。若夫云鸿震羽,孔雀谢其远飞;净名现疾,比丘惮其高辩。发心即是出家,何关落发;弃俗方称入法,岂要抽簪?此即染净之门,权实而莫晓;倚伏之理,吉凶而未悟。遂使庄生宗齐一之论,释子说会三之旨。大矣哉!谅为深远,实难钩致。窃闻阴阳合而万物成,咸淡和而八珍美,何废四时恒序,五味犹别?以此言之,岂真俗之混淆,隐显之云异?或有寡闻浅识,则欲智凌;微庸薄宦,便将位比帝王。强自大以立身,谓一人而已矣。不信有因果,遂言无佛法。轻毁泥□,贱懱沙门。愚袭腐儒,戏招冥祸。或有始除俗服,状如德冠天人;才挂僧名,意似声高海域。傲然尊处,详为极圣。岂知十缠犹障,三学靡闻?不随机而接物,竟抱愚而自守。悲夫!二子殊途,一何舛驳;高怀达士,孰可然哉?冀欲解纷挫锐,假设旗鼓,虽复俱有抑扬,终以道为宗致。其犹五色绮错,近须弥而会同;万像森罗,依虚空以总集。归根自芸芸之物,吞谷实茫茫之海。斯诚光赞于佛道,述奖于玄门。庶令无我无邪,允谦允敬,式贻后进。论之云尔。
梵行先生者,高屏尘俗,独栖丘壑,英明逸九天之上,志气笼八纮之表,藉茅枕石,落发灰心,粪衣殊羊续之袍,绳床异管宁之榻,自隐沦西岳,数十年矣。
确乎不拔,澹然无为。
每自叹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但苍生扰扰,絷以爱罗,不可自致清升,坐观涂炭,复须弃置林薮,分卫人间。
于是屈迹暂游,方践京邑,次于灞上
有行乐公子者,控龙媒于流水,飞鹤盖于浮云,绣衣侯服,薰风合气,璁勒金鞍,争光炫日。
定知掷果之爱,是属潘生;
割袖之宠,已迷汉帝。
接轸城隅,陪曹王之席;
连镳池侧,追山公之赏。
道逢先生,怪而问曰:「先生貌若燕、赵之士,发如吴、越之宾,容色似困陈、蔡,衣制不关楚鲁。
徐行低视,细语颦眉。
瓦钵恒持,无异颜回之瓢器;
锡音乍振,何殊原宪之藜杖。
此地未之睹,我尝所不闻,敢问先生,何方而至」?
先生静默良久,徐而对曰:「观子驰骋于名利,荒昏于色声,戴天犹不测其高,履地尚不知其厚。
吾闻坎井之内,本无吞舟之鳞;
榆枌之间,讵有垂云之翼。
吾非子之徒欤?
其可识乎?
试当为子言之,幸子暂留高听。
吾师也,德本深构,树自三祇之初;
妙果独高,成于百劫之末。
总法界而为智,竟虚空以作身。
应气禀二仪,道周万物而已?
斯故身无不在,量极规矩之外;
智无不为,用绝思议之表。
不可以人事测,岂得以处所论?
将启愚夫之视听,须示真人之影迹,其犹谷风之随啸虎,庆云之逐腾龙,感应相招,抑为常理。
于是降神兜率之宫,垂象迦比之域,氏曰瞿昙,种称刹利,俗名悉达,道字能仁,乃白净王之太子也。
家世则轮王迭袭,门风则圣道相因。
地中三千,既殊于雒邑
国朝八万,有逾于稽岭。
宗亲藉甚,孰可详焉?
暨吾师生也,坤形六动,方行七步,五净雨华满国,二龙洒水遍空,神瑞毕臻,吉徵总萃。
观诸百代,曾未之有。
然复孕异尧轩,产殊禹契。
至如黑帝入梦之兆,白光满室之徵,徒曰嘉祥,讵可拟议。
身边则金色一丈,眉间则白毫五尺。
开┇字于胸前,蹑千轮于足下。
大略以言,三十有二,非可以龙颜虎鼻,八采双瞳,方我妙色。
校其升降者也,虽复吕公之相高帝,世谓知人;
若譬私陀之视吾师,未可同日。
于是崇业大宝,正位少阳。
甲观洞开,龙楼迥建。
至如多才多艺,允文允武,非关师保,自因天骨。
或于太子池临泛之辰,博望苑驰射之际,力格香象,气冠神功。
试论姬发曹丕,莫之与拟;
汉盈、夏启足涉言?
王宿卫其严,喻视弥笃。
九重禁闼,声闻则四十里;
三时密殿,姬丽则二万人。
然以道性恬凝,志愿冲固,虽居三惑之境,不改一心之节。
历王城之四门,哀老病之三苦,乃自嗟曰:人生若此,在世何堪?
脱屣寻真,其于斯矣。
于时则新花落雨,青春始仲;
月则半轮低阁,永夜方深。
观妓直之似横尸,悟宫闼之如败冢。
天王捧白马而逾城,给使持宝冠而诣阙。
虽复秦世萧史周时子晋许由洗耳箕山庄周曳尾于濮水,方兹去俗,何其蔑如。
是以仙林始抽簪之地,禅河起苦行之迹。
沐金流之净水,游道场之吉树。
食假献縻,座因施草。
于是十方智圆,六通神足,魔兵席卷,大业克成,独称为佛。
是吾师也。
法轮则奈国初转,僧侣则憍陈始度。
至于迦叶兄弟,目连朋友,西域之大势,东方之遍吉,二十八天之主,一十六国之至,莫不服道而倾心,餐风而合掌。
于是他化宫里,乃弘十地,耆阇山上,方会三乘,善吉谈无得之宗,净名显不言之旨。
伏十仙之外道,制六群之比丘,胸前则吐纳江河,掌内则摇荡山谷,论劫则方石屡尽,辩数则微尘可穷。
斯乃三界之大师,万古之独步。
吾自庸才,谈何以尽。
纵使周公之制礼作乐,孔子之述《易》删《诗》,予赐之言语,商偃之文学,爰及左元放葛孝先河上公柱下史,并驱驰于方内,何足道哉!
自我含灵福尽,法王斯逝,遂使北首提河,春秋有八十矣。
应身粒碎,流血河追。
争决最后之疑,竞奉临终之供。
呜呼!
智炬消,慈云灭。
长夜诸子,诚可悲夫!
于是瞻相好于香檀,记筌蹄于贝叶。
三藏受持,四依补处。
而我师风无坠,特恃斯乎。
但世道纷华,群情矫薄。
人代今古,暨于像运。
既当徂北,稍复东渐。
所以金人梦刘庄之寝,摩腾伫蔡愔之劝。
遗教之流汉地,创此焉,迄今五百馀年矣。
自后康僧会、竺法护、佛图澄、鸠摩什继踵来仪,盛宣方等,遂使道生、道安之侣,慧严慧观之徒,并能销声挂冠,翕然归向缁门,繁炽焉可胜道。
吾少长山东,尚素王之雅业;
晚游关右,慕之玄言。
俱是未越苦河,犹沦火宅。
可久可大,其唯佛教也欤!
遂乃希前代之清尘,仰群英之远迹。
归斯正道,拔自沉泥。
本号离欲之逸民,摧邪之大将,吾之俦党,其谓此乎」?
公子蹙頞而言曰:「观先生之辩,虽可谈天,然其所说,何太虚诞?
窃寻佛本启化之辰,当我宗周之运,自云娑婆总摄,靡所不归。
或复光照无际,声振有顶;
或复八部云臻,十方辐凑。
天竺去我十万里馀,俱在须弥之南,并是阎浮之内,那忽此间士庶,无至佛所?
如来亦何独简,不赐馀光,弗生我秦汉,靡载我坟籍?
详此二三,疑惑逾甚。
仆闻贞不绝俗,隐不违亲。
所以和光于尘里,披莲于火内。
至若束带重缨,无妨修德;
留须长发,足可闲居。
且道本虚通,触无不是,何必绝弃于冠簪,专在于锡钵?
窃以不伤遗体,始著孝心。
莫非王臣,终从朝命。
今既赭衣髡发,未详其罪。
不仕天子,无乃自高。
敢咨先生,请当辩析」。
先生曰:「吾闻大音不入于俚耳,其验兹乎?
犹欲以寸管窥天,小螺量海。
而我法门夐出,非吾子之能极。
吾且仰凭神力,更为言之。
吾师化道含弘,灵钧远被。
但众生缘薄,自为限碍耳。
何关佛威之不大,圣泽之无均。
其犹日月垂象丽天,雷霆发音动地,而简于聋瞽,岂光微声小者哉?
然佛游舍卫,有馀二纪。
三亿之家,犹不闻见。
何怪边地十万里乎?
窃以之生,本惟华夏之邑,夷狄不信其理何邪?
至于东方朔之升天,淮南王之入箓,然乘鸾排雾,世有其人,欲不长于神仙,犹密之而弗载,解味吾师之道术,书之于惇史乎?
况值秦皇焚典,经籍不全。
何容守此局,遂无大见?
然有惑彼正真,甘兹随俗,未悟身之非洁,岂达命也无常?
服玩则数重不止,悭贪则一毛难落。
屑屑顽民,可悲之甚!
吾已无保于形骸,谁有营于炫好。
须发既剪,我心自伏;
衣惟坏色,爱情何起?
所以五缀而持想,六时而系念,萧然物外,是曰逆流。
窃闻夏禹疏川,则有劳手足;
墨翟利物,则不吝顶踵。
杀身以成仁,饿死而存义,此并有违于大孝,然犹盛美于群书。
吾养性栖,立身行道,方欲广济六趣,高希万德
岂学子拘之于小节,顾在肤发之间哉?
扇逐荣名馀事,从北面之朝也。
其若效浅禄微,唯劳诺走无暇。
功高位极,常惧危溢不安;
千仞弃珠,一何贱宝。
但火内之莲,非吾所
染而不染,何尔能知」?
公子曰:「先生强夸华以饰非,护墙茨而不埽。
请听逆耳之笃论,略条其弊也四焉。
仆闻玉树不林于蒹葭,威凤不群于燕雀。
先生道虽微妙,门人独何庸猥?
或形陋族微,或类卑神闇。
无三端可以参多士,无十亩可以为匹夫。
堕王事之不间,耻私门之弗立。
寄逃役于佛寺之内,才容身于法服之下。
见人不能叙寒温,读经不解立正义,空知高心于百姓。
背礼于二亲,非所以自荣。
其弊一也。
仆闻采椽士阶之俭,唐尧之所以字民;
琼室玉台之盛,商辛之所以败俗。
况如来行惟少欲,德本大悲,只应宴坐于冢间,经行于树下。
何宜饰九层之刹,建七宝之台,不悯作者之劳,不惭居者之逸,非所以自约。
其弊二也。
仆闻无自伐功,老聘之极教;
不赞己德,唯佛之格言。
劳谦则君子终,克谦则圣人尚美。
必若内德充盛,自然外响。
驰应宾侣,坐致揄扬。
岂况佛心澄静,亡诸得失之咎?
如何独许世尊之号,不欲推人?
然彼群经莫二之宗,各谈第一之称,自生矛盾,将何以通?
非所以自逊。
其弊三也。
仆闻情存两宝,心慎四知。
方曰通人之雅怀,廉士之高节。
或散之于宗族,或弃之于山水。
况玄道清净,反俗沙门
而复纵无厌之求,贪有为之利,劝俗人则令不留髓脑,论《贝亲》施则便无让分毫。
或胜贵经过,或上客至止,不将虚心而接待,先陈出手之倍数。
此乃有识之同疾,海内之共知。
非所以自廉。
其弊四也。
仆直言虽苦,可为药石。
先生高见,览以详之」。
先生曰:「吾子不肖,何谓道邪?
子但好其所以同,宁知其所以异。
徒欲圮毁,未损金刚。
吾道弘邃,岂可轻矣?
吾闻万机斯总,圣皇所以称大;
百川是纳,巨壑所以为深。
则不耻于细民,海则无逆于小水。
况吾师大道,旷无不济。
有心尽摄,未简怨亲。
自当品戒德之小大,混族类之高下。
故有除粪庸人,翻渺不生之位;
应书贵士,倒坠无间之狱。
内秘难识,外相孰知?
子何自擅为铨衡,吾未相许为水镜。
若但以貌取人,失之远矣。
遂使叔向鬷蔑之语,长者悟沙弥之说。
且复穷通有运,否泰无恒。
或始荣而后辱,或初微而后盛。
异辙纷纶,可略言也。
至如立锥无地,非慕之德;
馀苗不绍,岂传汤武之圣。
讵知吞并六国,其先好马牧人;
约法三章,则唯亡命亭长
樊、灌起贩屠之肆,出厨钓之间。
历代因循,高门相袭,遂为四海强族,五陵贵氏,冠冕陵云,风流盖世。
暨若朝阳晞露,羡皂隶之难留;
宿草负霜,混蝼蚁之莫别。
是知用与不用,虎鼠何常?
寻末穷本,人伦一概。
那忽轻以乘轩,蔑兹瓮牖。
虽复才方周旦,亦何足观。
尝试言之,朝市虚烦,身心空弊,智者同弃,贤人共鄙。
但觉斯怀之可入,所以避地而归来。
吾则厌来苦而知昨非,子便耽往欲而惑今是。
自安贫乐道,少贱多能?
奚用太庙之牺牲,竖子之烹雁?
吾今素质自居,默念无杂,不假导于仁义,岂乱想于繁华?
固亦骑遗牝牡,自忘寝膳,讵守寒温之小才,音义之薄伎。
修心可以报德,何局定省之仪?
弘化可以接引,宁止俯仰之事?
此吾所谓一胜也。
吾师空间乐处,不唯聚落;
轻微务纳,岂独珠璎?
是以栖形五山,游神三径。
或受童土,或餐马麦。
赞净心之小施,讥杂相之多舍。
庶令藉此而建善根,因兹而表诚信。
斯自束修大体,供养恒式。
岂佛身之欲须,乃含生之达志。
便以凡俗难悟,憍嫉未除,竞献名宝,利收多福。
所以玉槃高刹,掩日耸于半天;
绣桷飞甍,连云被于宇内。
名好尚,善将焉在?
著相寡识,遂及乎斯。
虽乖至真之理,足感荣华之乐。
生民唯此为功,如来亦何抑说。
此吾所谓二胜也。
吾闻谈无价之奇宝,冀欲拯贫;
赞不死之神香,只将愈疾。
但众生信邪巫之狂药,舍正觉之甘露,困毒已深,怀迷自久。
吾师之出世也,本许救济为功。
知我者希,无容缄默。
使物识真以回向,何是非而自取?
若夫二佛不并于世,两日不共于天,厥号无等,庶弘至教,非如君子之小圣,事谦让之风者已。
然至理同归,逐情异说,是经称最,各应宜闻。
此吾所谓三胜也。
吾闻不趋四民之利,莫致百镒之金。
但大患未亡,有待须养。
吾称乞士,则受之以知足;
名施主,则倾之以国城。
何容责我之贪非,不自揣己之悭蔽?
是验分财相得,独应乎?
吾闻天王武库,出给尚不由臣下。
况吾师福物,取与独任凡僧?
本虽四辈而来,今属三宝而用,为道兴供,义乖行福。
既为十方常住,非曰私拟诸己。
自专则法律不许,请众则和合无由。
不知子何德以能销,吾何情而敢擅?
只惧我之同咎,岂欲贪利者哉!
窃以粒重七斤,投水则烟火腾沸;
饭馀一钵,与人则群类充满。
佛犹无吝于饥犬,宁有惜于饿乌?
是知辄用固以招愆,回施许而获益,真是众生之薄福,则非吾师之褊心。
至如饿鬼不睹川流,病人弗觉美味,罪关于饿病,岂流味之无也?
窃闻功臣事主,粟帛不次而酬勋,明主责躬,苍旻不言而效德。
子弗能自慨之无感,专谤吾师之不惠,持此饕餮,何以为人?
至若郑侯倾产于交游,田君布心于宾客,空规豪荡之声势,讵拟福田而推扬。
此吾所谓四胜也。
吾虽言不足,而理有馀。
子但惊所未闻,惑于所不见。
吾之所说,子可悟矣」。
公子曰:「先生虽高谈自雪,终类守株。
所论报应,何其悠眇。
仆闻开辟混元,分剖清浊,薄淳异禀,愚圣派流。
至如首足之方圆,翔潜之鳞羽,命分修短,身名宠辱,莫非自然之造化,讵是宿业之能为。
窃见景行不亏,夭身世而婴祸;
狂勃无礼,竟天年而享福。
遭堕若斯,因果何验!
且气息则聚生散死,形神则上归下沉。
万事寥廓,百年已矣。
何处天宫,谁为地狱?
庸人之所信,达士未之言。
先生犹或系风,请更量也」。
先生曰:「公子辩士哉,见何庸浅!
所谈不逾百世,所历无越八荒,讵能晓果报之终期,察因缘之本际?
不可局凡六识,罔圣三明者也。
吾闻播殖百谷,非独水土之功;
陶铸四生,讵止阴阳之力。
既有根于种类,亦无离于集起。
窃见或体合夫妻,子孙不孕;
或身非鳏寡,男女莫均。
至于萤飞蝉化,蜂巢蚁卵,非构两精之产,岂从二藏之妊?
若但禀之于乾坤,人亦奚赖于父母?
一须委运,慈孝何归?
是知因自参差,果方环互;
支分三报,星罗万品。
或今身而速受,或来世而晚成。
此理必然,亦何而朽?
窃以赏罚不滥,王者之明法
罪福无舛,业道之大功。
政治则五刑罚禄位赏,幽祇则三涂罪人天福。
目前可以为鉴诫,岂伊、吾之构虚论哉!
子未陷囹圄,谁信有廷尉
不游岱宗,便谓无鬼府。
但善恶积成,则殃庆有馀。
被之茂典,尔所未悉。
至如疏勒涌泉之应,大江横石之感,羊公白玉,郭巨黄金,骢标鲍宣之马,珠降哙参之鹤,爰及宣王之崩于杜伯襄公之惧于彭生白起甘死之徵,李广不侯之验,陆抗殃则遗后,郭恩祸则止身,斯甚昭著,孰言冥杳?
虽有知无知,六经不说,然祭神祭鬼,三代攸传。
必也死而寂寥,何求存以仁行?
无宁弃儒、墨之小教,失幽明之大理
子可惜良才,大甚愚僻,早须归悔,体我真言」。
公子曰:「先生虽悬河逸辩,犹有所蔽。
仆闻天蒸民,刚柔为匹,所以变化形器,含养气灵。
婚烟则自古洪规,嫁娶则列代恒礼。
罪应不关于子胤,道亦无碍于妻妾。
遂使善慧许卖华之约,妙光纳施珠之信。
众香六万,尚曰法师
毗邪二千,犹名大士。
何独旷兹仇偶,拥此情性?
亢龙有悔,其欲如之。
品物何以
佛种谁因
先生之一蔽也。
仆闻猛兽为暴民之业,毒虫含伤物之性。
所以顺气则秋姿,除害则夏苗,天道之常,何罪而畏?
至如牛豕充牺,羔雁备礼,运属厨人之手,体葬嘉宾之腹,本天所生,非此焉用?
然复鸟残自死,虎听内律,如何阙养形命,空作土尘?
先生之二蔽也。
仆闻天列箕星,地泉郡。
酒之为物,其来尚久。
销愁适性,独可兹乎?
所以、阮七贤,兴情于斗石之量;
勋、华两圣,盛德于钟壶之饮。
管则藉此而谈玄,于则因兹而断欲。
闻诸往哲,未尝不宴。
但自持之于礼,何用阻众独清?
先生之三蔽也。
仆闻八政著民天之食,五味资道器之身。
降兹呼吸风霞,饵饮芝露,敢为生类,罔弗由之?
自可饱食用心,无废于道业,何假持斋倦力,有乏于勤修?
先生之四蔽也。
先生若改斯蔽,仆亦慕焉」。
先生曰:「吾闻刚强难化,固当尔耳。
子之蔽乎,自不知其蔽;
吾之通也。
子岂识其通?
由此观之,未可与言道也。
窃以鄙言无逊,尚避至亲;
邪行不仁,犹惭先达。
然其男则才离襁褓,羡双飞以求娶;
女则仅辞乳哺,怨空房而感情。
苟贪小乐,公行世礼,积习生常,混然谁怪?
此而无耻,尤类鹑鹊。
勿将群小之制婚,敢非高尚之敦雅。
且婚者,昏也。
事寄昏成,明非昌显之裁范,谅是庸鄙之危行。
独有展禽柳下之操,可以厉淫夫;
彭祖独卧之术,可以养和性。
斯固播之于良书,美之于方策。
况乃吾师之成教也,弘净行之宗经。
岂复顺彼邪风,婴兹欲网?
将出六天之表,犹无携妓妾;
既超四空之外,焉可挟妻孥?
唯有二果白衣,系业通许;
一床居士,精而难混。
但品物之,自有缘托,何必待我之相配?
方嗣于吾师,独不闻同一化生,士无女业,咸屏四大,法喜资形。
此吾所谓一通也。
吾闻生死去来,本方步蠖;
显晦上下,无异循环。
业之所运,人畜何准
是以卫姬、蜀帝之徒,牛哀伯奇之类,狐为美女,狸作书生,抑亦事归难思,岂易详也?
窃以持戒无畏鬼龙,含德不惧蜂虿。
怖鸽投影,猛虎越江。
我善则报之以明珠,人恶则应之以毒气,谅息之生杀,岂禽兽唯害物邪?
虽复飞走别形,惜身莫异,轮回无始,谁非所亲?
恕己为喻,亦何不忍!
讵可宰有生之血肉,充无用之肌肤。
至若死而归土,物我同致,所以黄不食鼋,孔犹覆醢。
况吾仁慈之隐恻,孰甘美于肥鲜?
但五律渐开,双林永制。
此吾所谓二通也。
吾闻酒池牛饮,著乎在
百六数穷,亦乱国斯
三十五失,抑有由之?
但令身酩酊,是焉可验?
来生幽暗,将复何已?
至如文举之樽不空,玄石之瞑难悟,盖惟耽酒之狂客,曷可以论至道哉!
但使深酣则过多,微宴则愆薄,欲言饮而无失,未之有也。
往贤之所戒,良以此乎?
纵不关物命,亦无宜举酌。
此吾所谓三通也。
吾闻戒自禁心,斋唯齐志,可谓入道之初行,教民之本法。
但支立而已,身亦何知?
若纵情嗜欲,终为难满。
所以节限二时,足充四大。
觉翳螳之附后,见野狼之对前。
危亡之期既切,饥渴之情遂缓。
自忻道胜而肥,何嗟食短而倦!
窃以帝王之祠宗庙,夫子之请伯阳,犹须绝味辛荤,清居斋室,况吾欲亡身而访道,宁复留心于美膳者哉?
此吾所谓四通也。
莫谓子所不能,谓吾为蔽。
吾之所辩,幸子择以从之」。
公子于是接足叩头,百体皆汗,魂飞胆丧,五色无主。
既如料虎,复似见龙。
恍焉若狂,莫知所对。
先生摩顶劳曰:「吾唯悯物,子何怖邪」?
公子稍乃自安,泣而对曰:「仆本生下邑,无闻大觉之名,禀性疏野,翻踵外邪之见,不遇先生,几将祸矣。
比承下风之末,精义入神,仰恃大,追收前失,请容剃落,受业于先生之门也」。
先生曰:「子悟迷知返,善矣哉(《广弘明集》四)」!
文帝书进呈众经目录 隋 · 释法经
 出处:全隋文卷三十五
大兴善寺翻经众沙门法经等敬白皇帝大檀越:去五月十日太常卿牛弘奉敕须撰众目录,等谨即修撰,总计合有二千二百五十七部,五千三百一十卷。
凡有七卷,别录六卷,总录一卷。
缮写始竟,谨用进呈。
等又敬白:仰惟无上法宝,道洽无穷。
像运中途,缘被兹土。
方朔昆明下灰,令问西域取决。
向校书天阁,录载已见佛经。
方知前汉之世,正法久至。
非为后汉,始流此地矣。
但自道淡情华,真伪玄隔;
人鲜宗敬,虽有若亡。
又致明帝梦感,金容亲应者,当是圣道凭藉皇王,大启奉之端耳。
于是发使西域,专求佛经。
缘此摩腾、法兰创出《四十二章》,世高支谶广译诸馀经部。
是后通道之士,相寻而至。
爰暨魏晋京洛之日,虽有支谦康会,骤宣于金陵,竺护、炬,飞译于雍洛,然而信敬尚简,奉行固微。
比逮东晋、二秦之时,律粗备。
但法假人,贤明日广。
于是道安法师创条诸月录,诠品译材,的明时代,求遗索缺,备成录体。
自尔达今,二百年间,制录者十有数家。
或以数求,或用名取,或凭时代,或寄译人。
各纪一隅,务存所见。
独有扬州律师僧祐撰《三藏记录》,颇近可观。
然犹小大雷同,三藏杂糅。
钞集参正,传记乱
考始括终,莫能该备。
自外诸录,胡可胜言!
僧众既未获尽见三国本,校验异同,今惟且据诸家目录,删简可否,总摽纲纪,位为九录,区别品类,有四十二分,九初六录三十六分,略示律三藏大小之殊,粗显传译是非真伪之别。
后之三录,集传记注。
前三分者,并是西域圣贤所撰,以非三藏正经,故为别录。
后之三分,并是此方诸德所修,虽不类西域所制,莫非毗赞正经。
发明宗教,光辉前绪,开进后学,故兼载焉。
法经等更复窃思,诸家录,多是前代贤哲修撰。
敬度前贤,靡不皆号一时稽古,而所修撰不至详审者,非彼诸贤才不足而学不周,直是所遇之日,天下分崩,九牧无主,名州大郡,各号帝畿,疆场艰关,并为战国
出所在,悉不相知;
学者遥闻,终身莫睹。
故彼前哲,虽有才能,苦不逢时,亦无所申述也。
当今等识学,诚不及古,而宿缘多幸,运属休辰,四海为家,六合清泰,殊方异俗,宛在目前。
正朔所颁,书轨无外。
又皇帝大檀越,虽复亲综万机,而耽道终日,兴复三宝,为法轮王,永开四趣之门,大启天人之路,在域群生,莫不蒙赖,而况等,夫复何论!
所限识慧无长,猥参嘉运,不能尽获三国经本及遗文逸法,造次修撰,多有暗昧,进思退省,惭慨良深。
敬白(《释藏》百一,《众僧目录》)
江夏县缘果道场七层砖塔下舍利铭 隋 · 阙名
 出处:全隋文卷二十九
夫至理空冲,寻求之源悠缅;
法身寂泊,无方之应奄臻。
至如花叠未然,驻影留发,香薪已燎,散体分形。
故有宝塔珍龛,山罪嵬四园之上,云兴地踊,照曜八国之中,俾我圣迹,未之湮坠。
缘果道场者,梁天监十二年岁癸巳长史刘端,舍宅为寺,有命过僧归阇梨尽心监造。
阇梨降自江□,氏族未详。
戒慧总持,甚有灵验。
于是鸿基胜趾,缔构日新;
三业薰修,七财具足。
以今大隋大业九年昭旸之岁,江夏县缘果乡长刘大懿等,遵依敕旨,共三乡仕民,奉□□齐兴道场七层砖塔一所,安镇此地。
次有清信弟子黄慧龙、慧俊、慧达等兄弟,并德□佳雅难兄难弟,誓立五根,愿弘四事,于所住宅,福瑞累彰。
亡父于大业三年二月,乃于食内感舍利一枚,大小相欢。
睹兹希有,安止水器,且浸且浮,旋绕久之,光明遍室,顶带虔礼,日申供养。
七年正月,俊女鸡娘,又感二枚。
斯实迹现难思,抑闻图籍。
次有弟子李药王信首宿驰贤才简匹,虽室无瑞并,手阙金钱,每用放济居心,倾舍为业,以开皇廿年,行至常州境,感舍利一枚。
大业五年,于所住宅,又感二枚。
昔者阿难奉函,如来赞其希有;
康会瓶写,吴主嗟其神异。
询诸经诰,今古同符。
以今季夏六月八日,奉送散身,永窆基下。
众缘赞助,普设大斋。
方俟七级巍峨,接霄房而扬采;
九盘煜曜,宝铎韵而流声。
上资帝朝,爰洎遐迩。
设使芬尽方城,五分之身常住;
石销天袂,金刚之地嶷然。
敢忘议善,乃为铭曰:
茫茫宇宙,悠悠世间。
九地衔海,四□□山。
三涂有狱,五道无关。
魂随动治,识□循还。
至圣何像,嶷尔惔怕。
示现无方,迦维垂迹。
等救烧燃,通悲幽溺。
息众权城,椎轮火宅。
八十化尽,天人丧师。
抚膺雨泪,香水□毗。
四王典护,八国均持。
机缘靡隔,灵祥俟时。
坊坟式建,层表临空。
非因鬼力,讵假神工。
金盘仰露,宝铎摇风。
山移川徙,徽业兴隆(《古刻丛钞》,又见《金薤琳琅》八。)
河南龙门天竺寺711年 唐 · 苏颋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五十七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形器分。
有宰匠。
名言立
有导师。
上圣卓然大仙之旨也。
定融于惠。
惠无不明。
明證于觉。
觉无不定。
虚其照然观我。
动以权而应物。
智周斯大。
功利斯远。
继善者循乎业。
欲仁者适乎变。
业乃至于无相。
变复存于有作。
使因城之广。
刹土之严。
其来尚矣。
天竺寺者。
天竺王子避位出家。
三藏法师宝思惟之立也。
夫所宗谓道。
道崇可让位。
况生于佛国。
所慕惟法。
法住可济时。
况行于人代。
吴季子安世高之事。
仲尼康僧会之徒欤。
不然。
何以谛俗归真。
秉彝宏教之极也。
故誓于东震。
发自南离。
藏戒珠。
却商宝。
陵海涨而绝云岛矣。
属䑦倾其五两。
馀皇折其三翼
法师于呀呷渺㳽之际。
睹观世音像一躯。
随而载之凡七夕
观音则圣极于既堕。
迦叶以神形于既没。
海可以化为之迹变入诸身若是乎。
海本如故。
则荆陷莫致瓜步。
浮杯遂往。
孰喻乘桴于中道。
舍筏于彼岸邪。
至则冕旒赞叹。
京师翕习。
意吉之友而仍得自摩。
眷之更生。
与之纽解徵而张绝绪也。
始憩西明寺
译金光明楞伽文殊师利咒藏广博严净陀罗尼浴像功德大宝积等经七部
顾而言曰。
机轮未兆。
碍之殊域。
志成已信。
乘之坦涂。
今微言载剔。
密藏咸启。
吾其往矣。
况求法不二。
解空第一。
竟超西阖之偫。
必择东林之众。
常谓洛京阙塞。
山断川流。
枕城池于正阳。
当日月于亭午
脉脉中泻。
逶迤左薄。
黄道映以为界。
翠屏临而见空。
天下地势之寄也。
故宝塔曾盘。
镜龛延袤。
御梯凭下。
敷座因高。
具次八四。
方成万亿。
皆默而许之。
感遂通者。
法师乃乱流东济。
止彼香山
又于山北见龙泉二所。
洞澈深浅。
则铺丹孕碧。
噀珠连而上跳。
回夐经复。
则小雨微风。
点琼析而傍散。
积砾摇动。
光辉自然。
琉璃混成。
毛发可数。
法师乐之。
爰创方丈。
邻于咫尺。
坚持愿力。
善诱檀心。
皆撤无之欢豫。
尽布金之须达。
更于其侧。
造浮图精舍焉。
飞观遥峙。
仙茎崛起。
远而趋之。
虚空缥缈于其閒。
近而察之。
岑壑青荧于表里。
羌难得而名也。
景云岁辛亥月建已日辛卯
制以法师所造寺赐名曰天竺
维皇建极。
与天比崇。
教设而风靡。
化行而日用。
法师不忘本而遂初乎。
殿中侍御史赵国李畬字玉田
育粹含采。
妙机强学。
佑其垂成。
宪以从事
法师即于山之东偏。
建丈六石龛
匪泐而攻。
载追而琢。
四众围绕。
万人唱和。
疑陇埏之朝隤。
罗浮之暗徙。
则圆焰石乳。
凝阴水精。
香封韫玉。
花洒交璎。
谅殊特也。
若乃立三会
开八关。
撞鸿钟。
伐灵鼓。
引清梵。
称神咒。
向之双泉
氛氲五色。
云止烟绝。
星流火变。
亟福应而神滋焉。
每熙春载阳。
庶物和畅。
此都人士。
则填城溢陌。
自北而南。
遗光相涉。
偫听相接。
震闻乎数十里外。
无不举袂阴峰。
扬桡沸水。
洁诚而往。
修礼而去。
尔其倚红树。
凭丹槛。
清泠窈窕。
声闻下土。
披光若灭。
人得至天。
其崇信也。
如彼。
其安闲也如此。
禅期乐净。
道讵越于身心。
观岂恶嚣。
事已冥于世界。
寺之梵众。
得无量无转不退轮永于斯也。
沙门圆实。
密行精苦。
辩才酬对。
以尸臣之命。
功藏于宫。
大夫之灵。
德撰乎庙。
矧夫清凉有地。
常所住持。
忉利为天。
宛其相似。
文殊以之演说。
耆城因而回向者。
复何如哉。
雕而颂之可也。
俾宣偈曰。
洛之表兮伊之东。
山有香兮泉导蒙。
攒栌叠栱兮飞在空。
错石雕珉兮生梵宫。
乘豁险兮开素波。
望参差兮图䌽虹。
维妙力兮归大雄。
天竺之子心定惠。
转轮圣王道光济。
山之曲泉之涯兮。
特胜缘与宏誓。
永安居而悟寂。
混偫物而同契。
辨惑一 唐 · 李师政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五十七
有辨聪书生谓忠正君子曰。
盖闻释迦生于天竺
修多出自西胡。
名号无传于
功德靡称于典谟。
实远夷所尊敬。
中夏之师儒。
摄摩腾之入汉。
康僧会之游吴。
显舍利于南国。
起招提于东都。
自兹厥后。
乃尚浮图。
沙门盛洙泗之众。
精含丽王侯之居。
既营之于爽垲。
又资之以膏腴。
擢修幢而曜日。
拟甲第而当衢。
王公大人助之以金帛。
农商富族施之以田庐。
其福利之焉在。
何尊崇之有馀也。
未若销像而绝镌铸。
货泉可以无费。
毁经以禁缮写。
笔纸不为之贵。
废僧以从编户。
益黍稷之馀税。
坏塔以补不足。
广赈恤之仁惠。
欲诣阙而效愚忠。
上书而献斯计。
窃谓可以益国而利民矣。
吾子以为何如乎。
忠正君子曰。
是何言之过欤。
非忠孝之道也。
夫忠臣奉国
愿受福之无疆。
孝子安亲。
务防灾于未兆。
闻多福之因。
缘求之如不及。
睹速祸之萌。
柢避之若探汤
国重天地之祈。
祈于福也。
家避阴阳之忌。
忌于祸也。
福疑从取。
祸疑从去。
人之情也。
忠之道焉。
子乃去人之所谓福。
取人之所谓殃。
岂忠臣奉国之计。
非孝子安亲之方。
观匹夫之自爱。
尚不反医而违卜。
况忠臣之爱君。
如何劝殃而阻福乎。
何异采药物以荐君。
而取农岐之所忌。
求医术以奉亲。
而反和鹊之深致。
彼劝取忌而用毒。
良非慎重之至意。
施诸已而犹惧矣。
矧敢安于所天乎。
若夫废宗庙之粢盛。
供子孙之鱼肉。
毁蒸尝之黻冕。
充仆妾之衣服。
苟求惠下之恩。
崇安上之福。
恨养亲之费膳。
思废养以润屋。
如此者可谓忠乎。
可谓孝乎。
且夫周弃宏播殖之教。
遂配稷以长尊。
勾龙立水土之功。
亦为社而恒敬。
坊墉小益。
尚参八蜡之祭。
林泽微灵。
犹□一献之祀。
况夫三达无碍之智。
百神无以俦。
十方无等之尊。
千圣莫能匹。
万惑尽矣。
万德备矣。
梵天仰焉。
帝释师焉。
道济四生。
化通三界。
拔生死于轮回。
示涅槃之常乐
身光赫奕。
夺朗日之流晖。
形相端严。
具圣人之奇表。
微妙元通。
未足拟议。
博施兼济。
其犹病诸。
等慈而无弃物。
可不谓之仁乎。
具智而有妙觉。
可不谓之圣乎。
夫体仁圣之德者。
岂为谲诳之哉。
静而思之。
蔑不信矣。
至如立寺功深于巨海。
度僧福重于高岳
法王之所明言。
开士之所笃信。
若兴之者增庆益国
不亦大乎。
敬之者生善利民。
不亦广乎。
或小损而大益。
岂非国之所宜崇乎。
或小益而大损。
岂非民之所当避乎。
法眼明了。
睹福报之无量。
金口信实。
咎因之不朽。
凡百士民。
皆非目见。
纵未能信其必尔。
亦何以知其不然哉。
冥昧不可以意决。
深远唯当以圣證。
岂不冀崇之福。
资于君父。
畏毁之累。
及于家国乎。
臣无斯慎于其君。
非忠臣也。
子无此虑于其亲。
非孝子也。
子欲苟遂娼嫉之褊心。
不宏忠慎之深虑。
阻祈福之大缘。
安上之善业。
乃取咎之道也。
岂尽忠之义哉。
余昔笃志于儒林。
又措心于文苑。
颇同吾子之言论。
良由闻法之迟晚。
赖指南以去惑。
幸失途之未远。
每省过而责躬。
则临餐而忘饭。
子若博考而深计。
亦将悔迷而知返矣。
窃闻有太史令傅君者。
又甚余曩日之惑焉。
内自省于昔迷。
则十同其五矣。
请辨傅君之惑言。
以释吾子之邪执。
傅谓佛法本出于西胡。
不应奉之于中国。
余昔同此惑焉。
今则悟其不然矣。
由余出自西戎
辅秦穆以开霸业。
日磾生于北狄。
汉武而除危害。
臣既有之。
师亦宜尔。
何必取其同俗。
而舍于异方乎。
师以道大为尊。
无论于彼此。
法以善高为胜。
不计于遐迩。
若夫尚仁为美。
去欲称高。
戒积恶之馀殃。
劝为善以邀福。
百家之所同。
七经无以易。
但褊浅而未深至。
龌龊而不周广
其恕已及物。
孰与佛之宏乎。
其睹末知本。
孰与佛之远乎。
其劝善惩恶。
孰与佛之广乎。
其明空析有。
孰与佛之深乎。
由此观之。
其道妙矣。
圣人之德。
何以加焉。
岂得以生于异域而贱其道。
出于远方而弃其宝。
夫绝偫之骏。
非唯中邑之产。
旷世之珍。
不必诸华之物。
汉求西域之名马。
魏收南海之明珠。
贡犀象之牙角。
采翡翠之毛羽。
物生远域。
尚于此而为珍。
道出遐方。
独奈何而可弃。
若药物出于戎夷。
禁咒起于胡越。
苟可以蠲邪而去疾。
岂以远来而不用之哉。
夫灭三毒以證无为。
其蠲邪也大矣。
除八苦而致常乐
其去疾也深矣。
何得拘夷夏而计亲疏乎。
况百亿日月之下。
三千世界之内。
则中在于彼域。
不在于此方矣(右辨佛出西胡)
傅谓诗书所未言。
以为修多不足尚。
余昔同此惑焉。
今又悟其不然矣。
夫天文历象之秘奥。
地理山川之卓诡。
经脉孔穴之诊候。
针药符咒之方术。
诗书有所不载。
未之明言。
然考之吉凶而有徵矣。
察其行用而多效矣。
且又未言之物。
蠢蠢无穷。
诗书不载之法。
茫茫何限。
信乎书不尽言。
言不尽意。
何得拘六经之局教。
而背三昧之通旨哉。
夫能事必兴于上古。
圣人开务于后世。
故栋宇易层巢之居。
文字代结绳之制。
饮血茹毛之馔。
则先用而未珍。
火化粒食之功。
虽后作而非弊。
彼用舍之先后。
非理教之蔽通。
岂得以诗书早播而特隆。
修多晚至而当替。
人有幼啖藜藿。
长饫粱肉。
少为布衣。
老遇侯服。
岂得以藜藿先获。
谓胜粱肉之味。
侯服晚遇。
不如布衣之贵乎。
万物有迁。
三宝常住。
寂然不动。
感而皆遇。
化身示隐显之迹。
法体绝兴亡之数。
非初诞于王宫。
不长逝于双树。
何得论生灭于赴感。
计修促于来去乎(右辨不言)
傅氏誉老子而毁释迦
赞道书而非佛教。
余昔同此惑焉。
今又悟其不然也。
夫释老之为教。
体一而不二矣。
同蠲有欲之累。
俱显无为之宗。
老氏明而未融。
释典言臻其极。
道若果是。
佛固同是而无非。
佛若果非。
道亦可非而无是。
理非矛盾之异。
人怀向背之殊。
既同众狙之喜恕。
又似叶公之爱畏。
至如柱下道德之旨。
漆园内外之篇。
雅奥而难加。
清高而可尚。
窃常读之。
无间然矣。
岂以信奉释典而苟訾之哉。
抑又论之。
夫生死无穷之缘。
报应不朽之旨。
释氏之所创明。
未之言及。
不知今之道书。
何因类于佛典。
论三世以劝戒。
出九流之轨躅。
若目睹而言之。
则同佛而等其照。
若耳闻而放之。
则师佛而遵其说。
同照则同不当非。
于师则师不可毁。
誉道而非佛。
何谬之甚哉(右辨毁佛誉道)
傅云佛是妖魅之气。
寺为淫邪之祀。
此其未思之言也。
妖唯作孽。
岂宏十善之化。
魅必凭邪。
宁兴八正之道。
妖犹畏狗。
魅亦惧猫。
何以降帝释之高心。
摧天魔之巨力。
又如图澄罗什之侣。
道安慧远之俦。
高德高名。
非狂非醉。
岂容舍爱辞荣。
求魑魅之邪道。
勤身苦节。
事魍魉之妖神。
又自昔东汉至我大唐
代代而荣妖言。
处处而断淫祀。
岂容舍其财力。
放其士民。
营魑魅之堂塔。
入魍魉之徒众。
又有宰辅冠盖。
人伦羽仪。
王导庾亮之徒。
戴逵许询之辈。
置情天人之际。
抗迹烟霞之表。
并禀教而归依。
皆厝心以崇信。
岂容尊妖奉魅以自屈乎。
良由睹妙知真使之然耳。
又傅氏之先毅字武仲
高才硕学。
世号通人
显宗之祥梦。
證金人之冥感。
释道东被。
有功焉。
窃揆傅令之才识。
未可齐于武仲也。
何为毁佛谤法。
与其先之反乎。
吴尚书令阚泽对吴主孙权曰。
孔老二家。
比方佛法。
优劣远矣。
何以言之。
孔老设教。
法天以制。
不敢违天。
诸佛说教。
诸天奉而行。
不敢违佛。
以此言之。
实非比对。
愚谓阚子斯论。
知优劣之一隅矣。
凡百君子。
可不思其言乎。
夫大士高僧
观于理也深矣。
明主贤臣。
谋于国也忠矣。
而历代宝之。
以为大训。
何哉。
知其穷理尽性。
道莫之加故也。
傅氏观不深于名僧。
思未精于前哲。
独师心而背法。
轻绝福而兴咎。
何其为国谋而不忠乎。
为身虑而不远乎。
大觉穷神而知化。
深劝思患而预防。
唯百龄之易尽。
嗟五福其难常。
命川流而电逝。
地久天长
三涂极迍而杳杳。
四流无际而茫茫。
凭法舟而利济。
藉信翮以高翔。
宜转咎而为福。
何罔念而作狂也(右辨比佛妖魅)
傅云赵时梁时
皆有僧反。
况今天下僧尼二十万众。
此又不思之言也。
若以昔有反僧。
而废今之法众。
岂得以古有叛臣。
而弃今之多士。
邻有逆儿。
而逐已之顺子。
昔有乱民。
而不养今之黎庶乎。
夫普天之下。
出家之众。
非云集于一邑。
实星分于九土。
摄之以州县。
限之以关河。
无徵发之威权。
有宪章之禁约。
纵令五三凶险。
一二阐提
既无缘以乌合。
亦何忧于蚁聚。
且又沙门入道。
岂怀亡命之谋。
女子出家。
宁求带钾之用。
何乃混计僧尼之数。
雷同枭獍之党。
构虚以乱真。
蔽善而称恶。
君子有三畏。
岂当如是乎。
夫青衿有罪。
非关尼父之失。
皂服为非。
岂是释尊之咎。
僧干朝宪。
尼犯俗刑。
譬诵律而穿窬。
如读礼而骄倨。
但以人禀顽嚚之性。
而不迁于善。
非是经开逆乱之源。
而令染于恶。
人不皆贤。
法实尽善。
何得因怒恶而及善。
以咎人而弃法。
夫口谈夷惠。
而身行桀蹠。
耳听诗礼。
而心存邪僻。
夏殷已降。
何代无之。
岂得怒蹠而尤夷惠。
疾邪而废诗礼。
然则人有可诛之罪。
法无可废之过。
但应禁非以宏法。
不可以人而贱道。
窃笃信于妙法。
不苟党于沙门
至于耘稊稗以殖嘉苗。
肃奸回以清大教。
所深愿矣(右辨昔有反僧)
傅云道人土枭驴骡四色。
皆是贪逆之恶种。
此又不思之言也。
夫以舍俗修道。
故称道人
学道离贪。
何名贪逆。
若云贪菩提道。
逆生死流。
则傅子兴言。
未达斯旨。
沙门之律行也。
行人所不能行。
止人所不能止。
具诸释典。
可得而究。
蠕动之物。
犹不加害。
况为枭獍之事乎。
嫁娶之礼。
尚舍不为。
况为禽兽之行乎。
何乃引离欲之上人。
匹聚麀之下物。
校有道之贤俊。
比无知之驴骡。
毁大慈之善众。
媲不祥之恶鸟。
谓道人为逆种。
以梵行比兽心。
害善一何甚乎。
反白为黑。
类如此乎(右辨比僧土枭)
余昔每引孝经之不毁伤。
以讥沙门之去须发。
谓其反先王之道。
夫忠孝之义。
今则悟其不然矣。
若夫事君亲而尽节。
虽杀身而称仁。
亏忠孝而偷存。
徒全肤而非义。
论美见危而致命。
礼防临难而苟免。
何得一槩而诃毁伤。
雷同而顾肤发。
割股纳肝。
伤则甚矣。
剃须落发。
毁乃微焉。
立忠不顾其命。
论者莫之咎。
求道不爱其毛。
何独以为过。
汤恤蒸民。
尚焚躯以祈泽。
墨敦兼爱。
欲摩足而至顶。
况夫上为君父。
深求福利。
须发之毁。
何足顾哉。
且夫圣人之教。
有殊途而同归。
君子之道。
或反经而合义。
泰伯其人也。
废在家之就养。
采药不归
弃中国之服章。
依剪发以为饰。
反经悖礼。
莫甚于斯。
然而仲尼称之曰。
泰伯其谓至德矣。
其故何也。
虽迹背君亲。
而心忠于家国。
形亏百越。
而德全乎三让。
泰伯弃衣冠之制。
而无损于至德。
沙门舍搢绅之容。
亦何伤乎妙道。
虽易服改貌。
违臣子之常仪
而信道归心。
愿君亲之多福。
苦其身意。
修出家之众善。
遗其君父。
以历劫之深庆。
其为忠孝。
不亦多乎。
善沙门为不忠。
未之信矣(右辨讥毁须发)
傅又云。
西域胡人
因泥而生。
是以便事泥丸。
此又未思之言也。
夫崇立灵像。
模写尊形。
所用多涂。
非独泥丸。
或雕或铸。
则以铁木金铜。
图之绣之。
亦在丹青缣素。
复谓西域士女。
遍从此物而生乎。
且又中国之庙。
以木为主。
则为制礼君子。
皆从木而育邪。
亲不可忘。
故为之宗庙。
佛不可忘。
故立其形像。
以表罔极之心。
用伸如在之敬。
钦圣仰德。
何失之有哉。
夫以善为过者。
故亦以恶为功矣(右辨泥种事泥)
傅又云。
帝王无佛则国治年长。
有佛则政虐祚短。
此又未思之言也。
则谓能仁设教。
皆阐淫虐之风。
菩萨立言。
专宏之事。
以实论之。
殊不然矣。
夫殷丧大宝。
灾兴妲已之言。
周失诸侯。
祸由褒娰之笑。
三代之亡。
皆此物也。
三乘之教。
岂斯尚乎。
佛之为道。
慈悲喜护。
齐物我而等怨亲。
与安乐而救危苦。
古之所以得其民者。
佛既宏之矣。
民之所以逃其上者。
经甚戒之矣。
羲轩舜禹之德。
在六度而包笼。
羿浞癸辛之咎。
总十恶以防禁。
向使桀宏少欲之教。
顺大慈之道。
无以用其谋。
汤武焉得行其讨。
可使鸣条免去国之祸。
牧野息倒戈之乱。
夏后从洛汭之歌。
楚子违乾溪之难。
然则释氏之化。
为益非小。
延福祚于无穷。
遏危亡于未兆。
傅谓有之为损。
无之为益。
是何言欤。
是何言欤。
佛何雠而诬之至此。
佛何所负而疾之若雠乎(右辨有佛政虐)
傅又云。
未有佛法之前。
人皆淳和。
世无篡逆。
此又未思之言也。
夫九黎乱德。
岂非无佛之年。
三苗逆命。
非当有法之后。
夏殷之季。
何有淳和。
春秋之时。
宁无篡逆。
寇贼奸宄。
作士命于皋繇。
猃狁孔炽。
薄伐劳于吉甫
而傅谓佛兴篡逆。
法败淳和。
专构虚言。
皆违实录。
一缕之盗。
佛犹戒之。
岂长篡逆之乱乎。
一言之竞。
佛亦防之。
何败淳和之道乎。
惟佛之为教也。
劝臣以忠。
劝子以孝。
劝国以治。
劝家以和。
宏善示天堂之乐。
惩非显地狱之苦。
不唯一字以为褒贬。
岂止五刑而作戒。
乃谓伤和而长乱。
不亦诬谤之甚哉。
亦何伤于佛日乎。
但自沦于苦海矣。
轻而不避。
良可悲夫。
于是书生心伏而色愧。
避席而谢曰。
仆以习俗生常。
违道自佚。
忽于所未究。
玩其所先迷。
背正法而异论。
受邪言以同失。
今闻佛智之元远
乃知释教之忠实。
豁然神悟而理摅。
足以荡逆而祛疾。
虽从邪于昔岁。
请归正于兹日。
谨诵来诫。
以为口实矣(右辨无佛民和
沙门不应拜俗状 唐 · 邱神静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四
若夫二仪始辟。君臣之道即隆。
三才创分。父子之情斯在。
莫不皆竭股肱。俱遵爱敬。
故知君臣父子。禀自天然。
极尊极亲。无可为间。
止如释老之教。近日始崇。
释则兴于汉朝。老则置于宋代
皆缘时君有旨。父母承恩。
方染缁衣。然称入道。
如无所禀。不得离俗。
离俗虽言绝境。习道仍居宇内(事如司津议中弹)
率土皆曰王臣。不闻限以缁素(事如左清道卫议中弹)
父生母育。罔极难酬。
于法虽曰绝尘。在身须敦仁义。
岂容为臣未曾效节。为子未展温凊。
承恩乃变素衣。去发言真入道。
乘兹慠诞。慢君懱亲。
高揖帝王。不拜父母。
为臣贻宽怠之咎。为子招不敬之辜(事如左清道卫议中弹)
庸流自谓合然。往代恕其无识(弹曰昔汉帝降礼于摩腾吴主屈节于康会赵邦澄上宠懋锦衣秦日道安荣共辇斯并德回万乘道降极尊况乎十室难诬而曰庸流无识)
因循日久。行之不改。
圣上重缵皇极。欲革前非。
孝理苍生。思遵名教。
爰降纶旨。饰光彝典。
恐爽恒情。特令详议。
谨寻释老二教。见在遗文。
我慢矜高。是人难度(弹曰守道不屈宁是矜高耶)
庶事谦约。无失冲撝。
静思此言。其义见矣。
入道巳成。陵虚控鹤。
深修禅定。得五神通。
如此辈流。犹愿卑屈。
况庸僧尼。见居王土。
衣缁异俗。馀事罕知(弹曰曼倩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借哉夫沙门之内功业实繁圣朝巳来盖亦不少且帝京僧伍盛德如林略举十科用开未喻至若译经波颇元装义解则僧辩法常习禅则昙迁惠因护法则法琳明瞻明律则元琬智首感通则通达转明遗身则元览法旷读诵则惠铨空藏声德则智凯法炎宏福则德美智兴若此之流具如僧苑所列而言罕知馀事何雷同之甚乎)
唯自矜高。愿居人上。
求之释教。其义蔑闻。
凡曰是人。准经致敬。
况在极尊。并之父母。
欲令拜伏。义无不可。
其僧尼道士女道士。于君皇后皇太子及其父母所。
并请准敕令跪。庶使光二教之谦撝。
隆万代之名教。谨议。
上党县龙山宝云寺天禧三年四月八日 北宋 · 张仪凤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
(上阙)初形,玄黄肇启,盘古身分于世界,燧人火化于生灵。
庖羲画卦于八方,滋章文物,大禹疏通于四渎,粒食蒸民。
商周当□□之期,孔老践圣明之域。
常星不现,苏由诚对于昭王
金齿方陈,法显逆推于晋代
列子表化人之说,穆满王谓之佛神;
仲尼黄帝之谈,太宰嚭名之大圣。
释利房之东下,虽未信于秦始皇
刘校尉之西迁,乃见书于天禄阁
于是汉明帝金人入梦,傅毅昭宣
康僧会鼎国来思,孙权郑重。
迩后南□北律,西被东渐。
马鸿胪,始为寺院;
名山会府,方置禅林。
即有□潞府上党县龙山宝云寺,是其一也。
其寺本名华严□□,自隋唐至我皇宋,其间仅五七百年,或以兵革交驰,封疆割据,缁黄避难,因而废焉。
先是,乾符中渌水山寺僧明惠大师,法讳文举,当时有府公李蠙尚书,乃空门之大雄者也,闻师有高行,备法驾,盛威仪,请居止于延庆□□。
所有师之功德基业,寻刊于所请之院,迄今存焉。
洎师迁化之后,有弟子玄镜,将灵骨妆舍利,起塔于本山后。
有门人如恽,于天祐十四祀,蒙上党县坚请,住此山也,度得小师藏休等七人,亦祖师之法孙也。
宰官王鋋与僚属叹兹山之秀峙,复旧有寺基。
斯地也,东祭仙师之灵泉,以南北沟渎为限约;
南潮淘源之清水,用东西涧溪作津涯;
西接尝五谷之神祠,凭分水岭为界道;
北靠龙山炎帝之庙貌,准横岗而作奥区。
其宰官王鋋等乃就延庆禅院特请之,令拨土住持。
俄而两县之民,千人习,万人和,不日而成其法宇。
太平兴国三年,敕赐「宝云寺」之额,僧藏𩕊绍为寺主,度到门人徒弟守澄等一十九人。
𩕊下世,又以守僎主持院务,亦度到弟子智润等六人。
守僎告灺,又以守通继之。
至于□□诵斋戒,虽风雨如晦,造次颠沛之间,亦不改其节操,甚得住下信心,檀越之所钦伟。
凡所建置,远近悦随,固无间言者也,又度到弟子惠日等三人。
昨于景德二年,有邑首郭善绪、王善䠴等百馀人,诣阙乞纳纸墨价,赎四大部尊经归山,皇上寻许之。
又各出家财,去正殿别造经藏以贮之。
又于祥符七年,有邑众建造僧堂一座,□□丽(下阙)曾有也。
寺主与纲维、邑首等,并以植福为心,夙因是务,若无善护,何坚确如是耶?
(下阙)进德修业。
茍无纪述,何足观焉。
遂乃询访当仁,磨砻础磶,惠然告托,以记时年。
仪凤(下阙)昌朝,闭关故里,辞不获命,聊以直书,将摽远世。
□未释守通,伏承门徒见命,难阻其情(下阙),乃成于后序。
□夫金人降瑞,玉偈遐临,接人天上达于菩提,度苦源咸登于彼岸。
檀那祝祐,保(下阙)者悟入真空,修殿宇者亲招梵福。
恭心佛刹,行入化城,止息耶良久时深,进道耶前登宝所。
径安正殿,若慈氏之内宫也;
僧处云堂,已离于火宅也。
俗亲善业,同火出于莲华;
状彼高源,穿凿久而必见其水。
因兹刊石,辄(下阙)大学英仁,希不笑于寡拙。
大宋天禧三年岁次己未四月戊子朔八日乙未记。
寺主守通,供养主僧守文,典座僧守(下阙)僧堂功德主智信,小师惠日、惠月、惠江、法乳,侄普赡,尚座僧惠定,童行惠霭、惠实、马儿、善喜。
镌字人郑守颙、守璘。
按:前代州军事推官将仕郎试秘书省校书郎张仪凤撰,寺主沙门守通书。《山右石刻丛编》卷一二。
遗德庙记庆历四年四月 北宋 · 李晏如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七、《越中金石记》卷五
原夫太极肇分,三才定位,佐圆方之化育,乃自神癨;
保区宇之昌宁,率由英盓。
是知人神一致,幽显殊途。
生则负业负才,功名冠世;
殁则至灵至圣,祸福及人。
代有可称,永存典祀。
而神周氏,讳鹏举字垂天东晋时会稽人
姬氏分枝,汝川启祚,轩裳袭庆,冠盖传芳。
禀灵虬无匹之资,挺天马不羁之质。
文戈曜彩,早符却日之能;
智剑腾光,自淬决云之利。
宏词登第,雄俊成名。
初宰上虞,忧分百里。
布丝桐之政,兼冰砈之权。
民仰如神,物资厚利。
归朝龙阙,出牧雁门
才兴廉裤之谣,已显孟珠之誉。
人安俗阜,岁稔时清。
继隆竹帛之功,迥播仁贤之美。
自后心思退让,志务幽闲。
俄辞建隼之荣,遂厌利鱼之贵。
念昔会稽东、上虞北,曾游渔浦湖,遇春景韶光。
访物外之灵踪,寻湖中之胜概。
益见澄澜湛湛,分玉镜之清光;
翠岫峨峨,列云屏之秀色。
松篁掩映,花坞奇幽。
每资赏眺之情,颇惬嬉游之趣。
舟泛清遆,车乘白驹。
全家忽隐于灵源,阖境但惊其神化。
俄而睶通算镳,迥布威灵。
升为水府之蚻,超统阴司之职。
即时闻奏丹陛,肇建严祠。
敬之者福必生焉,犯之者祸当立至。
牲牢互进,笾豆交陈。
远近居民,无不畏惮渔浦湖,后改名白马湖馀姚县《图经》载,周氏乘白驹沉渔浦湖,事标史册。)
时有明州天童寺僧昙德禅师道高康会,德重图澄。
太白之真星,下为童子;
乘菩提之果位,即告归天(其院因此立名天童寺。)
禅师闻神血食生人,由是特垂慈力,俾归正觉,径造灵祠,禅定身心,结迦趺坐。
神显灵通,万状变现无方,禅师寂若无人,湛然不动。
神乃寻知悔过,忽现真身,与三夫人礼拜归依,受五戒三皈之法,祭奠不茹荤血,庙廷愿皏癨园(《明州天童寺记》,范的撰。云:有名宿师󲦙云至,而时闻会稽□□□□人命,公往,以慈力□□□□□味,归化彼土,事迹存焉。)
昔本在湖鉌,地形窄隘,乡人孔泽、赵瑗以□□非立伽蓝之所,谒诚祈祷,咸愿迁移。
启告才终,狂飙忽起。
朱绂飞停之处,香炉飘落之中。
民乃上闻于官,敷奏乎帝。
续降敕命,建置殿宇,精崇梵刹,安处祠堂。
院与庙名,咸为「利济」。
会昌五年,天下庙廷例行停废,惟此庙宇独与重存。
后佛教重兴,一切仍旧(春秋祭祀,不茹荤血牲牢,惟只蔬素香烛。勾当僧惟省、檀越孔泽等与众刊石立碑,并绘塑像三十二身。其碑元有二厅,一在利济院,一在五夫庙内。于雍熙三年丙戌岁上虞知县赞善差人□□□移入本县,于碑阴上刊县记。其利济院内者,损折,在本院佛殿□池内,今填池作经台巷是也。其五夫庙内者,船载到曹娥江中,溺于深处,今并不得而见矣。)
民间祈求,应若答响(所闻官奏请迎敕入庙,封为利济侯。乃大唐天宝二年后,分香火于五夫镇,又建立祠宇与其神像。至大祥符三年,改院名法界,续降朝旨,取责本庙供申,既去,又准敕命,仰严洁致祭,禁樵采触毁,并印给图经,在上虞县,春秋致祭焉。)
可谓奉天之令,安国之禧,咸叶庶氓。
乃为硈曰:
神道性兮杳冥,人神应兮有灵。
禀一生兮丈夫,钦万古兮留名。
威光震兮赫奕,剑气上冲星
仰如在兮享祀,感神理兮精诚。
爇香火兮不绝,永表载兮典经。
利济侯因天赐,仙官咸动民称。
宁国院记元祐二年二月 北宋 · 释元照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四、道光《新建县志》卷二一、民国《杭州府志》卷三八、民国《新登县志》卷七
新城邑,古为东安郡宁国院在邑之南,相去五六里,地名陆渚,又在渚之北坞,所谓青峦山也。
晋郭文举者,河内人,雅好山水,晋室既乱,渡江来吴,尝栖隐于兹山。
独坐严穴,性不干俗,葛巾鹿裘,少私寡欲,受佛戒,持经法。
山中多虎,而室无藩篱,有虎张口,乃引手探之,得大横骨,便曳尾而去。
明旦,置死鹿于其室侧,其至诚感物有如此者。
既而遐逝,乡人慕之,乃塑形仪,立祠宇,以时致祭
至于旱潦患难,有所祷求,皆立见感验。
乡长孙邳率财立斋馆佛宇于祠之旁,仍闻于朝,遂赐「碧流」为其额,命僧以主香火,即东晋惠帝隆安五年也。
自是逮于唐末,经会昌,累遭废而台殿犹存。
至懿宗咸通中,孙干与众进状,乞请重创,遂复元额。
中和间巢寇作乱,例为煨烬。
至光启三年梁太师杜棱复葺廊宇,起石幢于殿砌。
晋天福八年,院僧得銶、智聆等重建大殿
吴越王钱氏始更为碧沼,以其门枕小池故也。
太平兴国四年,院僧德仁不堪治事,请全著者主之。
著付廷琏,琏付廷献,献付自与,与付自忠,忠付自南,南付善祥。
祥有道行,为人知识,出己募众,躬勤营缔,至于堂殿像设,一皆新之,受用供事,靡不充备。
主院事仅三十年,遂付今善孜。
凡八士,历一百有九载。
圣朝祥符中复改赐今号。
其院幽旷寂绝,萧然世外,流泉奇峰,竹花卉,四时佳致,足以悦耳目,养神性,禅诵经行,吟咏自适,真所谓兰若僧坊,宜乎外方高流之所道也。
故其徒居常不下二十馀众,皆节俭守行,遐迩向风。
唐贤方干,巨儒名僧,多所留咏。
元祐改元秋九月,予尝以结界之命,因寓上方数宵。
其徒有好事者,相与从予丐为之记。
明年仲春望日,始获执笔。
既而编次事迹之本末,仍复为书后云:佛出于西竺,祗陀须逮首建祗宇精舍。
洎灭后千馀年,其教始流于东,汉明帝为摩腾法兰首建白马寺
又数百年,渐于江南,吴主为康僧会建初寺
自尔僧徒既众,寺宇益多。
五代时钱氏据有吴越,大阐吾教,造寺度僧,不可胜数,故今天下言佛法者无盛于江左矣。
且夫寺者所以安僧,僧者所以持教,教存则佛之遗化布于四海,流于无穷。
其有见者焉,闻者焉,往往回邪复正,迁善远恶,廓情尘,叩真寂,逍遥于形器之表,上以毗天子垂拱之化,下以为黎庶殖福之境。
夫如是,则梵刹之设,其济世益物可胜道哉!
凤山释元照记。
按:《淳祐临安志辑逸》卷七,武林掌故丛书本。
资福法堂记1127年10月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二、《石门文字禅》卷二一、光绪《黄州府志》卷三九、民国《湖北通志》卷九二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浠水县
资福禅院在金沙斗方之北。
奇峰峻冈,环绕以掩映;
风林云壑,秘邃以旷平。
自非逃世绝俗,忘躯为法者,无因而至。
崇宁间,蜀僧文慧,嗣百丈九肃禅师说法此山,求心之所决择,发趣之所归投,凡丛林之所服用,寺宇之所宜有者,十八九矣。
建炎元年十月,住持沙门九琛以书抵印曰:「寺僧绍恂者,无诸人惠公之高弟,有行业,淮山道俗爱敬之。
惠公政和五年远化,诸大檀越重修潮音堂一所,俾知法上首临众演法。
以上祝天子之万寿。
恂欣然从之。
于是远近闻之,富者输财,贫者输力,艺者输巧,劝者输语。
明年七月而堂克成,凡用缗百万有馀,乃设无遮大会,饭凡圣僧而落成之。
未有文以记其事,公为我记之」。
印曰:自后汉摩腾竺法兰来自五天,馆于洛阳鸿胪寺,有经而未有精舍。
至吴赤乌中康僧会建康,架茅茨,与其徒以行道有精舍,而未有僧。
三日,男子朱士行最初落发,有僧而未分禅、律。
迨唐之朝,禅、律并行,曹溪独号禅宗,而律学乃不敢与之抗行。
元和中百丈大智禅师方建丛林,废蜂房蚁穴之众,为九州四海而建大法堂以总众,至于天下禅席宗之,知比丘因法相逢,以法为亲,主者升座而坐,学徒雁序而听,示尊法也。
恂能化众以成斯堂,其知本者欤!
资福院为此邦之福田,道俗男女、贵贱老幼者、䡆授之者,得长老升堂布法雨以滋灌之,令善种福芽,丛生而并茁。
其为惠利,岂有既乎?
不可以无书。
真如宝塔记 南宋 · 鲍义叔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四三、《至元嘉禾志》卷二二、万历《秀水县志》卷九、《古今图书集成》神异典卷一二三
中土自摩腾、竺法兰以经来华,人固知有经也;
菩提达摩以法来华,人固知有法也。
阿育王于佛灭度后,一日之中,造浮图八万四千,此西方殊胜事,华人未之知也。
吴赤乌二年康僧会拥锡至建业,大帝使求佛舍利,既得之,即为造塔,自是浮图始建于中土,而吴中特盛焉。
隋、唐以来,名山胜地,表刹相望,赤珠夜明,毫光昼现。
四种八种,三意六意,瓶沙发愿,窣堵正名。
众生不见心、不见身者,如闇而迷。
仰观斗极,无感不应,无应不神,所谓塔庙庄严,始遍于四维上下矣。
李为郡,实今辅藩,皋陆四周,平夷洞达,宜有标植,用镇陬隅。
雉堞离方,真如般若,芗云覆地,华雨弥空。
嘉祐壬寅岁有法师自南者,尝建仁王护国般若宝塔,善导众生,修崇梵福。
宣和庚子,逆寇兆乱,焚荡无遗,仅存地宫冶银塔像,佛牙舍利,光彩如新。
历年既多,因循废坠。
今比邱上首智炬,夜梦观音大士有所告语,于是猛勇精进,捐财施力。
复有长者檀波罗众,舍己爱乐无量数计,共成佛事。
鸠工于淳熙十年仲冬二十九日,落成于庆元三年孟冬之六日
云壁八面,绚烂淩空,露盘七层,巍峨出地。
东际沧海,曶爽光明;
西瞻都畿,佳气葱郁;
南极于越,涛江轰豗;
北頫吴会太湖汗漫。
介日月之间,出云雨之上,十通大用,三界无边,统万有于微茫,视亿载于晷刻。
猗欤伟哉!
诚迦维之妙利,群生之指南也。
作是语已,有一居士长跪问言:「昔闻如来谈《法华》于鹫峰,时有七宝塔涌出现前,其中发大音声;
又休胥国道合尸罗于指端出浮图十层,有僧执炉盖旋绕而行。
以此较彼,孰真孰幻」?
夫万法生灭,孰非妄幻。
幻身既妄,物物非真。
作如是观,名无为法,不取于法,无得而修。
法固无为,相有真实。
现前三昧,如丘山高,福不唐捐,亦复如是。
如来方便,提引众生,勤力修行,成就幻力。
空即是色,道不虚行,出世阶梯,故应顶礼。
是岁阳生后五日奉议郎、新知绍兴府上虞县主管劝农公事、赐绯鱼袋永嘉鲍义叔记。
静安教寺记 南宋 · 周弼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三
华亭县东北百里,松江绕焉。
有寺在沪渎,曰重圆。
大中祥符元年,因避圣祖讳改今额,为静安
嘉定九年,僧仲依以旧基迫近江岸,涛水冲汇,迁基于芦浦之涌泉,即沸井浜也。
中流数尺,特深如井,昼夜腾沸。
或指为海眼,因寺迁而异其名焉。
寺之灵验最显著者,西晋建兴元年,有两石像浮于江浦,吴县人朱膺迎置于寺,视其背则有铭,盖七佛中之二,曰维卫,曰迦叶。
后六年,渔者又获两石钵于沙际,大如臼,膻辛,稍触之则变怪辄见,因以为石像供具。
佛阁则因异僧智俨而立。
有异行骇俗,则虾子为僧号,常歛蒲草为万馀绳,挂诸廊庑,且曰:「吾将作大缘事」。
继即示寂。
人竞乐施以财,绳皆满足,阁果成就。
是皆传于闾里,著于杂书,彰彰者也。
自佛法渡江而南,浙西信向特甚,精蓝净舍,所在布满。
究其从始,其最远者,极天监大同而止。
孙吴赤乌十年康僧会始至建业,建寺以居,谓之建初,此寺实相踵而成。
当是时,诸寺盖悉未有也。
岂无通都大邑𨞬井衢陌阐扬道化,乃独远取海滨广斥江皋闲寂之野,岂非居处为修持之要,市边三里,头陀抖擞,终不若深山远谷,途路险绝,上衣上食,易穷真谛?
异像异僧,亦有所凭而至也。
后世栋宇穹窿,金碧晃耀,往来憧憧于阛阓之地,规模则盛矣,然究竟祖师立教本心,倒裳求领,日接缘务,与深禅静观者所得孰为多邪?
败庐弊刹,或焚或毁,何可胜数?
此则经教相传,基业寖广,历千载馀犹能迁□植久远计,非择地得所、愿力深重之所致欤!
石像既迁于吴门开元寺,而钱氏瑜珈道场卢舍那宝像与雍熙宣和两碣屹然尚存,双桧偃蹇,如虬如凤,则鲁望袭美之所题咏也。
风恬月澹,钟声梵响,悠扬于沧波浩渺之外,与天无际,安知无石像再浮而致,发光彩于芦苇之间哉?
华亭,吾外氏所宅,吾少所长闻而异焉,故述而为记。
按:康熙松江府志》卷二六,康熙二年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