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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内翰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八、《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一、《宋四六选》卷一二
伏审召自辅藩,还居内苑。
冕旒图旧,盖谋谟启沃之特亲;
典册增光,信号令文章之可述。
有识相庆,不谋同辞。
窃以陆敬舆制书感人,果见兴元之戡难;
李文饶诏语切事,迄闻魏博之代谋。
苟训辞洞晓于群情,则祸乱潜消于当世。
时适丁于多故,上渴想于真才。
谓将致乾坤之清夷,实有藉雷风之鼓舞。
操渊云之精笔妙墨,非公莫能;
笞秦楚之坚甲利兵,自获多助。
恭惟内翰宗道壸,雄帅文坛。
胸次容万顷之波,毫端扛百斛之鼎。
早膺简注,入践禁严。
文部最高,更曳星辰之履;
京城非远,暂持江海之麾。
方撼铃而应戎索之兴,宜抵草而思词林之旧。
盖手抉云汉,曾饰昭回之章;
矧世掌丝纶,素擅垣明之制。
清光复侍,密命亲承。
将见德音播而温于美币良缯,文告行而威于劲弩长戟。
某猥縻原隰,阻拜门墙。
文士于内庭,要蓄济时之器;
才臣于上衮,即摅经世之图。
周镇伯墓志铭1220年6月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三、《水心文集》卷二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曾祖宗道,祖德元,父永嘉人
君讳鼎臣字镇伯,勤志广学。
大书丛卷多数百者,亲手传写,记忆略遍。
未冠,与郑景望同登,名誉正等
既而川壅泽流,山止谷进,诸弟迭起,各取科目,争为闻家,然皆由君教也。
漳浦主簿,文牍间,判疑雪枉,笔势若飞不可遏。
有以民为劫冒赏,狱上矣,君覆而冤之,一食顷放散数十人,传声欢呼,彻于比郡。
州使行视四县,尽荒远不到地。
龙岩瘴毒深厚,号乌脚溪者,左足未投,右胫已骍黑,君特馆其处。
村落所急,便宜不请白。
蒲延大掠流鹅湾,同巡检轻战而溃,君代尉驰往,三日中生缚其酋二,剚贼无遗。
发寄纳仓赈伤死,召奔逃归业。
差次将卒功状,无敢不平,而不自言也。
姿敏决,刚峭不可屈,前守材其为,无不听;
后守恶其直,不尽从也。
监司欲荐未及,以淳熙十三年三月二十九日卒,年六十一。
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葬建牙乡渚浦。
夫人王氏。
子曰吁;
端朝,省试第一,今宣教郎太学博士
君卒后,二子出入,里中指曰:「周镇伯儿也」。
外家初与田不取,弟多分财不较也。
细人或叹曰:「异日主簿有酒常饮我,今亡矣」!
或泣曰:「我性傲无礼,主簿辄避我;
他大人咄挞,不我恕也」。
故僮使曰:「去官人久,见则教我好伏事,牢拾饭碗,未尝坠此言也」。
余既庐松台下,而周氏居二百年矣。
山之先儒故老,莫如君者。
其学也,惰者可殖;
其行也,薄者可化也。
铭曰:
阔视宇宙隘,回虑几席安。
古来贤达流,何必用舍间!
活人乌脚溪,杀贼流鹅砦。
虽无旧史传,幸有新铭载。
嘉定十三年六月日。
毅斋郑观文神道碑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七
开禧丁卯茂陵既诛韩窜陈,始亲政。
明年戊辰改元嘉定,策士于廷。
郑公性之对策云:「回天下之势易,定天下之势难」。
援古喻今,历陈梁冀、五侯、元振元载之事,皆当时贵近所讳闻,公空臆万言。
上览而异之,擢冠多士,授承事郎佥书平江军节度判官厅公事。
连丁内外艰。
四年夏,新进士唱名,公被召,以未历外任辞,差佥书奉国军节度判官厅公事。
府尹王公介以公伦魁,不责以吏事,公曰:「吾岂敢以幕府为蘧庐乎」!
益尽瘁奉公。
六年正月召,三月对,以崇圣学、教太子为先,经筵讲论,廷臣奏对,监观古今,省览奏牍,无往而非学也。
又曰:「学而不思则罔,陛下之学固已博矣,亦尝审之乎?
臣谓䌷绎出于圣意,咨访发于王者,闻一言则必诘其言之是非,见一事则必穷其事之可否,进一贤必求其所以为贤,退一不肖必求其所以为不肖。
至于出一令,发一政,亦必明辨反覆,参之成宪为何如,察之民情,求之国体为何如。
以陛下之明圣而毡厦罕闻䌷绎,公卿鲜垂咨访,况远而疏贱之士乎!
皇太子仁孝夙闻,尊礼师儒,讲论经理,屡奏彻章,其学不为不勤。
然知之非艰,行之惟艰,知而不行,犹未知也。
仁宗方就学,章圣供奉官杨怀玉伴读,面戒不得堂中戏笑及进玩具,且使王亲近僚友。
是时王友张士逊在焉,章圣不以告士逊而谆谆于怀玉者,岂非以从容燕处,亲近怀玉辈之时多乎!
宫僚皆天下之耆英,傥更遴选亲近储宫之人,庶合古人侍御仆从必求正人之意」。
次论人君之所以立国者在人才,人才之所以能立人之国者在气节。
「今开言路,擢端人,正论若少伸,然士气不振,有大异于昔。
间有班见对扬,指陈得失,上未尝厌薄而言者已自疑畏,凛凛若不能以安其身。
如是而欲使明理乱于未然,起国势于积弱,万万无是理也」。
时庙堂皆重望,言路多君子,而公之论如此。
三论楮令边事军政,谓官吏行一切之政而敛怨公上,将士无可恃之道而望敌惊骇。
秘书省正字
进《宁宗会要》,转宣教郎
十二月,除校书郎
七年正月磨勘奉议郎
九月,兼魏惠宪王府教授
八年正月,除秘书郎,轮对首言明国论,强国势,励节义,重大帅之权,久边守之任。
「去岁遣使,通国哗然,以为非便。
然卒遣之者,其说曰吾军政未修,一日绝币,兵连祸结,岂不甚于行李玉帛之费。
然国人之论未尝欲朝廷用兵,但愿陛下勿忘国雠,勿惮亡虏。
既而完颜氏自亡而不暇,岂复敢与我敌哉!
若使我朕能自立,尽殄群盗,西夏、鞑靼之兵非数年未易解,此天启我自治之时,奈何以兵端不可妄启一切排抑,遂使议者疑朝廷特借生事之戒以盖其怯畏之心,托待时之说以便其苟安之意!
臣尝论之,今日之忧不在于亡虏之□,在于新虏与中原崛起之豪杰。
盖亡虏乃新虏与中原诸豪之所易,吾方奔走听命于蔡州孤垒之馀烬,岂不大辱国体乎!
炎、绍之初,汪、黄误国,虏骑长驱,如蹈无人之境。
及鼎、浚诸臣协赞圣断,邦昌以僣诛,杜充陈邦光、李悦以失守伏辜,南北之势始定,社稷于今赖之。
然则有天下国家,何可一日不励名节也!
边事万端,主相焦劳于上,未见有显然安强之效者。
相越而四方之外分以委人,盖任之专则思之精,规模出于一则行之有成效。
今惟当择二三大帅
若未得其人,当急求之;
若已得其人,则边陲之事悉以付之,听其所为,不由中覆可也。
边守数易,不可者三,送迎之费不与焉。
淮甸攻守之具,非三五年经理不能就,一不可也;
纵能就绪,代非其人则易其旧规,弃其前功,二不可也;
其人既不为久计,数日待迁,诿其责于后人,三不可也。
边郡不过数十城,以天下之大,岂无数十忘身殉国、自奋功名之士可任乎!
诚能精选而久任之,或四五年,或六七年,其绩效显著者使之建大将旗鼓,将见祜、预、琨、逖之流接踵而出矣」。
次论:「人主举国而听大臣,大臣分其责于一二材智之士,与之谋画。
虽以孔明之英特,不能不参用州平、幼宰
及其久也,权之所在,谤之所归,一二材智者始负天下之责矣。
及观孔明《出师表》,自向宠费祎董允郭攸之见于表者如此,他谋臣如蒋琬姜维杨仪,名将如黄忠辈,则其亲信不专于州平、幼宰矣。
此岂非大臣参用群臣之法乎」!
七月,乞补外,不允。
十二月再请,又不允,寻除著作佐郎
九年正月,兼权尚右郎官
八月丐补外,差知袁州
崇化厚俗为主,两造胜负者,虽负者亦服公之明。
母讼其子,公教谕之,遂为母子如初。
水旱精意祷祈,雨旸立应,去日民攀卧不忍舍。
十年三月磨勘承议郎
十一年六月,有旨入奏,丐祠不允。
入对言:「天下之患莫大于廷臣之不和。
今朝廷上下议论,有逊顺而无龃龉,有协合而无乖异,犹谓之不和,何哉?
者,非苟同之谓也。
人主属国于大臣,又设参预以共图之,侍从议论之所出也,台谏耳目之所寄也。
国有政事,谋之大臣,参之执政
既相与可否矣,苟犹有未至焉,则侍臣得以献替,台谏得以论列。
谋或未尽,不厌其违覆;
理之所在,何间乎异同!
今国有大政,执政未必尽知,知之未必有所可否,此岂协心共济之意哉!
侍从之臣日请对者固多有之,然未免好同恶异。
间有忠愤不能自已者,则或肆讥诮,或加中伤。
司马光当国,祖禹在言路,或谓光、祖禹必能协济,正色曰:『有过,祖禹独不言乎』!
今大臣无钦若之谲、夷简之诈,有光之公,然执政不能为宗道,从官不能为仲淹,台谏不能为祖禹,何耶」?
十二月四日,除侍左郎官,轮对言:「为皇太子选妃宜择用范祖禹纳后四事,一族姓,二女德,三隆礼,四博议,与大臣议而行之」。
次言:「淮东忠义虽曰区处得宜,然主客之势不宜偏重。
童贯欲处常胜军,使其进有所依,退有所惮,固一时之良策,议者恨其不早尔,今宜取其策而戒其失。
京口一军自泗州失利之后,缺额极多,老弱大半,若覈实招捕,择将训齐,则精神折冲,渐复旧观。
淮西关隘命宪臣经理,颇见次第,或言其奏请率多捍格,谓宜假以事权,生其智勇。
浮光守将前者垂去,后者未至,设有缓急,付之何人,则荆襄尝为谍者所误,轻易调发,罔功而还,宜以为戒。
帅臣信义固不为欺,但恐其为下所欺,不自知之。
蜀得重帅,朝廷信任,不疑不贰,仰见陛下将将之道,然闻其每有申请,一切顺从
郭子仪拟除州县官一人,不报。
或谓宰臣不知事体,子仪曰:『自兵兴以来,姑息武将,求得欲从。
今某除吏不行,是朝廷不以武臣见待也』。
岂非今日待蜀帅之法乎」?
又言:「祖宗用法宽厚,惟于赃吏独严。
近贪风复扇,苞苴公行。
威王烹阿封墨而齐国大治,杨绾当朝,减声乐、省驺从、撤第舍者有之,转移在君相尔」。
十三年八月磨勘朝奉郎
十二月,除将作监
东宫虚位,中外皇皇,公乞早定大计,且以立长为言,上嘉其请。
十四年六月,进《孝宗宝训》,推恩转朝散郎
九月,除秘书少监
丐祠再,不允。
十五年正月,玺赦转朝请郎
四月,奏告宝玺,转朝奉大夫
弟国子进士厚身亡,三丐祠,不允。
九月,除起居舍人,控辞不允。
十月磨勘朝散大夫
十六年春,同知贡举,不以掌文衡自居,时至考官房商搉去取,故多得名儒。
蒋公重珍卷为考官所黜,公奇其策而取之。
三月,升起居郎,力辞不允。
未几,谏议大夫朱端常以私憾论公,疏留中。
公力丐归,除职予郡,除右文殿修撰赣州
公五上免章,不允。
冬十二月,始之任。
俗素剽悍,接连溪峒,公开府抚之以恩,御之以威,卒以帖息。
盗发,臬使移文调兵,自诡讨捕。
公曰:「赣守以兵钤系衔,讨贼吾职也,岂敢以其责诿于监司乎」!
潜设方略,与幕僚宁都彭铉密筹之。
盗平,境内以安。
郡当二水之会,久则城市泛溢,公俾登城而居,散粥以食之,潦缩则计户赈济有差,赣人至今德之。
十七年秋八月茂陵升遐,公帅僚属哭尽哀。
穆陵登极,公拜捧诏书,以昨该胪唱一字犯上潜邸旧名,乞以字代之,盖公早以字行。
始公受学于朱文公,询其字,叹曰:「好大名大字」!
期公者远矣。
素与郑公斯立友善,郑以弘、公以毅名斋,取佩韦之义,皆客于度支郑公肇之之塾,至是与弘斋度支之子仲路同登。
早定交于北山龙图陈公孔硕北山抑斋元枢友焉。
十二月,除集英殿修撰、知隆兴府江西安抚使
宝庆元年四月,该遇龙飞恩,转朝请大夫
治洪之政与袁、赣同。
虽位高权重,然一路休戚、民间隐瘼,下情皆得自通。
处人父子骨肉争讼之间,必委曲镌晓,以还其天。
南昌襟带江湖,与淮右隔,一衣带水。
公募舟师千人,犒激练习,隐然为江面屏蔽。
俄兼漕职,食少事烦,遂苦疾晕。
丐祠,不允。
三年五月,除宝章阁待制、升安抚使仍旧任。
八月磨勘朝议大夫
累乞归,绍定元年正月提举玉隆万寿宫
公还里寓僧舍,角巾野服与亲友自于水光山色之间。
三年三月,有旨再任。
九月磨勘中奉大夫
四年四月,庆典转中大夫
五年春祠满,不复请。
六年正月,除华文阁待制提举凤翔府上清太平宫
七月,升敷文阁待制建宁府,力辞不允,诏趣之任。
未行间,十月召赴行在奏事,辞不允。
端平元年元日,除吏部侍郎
公未拜请对,四月内引,首言:「闻授受,不过执中之一语,又有人心道心危微精一之辨,岂圣人之费辞耶?
中者,天下之正理,天地得之则阴阳和、寒暑平、万物生,人得之则心正身修气和体平而万善备。
盖圣人与天地民物本同一体,吾心一正则天地定位,而民物各得其所矣。
而其所以能执此中者,亦惟于人心道心之辨而致其谨焉。
唐魏徵能致其君于贞观而不能杜其晚节之穷黩,宋璟能致其君于开元而不能绝其末年之淫侈,裴度能佐其君平淮蔡而不能防其用聚敛之小人,盖三臣者,知正君而不能格君。
陛下方行之道,视唐三君盖优为之。
臣非不能高谈皋、夔、稷、契而犹援三臣以讽陛下,亦区区陈善闭邪之意」。
次劄言:「今圣断赫然,忠邪贤佞固已判别,但君子待小人常失之恕,小人之仇君子必穷其毒。
裴延龄陆贽大用,显挤之也;
卢杞真卿使希烈,阴祸之也。
承璀荐李鄘叔文杜佑,小人情状,巧伪百出。
古人铸鼎象物,魑魅魍魉,各图其状」。
且历言元祐之盛,以马、吕之贤而不能胜京、卞之奸,宜监往事以毖后患。
荆襄图上八陵,公言:「朝陵之使不可已,中原之机不可失,然治内治外,固有本末,柔远能迩,亦有先后。
自开禧用兵误国,嘉定堇堇自守,规模不立,既不能制亡虏垂绝之命,何以遏彊寇方张之势。
鞑人与我固无雠隙,兽心无厌,岂知逆顺?
顷犯襄蜀,既知我地利,后诱我夹攻,又知我无力。
今小使未反,万一突然其来,何以禦之?
惟有守卫三边,为绸缪户牖之计,绥怀遗黎,示经略中原之渐」。
四月十四日,御笔除左谏议大夫越十日侍读,皆辞,不允。
上殿首言:「近都堂集议,观范、子才论奏书牍,议论蜂生,气吞四夷,岂天将混一宇宙,遂生斯人,为时用耶!
然兵重事,非可易言。
臣退而端坐深思,终不得其说。
今范改图易谋,不胶前说,而气愈锐,谋愈决。
勾践生聚教训,十年而后平吴;
诸葛亮闭关绝栈,二十一年而后出师。
淮东,甫及数月,而欲建规恢之功,古人何难,何易耶!
臣方草此疏,得荆襄帅臣嵩之所申,言关河之未易守,且饷道尤难通。
荆襄之失,议者罪其始谋之不审,而今者所奏则不可例以为非。
嵩之淮东沮其和议,荆襄忌其成功。
惟陛下取二帅臣之奏,则是非得失可以互知」。
次言:「二台臣交诋,臣叨谏长,罪实在臣。
陛下奋发独断,擢其一言于西掖,然后天下知正论之必伸。
台臣尚多缺员,宜拔直谅以充其选」。
又五月对首言:「故相当国垂三十年,虽无经纶而有把握,旁溪曲径,一切塞绝,若不出其意则人主号令不可行于殿陛。
然欲人主无好恶,而己之作好作恶则无所不私;
欲外戚无侥倖,而己之亲故意所欲予者则所求必得;
宦官女子绝干请,而己之嬖奴宠妾则招权纳贿。
狼籍难掩,趍者澜倒,知有私室而不知有公朝,知有权臣而不知有君父。
臣愿大权在人主而政本归中书
盖权在人主,下无专政之嫌;
政由中书,则上无自用之私。
君臣之间,两尽其道」。
次言:「陈璟御史,上问所以为御史之道,对曰:『使臣拾遗补阙则可,使之掇拾臣下短长以沽直名则不能』。
臣虽不敏,请事斯语」。
又言:「范镇契丹当宽河东河北之民,备灵夏当宽关陕之民。
臣亦今日欲经理中原,则其势当宽江淮之民。
民之困于籴买、困于工役、困于夫运者,以臣所闻,沿边郡县官吏诛求殆尽,骎骎及于沿江之民矣。
臣愿陛下下霈然之诏,以先臣镇之论风厉沿边帅守麾节之臣,稍宽科抑,为国家爱惜根本,天下幸甚」。
六月,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二年八月,升同知枢密院事
十一月,兼权参知政事
以目病,又以雷发非时,屡丐祠,不允。
三年七月,除参知政事
以淫雨三乞待罪,上自引咎,眷留甚至。
公益感奋,知无不言。
属议明堂,郎官陈康熙奏乞以太祖太宗、宁宗并配,公搜检祖宗典故及先朝诸臣王圭钱公辅孙抃吕诲张方平吕大防胡直儒等所议,条画以奏曰:「唐飨明堂,皆由曲学误引《孝经》『严父配天』之文。
至我朝高宗皇帝圣见超绝,决于独断,以绌祖进父为非,专用有周明堂之典,专奉太祖太宗以配天,此万世不易之礼也」。
奏入,上从之。
九月十七日,以雷雨左右相清之、行简并册免,是夕宣押乔公回,除侍讲
二十一日奉御笔兼同知枢密院事
续又奉御笔,命公与李公鸣复轮日当笔。
力辞,并乞屏归田里,降诏不允,继颁御笔勉留。
虽与李公协赞而事多取决于公。
察官唐璘尝劾某士,某士盖当时朝家倚以治赋者,上欲留之,公言不可。
不知,反疑公庇之,遂劾公宽而无制,懦而多私。
素出公门下,其改秩登畿皆用公荐疏入,朝论骇之。
公言:「素孤直,所言深中臣罪」。
遂出漕江东,俄擢广帅。
余与布衣交,晚使番禺,与语及公,未尝不服公之雅量而自悔其轻发也。
公益求去,不获请。
其冬乔公再相。
嘉熙元年二月一日,除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
丞相每朝奏事,上辄顾公问曰:「卿以为何如」?
公具以实对,当轴者忌焉。
有旨条其边防,公言两淮各宜招游击军以为诸城之援,公安置立重屯以为江陵屏蔽,又欲于鼎、澧之间招万兵,以制猺蛮,以防蜀道。
江西、湖南冲要处,皆宜增兵守备。
乔公欲置籍考覈诸郡逋负版曹岁计者,公言朝廷当令宰相督责版曹,上作而下不应,当易其人。
乔公终以公所言咈己为不乐。
六月京城火灾,宰执中独公挺身出传上旨,谕诸将士,皆用命,燎原之势俄顷扑灭。
先是,都人有黑龙传令之谣,公生于辰,岂其谶与!
杭相李文清公每见公论事,必曰:「平生但以公为宽和长厚人,今亲见乃如此」。
深切叹服。
是冬十一月谏议大夫蒋岘观望当轴论公事,章不付出。
公乞罢机政,诏除资政殿大学士绍兴府、浙东安抚使
辞不拜,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公既归里第,治园池,植花竹,与族戚朋友相徉其间,仿洛社诸公为真率集。
城南五里濒江有钓台寺,乃公旧日讲学之所,扁曰精舍,暇日渔钓,乐而忘返。
遇水旱,必为里人告地主,蠲赋役,议赈贷,虽乐人之乐而未尝不忧人之忧。
乡人如竹湖李公抑斋陈公,皆敬而爱之。
年甫七十乞挂冠,七疏然后得请,除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致仕。
晚岁以「拱极」名楼,上书扁额以赐。
公自还政以至纳禄,独备人间五福,然念及时事,必颦蹙而言,初不以出处进退为间。
宝祐三年五月,与客夜坐纳凉,忽感胁痛,虽饮食寝少,然神明不衰。
六月二十四日薨于正寝,年八十四。
闻者如丧亲,哭于家者,哭于途者,望门而哭者,肩摩袂属。
遗表闻,上辍朝,赠少傅谥文定
公世为福州侯官县人,旧居清溪。
曾祖可大,累赠太傅
妣陈氏,鲁国夫人
祖奖,累赠太师汉国公
妣陈氏,周国夫人
考汝永,累赠太师齐国公
妣黄氏,越国夫人。
娶潘氏,赠鲁郡夫人,先公二十八年卒,公为卜宅兆于长乐县阮山。
及公薨,启视温洁如新,遂以其年十一月壬寅合葬焉。
初,公与瓜山潘君柄同师紫阳翁,瓜山知公必贵,妻以兄子。
公虽魁辅,潘虽匹士,然世两贤之,犹管幼安华子鱼,未可以贵贱判优劣也。
子男一人,德起,擢嘉定癸未第,后改奏京秩。
尝列属奉常,力辞莆垒,改奉玉局以便亲养,故家中之原明公休也。
终于朝散大夫主管华州云台观
孙男一人,绍祖承奉郎
初,云台公请余论次阮山隧碑,余方属藁,忽闻云台仙去,余哭之恸。
承奉君以书来责前诺,余视前藁或仓猝未就绪,或简短不盈幅,先发书吊承奉君,乃掩涕抑哀而秉笔焉,距公之薨与葬十有四年矣。
公于孝友素隆,上世田庐悉推与弟,官其二子二孙,于二妹尤笃,奏荐及其二甥;
视弟之女如己出。
此虽细行,亦叔季所难也。
有廷对策、奏议、诗文、杂著若干卷,藏于家。
铭曰:
余周游斯世兮博考前载,乡俗之薄兮喟然深慨。
有二士兮逢昭代,一攀龙兮一峨豸。
受解衣之知兮,蒙割裒之爱。
居则曰生死临前兮不相负背,忽忘胶漆之情好兮怵毛发之利害。
其发也,如含沙之蜮兮入怀之虿。
闻者莫不瞿然兮疑而骇,受者若无所闻兮静以待。
曰此孤直兮蹈祸不悔,所言简切兮是臣之罪,与之终始兮更迭中外。
呜呼!
此风惟魏公之镕陶兮,与潞国之荐介。
世岂无伟人兮,常病其德度之隘。
李恶、曾之浮薄兮,范讶徂徕之怪。
昔熙丰、元祐间兮,理乱消长之会。
惟戆叟伯淳于此兮,乃瞭然如蓍蔡。
涑水之褊小兮,叹韩、富之不在。
孰能剖扃之鐍兮,纳之于吾闼之内。
余历评群公兮,皆未若毅斋之大。
镇物如山兮容物如海,题之冢上兮以俟南董氏之采。
范忠宣文集跋嘉定五年六月 宋 · 陈宗道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八、《永乐大典》卷二二五三七、《皕宋楼藏书志》卷七六、《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静嘉堂秘籍志》卷一○
范宣子尝问穆叔以何谓死而不朽,穆叔对以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又其次立言。
臧文仲既没,其言立,君子谓之不朽。
呜呼,士君子一言之善,犹足以诏后世而贻方来,况夫功与德炳炳然在人耳目,非专于立言者欤!
元祐丞相忠宣范公道德事业载在国史,出处大节见于国论。
奏议、言行录,学者朝夕敛襟肃容,起敬起慕,独其文集世所未见。
侍读史紫微先生克绍先烈,以其家藏二十卷,属○陵史君锓版郡庠,俾宗道是正讹舛,而又得今大参楼公为序引以冠篇首。
天下学者玩绎此书,佩服忠恕诚一之学,属厌正直剀切之论,终身诵之,皆为君子之归。
此其用心广大宏博,可为千百年不朽之传矣。
嘉定壬申六月既望,门生从政郎永州州学教授清源陈宗道谨跋。
按:道光《永州府志》卷九下,同治刻本。
文始经言外旨序宝祐二年十一月 南宋 · 王夷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二五、《皕宋楼藏书志》卷六六
愚闻三教鼎立于天地间,如三光在天,相须为明,不可偏废也。
三家经文充府满藏,其间各有精微极至之书。
吾儒六经皆法言,而最精微者《易》也;
释氏大藏累千万轴,最精微者《楞伽》也;
道家大藏亦千万卷,最精微者《关尹子书》也。
三书之在三教,如三光之在三才。
然三光虽明,人无眼目无由见其明;
三书虽妙,世无慧哲无由知其妙。
故三书虽存,旨昧久矣。
传曰「苟非其人,道不虚行」,信哉。
呜呼!
儒更三圣之后,《易》变而为象数卜筮之书;
释传四灯之后,《楞伽》变而为象教之文;
道历秦汉而来,《关尹子书》付淮南方术家矣。
况乎道隐小成,言隐浮伪,至人不常生,至言不常行,宜乎《关尹子书》秘而不传于世矣。
虽然,天地至灵之气发而为文,载道之言阴有神护,终不可泯,行之有时尔。
《易》自孔子之后数千年,至陈希夷始传心法;
《楞伽》自瞿昙涅槃数千年,至达么始传于中国;
今《关尹子书》自老子西征出关,亦数千年矣,抱一先生始发明此书玄奥。
然此书句读且难,况通其义耶。
先生證悟道真,慈悯后学,乃探老、关骨髓,述成《言外经旨》。
或因言而悉旨,或转语以明经,或设喻以彰玄,或反辞而显奥,或句下隐义,或言外漏机,或指意于言前,或显微于意外。
大率多关尹子言外之旨,故总其多者,目之曰《言外经旨》。
是书也,真所谓剖大化之秘藏,增日月之光明,泄《大易》未露之机,述《楞伽》秘密之蕴,即伏羲之本心,尽姬文之神思,探仲尼之精微,究诸佛之命脉,穷诸祖之骨髓,显黄帝之机缄,露老聃之肺腑也。
学者得见此书,诚为不世之遇,岂可不知其幸耶?
愚蒙师亲授,得悟道真,无以报称师恩,敬锓于梓,传之无穷。
使天下后世志道君子得遇此书,言下打发,了悟道真,皆吾师抱一先生无穷之德施也。
是书在处,当过于佛乘之经,阴有神天护持,岂可轻慢耶?
学者当蒇拜庄诵,如葛稚川可也。
故为之序。
宋宝祐二祀长至日,门弟子希微子王夷再拜炷香谨序。
按:《文始真经言外旨》卷首,正统道藏本。
周易参同契解后序端平元年正月 南宋 · 王夷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二五
尝闻先达高象先诗云:「《金碧龙虎》、《参同契》,留为万古丹中王」。
又古今诸仙多尊《参同契》为丹法之祖。
盖古有《金碧龙虎经》,辞寡意深,世人莫晓。
至汉魏君伯阳演经为契。
魏君上虞人,今越之公库板行,惟以彭晓《笺义》而为善本。
然世代迁革,今所行者已非彭真,独首叙与《明镜图》得魏君之旨。
至于诸家之注,皆以旁门附会,故张平叔慨叹「世人将仙经妄行笺注」者是也。
抱一先生陈君自淮游浙,学者以是书质其真伪,盖世之好异之士或以《参同契》为伪书,犹今所行麻衣之《易》也。
愚师事抱一先生最久,亲闻奥论,谓:「魏君以伯阳自名,实老氏之化身也;
而《参同契》辞章近古,全述真机,实魏君之言,非常人所可拟述也。
犹麻衣之《易》,实陈希夷记录麻衣之言,非世儒可道,而或者妄传以为己作,惑误后人,是犹贪天之功,岂不获罪于天耶」?
愚闻是语,心融意释,因请抱一先生为之注。
然而先生无心事事,不可以笔砚浼,愚时以一二段求释其旨,岁月既久,方成全编。
敬命梓工,以传同志。
噫!
《金碧经》待《参同》而始显,《参同》得先生解而始明,是由《春秋》之有《左传》,又得杜预为之释也。
上天怜悯学道者流,生先生于斯世,发明丹经之秘奥,学者秘而传诸,毋贻轻泄漏慢之谴,不胜至祷。
时端平改元正旦希微子王夷焚香再拜,誓心敬跋。
按:《周易参同契解》卷下,正统道藏本。
抱一子解周易参同契叙端平元年五月 南宋 · 郑伯谦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
夫物之成乎形象者,久则必毁,而乾坤不毁;
物之聚乎精华者,久则必散,而日月不散;
物之丽乎木火土水者,其质终坏,而真金不坏;
物之属乎砂石草木者,其性可死,而真丹不死。
然则乾坤也,日月也,真金也,真丹也,皆物之至神者尔,是以仙家金丹之号,非苟而取。
故金丹者,象乾坤以为体,法日月以为用。
乾坤,吾身之天地也;
坎离,吾身之日月也。
乾坤升降则有候,坎离配合则有机。
至宝鍊成,一得永得,此其所以不毁、不散、不坏、不死欤。
大矣哉!
金丹之道,包空括壤,越数超形,非其他妙法三千六百门所可望洋也。
先圣钦重道宝,惧泄非人,每以心传,不形竹素。
后汉魏伯阳悼大道之几郁,悯志士之无师,始以所得古文《金碧龙虎经》,假象托趣,演而伸之,纾发丹秘,晓诸未悟,目曰《周易参同契》。
其辞古意深,人病难读。
徐从事张随彭真一,皆尝传注,今所见惟彭耳。
然文义虽详,而真机尚隐
近时俗解,类以旁门附会,视彭益舛,贻误后学,不足观矣。
抱一先生陈君,天禀夙颖,洞明性宗,嘉定癸未,遇至人于淮之都梁,尽得金丹真旨。
宝庆初,来辇下,以慈济心,接挽后辈,始得《参同契》读之,迎刃无留疑。
已而尽谢朋从,入室修鍊者馀年,功益深,而道益著,于是以其亲履实诣者,笔诸训解。
言入微而义释,辞不费而理彰,犹蔡墨之辩神龙,和氏之指真玉,丹道有所恃赖矣。
伊川程子谓世有至难者三事:为国而至于祈天永命,养形而至于长生,学而至于圣人。
三者,其功则一,皆可以夺造化。
先生之道,非但养形而已也,后学能熟味此篇,深求而自得之,然后知先生之所谓道有非言语文字之所能及者矣。
《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仆洗耳先生造极之论殊久,且预闻著述之意,于是乎书。
先生名显微字宗道,后隐以微名,维扬人也,号抱一子
有《立圣篇》及《显微卮言》,并《抱一子书传》行于世云。
宋端平改元夏五月朔旦金华洞元天璧壶道人郑伯谦拜手谨叙。
按:《周易参同契解》卷首,正统道藏本。
周易参同契解后序淳祐五年八月 南宋 · 王夷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八二
丹经紫书行于世者多矣,惟魏伯阳依《金碧龙虎经》托《易》象作《参同契》,敷叙丹法,最为精详。
吕真人之歌尝曰:「《金碧》《参同》不计年,妙中妙兮玄中玄」。
高象先诗亦云:「《金碧龙虎》《参同契》,留为万古丹中王」。
盖美其至也。
越郡旧有彭真一注本,仆曩得之,玩读无虑数过,而辞深义隐,邈不可窥。
扣诸江湖学仙之流,亦莫不以是为病,祗叹曰:道渊乎哉!
岁在甲辰阳月下弦日,天锡缘幸获遇抱一先生陈君于山阴之大云。
明年夏五圆日,再遇于在所之佑圣观。
先生且语仆曰:「子志于道,更当为道立功。
吾尝徇友人之请,作《参同契解》一编,中所著辞,率皆直指,漏露丹秘,曾无留机。
实欲开后学冥昧之途,不敢为古书幽深之语。
子能谋为传行计,善行岂小哉」!
仆既受其书,篝灯静读,玄玄之妙朗在目前,不惟魏君本旨赫然彰明,而诸经书所秘而不敢言者且昭揭于此矣。
即举手赞曰:「吾先生可谓慈仁之至,而是书可谓读《参同契》者指南也」。
敬募诸有缘,相与而锓之梓,所冀递相授受,同志毕览,因文悟解,立登真玄。
其或有未能尽悉渊微,犹俟夫师之亲指者,则亦未免为旁门邪径、殊术臆说、似是而实非者乱惑也。
后之览者愿加之意。
淳祐乙巳仲秋旦,门人天台生稽首谨题。
按:《周易参同契解》卷下,正统道藏本。
卓氏墓志铭淳祐十年八月 南宋 · 赵汝腾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一、《庸斋集》卷六
旧掾王耕以书走价至三山告予曰:「不孝,殒其继母,丐先生一言以铭之,死且不憾矣」。
予惟昔者《履霜之操》,尹吉甫继娶,子不见而作也,子之母信贤矣。
夫子之请拳拳,则又俱贤矣。
志之以勉来者,不亦可乎。
谨按夫人卓氏,世为台州黄岩人
曾大父某,大父某,父某,皆隐德弗耀。
王君居仁先室林氏生及六女,中道殁。
继室夫人生𤱨、畘及二女。
夫人抚诸子均一,无前后之间也。
王君先夫人二十四年殁,诸子得所恃而成立。
慈顺柔良,殖礼嗜善,待宗族亲戚雍而睦,御婢仆肃而温,乡闾敬而称之。
生于乾道之壬辰,殁于淳祐之己酉,以次年八月庚申与王君、林氏合葬于小溪之原。
男三人:长从事郎、前常州军事判官
次𤱨,先夫人七年卒;
次畘。
女八人,适滕岳、吴森、陈鼒、项涛、项熊、姚元章、戴宗道,一学浮屠为尼。
孙男六:锳、鈶、盘、铉、钋、冲。
孙女四,尚幼。
铭曰:
其心一兮,其人吉兮,来者式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