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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谏议敏求墓志铭元丰二年七月 北宋 · 范镇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三、《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一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一○
元丰二年四月甲辰龙图阁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修国史宗正寺修玉牒官判秘阁、权判尚书都省提举醴泉观公事宋公终于位。
初,公以疾在告,上御集英殿进士,顾左右,怪公不在,因遣使抚视之。
间日,又遣使挟医疗治之,仍诏其子官于外者归省。
及讣闻,衋然痛伤,赠尚书礼部侍郎,敕府县应接其葬事,皆特恩,非故常也。
于是乎见公之得君之深,而知天子念公之为隆且厚也。
公讳敏求字次道赵州平棘人
世事王氏,曾祖龟符犹为王氏平棘,赠太师中书令
祖皋,太宗真宗时尚书度支员外郎直集贤院,赠太师中书令谯国公
父绶,兵部尚书参知政事,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燕国公谥曰宣献
常山郡太夫人毕氏。
天圣二年,以宣献公荫,为秘书省正字,召试学士院,赐进士及第,历馆阁校勘
坐赴同舍苏舜钦进奏院会,签书集庆军判官
以祖母郑国太夫人年耆且病,因请解职,留京师就养,许之。
踰年,王文安公宋景文公刊修《唐书》,以公尝为《续唐录》,习唐故事,奏充编修官,复校勘
以嫡孙丁郑国忧,仍诏在家修书。
后为集贤校理通判西京留守司知太平州,五迁太常博士
《唐书》成,进尚书工部员外郎
未几,迁刑部
英宗践祚,进兵部
堕马伤足,得请亳州
召还,充仁宗实录院检讨官,足未平,特蠲朝谒。
治平元年,以工部郎中修起居注
明年知制诰同修撰仁宗实录》、同判太常寺
今上即位,迁兵部
英宗在殡,有言宗室可嫁娶者,下太常
公以为大行未发引,不可。
既踰年,又有言者,公曰:「宗室义服,服变而练,可以嫁娶矣」。
议上,朝廷以与前议不同,降刑部
知制诰绛州,修河山,稍赋于绛之役民岁八十万,公三分之,以一岁均于晋、泽,以纾绛人。
是冬召还,兵部
修实录成,迁右谏议大夫
枢密吕公御史中丞,以言事罢知颍州,公当制,执政改其词以进,寻乞解职,不报。
后数日,以封还词头,连怫执政意,遂得解职,以本官奉朝请
明年,加史馆修撰集贤院学士
明年,使河北祭塞河口,还,奏河北旱,蠲其夏租。
熙宁七年,为龙图阁直学士
十年,修仁宗、英宗正史,掌均公建公府笺记。
鸿胪,护燕国公主、兖王卫王葬。
未克葬,以疾终于春明坊之第,享年六十一。
终之岁七月癸酉,葬于管城县马亭乡东城原之先茔。
其践扬,若进奏院登闻鼓院群牧判官开封府推官三司度支判官纠察在京刑狱判秘阁、秘书省尚书都省吏部流内铨礼部刑部工部知通进银台司审官东院勾当三班院管勾编修院、编集历代君臣事迹所,宗正寺修玉牒官太皇太后宝册官,开封府发解官,锡庆院试官,南郊礼仪使永厚陵礼仪使契丹生辰国信使,馆伴使,使河北祭塞河口,编修阁门仪制、蕃国朝贡条例,详定元正朝贺仪注,定夺郊赦命官使臣罪犯,而太常礼院太常寺官告院编修录用勋臣子孙,皆再领焉。
娶毕氏,丞相文简公之曾孙、光禄少卿从善之子、常山太夫人从子也,有贤德,封京兆郡君,先公四岁而亡。
子男九人:庆曾殿中丞
匪躬,著作佐郎
弄孙及其次早亡;
尚贤将作监主簿
正功,大理评事
表微,将作监主簿
揆方、处仁未官。
女二人,适赞善大夫王佑大理寺丞吕希纯,皆亡。
孙七人:焞,将作监主簿
燔、煜、烨、爚、󱼢、煇皆未官。
孙女六人,长适太常寺太祝曾说,次白马县范祖德,馀在室。
曾孙女一人。
公约清惇纯,而敏于记学。
其为文章,训辞诰命皆有程范。
朝廷典故,士大夫疑议,必就取正而后决。
宋元宪公河南,每咨以故实。
欧阳文忠公致手简通问,则自处浅陋,而以鸿博名公。
家藏书三万卷,日集子孙讨论翻绎,以为娱乐。
平居湛如,与人交,乐易,无不可者。
至于守职据正,毅然不少回。
掖垣徐国公主以驸马都尉王师约兄公约为侄,奏官,公以为乱天伦,遂执正之。
太常议祧庙,公请递迁僖祖,后复诏详定,公奏前议不可改,遂免详定。
御史中丞李公自秀州军事推官太子中允御史里行,公奏:「旧制,太常博士两任通判,须奏举乃得入台。
去年骤用京官,议者以为非;
今又用幕职官,恐官制遂隳」。
即封还词头,有诏转对。
是时郡守县令数更易,吏民疲劳,公请慎于进改,而不数变易,所贵上获考绩之实,下有恪位之美,而治道可建也。
河北陕西河东举人性朴茂,而词藻不工,每诏下,登第者才数人。
公请令转运使择有行艺,或谋略材武为众所推者,每路荐五七人,时与推恩,所贵人材参用,而士有可进之路。
嘉祐中,尝宽恤民力,州县公人例多减放,而役事不减,则是去者逸而是留者重劳矣。
公请省事,或增其人,使劳逸得均,而民力可宽也。
三馆秘閤书类多讹舛,所藏虽博,而往往无稽考。
公请先以前汉《艺文志》,据所有用校七史例,下诸路购求善本,重复校正
然后自后汉以来至于唐,依逐书志目以次雠对,取其堪者,馀悉置之,使秘府文集得以完善也。
其议贡举,则曰:州郡有学舍而无学官,四方之士轻去乡里者,以求师也,今请州置学官一人。
又三岁一下诏,得士三百人,今请二百人试诗赋论策,糊名通考之如旧,其一百人请如赦文,令州郡论荐,转运使审覈之。
太学生则委国子监官,至御试,随其所学而试之,则文辞、经艺、行实之人皆无遗也。
其后官不数变易,太学建三舍,命举人以官,置学官,三路取百人,皆公发之也。
凡三临州,率不满岁召去,去而民爱思之。
喜道人善,荐士累数百,讫不坐累。
郑国太夫人杨文庄公之女。
文庄无嗣,岁时奉祀展墓无阙者。
疾亟,犹戒其子立碑;
子孙未官者众多,犹推遗泽奏其从孙。
盖其孝友又如此。
宣献公尝辑《唐大诏令》,未次甲乙,公釐十三类,绪正之,总百三十二卷。
所著书:《闱前集》二卷,《后集》六卷,《西垣制词》四卷,文集若干卷,《东京记》三卷,《河南志》二十卷,《长安志》二十卷,《三川官下录》二卷,《春明退朝录》二卷,以韵类次《宗室名》五卷,自唐武、宣、懿、僖、昭、哀以来六朝宝录百四十八卷,辑《颜鲁公集》十五卷,《孟东野集》十卷,《李卫公别集》五卷,《刘梦得外集》十卷,汉唐人诗刻于石者为《宝刻丛章》三十卷,又以刘伯庄《史记音义》、司马贞《索隐》、陈伯宣《注义》分注入太史公正史
及被诏修本朝《会要》、删定《九域志》、《百官公卿表》,皆未就。
其先以小官事乱离间,宋兴天下益平,至公三世皆以文翰显于时。
宣献公雅善书,一日对延和,上问遗书,退而奉七轴以献。
公得其法,尝题濮安懿王襄国韩夫人、仙游任夫人神主,至于四方碑志,多出公手。
公以力学,被遇朝廷,论撰未尝不在选中。
呜呼,公之平生可谓无憾矣!
初,史纪草成,帅其属奏御,上御袍靴读之终篇,歛容谕之曰:「两朝丰功盛德,赖卿等考而发明之」。
公踰年服勤,欲其书之成,此其有所憾乎。
予与公游,知公者也。
铭曰:
宣献公,昔天圣中,实为史官,十代宗工。
典常物则,备于厥躬。
纪录记述,太平之风。
公世其业,遭时又同。
仁宗英宗,明昌盛隆。
有显其德,有崇其功。
方此发挥,形容昊穹。
不幸奄忽,美志弗终。
凡士大夫,惜嗟哀恫。
上彻九重,隐于帝衷。
赠典弗常,非众所蒙。
呜呼公兮,学富行充。
如渊之深,如之融。
金之刚明,玉之玲珑。
云乎不淑,命不究穷。
南瞻具茨,西望神嵩
东城之原,从先公宫。
被地,郁郁葱葱。
子孙众多,福禄来丛。
奏弹邓洵武第一状 北宋 · 陈次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四二、《谠论集》卷三、《宋史》卷三二九《邓洵武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六
臣伏闻秘书少监邓洵武同修正史,舆议未允者。
窃以「王言如丝,其出如纶;
王言如纶,其出如綍」,言命令一出而不可反也。
洵武前日史院留之,朝廷谓其不可,遂行寝罢。
今又有此差除,众议籍籍,以为命令反覆如此,何以明是非、别贤愚,而取信于天下乎?
洵武父绾昔为御史中丞,专事奸佞,求媚大臣,为安石求赐第,荐安石子雱及其婿蔡卞馆职
神宗皇帝察见底里,亲批圣语:「操心颇僻,赋性奸回,论事荐人,不循分守」。
洵武修史,岂能公心直笔,以发挥神考之盛德,而不能掩其父之恶乎?
洵武学问荒唐,众所共知。
前日蔡卞报绾之私恩,及欲褒饰妻父安石之美,故置洵武史院,以备检讨,士人莫不指笑。
今令同修正史,尤非所宜。
伏望圣慈断自宸衷,特赐寝罢,以允公议。
奏弹邓洵武第二状 北宋 · 陈次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四二、《谠论集》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六
臣近弹奏秘书少监邓洵武不可同修神宗皇帝正史,不蒙施行,须至再渎天听者。
窃以史官直笔,取信万世,祖宗以来尤为慎重。
咸平初修《太宗皇帝实录》,钱若水主其事,荐起居舍人李宗谔等数人充史官真宗皇帝宗谔曰:「自太平兴国以后,皆昉在中书日事。
史策本凭直笔,傥子为父隐,何以传信于后代乎」?
宗谔不许,馀悉可之。
宗谔文学才名,显于一时,议论坚正,信于朝廷,真宗皇帝以此尚不授之史官,而洵武人材凡下,词笔缪陋,不可比拟宗谔一二。
昉亦当时名相,非若邓绾之奸佞。
兼绾自为御史知杂以至御史中丞凡六七年,论事不少,颇僻为多,洵武岂不为父隐乎?
何以取信天下后世?
前日既已罢之,今日又有此差除,公议实为未允。
伏望圣慈以国史为念,特赐追寝除命,无使小臣得逞其私。
太清楼侍宴记政和二年三月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三、《鸡肋编》卷中、《九朝编年备要》卷二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政和二年三月,皇帝制诏臣京宥过眚愆,复官就第,命四方馆使荣州防御使臣童师敏赍诏召赴阙。
臣京顿首辞。
继被御札手诏,责以大义,惶怖上道。
于是饮至于郊,曲燕于垂拱殿,祓禊于西池,宠大恩隆,念无以称。
上曰:「朕考周宣王之诗:『吉甫燕喜,既多受祉。
来归自镐,我行永久。
饮御诸友,炰鳖脍鲤』。
其可不如古者」?
诏以是月八日开后苑太清楼,命内客省使保大军节度观察留后带御器械臣谭稹同知入内内侍省事杨戬内客省使保康军节度观察留后带御器械臣贾祥引进使晋州管内观察使勾当内东门司梁师成等伍人总领其事;
西上閤门使忠州刺史尚药局典御臣邓忠仁等一十三人掌典内谒者职。
有司请办具上,帝弗用,前三日幸太清相视其所,曰,于此设次,于此陈器皿,于此置尊罍,于此膳羞,于此乐舞。
内府酒尊宝器:琉璃、马瑙、水精、玻瓈、翡翠玉,曰:「以此加爵」。
致四方美味:螺、蛤、虾、鳜白、南海琼枝、东陵玉蕊,与海物惟错,曰:「以此加笾」。
御府宝带:宰相亲王以玉,执政以通犀,馀花犀,曰:「以此实篚」。
教坊请具乐奏,上弗用,曰:「后庭女乐,肇自先帝肄业,大臣未之享,其陈于庭」。
上曰:「不可以燕乐废政」。
是日视事垂拱殿
退,召臣何执中臣蔡京臣郑绅臣吴居厚臣刘正夫臣侯蒙臣邓洵仁臣郑居中臣邓洵武臣高俅臣童贯崇政殿阅弓马所子弟武伎,引强如格,各命以官。
遂赐坐,命宫人击鞠。
何执中等辞请立侍,上曰坐,乃坐。
于是驰马举仗,翻手覆手,丸素如缀;
又引满驰射,妙绝一时。
赐赉有差。
乃由景福殿西序入苑门,就次以憩。
诏臣蔡京曰:「此跬步至宣和,即昔言者所谓金柱玉户者也,厚诬宫禁。
其令子攸掖入观焉」。
东入小花径,南度碧芦丛,又东入便门,至宣和殿
止三楹,左右挟,中置图书笔砚,古鼎彝罍洗陈几案台榻。
漆以黑,下宇纯朱,上栋饰绿,无文采。
东西庑侧各有殿,亦三楹。
东曰琼兰,积石为山,峰峦间出,有泉出石窦,注于沼北。
有御札「静」字榜梁间,以洗心涤虑。
西曰凝芳后曰积翠;
南曰瑶林;
北洞曰玉宇。
石自壁隐出,崭岩峻立,幽花异木,扶疏茂密。
后有曰环碧,两旁有亭曰临漪、华渚。
次有山,殿曰云华,阁曰太宁。
左蹑道以登,中道有亭曰琳霄、垂云、骞凤、层峦,百尺高峻,俯视峭壁攒峰,如深山大壑。
次曰会春。
阁下有殿曰玉华,玉华之侧有御书榜曰「三洞琼文之殿」,以奉高真。
旁有种玉、缘云轩相峙。
臣奏曰:「宣和殿阁亭沼,纵横不满百步,而修真观妙,发号施令,仁民爱物,好古博雅,玩芳缀华咸在焉。
楹无金瑱,壁无珠珰,阶无玉砌,而沼池岩谷,溪涧原隰,太湖之石,泗滨之磬,澄山茶,崇兰香茝,葩华而纷郁。
无犬马射猎畋游之奉,而有鸥、凫、雁、鹜、鸳鸯、鸂鶒,龟鱼驯驯,雀飞而上下。
无筦弦丝、鱼龙曼衍之戏,而有风竹韵,鹤唳莺啼,天地之籁,适耳而自鸣。
其洁齐清灵,雅素若此,则言者不根,盖不足恤」。
日午谒者执中以下入。
女童乐四百,靴袍玉带,列排场下,肃然无敢謦咳者。
宫人珠笼巾、玉束带,秉扇、拂、壶、巾、剑、钺,持香毬,拥御床以次立,亦无敢离行失次。
皇子嘉王楷起居,升殿侧侍,进趋庄重,俨若成人。
执中等前贺曰:「皇子侍燕,宗社之庆」。
乐作,节奏如仪,声和而绎。
酒三行,上顾谓群臣曰:「承平无事,君臣同乐,宜略去苛礼,饮食起坐当自便无间」。
执事者以宝器进,上量满酌以赐,命皇子宣劝,群臣惶恐饮釂。
又以惠山泉、建溪毫盏烹新贡太平嘉瑞斗茶饮之。
上曰:「日未晡,可命乐」。
殿上笙、簧、琵琶、箜篌、方响、筝、箫登陛合奏。
宫娥妙舞,进御酒。
上执爵,命掌樽者注群臣酒曰:「可共饮此杯」。
群臣俯伏谢。
上又曰:「可观」。
群臣凭陛以观,又顿首谢。
又命宫娥抚琴擘阮
已而,群臣尽醉。
臣窃考《鹿鸣》之什冠于《小雅》,而忠臣嘉宾得尽其心,既醉太平之时。
醉酒饱德,人有士君子之行。
在昔君臣施报之道,在于饮食燕乐之间。
太清自真祖开宴,以迄于今,饮食之设,供张之盛,乐奏之和,前此未有;
劝侑之恩,礼意之厚,相与无间之情,亦今昔所无,实君臣千载之遇。
而臣德輶智殚,曾不足仰报万分。
仲甫徂齐,式遄其归;
吉甫作诵,穆如清风;
召虎受命,锡以圭瓒,拜稽首,对扬王休,作召公考,天子万寿。
然则上之施光,下之报宜厚。
而臣老矣,论报无所,切不自量,慕古人之□,谨稽首再拜,诵曰:
皇帝在御,政若稽古。
周宣王,燕嘉吉甫
曰来汝京,实始予辅。
厥初有为,唱予和汝
式遄其归,远于吴楚。
劳还于庭,饮至于露。
既又享之,其开禁御。
有来帝车,相视其所。
于此膳羞,于此乐舞。
海物惟错,于以加俎。
何锡予之,实篚及筥。
箫鼓锵锵,后庭委女。
帝曰宣和,不远跬步。
人昔有言,金柱玉户。
帝命子攸,尔掖尔父。
乃瞻庭除,乃历殿庑。
绿饰上栋,漆朱下宇。
梁无则雕,槛不采组。
有石岩岩,有泉湑湑。
体道清心,于此燕处。
彼言厚诬,何恤何虑。
帝执帝爵,劝酬交举。
毋相其仪,毋间笑语。
有喜惟王,饮之俾饫。
臣拜稽首,千载之遇。
君施臣报,式燕且誉。
臣拜稽首,明命是赋。
天子万年,受天之祜。
按:《挥麈馀话》卷一,四部丛刊续编本。
王子乔题名政和元年二月 北宋 · 邓洵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偃师金石遗文补录》卷一一
政和元年二月二十九日西京留守邓洵武率僚属恭谒王子乔,男雍侍行。
封事别奏 北宋 · 陈瓘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四
臣窃惟大法者宿卫之法也。
改为三卫,卞唱之也。
《新经》有张本之议,《日录》有包藏之迹,违神考畏惮不改之训,行安石果断速改之请。
按书定计,以使厥兄,当面赞成,退而匿迹。
京由之而不误,它人岂测其用心?
运筹于手足之间,睥睨我爪牙之地,呜呼,昨者若非陛下圣断不惑,则其倾摇未遂止也。
人皆独罪于卞、京,而《新经》之诡说,《日录》之匿论,反复详密,累数千万言,皆巧摇之策也,孰为陛下略陈之乎(《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四三原注引。)
臣闻元丰元年知江宁府吕嘉问,与本路转运判官何琬互论公事,王安石閒居中,入劄子救嘉问神考不以安石为是也,批送安石劄子付因而奏辩不已。
神考于是直所奏,而嘉问夺官谪知临江军
安石饯送嘉问,赋诗以赠之,又尽录其诗而奏之曰「讽刺交作」,神考不以何琬为过也。
嘉问蹇序辰之妻父,此二人者,皆蔡卞之腹心,而邓洵武之密友也。
何琬之事,孰敢为陛下言之乎!
臣故曰蒙蔽熙丰之大美者,由等也。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九三原注。
四明尊尧集序 北宋 · 陈瓘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五
「臣闻先王所谓道德者,性命之理而已矣」。
王安石之精义也。
有三经焉,有《字说》焉,有《日录》焉,皆性命之理也。
蔡卞蹇序辰邓洵武等用心纯一,主行其教。
其所谓大有为者,性命之理而已矣;
其所谓继述者,亦性命之理而已矣。
其所谓一道德者,亦以性命之理而一之也;
其所谓同风俗者,亦以性命之理而同之也。
不习性命之理者谓之曲学,不随性命之理者谓之流俗。
黜流俗则窜其人,怒曲学则火其书。
故自等用事以来,其所谓国是者,皆出于性命之理,不可得而动摇也。
臣昨在谏省,所上章疏尝以安石比于伊尹
伊尹圣人也,而臣乃以安石比之者,臣于时犹蔽于国是故也。
又臣所上章疏,谓安石神考之师。
神考也,任用安石止于九年而已矣。
初用后弃,何尝终以安石为是乎?
臣以安石神考之师者,臣于此时犹蔽于国是故也。
臣昨者以言取祸,几至诛殛,赖陛下委曲保全,赐臣馀命。
臣感激流涕,念念循省,得改过之义焉。
盖臣之所当改者,亦性命之理而已矣。
孔子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
又曰:「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
性命之理,其有以易此乎?
臣伏见治平中安石唱道之言曰:「道隆德骏者,虽天子北面而问焉,而与之迭为宾主」。
安石唱此说以来,几五十年矣,国是之渊源盖兆于此。
臣闻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定则不可改也。
天子南面,公侯北面,其可改乎?
安石性命之理,乃有天子北面之礼焉。
夫天子北面以事其臣,则人臣何面以当其礼?
臣于性命之理安得而不疑也?
传曰:「君之所以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祭主,则弗臣也;
当其为师,则弗臣也」。
师无北面,则是弗臣之礼也,岂有天子而可使北面者乎?
汉显宗之于桓荣,所以事之者可谓至矣,而所施之礼亦不过坐东向而已矣。
若乃以君而朝臣,以父而拜子,则是齐东野人之语,庞勋无父之教,以此为教,岂不乱名分乎?
乱名分之教,岂可学乎?
臣既误学其教,岂可以不悔乎?
《易》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
臣于既往之误,岂敢祗悔而不改乎?
臣昔以安石神考之师,是臣重安石而轻神考也;
臣昔以安石伊尹之圣,是臣戴安石而诳陛下也。
臣为陛下耳目之官,而妄进轻诳之言,臣之罪恶如丘山矣。
臣若不洗心自新,痛绝王氏,则何以明臣改过之心乎?
臣之所以著《尊尧集》者,为欲明臣改过之心而已矣。
庄周曰:「明此以南向,尧之为君也;
明此以北面,舜之为臣也」。
庄周之道,虚诞无实,而不可以治天下,然于名分之际不敢不严也。
飞蜂走蚁犹识上下,岂可以人臣自圣,而至于缺名分哉?
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安石北面之言,可以谓之顺乎?
崇此不顺之教,则所述熙丰之事何日而成乎?
废大法而立私门,启攘夺而生后患,可谓寒心,孰大于此?
臣请序而言之。
昔绍圣史官蔡卞专用王安石《日录》以修《神考实录》,薄神考而厚安石,尊私史而压宗庙。
臣居谏省,请改《裕陵实录》;
及在都司,进《日录辨》。
当是之时,臣于《日录》未见全帙,知其为私史而已,未知其为增史也。
自去阙以来,寻访此书,偶得全编,遂获周览。
窜身虽远,不废讨论。
路过长沙,曾留转藏之语;
待尽合浦,又著垂绝之文。
考诋诬讥玩之言,见蔡卞伪增之意。
尚谓安石趣录,皆可凭据,之所增,乃有诬伪。
当是之时,臣于《日录》考之未熟,知其为增史而已,未知其为悖史也。
盖由臣智识昏钝,觉悟不早,追思谏省奏章,乃至合浦旧述,语乖正理,随俗妄谈,既轻神考,又诳陛下。
若他时后日,陛下以此怒臣,臣将何以自救,敢不悔乎?
《日录》云「卿,朕师臣也」,乃安石矫造之言;
又云「督责朕有为」,岂神考亲发之训?
既托训以自誉,又托训以轻君。
轻君则讪侮讥薄,欲弃名分;
自誉则骄蹇陵犯,前无祖宗。
其语实繁,聊具一二。
其《日录》云:「朕自觉材极凡庸,恐不足以有为,恐古之贤君,皆须天资英迈」。
此非托训以轻君乎?
又云:「朕顽鄙,初未有知,自卿在翰林,始得闻道德之说,心稍开悟」。
此非托训以轻君乎?
又云:「卿初任讲筵,劝朕以讲学为先,朕意未知以此为急」。
此非托训以轻君乎?
又云:「卿莫只是为在位久,度朕终不足与有为,故欲去」?
此非托训以轻君乎?
又云:「所以为君臣者,形而已矣,形故不足累卿」。
此非托训以轻君乎?
讪侮轻薄,欲弃名分,可以略见于此矣。
《日录》又云:「王安石造理深,能见得众人所不能见」。
此托词以自誉也。
又云:「如安石不是智识高远精密,不易抵当流俗。
天生明俊之才,可以庇覆生民」。
此托训以自誉也。
又云:「卿无利欲,无适莫,非独朕知卿,人亦尽知,若馀人则安可保」?
此托训以自誉也。
又云:「卿才德过于人望,朕知卿了天下事有馀」。
此托训以自誉也。
又云:「朕用卿岂与祖宗时宰相一般」。
此托训以自誉也。
骄蹇陵犯,前无祖宗,可以略见于此矣。
圣上以奉先为孝,群臣以承上为忠,明知其诬,谁敢覈实?
则可以钳塞众口,可以荧惑圣听,诳胁之术,莫工于此!
始则留身乞批,以胁制于同列;
终则著书矫训,以传述于后人。
诬胁臣邻,何足缕道,上干君父,可不辨乎!
自到阙以来,至为参政之始,不录经筵之款对,但书七对之游辞。
神考降问之咨词,无一问仰及于三代。
神考但慕魏,谓厥身不异皋伊。
仍于供职之初辰,首论理财之不可,恐宣利而坏俗,陈孟子之耻言。
凡他人极论之辞,掠为己说;
彼所献管商之术,归过先猷。
神考之谦辞,则曰「以朕比文王,岂不为天下后世笑」;
太祖之征伐,则曰「江南李氏何尝理曲」。
恣挥悖躁之笔,尽假烈考之词,矫诬上天,孰甚于此!
祖宗之威灵如在,圣主之继述日新,若不辨托训之诬,何以解在天之怒?
而况托训之外,肆诋尤多。
神考小心慎微,彼则曰「好察细务」;
神考畏天省事,彼则曰「畏慎过当」;
神考欲除苛细之法,彼则曰「元首丛脞」;
神考欲宽疑似之狱,彼则曰「陛下含糊」;
神考体貌勋贤,彼则曰「含容奸慝」;
神考嘉纳忠直,彼则曰「不惩小人」,又谓「奸罔之徒,陛下能诛杀否」。
比忠良于元济,责神考宪宗
谓不可以罢兵,当必杀而后已。
神考守祖宗不杀之戒,以天地好生为心,厌弃其言,眷待寖薄,先逐邓绾,次出安石
至熙宁之末,而安石前日之所怒者复见收矣。
至于元丰之末司马光等前日之所言者复见思矣。
卞等不遵神考末命,但务图己之私,以专绍安石为心,以必行诛杀为事。
请于哲宗而哲宗不许,请于陛下而陛下拒之。
人心归仁,天助有德,遂使奸谋内溃,逆党自彰
卞既不敢居金陵,人亦不复圣安石,悔从王氏,岂独臣哉?
朝廷缙绅,协心享上;
庠序义理,士所同然。
科举艺能,孰肯遽陈其所蕴;
有用之士,亦将先忍而后为。
变王氏诬君之习,合《春秋》尊元之义。
济济多士,何患无人?
又况安石所施,其事既往,若不自述于文字,后人安知其用心?
著为此书,天使之也。
安石著书之意,岂是便欲施行?
卞所安排,非无次序。
自谓举无遗策,何乃急于流传,宣示远近,不太速乎?
然则流传之速,天使之也。
天之右序我宋,而不助王氏,亦可知也。
如臣昔者妄推安石,谓之圣人,如视蚁垤以为泰山,如指蹄涔以为大海
易言无责,鬼得而诛;
驷不可追,齰舌何补!
圣人,人伦之至也,傲上乱伦,岂圣人乎?
圣人,百世之师也,教人诬伪,岂圣人乎?
孔子,集大成者也,尚以不居为谦;
光武,有天下者也,犹下禁言之诏。
岂可身处北面人臣之位,而甘受子雱骄僭之名乎?
雱为安石画像赞曰:「列圣垂教,参差不齐。
集厥大成,仲尼」。
蔡卞书之,大刻于石,与雱所撰诸书经义并行于世。
臣昔以答义应举,析字谈经,方务趣时,何敢立异?
改过自新,请自今始。
于是取安石《日录》,编类其语,得六十五段,釐为八门:一曰圣训,二曰论道,三曰献替,四曰理财,五曰边机,六曰论兵,七曰处己,八曰寓言。
事为之论,又于逐门总而论之,凡为论四十有九篇。
合二门为一卷,并序一卷,共为五卷。
臣以忧患之馀,精力困耗,披文索义,十不得一。
加以海隅衰陋,人无赐书,神考御集,无由恭录。
又《日录》矫诬,与御批、日历、时政记牴牾同异,无文可考,欲校不得,但专据私书,略分真伪。
虽不能尽究底蕴,亦可以窥其大槩矣。
凡臣之所论,以绍述宗庙为本,以辨明圣训为先。
盖所述在彼,则宗庙不尊,诬语未判,则真训不白,何以光扬神考有为之心?
何以将顺陛下述事之志?
凡今之士,学古入官,身虽未试于朝廷,心亦不忘于畎亩,戴天履地,宁忍同诬?
日拙心劳,徒唱尔伪。
犯古今之公议,极典籍之所非,阴奉窾言,显违格训。
安石欲置四辅神考以为不可;
神考欲建都省安石以为不然。
今则四辅成矣,都省毁矣,道路为之流涕,圣主能不痛心?
人皆独罪于一京,安知谋发于蔡卞
至于宿卫之法,亦敢更张;
变乱旧规,创立三卫
用私史包藏之计,据新经穿凿之文,以畏惮不改为非,以果断变易为是。
按书定计,以使其兄,当面赞成,退而窃喜。
京且由之而不悟,他人岂测其用心。
事过而窥,踪迹乃露。
赍咨痛恨,虽悔何追!
在私家何足备论,于国事岂宜如此?
谓塘泺未必有补,可以决水为田;
河北要省民徭,可以减州为县。
至于言江南利害,则曰州县可析;
论民兵将领,则曰奖拔豪杰。
四海本是一家,何为分彼分此?
大法无过宿卫,安得率尔动摇?
弃旧图新,厥意安在?
昔元祐更张之始,方安石身殁之初,众皆独罪于惠卿,或以安石为朴野,优加赠典,欲镇浮薄。
司马光简尺具存,吕惠卿责词犹在。
深惩在列,曲恕元台
凡同时议论之臣,无一人指黜安石,往往言章疑似,或干裕陵
以窥伺为心,包藏而待,润色诬史,增污忠贤。
凡愠怼曾布之言,与怒骂惠卿之语,例皆刊削,意在牢笼,欲使共述私书,将以济其大欲。
等在其术内,计无一不行。
良由议赠之初,不稽其敝;
若使早崇名分,何至横流?
司马光误国之罪,可胜言哉!
臣闻熙宁之初,论安石之罪而中其肺肝之隐者,吕诲一人而已矣。
熙宁之末,论安石之罪而中其肺肝之隐者,吕惠卿一人而已矣。
吕诲之言曰:「大奸似忠,大诈似信。
外视朴野,中藏巧诈。
骄蹇傲上,阴贼害物」。
吕惠卿之言曰:「安石尽弃素学,而隆尚纵横之末数,以为奇术。
以至谮愬胁持,蔽贤党奸,移怒行狠,方命矫令,罔上要君。
凡此数恶,莫不备具。
虽古之失志倒行而逆施者,殆不如此。
平日闻望,一旦扫地,不知安石何苦而为此也?
谋身如此,以之谋国,实无远图。
而陛下既以不可少而安之,臣固未易言也」。
又曰:「陛下平日以何如人遇安石安石平日以何等人自任?
不意窘急,乃至于此」。
又曰:「君臣防嫌,岂可为安石而废哉」!
又曰:「臣之所论,皆中其肺肝之隐」。
臣某窃谓,元祐臣僚于吕诲之言则誉之太过,于惠卿之言则毁之太过。
此二臣者,趣向虽异,至于论安石之罪,献忠于神考,则其言一也,岂可专誉吕诲而偏毁吕惠卿乎?
偏毁惠卿,此王氏所以益炽也。
祐之偏,可不鉴哉!
臣窃以天下譬如一舟,舟平则安,舟偏则危。
臣之以言取祸,初缘此语,然臣自视此语,犹野人之视也。
切于爱君,又欲贡献,前日之欲杀臣者必益瞋矣。
然臣之肝脑本是报国之物,臣若爱吝此物,则陛下不得闻安石之罪矣。
陛下不得闻安石之罪,则人臣之利美咸在矣。
为我宋之臣,岂可以不思乎?
乃者天子幸学,拜谒宣尼,本朝故臣,坐而不立。
跻此逆像,卞倡之也。
辅臣纵逆而养交,礼官舞礼而行谄。
僭自内始,达于四方,万国寒心,外夷非笑。
鷩冕夷俟,载籍所无,履加于冠,何以示训?
自有中国以来,五品不逊,未有此比。
然则观此一像,而八十卷之大槩可以未读而知矣。
蔡氏、邓氏、薛氏皆塑安石之像,祠于家庙。
朝拜而颂之曰:「圣矣!
圣矣」!
暮拜而颂之曰:「圣矣!
圣矣」!
国学风化之首也,岂三家之家庙乎?
臣故曰,废大法而立私门,启攘夺而生后患,可为寒心,莫大于此。
尊主爱国之士,孰敢以此为是乎?
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极天下之所非,而可以谓之国是哉!
呜呼,讲先王之道,而以咈百姓为先;
周公之功,而以僭天子为礼。
咈民岁久,蠹国日深;
僭语为胎,遂产逆像。
以非为是,态度日移,废道任情,今甚于昔。
昔者初立国是,使惇行之;
惇既窜逐,移是于布;
布又窜逐,移是于京。
三是皆发于卞谋,三罪同归乎误国。
然则果国是乎?
果卞是乎?
若以卞是为是,则操心颇僻,赋性奸回,如邓绾者,不当逐也;
若以卞是为是,则以涂炭必败之语诋诬神考,如常立者,不当窜也。
神考,可以见悔用安石之心;
哲宗窜立,可以见斥绝安石之意。
两朝威断,天下皆以为至明。
陛下光扬,亦以去卞为先务。
扫除旧秽,允协人心;
布泽日新,上合天意。
乐于将顺,搢绅所同,梦阙驰诚,各恨疏远。
元祐元符之籍虽渐纵弛,而人未见用;
应诏上书之罪虽已释放,而士犹沮辱。
沮辱者不可复问,未用者自当退藏。
其馀虽在朝廷,或非言路,明哲之士,又务保身,纵有彊聒之流,自无私史之隙。
惟臣因论私史,祸隙至深,得存馀命,全由独断,臣之所以报圣恩者,敢不勉乎!
兼臣年老病多,决知处世难久,与其赍志于殁后,宁若取义于生前?
义在杀身,志惟尊主,故以臣所著《日录论》,名之曰《四明尊尧集》云(《宋文选》卷三二。又见《四明尊尧集》卷首,《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四原注,《邵氏闻见后录》卷二三。)
邓洵武不宜兼编修神宗实录 北宋 · 龚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六
臣伏睹制命,以秘书监邓洵武编修神宗皇帝实录》者。
臣恭惟神宗皇帝在位一十九年,励精政事,百度修明,当有一朝盛典,垂范万世,光耀无穷者也,宜得博学纯儒端正之士以任其职。
洵武何人,乃与此选?
臣谨按,洵武中怀险诈,内行污恶,谀谄权要,缙绅不齿。
东观长吏,已为冒荣,岂容滥厕史笔,滓秽先朝大典?
臣愚伏望圣慈追还成命,别选名流,以慰天下之望。
弹劾蔡京 宋 · 陈师锡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宋史》卷三四六《陈师锡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嘉靖《建阳县志》卷一○
与弟卞同恶,迷国误朝。
好大喜功,锐于改作,日夜交结内侍、戚里,以觊大用。
若果用之,天下治乱自是而分,祖宗基业自是而隳矣。
援引死党至数百人,邓洵武内行污恶,搢绅不齿,岂可滓秽史笔?
向宗回宗良亦阴为助。
是皆国之深患,为陛下忧,为宗庙忧,为贤人君子忧。
若出之于外,社稷之福也。
跋唐人所摹十七帖后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五九、《东观馀论》卷下
予尝见毕丈将叔云:「家有唐初人所摹此帖,来禽等四物外,又有密蒙华一种。
故先相文简公《答王黄门寄密蒙华诗》云:『多病眼昏书懒读,烦君远寄密蒙华。
愁无内史词兼笔,为觉真方到海涯』。
盖谓此也」。
圆悟禅师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五、《鸿庆居士文集》卷四二
临济七世孙圆悟禅师讳克勤彭州崇宁县骆氏儒家子。
犀额月面,骨相不凡。
从师受书,日记千言,他生不敢齿。
一日,游妙寂院,顾见佛书,读之三复,怅然如获旧物,曰:「吾殆过去沙门也」。
始弃家,祝发为浮图氏。
当是时,成都僧文照公为众讲说作佛事,执经立坐下率常数百人。
师往从之,昼诵夜思,遂通其学,为高弟。
又从敏行公讲授《楞严经论》。
俄得病濒死,师叹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诸佛涅槃正路不在句文中,欲以声求而色见,如一釜羹投鼠矢污之。
吾知其无以死也」。
遂弃去,学禅于真觉胜公。
胜公方创臂出血,指示曰:「此曹溪一滴也」。
师瞿然,于时大善知识名号闻四海,为世导师相望也。
径持一钵,徒步出蜀,入山林,践荆棘,蒙犯霜雪,间关百难,意所欲往,靡不至焉。
首见玉泉皓公、金峦信公,又见大沩哲公黄龙晦堂心公庐山总公。
此五大比丘者,僧中龙也,见师皆以为法器,而晦堂独称师曰:「他日临济一派,当属之子矣」。
最后见演公于龙舒白云,演诃之,师不顾,趋出去。
吴中,已而复还,演迎笑曰:「吾望子久矣」。
会有部使者诣演作礼,问佛法大意,师从旁窃听,即大悟,立告演曰:「今日去却胸中物,丧尽目前机也」。
演曰:「如是如是」。
又从演于五袒,尝伐一巨木,演固止之,师不听,演怒,奋梃而起,师植立不动,演投所持梃,颔之而去。
自是遇物,中无疑矣,众推为上首,学者宗焉。
崇宁中,归觐其亲,诸老相谓曰:「川勤传一灯归蜀矣」。
成都翰林郎公知章闻师名,疏请住六祖院,撰日开堂,摄齐登坐,嗣演公说法,词义卓然,缁素说服,欣踊抃蹈,如佛出世。
更住昭觉院凡八年。
再出蜀,次荆南,会故相无尽张公天觉亦至。
公儒释兼通,负所学自许,手提古佛,席卷诸方,一切衲子莫敢撄其锋者。
见师,恍然自失,不知膝之前于席也。
退语诸公曰:「吾行天下,阅人多矣,未有如此翁者」。
留居碧岩
公徙住长沙道林赐号佛果,实太保领枢密院邓公子常所奏乞也。
政和中,诏住建康蒋山,东南学者赴之如归市,名闻京师
诏住天宁万寿禅寺
建炎初宰相李公伯纪当国,奏师住金山龙游寺
车驾幸维扬,召诣行在,入对殿庐,赐号「圆悟禅师」,改住庐山云居。
久之遂还蜀,蜀帅王公似复以昭觉畀之。
绍兴五年八月己酉,得微病,趺坐一榻,留偈示众,投笔而逝。
既荼毗,右齿不坏,出舍利五色无数。
寿七十三,僧腊五十五。
明年三月,塔成,赐号「灵照」,谥「真觉」云
师蚤治儒书,更读教乘,晚学苦空,得佛语心要。
呜呼!
心大矣,天地万物皆具一心;
而性者,心之地也,达磨西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学者以心传心,与吾圣人所谓尽心知性者,初无二本也。
师清净无作,不入诸相,示方便门,提引未悟,以谓出于人心者,虽凡夫皆可以直造。
一听其语,如见旧国之城社,望先人之庐墓,莫不愀然感动,有泣涕者。
故住天宁时,一时王公贵人、道德才智文学之士,日造其室,车辙满门,虽毗耶城听法,殆不能过也。
度弟子五百人,嗣法得眼、领袖诸方者百馀人,方据大丛林,领众说法,为后学标表,可谓盛矣。
师自得法白云,名声籍甚,时有佛鉴师惠勤亦知名,众遂目师以为「川」别之。
其后繇岳麓徙蒋山,行成力具,道大名播,天神呵护,与古佛齐肩矣。
初在金山时,名贼赵万据镇江,拥数百卒,操战舰,乘风欲度,会天反风,云雾晦暝,连昼夜不得度,乃止。
比赴云居,道长芦,而剧贼张遇奄至,尽一刹群瓢无噍类,而师钵囊独亡恙。
又尝敛上方赐物寘一箧中,寓仪真,师饬其徒往省之,答曰:「仪真连夕大火,馀烬尚燔,欲何求」?
师笑曰:「汝第往」。
既至,而官寺民阎鞠为瓦砾,而一箧岿然,封识如新。
尝寓公安天宁东堂,长老觉公夜梦一女子再拜而进曰:「乞我东堂为人天说法」。
信宿而碧岩疏至,女子即碧岩护法神也。
安乐山神据云居,方丈诸耆宿皆徙避别室,师寘一榻,卧起如平时。
师福慧两足,行解通脱,断取世界如掌中,庵摩罗果是区区者,曾何足言?
而世人传闻,所共赞叹,故不得而略也。
景德中,天子诏儒臣撰次僧史,繇七佛传五十二世,千七百人,号《传灯录》。
逮今百馀年,真人大士相继而出,五叶联芳,千灯递照,固不乏人。
圆悟禅师硕大光明,胜妙独出,真法门之栋梁,不可尚已。
宗达,得师法者,坐虎丘道场十五年,今将适黄檗,吴人惜其去而莫能留也。
于是过余而别曰:「公最知师者,愿得公文刻留山中,以备史官之采」。
遂以余所见闻者补而为传。
后有君子,得以览观焉。
宰执子弟曲恩建炎二年 宋 · 朱胜非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四、《古今事文类聚》后集卷九、《宋史》卷三六二《朱胜非传》、《文献通考》卷三四
祖宗旧制,宰执子弟例不堂除,只于铨部注拟。
罢政不以罪,则推恩迁补。
二府号表则之地,不阿其亲,当以身率之也。
赵普子弟皆作武官,再作相,长子授庄宅使
元祐中范纯仁再入相,子平正博学能文,行义甚高,未尝出官,竟死选调。
绍圣中章惇作相九年,子援及持皆高科,有学问,士论推许,并为州幕职监当官
惟是仁宗以来,夏竦子安期累作边帅,授待制直学士
熙宁间王安石由经史秉政,荐其子雱为崇政殿说书,除待制
后因《三经义》成,迁直学士,力辞不受。
安期犹有才干,雱犹有学问。
蔡京拜相,不数年,子六人、孙四人为执政从官。
有谢表云:「奉觞在庭,子孙并列。
张盖归第,父子同途」。
宰相郑居中二子脩年、亿年,刘正夫二子卓民、阜民,余深二子日章、元清,王黼一子闳孚,白时中一子彦晖执政蔡卞一子仍,邓洵仁一子襄,邓洵武一子雍,并以曲恩倖例,列于从班。
而阜民、襄、闳孚尤懦弱,或始十馀岁。
宣和末谏官李会抗疏论列,以为「尚从竹马之游,已造囊之列」,时以为名言。
崇恩太后祔葬以邓洵武等应办园陵事务诏政和三年四月一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五、《宋会要辑稿》礼三四之二(第二册第一二八六页)
将来五月二十七日崇恩太后祔葬永泰陵,以资政殿大学士提举万寿观邓洵武为园陵监护使,越州观察使李瑰提举修奉园陵,户部郎中张谔兼权京西路转运副使京西路转运判官吴长吉,等应办园陵事务。
蔡京等兼充神霄玉清万寿宫使副诏政和八年七月三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一、《宋大诏令集》卷一六四
鲁国公蔡京少傅太宰郑居中少保少宰余深检校太保领枢密院事童贯并兼充神霄玉清万寿宫使知枢密院事邓洵武门下侍郎薛昂中书侍郎白时中尚书左丞王黼宣和殿大学士蔡攸并兼充神霄玉清万寿宫副使,仍给敕。
判官听旨差。
亲祭方泽礼成告永裕陵政和四年五月十二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一、《宋会要辑稿》礼一四之七三(第一册第六二三页)
季夏谨时,伏深瞻慕。
恭惟神宗体元显道法古立宪帝德王功英文烈武钦圣孝皇帝获以眇末,嗣承令绪,祗若彝训,大惧坠失。
于事罔敢弗继,于志罔敢弗述。
贻谋绪烈,洪纤大小,莫不悉举。
追惟成宪,若稽先王,以阳求天,以阴求地,罢黜合祭之失,是正方泽之礼。
具在典册,训于万世。
弗果以行,踰三十载,夙夜震慄,靡遑宁处。
爰命有司,循道遵制,即国之北,为坛二成,鼎彝有象,笾豆有践。
礼以黄玉之琮,祀以有邸之圭。
乃以仲夏十有二日丙戌夏日之至,斋明盛服,秉圭奠币,以交神明,以成圣志,不敢不察。
百步之外,
雨沾濡;
坛壝之内,密云不雨。
越乐八变,而地祇出,有形有声,若影若响,见者辟易。
礼仪率度,迄用有成。
实我烈考,肇造于前,克相在天。
末予冲人,祗率谟训,克成厥后。
俯伏以,洞洞属属,若在其上,若在左右。
追慕罔极,岂敢自居?
顾瞻陵阙,不远伊迩。
不获躬行,谨使以告。
今遣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充中太一宫使、兼侍读邓洵武谨奉表奏告以闻。
诚惶诚恐,顿首谨言。
亲祭方泽礼成告永泰陵政和四年五月十二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一、《宋会要辑稿》礼一四之七四(第一册第六二三页)
季夏谨时,伏增跋望。
恭惟哲宗宪元继道世德扬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蒙被厚恩,畀付大器,获以弗类,仰承圣绪。
率吁众志,祗若谟训。
夙夜以思,惟厥万事。
率循旧章,罔敢逸遗。
窃考绍圣元符之初,是王纷更,述追先烈,黜元祐之横议,复方泽之大礼,稽参先王,作新礼典。
乃命官徒,相方度地,作宫寺祠于国之北,悼邪说之惑,下躬行之诏,布告天下,载在方册。
将以夏日之至,修母事之仪,以格神休,以承先烈。
有志弗遂,礼不及行。
厥有坠典,贻于冲人,俯伏惟念,罔敢怠忽。
乃命攸司,考古之文,尚象以制作;
因旧之址,鸠工而缮营。
为坛二成,以洽百礼。
五月十有二日夏日之至,斋明盛服,秉圭奠玉,虔恭寅畏,祗严祀事。
四隅皆雨,而坛壝不濡。
越乐八变,而地祇以出,有形有声,见于空际。
实惟在天之灵,昭格于下,底此休成,垂训万世。
上以承烈考肇始之志,下以伸友恭继述之情,岂予冲人,敢此专有?
陵阙在望,不获躬行,谨使以告。
今遣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充中太一宫使兼侍读邓洵武谨奉表奏告以闻。
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秘书省秘书郎黄公墓志铭1127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五、《梁溪集》卷一六八、《六艺之一录》卷一二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
公讳伯思字长睿,父姓黄氏。
其远祖自光州固始徙居闽中,为邵武人
曾祖汝济,赠太师
曾祖妣高氏,赠相国太夫人
祖履,任资政殿大学士会稽郡,赠特进
祖妣段氏,封魏郡夫人
应求,任奉议郎饶州司录事;
妣王氏,封仙源县君
继李氏,封贡宁县君
任氏,封华容县君
会稽公由布衣擢高第,以德行文学被遇三朝,致位丞弼号为名臣,公其嫡长孙也。
公天资警敏,风度夷粹,幼不好弄,惟喜读书,日诵千馀言。
每听会稽公讲论经史,退与他儿言,无遗误者。
会稽公尤钟爱之,俾晨夕侍左右,躬自训导
任为假承务郎,尝梦孔雀集于庭,觉而赋之,词采甚丽,识者知其为文祥也。
右文殿修撰、赠太师李公,会稽公之甥也,于公为外伯父,儒学冠一时,会稽公公师焉。
钟学绩文,根柢渊源,益臻壸奥。
年甫冠,入太学,与宿儒寒俊校艺,累占上游,优与荐送,遂过南省
属哲庙升遐,天子谅阴不言,诏罢廷试,公名在行间,不得摅其素蕴。
会稽公将以恩例继奏,俾增秩,公固辞,由是益奇之。
时朝廷方以宏词取士,公将应其科,肄业不辍,人皆谓公决中高选。
会稽公薨,公以毁得羸疾,竟不遂所志,士论惜之。
初,公未第前,以铨试高等调磁州司法参军,久不之任,至是改通州司户
丁内艰,不赴。
服除,授河南府户曹参军
公平居笃志文史,视世务邈然不以经意。
其掾洛阳也,众谓会府剧曹,难于称职;
而公应事接物,游刃有馀,不劳而办。
洛阳故都,素号衣冠薮泽,公以馀暇与其贤士大夫游,从容翰墨间,相得甚适。
秩满,当受代,故资政殿学士邓公洵武实司留钥,惜公之去,辟知右军巡院,公亦乐其山水人物之胜,因留不辞。
盖留者又二年,朝廷有知公者,除详定九域图志所编修官,兼六典检阅文字,改京秩。
寻差充监护崇恩太后园陵使司,掌管笺表。
以修书恩升朝列,擢秘书省校书郎
未几,迁秘书郎
既入馆,纵观册府藏书,雅惬所好,耽玩至忘寝食。
在馆踰再考,丁奉议公忧。
公性至孝,自幼失母氏,而贡宁、华容君复相继捐馆舍,执丧咸以孝闻。
素抱羸瘵,至是不胜哀毁,疾遂以剧。
释服至京师,清癯骨立,而嗜学不倦,盖如昔也。
复除旧职,不数月,疾竟不起,实政和二年二月二十有六日也。
公初不甚信释氏,遭会稽公丧,读佛书恍若有悟,遂笃好之,奉事精谨。
将没之夕,沐浴易衣,西向修念佛三昧而逝。
家无馀赀,盈箧笥者书籍而已。
公体弱如不胜衣,而风韵洒落,飘飘有凌云之意。
遇人谦谨,恂恂如不能言,而高明宏达,善著书,挥毫数千言,倚马可待。
幼学至强仕,手未尝释卷。
其所至虽假室暂寓,必求明窗净几,图史满前,欣然处其间,诵习述造,皆有程度,寒暑不易。
故其所学,汪洋浩博,上自六经,下至诸子百家,历代史氏之书,天官、地理、律历、卜筮之说,无不精诣。
又好古文奇字。
洛下,得名公卿家所畜商、周、秦、汉钟鼎彝器款识,研究字画体制,悉能了达,辨正是非,道其本末,遂以古文名家。
馆阁时,当天下承平无事,诏讲明前世典章文物,修舆地图,集鼎彝古器,考订真赝,公以素学与闻议论,发明居多,馆阁诸公皆自以为莫能及也。
与同僚襄陵许翰尤相善,喜述作,所解《太玄》诸书,有疑义多就公质之。
是时士务浮竞,枝辞蔓衍,趣时好以取世资,公独退然无营,寓意古道,所学最为绝俗。
文辞雅健,格高而思深,歌诗俊逸清新,追古作者。
盖公之学问慕扬子云,文章慕柳子厚,诗篇慕李太白,此自其平日所称道也。
有文集五十卷藏于家。
公尤精小学,凡字书讨论备尽。
本朝淳化中,博求古法书,命待诏王著绪正诸帖,公病其乖伪庞杂,作《刊误》二卷,考引载籍,咸有依据。
而公之书,正、行、草、隶皆精绝,初仿颜、柳,后乃规摹,笔势简远,有魏、晋风气,得其尺牍者多藏弆。
呜呼,昔之所谓好古博雅君子,与夫直谅多闻之益友者,非公其谁当之?
公亦颇好道家言,自号云林子别字霄宾
其再至京师也,梦人告之曰:「子非久人间,上帝有命典司文翰」。
觉而书之,不踰月遂谢世,其事颇与李长吉王平甫同,亦异矣。
夫公自假承务郎六转至朝奉郎,自磁州法掾六迁至秘书郎
娶张氏,故朝奉大夫直龙图阁淮南路计度转运使根之女。
男二人,长曰诏,今为右宣教郎,前充荆湖南路安抚都总管司书写机宜文字
次曰䚮,右从事郎,新差福州怀安县
女一人,适故兵部侍郎邹公浩之子曰栩,今为右承务郎监潭州南岳庙
孙男二人,曰禄、曰祐。
某年月日,葬公于镇江府丹徒县招隐山之麓,距今盖十有七年。
方葬时,诏、䚮尚幼,不克铭于墓,大惧湮没先德,乃状公平生行事,来请铭。
纲于公中表姻娅,相与甚厚,义不得辞,铭曰:
天地和气,清微淑灵。
山川炳焕,草木敷荣。
公禀其秀,应时以生。
岐嶷之姿,见自幼龄。
风神凝远,玉粹冰清。
温良端恪,祖训是承。
孔翠之祥,乃以文鸣。
含英咀华,休有俊声。
来游贤关,令誉腾跃。
遂登儒科,縻此好爵。
筮仕之初,于邑西洛
簿书粗办,寓意寥廓。
发闻惟馨,高步馆阁
纵观群书,得其所乐。
贯穿古今,见闻日博。
沈酣耽玩,心醉于学。
根深华茂,其辞如云。
文章典雅,诗句清新。
人皆窘束,我独奫沦。
追古作者,超类轶群。
夏鼎周鼓,钟镈彝樽。
云雷刻画,缭以缪文。
铭章款识,研究本根。
洞视千古,别其赝真。
下逮小学,订正精明。
字画之妙,晚臻老成。
有正有隶,有草有行。
鸾翔鹄峙,岳立渊渟。
兼资众妙,以大其名。
身反不昌,遽速殒零。
兰摧析,凤去梁倾。
莫诘其由,归于杳冥。
白玉楼成,上帝有诏。
往司文翰,脱屣尘淖。
世间梦幻,孰非颠倒。
寿夭升沉,竟亦何校。
京口之藏,既安宅兆。
十有七年,星流电扫。
子孙方兴,天有显报。
追作铭诗,万世之告。
和州褒山佛眼禅师塔铭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七、《竹溪先生文集》卷二四
江淮之南有大禅师号曰佛眼
道行闻于朝,敕居和州褒禅山
踰年以疾辞归,隐蒋山之东堂。
远近奔凑,执弟子礼以求法者不知几何人。
名山大刹驰使延请者,方来而未已也。
宣和二年冬至之前一日,饭食讫,整衣趺坐,合掌加额,怡然而逝。
其徒哀慕,如亡津梁,如失舟楫,莫知攸济。
嗣法兄佛果大师克勤状师之行,且谓某曰:「师之于公,风闻而悦,一言而契。
今其逝,公实见之。
知师莫若公,是宜为铭」。
乃序而铭云:师姓李氏,名清远临邛人
舍家,十四受具,尝依毗尼师究其说。
因读《法华经》,至「是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持以问讲师,莫能对,乃曰:「义学名相,非所以了生死大事」。
遂捐旧习,南游江淮间,遍历禅席。
舒州太平演道者为世第一流宗师,径造其室,恭事请。
既入益坚,演深奇之,谓可以弘持法忍,壁立不少假,冀其深造。
七年未尝妄发一语,一日有所契,洞彻超诣,机辨峻捷,莫当其锋。
自是释子争归之,而师益静默自晦,不自为得。
隐居四面山大中庵
属天下新崇宁万寿寺,方择人以处,舒守王公涣之迎师住持。
未几引去,会龙门虚席,遂补处焉。
居十有二年,迁住褒禅山
三领名刹,所至莫不兴起。
其在龙门,道望尤振,四方学者皆曰:「吾必师龙门」。
由是云集,至居无所容。
师不起于坐,而化湫隘为巨刹,壮者效觔力,智者授轨度,富者施资财,初不祈也。
师严正静重,澹泊寡言笑,动有矩则,至出语和怿中节,人服膺之。
其为教则简易深密,绝蹊径,离文字,不滞于空,无汗漫之说,不以见闻言语辩博为事,使人洞真源,履实际。
非大有所契證,不妄许可。
平居以道自任,不从事于务,尝曰:「长老但端居方丈,传道而已」。
与士大夫游,不为世利屈。
苟道合,则欣然造之;
不尔,虽过门或不得见。
公卿大人高之。
枢密邓公洵武闻其风,奏锡紫衣师名。
司谏陈公瓘见所传法语,叹曰:「诸佛心宗,众生性海,远公涵泳深矣」。
皆未识师也,况其亲炙者乎?
佛果、佛鉴同门莫逆,道价相高,世称东山二一远云。
尝宗《百门》义,著《圆融礼文》。
又摭《楞严》、《法华》,著《普门礼文》,并行于世。
其参学得法者无虑数十人,士圭善悟为之首,而宿松无著道人李法慧颇臻其奥。
师寿五十有四,僧腊四十。
将逝,谓其徒曰:「诸方老宿,必留偈辞世,世可辞耶,直将安往」?
逮终无一言。
初,在龙门,作灵光台,以会葬苾刍之火化者,且自为志曰:「余它日亦藏于此」。
后门人函骨以归龙门,龙门人悲且喜,奉之如生。
宣和三年正月壬寅塔成。
铭曰:
大智唯心,无南北祖。
一离其源,遂开牖户。
守玄尚同,执解随趣。
岐行派流,既倒莫愬。
洪融混合,演得其醇。
师则嗣之,道益以尊。
如收全潮,众波莫分。
如举大地,万有以陈。
用晦而明,厥问四驰。
觉迷解缪,远迩是依。
用舍孰测,动言有规。
严以治己,夷以示机。
端居丛林,唯道是则。
化行事修,不失静默。
大兴龙门,蛊坏以饰。
洞明真源,深履实际。
《圆融》、《普门》,并照兼利。
最后说法,不立一偈。
呜呼师乎,孰识其归?
渊澄月现,舟行岸移。
于一举手,示大慈悲。
元珠在前,罔象莫窥。
后学谁师,灵光之碑。
再论朱胜非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五、《斐然集》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二
臣伏见故相朱胜非以服阕除观文殿大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臣以臣父任给事中日曾论列胜非,臣适当词掖,不敢书行,已具奏外。
臣谨按,朱胜非张邦昌皆是邓洵武家婿,王黼之客,苗傅刘正彦之阴常也。
自其为小官时,文学行治皆为人所传笑。
宣和中仕流混浊,犹取庸陋之诮。
时相主之虽力,犹且提携不行,出为南京副总管
值敌兵入寇,自是而后,胜非之志操能否著矣。
臣欲不言,恐负陛下;
欲详言之,又惧烦渎,请略言之。
南京胡直孺勤王被掳,胜非副总管,值张邦昌僭位,遣快行亲事至其母家。
淮南发运使向子諲拘留送狱,验其文券,则经由南京胜非厚与批请,以资其行。
子諲胜非邦昌交私,为之羽翼,遂急胜非勤王,且云不可污张巡许远之地。
是时天下共知陛下为大元帅,二帝北去,主宋祀者非陛下而谁?
胜非身在南京,去元帅府不远,而于邦昌踪迹若此。
若谓是时胜非心不在邦昌而在陛下,臣不信也。
继而谄事黄潜善,叨与政事。
戊申之冬,敌骑已破澶濮,犯大名,掠齐、郓,骎骎南向,胜非不恤国步之将危,且晏安于宠禄,略无一语,上动天听,宁致狼狈,恐忤潜善
若谓是时胜非心不畏潜善而畏陛下,臣不信也。
苗、刘造逆,为大臣者当正色立朝,死生以之,此宋督所以惮孔父刘安所以惮汲直曹操所以惮文举也。
胜非乃依从其间,显然援唐襄王太后事,其意以苗、刘事成则己收佐命之功,不成则己托调护之说,然则何所往而不可哉?
若谓是时胜非心不二端而一于陛下,臣不信也。
逮陛下返正,大明典刑,取一时宰执胜非颜岐张澄,声罪致讨,载之亲诏,谓「不如欧阳脩所称断臂之妇人」。
天下传诵,以为舜诛四凶不是过也。
胜非计,尚以何颜面立于人间哉!
未几又蒙抆拭,付以宣抚之权,于江州置司
胜非常为宰臣,义当即日受命,趋赴治所,而乃逡巡退匿,谬为辞逊,坐使李成马进毒流数郡。
江州既破,即请移治,但欲偷安,无意讨贼,忠义徇国者顾若是乎?
吕颐浩都督还朝,斥逐异己,意谓胜非庸谬易制,力加援引,再污揆席
上天震怒,星文示变,胜非偃然不惧,以调护自处,外示佞柔,于事无所决白,而实则奸憸,私事俱办。
惟陛下少宽臣喋喋之罪,使陈梗概,一言有欺,罪当万死。
李纲胜非本无仇怨,止缘在相位日曾行遣伪命臣寮,又为黄潜善中伤。
邦昌之死,潜善所行也,乃嫁其事于
胜非暗昧,惟纲之怨。
及再入相,首讽台谏官论纲旧恶。
湖广四路宣抚,治状方著,并无过举。
胜非不恤国事,以私憾而罢之。
向子諲才气忠义,人所推许,止缘南京之事,胜非怨之刺骨,常谓人曰:「李纲向子諲皆是凶人,不杀不静」。
其所存险毒如此。
自其再相,子諲深惧遭其密戮,即日引疾挂冠而去。
吕颐浩既为胜非斥逐贤才,开其入相之路,胜非即以黄堂傅掌琐闼,黄龟年司制命,刘棐谏官,王详为佐使,汲引亲党虞沄陈桷辈分据要津。
其人皆凡下,不为时议所与,乃用刘棐黄龟年章疏,谓秦桧大植朋党,有龙战于野之象。
其章疏所称事实,又只缘除杨愿密院计议王鈇提举茶盐、宋映为提举坑冶而已。
胜非所为方之秦桧,其为龙战不亦大乎?
胜非外宽内忌,阳为敦厚长者之状,而耳闻目见习成宣和之风,乃心疾狠,能为人祸,至于非义之事,人所不敢为者,则肆意行之。
李擢京城南壁守御官,恨孝慈皇帝不用耿南仲和议以召敌衅,乃傲然端坐,视城垂破而不救,又为邦昌翰林学士,罪当伏法。
胜非所以深喜也,再相之初,首复职名。
席益善,则道使荐之,竟叨窃八座而去。
黄潜厚是聚贿乱政、偷盗府库之人;
李邴是行苗傅刘正彦建节白麻,极意称奖之人;
颜岐是同党潜善、阿谀误国之人;
张澄是观望苗刘,诏书所谓「情理尤重」之人;
王安中是谄事梁师成,随逐童贯收复燕云,为国产祸之人;
王孝迪薛昂宇文粹中蔡懋是崇、观、宣和戕毁帝业,使戎马在郊之人。
放投永弃,谁曰不宜?
胜非乃以为失职之士,星象所由著也,尽复职名,意将引用。
天下闻之,莫不大骇。
徐俯初作谏官,未至缪妄,力疏寝罢,人心乃安。
岂非人所不敢为,而胜非敢为者乎?
康执权阘茸污贱,废置累年,胜非以其曾击异己者,必欲收召,再召、三召,迫于众情不可而后已。
自谓谦慎,不敢专权,而布列内外,皆其亲厚。
陈蔼者不肖人也。
所生母死,绐谓人乳母而不持服。
兄死嫂弱,遂夺其兄致仕恩泽以自荐,既得之后,凌辱其嫂,困苦至死,又以阴计陷害其侄。
此蔼为人大槩。
胜非与之中表姻娅,故自为宣抚使,即辟为幕荐。
江西缪政,多蔼之谋。
及再为相,遂差蔼监吉州榷货务,偷盗官钱,岁时赂遗,入于相府,超越资格,差为湖北提刑
逮言章论列,胜非犹讽吏部诈供蔼曾任提举鼎澧刀弩手,蔼虽曾有此差遣,旋即废罢,未尝到官。
胜非乃改「除」字为「任」字,欺罔陛下,以济其私。
张铢者为静江通判
胜非遣子迎母,自宾州过桂府,别乘之尊,不顾廉耻,出城数十里,执杖声喏于国太夫人轿前,禀覆起居,行数百步然后退,广西人莫不耻笑。
比至府城,竭力应办。
胜非德之,先除湖北盐务,以为未足,又荐之对,又指挥与升擢差遣,遂除郎官,仍摄奉常
刘式者大赃吏也,胜非以妹嫁之,遂诈改官除邵州通判
比为言章论列,见在湖南置狱取勘,胜非门客刘泽者,为衡阳簿,传道胜非之意与提刑马居中,仍厚赂居中,遂使刘式翻异,殃害干连良善百姓,至今未毕。
尝以三千缗就胜非买门客恩泽,奏其子刘师心。
又为湖南土豪姓胡人以八十缗买给使恩泽,奏承信郎
韩京者屯兵衡州茶陵县,阴与郴寇交通,据有数县民田,夺百姓牛以耕之,名为赡军,实则入己以充赂贿之费,大为湖南之害。
绍兴二年十一月胜非母由茶陵而东,韩京诈称前路有警,邀留数日,极其供待,然后以兵卫送至吉州境上,胜非以为诚然。
湖南帅臣累奏韩京过犯,胜非一切蒙蔽,反以广东钤辖与之。
程昌禹者,邓洵武使臣也。
蔡州擅兴,径趋荆南,朝廷遂除京南镇抚,不肯受命,移兵至鼎州,罪当诛戮。
范宗尹即以鼎守付之,昌禹凶残,不能绥抚,竭取民之膏血以赡所部,及厚遗过客。
凡由鼎而东者,人人满意,为之延誉。
而严刑峻法,诛剥日甚,激民从贼,牢不可破,致烦陛下宵旰者,无人肯以上闻也。
胜非昌禹以同出邓门之故,超加职名,改授静江,遂除待制,明降指挥,候杨么已就招安,然后付以告命。
而密讽李荛,使一面送告与之,视陛下官爵私物不如也。
李大有者居临江军,为胜非子夏卿行媒,议王羲叔家姻事。
既成,以都司处之。
张颜术者,常以弓刀奇玩献于夏卿,仍为之转贩米粮,遂为江西宣抚属官。
后值湖南扰攘,权知道州,狼籍不法,为提刑吕祉所按。
胜非不行,反令作武冈军通判
郭千里者尝劝胜非奔避马进胜非以其忠爱于己,亦为宣抚属官。
千里受降贼赂遗,引为宣司使臣,广以金帛纳结夏卿
胜非再相,遂除千里为监丞
卢宗训者,以卢益累荐堂吏之族也。
其人污秽苟贱,不为士人所齿,得淮西提举,为台章言罢。
胜非必欲主持之,遂送与岳飞,使辟为官属,意藉外兵权胁制众口,使不敢言。
大鄙宗训之为人,不得已受之,俾权德安府,果以赃盗自败。
吕延嗣者曾任宾州通判,照管胜非家属,遂擢为桂阳知监
好货受贿,监事不治,百姓嗟怨。
张毂者,尝为郴州司户,与胜非唐卿同官,胜非尝居郴州,每请俸米,必令高带斗面以给之。
敦复者,尝任道州营道县尉,赃污不法,曾以妾奉唐卿
二人皆蒙胜非封送姓名吏部,不循资格,皆注湖漕司见阙属官。
其长子唐卿建炎四年郴州录事参军公干差出,其实避贼。
一去两年,不曾还任,监司州郡不敢罢去。
至绍兴三年还自宾州,过郴州,恳太守赵不群批书四关升。
又因江州军中系名冒赏,循承值郎,在任岳庙,尚恐三十个月不能成任,乃讽吏部侍郎建明选人岳庙,许以三年为任改官。
胜非除授不公,变乱法制,大抵如此。
臣在湖南所知已如此,其在行朝及他路所未知者,又不知其尚几百条也。
庚戌年敌骑退后,朝廷一向谢绝,不与交通。
三四年间,敌不我测,不敢轻举。
胜非再相,复议遣使,误陛下于忘恩释怨之地。
且俾使人受刘豫馈送,启宠纳侮,果至去冬犯跸之事。
其经邦断国,一至是哉!
臣窃谓宰相之任,佐天子治天下,治乱之所本,其任至重,不可冒居。
胜非负弥天之罪,陛下宽大,赦而不诛,再付相权,责以功效,非为赐也。
胜非所宜革心改悔,以报大恩。
而其所为如前所奏,则又关通内侍,谄奉将帅,牢笼堂吏,沽誉群小,专以软熟无忤持禄取容,所谓怙终长恶,迷复不悛,国家之大贼,人理之巨蠹。
方边报稍息,则冒哀当轴而不辞,及淮上有警,则力恳去位而不顾。
谨按《春秋》之法,任大者责重。
胜非独相逾年,可谓专矣。
寸功不立,百度乖张,天下目为勘当相公,无责可乎?
今其丧制已除,是古诸侯免丧以士服入见天子之日。
命德讨罪,柄出大君,如胜非者,岂宜宠以秘殿之名资,食以真祠之厚禄?
赏刑失当,以乖天下之望。
夫恩章宠数,体貌大臣,国之令典,固不可废。
然施之称惬,则国体尊重,人以为荣;
施之非宜,则彼当得者不以为贵,而名器轻贱,人主之权替矣。
骐骥骅骝,一日而驰千里,是故洁其皂枥,丰其刍豆,缓急之际,与人一心。
若夫驽骀下乘,既无绝足,仍有诡衔窃辔,以智为盗之患,则凡马畜之而已矣。
人君驾驭人材,何以异此?
伏望陛下奋发威断,奉将天讨,出臣此章,深诏宰执正名定罪,以为大臣二心误国之戒,以慰四方积年愤懑不平之心。
刑辟既昭,叛乱自慑。
事干大政,所系不轻,臣是以竭忠,仰冒聪听,苟利于国,九殒不辞。
臣不任犯颜惶惧之至。
伊山向氏有裕堂记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三、《斐然集》卷二一、古今游名山记·总录
裕之为义,兼宽容优足而言,见于《易》、《诗》、《书》,而孟子以之。
其在《易》者,训人承父母也。
其在《诗》者,训人友兄弟也。
其在《书》者,训人燕子孙而覃百姓也。
若夫出处语默,从容而有馀,浩乎其沛然,则孟子之所以为孟子者也。
是道也,弘而后能,故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
以弘宅心,所谓广居;
以弘养德,所谓大畜。
推己及物,所谓放乎四海而准;
由迩传远,所谓乎万世而纯。
其为宽容优足也至矣。
如《易》、《诗》、《书》所载,孟子所处,宜其无施而不可矣。
是道也,夫人皆具,而有裕不裕异者,充与不充之故也。
夫惟不能扩而充之,于是局为浅局,德为细德,见为小见,行为隘行。
虽不动声色,罔窥其际,而险微忮狠,气象自露,如是者周公目之为憸人。
人一也,充则裕,不充则憸,其同源而殊派乃尔。
此君子所以贵于学问也。
或者析文离字,以衣受身,谷受水,发明裕之说,其为裕也褊矣哉。
河内向公宣卿小隐于衡阳伊山,结茅为堂,置书史其中。
幽兰,阴郁前后,春葩秋馥,以时自献,猿啼近嶂,鸥驯曲沼,马堁车喧,杳然云水之外。
谏院颍川韩璜叔夏天柱峰南襆被枝筇,岁一再往焉。
或商较文义,或把盏赋诗,逍遥襄羊,兴尽而后别。
五柳先生所谓「谈谐无俗调,所说圣人篇。
或有数斗酒,閒饮自欢然」者也。
宣卿曰:「堂不可无名,请名而记之,庶几后世知吾三人者常优游笑语于此,不但使元伊笛声穿云裂石,喷薄窈眇而流传也」。
公前后分部,寄摄帅权,仗部刺史节,威宣惠播,所至有遗爱在人,久而犹未泯。
是时公解湖北宪印已七八年,仕途憧憧,独无履迹,未尝有戚色愠怀。
乃取孟子进退绰绰之意,以「有裕」名其堂。
宣卿四世祖,大丞相文简公也。
先君子喜宣卿资气刚正,授以《左氏春秋传》,且为之言大义,故宣卿学古益力,守义益固,亢宗纠族,乐多贤友,不与恶人言。
若《易》、《诗》、《书》所载,孟子所处,宣卿盖勉焉,日有孜孜矣。
使其才见用,虽有官守言责,亦且裕如,况无是二者乎?
人必富而后志酬,必贵而后意惬,必据权怙势而后神肆体胖,则颜回曾参无乃忧愁憔悴,不聊其生耶?
二公陋巷一箪,乐以忘忧,曳履而歌,若出金石,盖与天地同其量矣。
方诸衣中被甲,壁后置人,通夕娄徙床,一物不具则不敢出,怒虚舟而怨飘瓦,媢有技而违彦圣,方寸营营,不得须臾宁者,其裕不裕何如哉!
由是言之,居斯堂而以孟子为师,可谓择术处仁之美矣。
予既记之云尔,又从而歌之曰:六合无际,此堂廓如。
四时行焉,此堂为枢。
堂心日休,堂路常坦。
堂智闲闲,堂色侃侃。
池似黄陂,孰挠澄之
林动清风,执热者披?
往蹇来硕,阿槃获考。
神具听止,百禄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