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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1042年10月11日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范文正公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泾川县定川寨
臣某言:三班借职刘仲颜赍降官诰一通、敕牒一道,伏蒙圣恩,特授臣右谏议大夫,充枢密直学士差遣依旧者。
在物之情,向荣必喜;
自天之命,过宠则惊。
中谢。)窃念臣齐鲁诸生,本无荣望
素乏佐王之术,岂期遇主之知。
伏蒙皇帝陛下采自孤平,擢于侍从,无似之迹,每玷圣造。
前年以羌戎负德,官军失利,朝廷特命韩琦与臣同贰经略
岁时之间,以节制不行而免,臣以招纳非宜而罢。
寻分四路,复领中权,二年于兹,一功未立,屡叨进改,深负愧羞
虽朝廷忧劳,且务姑息,而其下将佐,睹臣忝冒,必思侥倖,岂复有实效之心,臣亦何面目以责率其下!
今边略未固,兵力未强,威令不扬,战斗多覆,因循已甚,平定无期。
一昨寇逼三川,其势可困,而葛怀敏等入贼伏中,一战大溃,杀伤满野,驱掠无算。
臣以本路多虞,救援不早,臣方痛心疾首,日夜悲忧,发变成丝,血化为泪,殒殁无地,荣耀何心!
今日之恩,非臣所望。
臣昨蒙朝廷特除邠州观察使,累章获让,已烦圣聪,三黩之诛,岂当再冒!
然臣有愚心不敢不尽,有谬策不敢不陈。
虽属边臣,实叨近职,敢不议论,少裨圣明。
传曰「事君如事亲」,又曰「君臣同体」。
当此安危之际,岂敢事形迹,避嫌疑,而不尽心于君亲乎!
魏元成曰:「隋以事形迹而亡」,唐太宗深然之。
今愿陛下恕臣万死,采臣一言,天下幸甚!
天下幸甚!
臣观《易·震卦》曰:「震,亨」。
谓圣人因震恐而致亨大也。
罪己,其兴也勃焉。
是皆得《易》之旨,畏天之威,而致其亨矣,陛下其舍诸?
昨者镇戎兵败之后,天色阴晦,十日不解,木冰地震,群心忧伤。
将帅失人,生灵致陷,天地震怒之意也。
冬至后一日申时庆州又地震,此阴阳战而致动。
占书曰:「四夷为中国之阴。
是夷夏交争,未宁之象也」。
自西事以来,延安东路、北路,官军伤折万馀人;
金明、承平诸寨杀虏过蕃部万馀户,约四五万口;
及麟府丧陷,镇戎三败,杀者伤者前后仅二十万人矣。
死者为鱼肉,生者为犬羊,臣仰测陛下之心,必大震动。
而天下莫知,但见爵赏颁行,疑朝廷高枕,负兹生灵。
愿陛下因其震动,过崇谦让,以柔远未至,选将有差之辞,告谢于皇天后土、五岳四渎,以哀痛之旨,诞告多方,下感人心,上答天戒。
陛下既已罪己,两府大臣必有逊谢之请,小损勋爵,而复其位。
臣等则宿兵困民,讨伐未效,罪之大者,请落近职,左降一官,带「责授」二字,仍削除经略招讨等使名,祇管勾部署司公事,以谢边陲,以警将佐,以励军旅。
如此则天下闻朝廷罪己,知陛下之心不负生灵。
将佐军旅等见主帅负责,知天子必欲破贼,即皆震惧,甘为艰辛,更无侥倖之望。
臣等得以严率其下,日夜聚谋,上赖威灵,可期平定。
仍请诏下部署以下非大功不录,钤辖都监非奇功不赏。
其班行将校军士等所得功劳,依旧量大小酬奖。
此救弊之端也。
今西贼渐炽,恐谋深入,陛下诚能与大臣密议,行臣之策,天下幸甚。
如失此机会,行恐后时。
傥朝廷不取臣言,则边上终无大功,寖有大患,其势然矣。
愿陛下以大《易》之旨,取古圣人之用心,则震而后亨,受景福于无穷,庇苍生于大赉
臣之愚心谬策,尽于此矣。
所降到诰敕等,臣有此一策,未敢拜受。
臣无任云云。
奏雪滕宗谅张亢1043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范文正公政府奏议》卷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昨日面奏滕宗谅事,当天威震怒之际,臣言不能尽。
章得象等不知彼中事理虚实,皆不敢向前。
惟臣知从初子细,又只独自陈说,显涉党庇。
宗谅虽已行勘鞫,必能辩明虚实。
然有未达之情,须至上烦圣德。
今具画一如后。
一、梁坚元奏滕宗谅泾州贱买人户牛驴,犒设军士。
臣切见去年葛怀敏军败之后,向西州军官员惊忧,计无所出,泾州无兵,贼马已到渭州,只是一百二十里,滕宗谅起遣人户强壮数千人入城防守。
其时兵威已沮,又水冰寒苦约十日,军情愁惨,得滕宗谅管设环庆路,节次策应军马四头项一万五千馀人,酒食柴薪并足,众心大喜。
当仓卒之时,有此才力,虽未有大功,显是急难可用之人,所以举知庆州
缘其时贼马逼近,收买牛驴犒军,纵有亏价,情亦可恕。
一、梁坚滕宗谅邠州声乐数日,乐人弟子得银楪子三二十片者。
臣与韩琦邠州筵会一日,其时众官射弓,各将射中楪子散与过弓箭军人及妓乐,即非宗谅所散与人,而罪归于滕宗谅
又云「士卒怨嗟」,况边上筵会是常,当直军人更番祗候,因何得其日便有怨嗟?
一、梁坚奏称滕宗谅到任后,使钱十六万贯,其间有数万贯不明。
今来中使体量,却称只是使过三千贯入公用,已有十五万贯是加诬。
钱数料是诸军请受,在十六万贯之内。
岂可诸军请受,亦作宗谅使过?
臣在庆州日,亦借随军库钱回易,得利息二万馀贯,充随军公用支使外,却纳足官本。
今来宗谅所用钱数物料,必亦是借官本回易,所得将充公用。
一、环庆一路四州二十六寨,将佐数十人,兵马五万。
宗谅勾当,已及八九个月,并无旷阙;
边将军民,亦无词讼;
处置蕃部军马公事,又无不了。
若不才之人,岂能当此一路?
一、边上主帅,若不仗朝廷威势,何以弹压将佐军民,使人出死力,禦捍强敌?
宗谅都部署经略使,一旦逐之如一小吏,后来主帅,岂敢便宜行事?
亦无以立威,人皆知其自不可保。
将帅树威者,是国家爪牙之威也,须假借势力,方能集事。
一、防秋是时,主帅未有显过,而夺其事任,将令下狱,若遇贼兵寇境,未知令何人卒然处置此路?
又差王元权之,况王元在河东沮怯,已曾责降,今且在边上备员,岂可便当一路委寄?
恐更误事。
一、宗谅旧日疏散,及好荣进,所以招人谤议,易为取信。
一、台谏官风闻未实,朝廷即便施行。
臣目击非虚,而未蒙朝廷听纳。
臣若是诳妄之人,不当用在两府
既有目睹之事,岂可危人自安,误陛下赏罚?
西北未宁,见搜求稍可边上任用之人,即加奖擢,岂宜逐旋破坏,使边臣忧惕,不敢作事?
虽国家威令不可不行,须候见得实情,方可黜辱。
臣欲乞朝廷指挥宗谅且在任勾当,委范宗杰邠州一面勘鞫干连人,并将已取到庆州钱帛文帐磨勘
宗谅显有欺隐入己,及乖违大过,即勾宗谅勘鞫
如无乖违大过,又无欺隐入己,即差人取问,分析缘由,入急递闻奏,别取进止。
所有张亢,亦奉圣旨,令便勘鞫
臣体量得张亢不能重慎,为事率易,昨在渭州亦无大段过犯。
乞委范宗杰一就勘鞫干连人,依勘滕宗谅事,行遣闻奏。
仍乞以臣此奏宣示台谏官,候勘得滕宗谅张亢却有大段乖违过犯,及欺隐入己,仰台谏官便是弹劾,臣甘与二人同行贬黜。
臣所以极言者,盖陛下委寄边臣,使一向外禦,而无外忧之祸,则边上诸路,人人用心,不至解体,有误大事。
奏论贼未宜进讨庆历元年正月1041年1月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 创作地点:陕西省延安市
臣闻昨贼界投来山遇,尝在西界掌兵,言其精兵才及八万,馀皆老弱,不任战斗。
始,贼众深入,盖为官军以分地自守,既不能独禦贼锋,又不能并力掩杀。
彼得其便,继为边患,其虏劫生口牛羊亦不曾追夺,故安然往来,如蹈无人之境。
延州东路合堤防之处,已令朱吉与东路巡检驻军延安寨;
其西路亦委王信张建侯狄青、黄世宁保安军每日训练;
及令西路巡检刘政在德寨、张宗武在敷政县,密令分布兵马,候贼奔冲,放令入界,会合掩击。
若数路并入,且并众力禦敌,或破得一处,即便邀击别路。
环庆路已遣通判马端往报部署司,令一如鄜延路设备。
如此,则可以乘胜而破贼也。
今须令正月内起兵,则军马粮草动踰万计,入山川险阻之地;
塞外雨雪,暴露僵仆,使贼乘之,所伤必众。
鄜延路已有会合次第,不患贼先至也。
贼界春暖,则马瘦人饥,其势则易制,及可扰其耕种之务,纵出师无大获,亦不至有他虞。
刘平陷没之后,脩城垒,运兵甲,积粮草,移士马,大为攻守全胜之策,非为小利而动。
如重兵轻举,万一有失,将何继之?
则必关朝廷安危之忧,非止边患之谓也。
茍自今贼至不击,是臣之罪也。
兵法曰:「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
战道不胜,主曰必战,不战可也」。
臣昨于九月末至鄜延路,便遣葛怀敏朱观入界掩袭族帐,盖与今来时月不同,非前勇而后怯。
今若承顺朝旨,不能持重王师,为后大患,虽加重责,不足以谢天下。
茍俟春暖举兵,犹未为失策。
且元昊稔恶以来,欲自尊大,必被奸人所误,谓国家太平日久,不知战斗之事,又谓边城无备,所向必破,所以恣桀慢之心,侵扰不已。
今边鄙渐饬,度其已失本望;
况已下敕招携族帐首领,臣亦遣人探问其情,欲通朝廷柔远之意,使其不僭中国之号,而脩时贡之礼,亦可俯从。
鄜延是旧日进贡之路,蕃汉之人颇相接近。
愿朝廷广天地包荒之量,存此一路,令诸将勒兵严备,贼至则击;
但未行讨伐,容臣示以恩意,岁时之间,或可招纳。
如先行攻掠,恐未能深据要害,徒为钞劫,损王师之体。
纵能残彼妻孥,焚彼聚落,如白豹之功,官军既退,戎类复居,狼心重报,增其怨毒,边患愈滋,无时敢暇。
若天兵屡动,不立大功,必为夷狄所轻。
臣又近召张亢延州熟议,亦称愿与戎人相见于界上。
臣所以乞存此一路者,一则惧春初盛寒,士气愈怯;
二则恐隔绝情意,偃兵未期。
若施臣之鄙计,恐是定之一端。
茍岁月无效,遂举重兵取绥、宥二州,择其要害而举之,屯兵营田,作持久之计。
如此,则茶山横山一带蕃汉人户去昊贼相远,惧汉兵威迫,可以招降,或即奔窜。
则是去西贼之一臂,拓疆制寇,无轻举之失也(《范文正公集补编》卷一。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二,《宋史》卷三一四《范仲淹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四。)
敷:原脱,据《续资治通鉴长编》补。
奏乞先脩诸寨未宜进讨庆历元年二月1041年2月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范文正公集补编》卷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二、嘉靖《宁夏新志》卷六 创作地点:陕西省延安市
臣近准陕西招讨使夏竦牒,连到朝廷指挥,所有行军所须,令三司韩琦等商量,疾速擘画应副者。
臣今据鄜延路部管葛怀敏等申,所要军须粮草共四状,缴连进呈。
臣相度前项军须粮草万数不少,必是一两月办集未得。
如令办搬运上项随军辎重粮草,又须用厢军二三万人,必虑诸处厢军数少,起发不得。
或使骆驼骡子一二万头,即山路险隘,与兵马三二百里,转难主管
若多差人夫,即恐有雨雪之变,崎岖暴露,稍有惊危,便多逃散,抛弃粮草,为贼之资。
臣切见延州废却承平、南安长宁、安远、塞门、栲栳六寨之后,自延州去贼界二程斥堠渐远,贼马动息卒不可知。
又退却疆界,贼转深入。
又况延州东路废却诸寨归明弓箭手尽皆流移,著业未得。
又诸寨侧近蕃部亦多惊起,在近里与汉户杂居,今春未有土田耕种,若不脩复旧寨,其蕃部既无活路,恐纠率打劫近边人户,走入横山贼界,则其患不细。
臣又闻得横山蕃部散入岩谷,多设堡寨,控扼险处,入界之时,兵少则难追,多则难行。
假使主将智勇,能夺其险,彼则远遁,我无所获,须过横山后方到平沙,却无族帐可取。
其讨伐之计,须是将帅出奇兵从天落,则有非常之功,似今重累而行,实忧不利。
臣虽密奏朝廷,留此一路,未速讨伐,以示招来之意,其边界旧寨不可不谋。
乞作圣意指挥,遣近上使命急至鄜延路,令与臣催促诸将,于二月半后出兵万馀人,于废寨中拣有利处先次脩复。
未须大段军须,只以随军运粮兵夫,因便兴工,候著次序,选骁捷将兵以守之。
既逼近蕃界,彼或点集人马,朝夕便知,大至则闭垒以待隙,小至则扼险以制胜。
彼或放散人马,亦朝夕便知,我则运致粮草,以实其备。
彼若归顺,我已先复旧疆;
彼未归顺,我已压于贼境。
横山一带,在我目中,强者可袭,弱者思附,此亦禦边之一事。
然脩复诸寨,亦动军民,烦费不少,比之入界劳弊,则有经久之利,而无仓卒之患,且安存得东路熟户蕃部并归明弓箭手。
乞圣慈裁酌。
东染院使种君墓志铭1046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范文正公集》卷一三、《皇朝文鉴》卷一三九、《名臣碑传琬琰集》上集卷二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南阳市邓州市
君讳世衡,字仲平,国之劳臣也,不幸云亡,其子泣血请铭于予。
予尝经略陕西,知君最为详,惧遗其善,不可不从而书之。
初,康定元年春戎犯延安,我师不利。
朝廷以堡障众多,有分兵之患,其间远不足守者,即命罢之。
寇骄而贪,益侵吾疆,百姓被其毒。
君时为大理丞,任鄜州从事,建言延安东北二百里有故宽州,请因其废垒而兴之,以当寇冲,左可致河东,右可固延安之势,北可图银夏之旧,有是三利。
朝廷从之,以君董役事。
君胆勇过人,虽俯逼戎落,曾不畏惮,与兵民暴露数月,且战且城。
然处险无泉,议不可守。
凿地百有五十尺,始至于石,工徒拱手曰:「是不可井矣」。
君曰:「过石而下,将无泉耶?
尔攻其石,屑而出之,凡一畚,偿尔百金」。
工复致其力,过石数重,泉果沛发,饮甘而不耗。
万人欢呼曰:「神乎!
虽虏兵重围,吾无困渴之患矣」。
用是复作数井,兵民马牛皆大足
自兹西陲堡障患无泉者悉仿此,大蒙利焉。
既而朝廷署故宽州为青涧城,授君内殿承制知城事。
复就迁供备库副使,旌其劳也。
塞下多属羌,向时汉官不能恩信,羌皆持两端。
君乃亲入部落中,劳问如家人意,多所周给,常自解佩带与其酋豪可语者。
有得虏中事来告于我,君方与客饮,即取坐中金器以奖之。
属羌爱服,皆愿效死。
青涧东北一舍而远距无定河,河之北有虏寨,虏常济河为患。
君屡使属羌击之,往必破走,前后取首级数百,牛羊万计,未尝劳士卒也,故功多而费寡。
建营田二千顷,岁取其利。
募商贾使通其货,或先贷之本,速其流转,岁时间其息十倍。
乃建白凡城中刍粮钱币暨军须城守之具,不烦外计,一请自给。
使一子专视士卒之疾,调其汤饵。
常戒以笞责,期于必瘳,士卒无不感泣。
翰林承旨王公尧臣安抚陕西,言君治状。
上悦,降诏褒之曰:「边臣若此,朕复何忧」!
二年,就兼鄜延路驻泊兵马都监制置本路粮草。
洛苑副使
庆历二年春,予按巡环州,患属羌之多而素不为用,与戎潜连,助为边患。
乃召蕃官慕恩与诸族酋长仅八百人,犒于麾下,与之衣物缯䌽,以悦其意。
又采忠顺者,增银带马绂以旌之,然后谕以好恶,立约束四,俾之遵向
然悍猾之性,久失其驭,非智者处之,虑复为变。
时青涧既完,人可循守,乃请于朝,愿易君理环。
朝廷方以青涧倚君,又延帅上言,人重其去,命予更择之。
予谓戎日夜诱吾属羌,羌爱其类,益以外向,非斯人亲之,不能革其心。
朝廷始如其请。
君既至环,按边之利害,大要在属羌难制,惧合戎为暴发之患;
又地瘠谷贵,屯师为难,聚粮则力屈,损兵则势危,斯急病也。
君乃周行境内,入属羌聚落,抚以恩意,如青涧焉。
有牛家族首奴讹者,倔彊自处,未尝出见官长。
闻君之声,始来郊迎。
君戒曰:「吾诘朝行劳尔族」。
奴讹曰:「诺」。
是夕大雪三尺,左右曰:「此羌凶诈,尝与高使君继嵩挑战。
又所处险恶,冰雪非可前」。
曰:「吾方与诸羌树信,其可失诸」。
遂与士众缘险而进。
奴讹初不之信,复会大雪,谓君必不来。
方坦卧帐中,君已至,蹴而起之。
奴讹大惊曰:「我世居此山,汉官无敢至者,公了不疑我耶」?
乃与族众拜伏諠呼曰:「今而后惟父所使」。
自是属羌咸信于君。
有兀二族,受戎伪署,君遣人招之不听,即使慕恩出兵诛之,死者半,归者半,尽以其地暨牛羊赏诸有功。
其僭受伪署如兀二族者百馀帐,咸股慄请命,纳其所得文券袍带,由是羌属无复敢贰。
君戒诸族各置烽火,戎时来抄掠,则举烽相告,众必介马而待之,破贼者数四。
泾原葛怀敏定川之败,戎马入纵于渭,予领庆州蕃汉兵往扼邠城,又召君分援泾原
君即时而赴,羌兵从者数千人。
属羌为吾用,自此始。
曰:「羌兵既可用矣」。
乃复教土人习弧矢以佐官军。
吏民有请某事辞某事者,君咸使之射,从其中否而与夺之。
坐过失者,亦用此得赎。
吏农工商,无不乐射焉。
繇是缘边诸城,独环不求增兵,不烦益粮,而武力自振。
戎闻属羌不可诱,土人皆善射,烽火相望,无日不备,乃不复以环为意。
前后经略使交荐君之才能,朝廷益知可倚。
明年,迁东染院使,充环庆路兵马钤辖,仍领环州
惟环西南占原州之疆,有明珠、灭臧、康奴三种,居属羌之大,素号彊梗,在原为孽,寖及于环。
抚之,狠不我信;
伐之,险不可入。
北有二川,交通于戎,朝廷患焉。
其二川之间,有古细腰城,复之可断其交路。
明年,予为宣抚使,乃谕君与原守蒋偕共干其事。
君久悉利病,即日起兵会于细腰,使甲士昼夜筑之。
戎固忌此城,君遣人入虏中,以计疑之,兵遂不至。
又召明珠等三族酋长犒抚之,俾以禦寇。
彼既出其不意,又亡外援,因而服从,君之谋也。
君处细腰月馀,逼以苦寒,城成而疾作,以庆历五年正月七日甲子启手足,神志不乱,享年六十一。
葬于京兆万年县之神和原。
君之先,河南洛阳人也。
曾祖存启,河南寿安
祖仁诩,京兆长安,赠太常博士
父昭衍,登进士第,累赠职方员外郎
季父放,字明逸,初隐于终南山
君少孤依之,服勤左右,以力学称。
明逸道高德纯,太宗朝再诏,以事亲不起。
真宗复加聘礼,起拜左司谏、直昭文馆,累迁尚书工部侍郎
大中祥符五年,君用工部荫,得将作监主簿,五迁至太子中舍
初监秦州太平监,以母老求养,又监京兆府渭桥仓、邛州惠民监,知泾之保定、京兆武功泾阳三邑。
在武功毁淫祠,崇夫子庙,以来学者。
泾阳,有里胥王知谦者,奸利事露,逃之,逼郊礼乃出。
君曰:「送府则会恩,益以长恶」。
从所坐杖脊于县庭,而请待罪。
府君李公咨奏释之。
自是豪黠莫不歛手。
其嫉恶如此。
又邑有三白渠,比年浚疏,用数邑力。
主者非其才,而劳逸弗等,功利日削。
君使勤惰齐其力,故功倍,贫富均其流,故利广。
至今民能言之。
通判镇戎军、环、凤二州。
凤之守王蒙正,托章宪外姻,以私于君,复欲以贿污君,君正色不纳。
蒙正大怨之,乃使人谕王知谦讼君,蒙正内为之助。
狱成,流窦州
上亲政,量移汝州
君之弟世材以一官让君,乃除孟州司马
龙图阁直学士李公纮雪于朝,授卫尉丞,主随州榷酤。
礼部尚书宋公绶工部侍郎狄公棐,皆言君非辜,改知虔州赣县。
君辞,得监京兆军资库
以同、鄜交辟,改签署同州判官事。
又移鄜州
从军延安,乃有故宽州之请。
君少尚气节,昆弟有欲析其家者,君推资产与之,惟取季父图书而已。
莅官能摘恶庇民。
青涧与环人,皆画君之像而享事之。
及终,吏民暨属羌酋长朝夕临柩前者数日。
朝廷深惜之,赐三子恩。
君娶刘氏,封万年县君
男八人:长曰古,文雅纯笃,养志不仕,有叔祖明逸之风;
次曰诊,试将作监主簿
曰咏,同州澄城
曰咨,郊社斋郎
曰谔,三班奉职,皆有立人也;
䜣、记、谊三子尚幼。
一女,适西头供奉官田守政。
君在边数年,聚货食,教弧矢,抚养士伍,牢笼羌夷,无贤不肖皆称之。
又出奇以济几事,尝遣谍者入虏中,凡半岁间而虏诛握兵用事者二三人。
谍者还,言其谋得行。
会君已没,又天子方怀来,故其绩不显。
铭曰:
呜呼种君,出于贤门。
吾志必立,吾力是陈。
宁以刚折,果由直伸。
还自瘴海,试于塞垣。
权以从事,意其出人。
捍虏之患,乂边之民。
夙夜乃职,星霜厥身。
生则有涯,死宜不泯。
边俗祀之,子子孙孙。
天章阁待制滕君墓志铭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范文正公集》卷一三、《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二、光绪《青阳县志》卷一二
君讳宗谅,字子京
大中祥符八年春,与予同登进士第,始从之游,然未笃知其为人。
及君历潍、连、泰三州从事,在泰日,予为盐官于郡下,见君职事外,孜孜聚书作文章,爱宾客
又与予同护海堰之役,遇大风至,即夕潮上,兵民惊逸,吏皆苍惶,不能止,君独神色不变,缓谈其利害,众意乃定。
予始知君必非常之才而心爱焉。
君去海陵,得召试学士院,改大理寺丞知太平州当涂县,移知邵武军邵武县
殿中丞
还台,会禁中灾,下御史府穷究,君与秘书丞刘越并上疏论灾异,明非人之所能为,朝廷贷其狱。
时明肃太后晚年未还政间,君又与越尝有鲠议。
暨明肃厌代,朝廷擢当时敢言者,既卒,赠右司谏,君拜左正言,迁左司谏
俄以言得罪,换祠部员外郎、知信州,又监鄱阳郡榷酤,就九华山以葬先君。
既而起通判江宁府
丁太夫人忧,服除,知湖州,赐五品服。
西戎犯塞,边牧难其人,朝廷进君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知泾州,就赐金紫。
葛怀敏败绩于定川,寇兵大入,诸郡震骇,君以城中乏兵,呼农民数千,皆戎服登城,州人始安。
又以金缯募敢捷之士,昼夜探伺,知寇远近及其形势。
君手操简檄,关白诸郡,日二三次,诸郡莫不感服。
予时为环庆路经略部署,闻怀敏之败,引蕃汉兵为三道以助泾原之虚。
定川事后,阴翳仅十日,士皆沮怯,君咸用牛酒迎劳,霈然沾足,士众莫不增气。
泾州士兵多没于定川,君悉籍其姓名,列于佛寺,哭而祭之,复抚其妻孥,各从其欲,无一失所者。
予目此数事,乃知君果非常之才,始请君自代。
朝廷命韩公琦与予充陕西路马步军都部署经略安抚招讨使,复命君守本官,充天章阁待制环庆路经略安抚招讨使,兼知庆州
君奏言:今既置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而诸路经略亦带招讨之号,称呼无别,非统制所宜,请去招讨二字。
朝廷以其知体,诏从之。
君去泾之日,其战卒妻孥数百口,环其亭馆而号送之,观者为之流涕。
君至庆,处置戎事甚得机要,边人咸称之。
御史梁坚奏劾君用度不节,至本路费库钱十六万缗。
及遣中使检察,乃君受署之始,诸部属羌之长千馀人皆来谒见,悉遗劳之,其费仅三千缗,盖故事也。
以诸军月给并而言之,诬其数尔。
予时待罪政府,尝力辩之。
既死,台谏官执坚之说,犹以为言。
朝廷不得已,坐君前守回中日,馈遗往来踰制,降一官,仍充天章阁待制、知虢州,又移知岳州
君知命乐职,庶务毕葺。
迁知苏州,未踰月,人歌其能政。
俄感疾,以某年月日,薨于郡之黄堂,享年五十七。
天子加赗赙礼,进一子官。
呜呼!
予实知君之才,而尝荐之于朝。
及闻其终,泣而诔之。
惜其才有馀而命不足,不得尽其术于生民。
诸子奉君之丧,以某年月日,葬于池州青阳九华山金龟原,而乞铭于予,忍复让哉!
河南人也。
曾祖裔,赠将作少监
祖屿,不仕。
父感,雅州军事推官,累赠尚书屯田郎中
母刁氏,渤海县太君追封仙游县太君
君娶李氏,封同安县君
子四人:希仲,以方略进前渭州军事推官
希鲁,登进士第
希德,举进士
希雅,尚幼,并守将作监主簿
女二人:长适池州军事推官王栩,次适进士刘君轲
君少孤,性至孝。
居母丧,以哀毁屡病,庐墓侧踰年,手植数万株。
生平好学,为文长于奏议,尤工古律诗。
积书数千卷以遗子孙。
中外宗族,无不尽其欢心。
其育人之孤,急人之难多矣。
君政尚宽易,孜孜风化。
在玉山、霅上、回中、岳阳四郡,并建学校。
紫微王舍人琪、翰林张谏议方平太常尹博士源、弟起居舍人洙次为之记。
重兴岳阳楼,刻唐贤今人诗歌于其上,予又为之记。
君乐于为善,士大夫亦乐其善而愿书之也,可不谓之君子乎!
铭曰:
嗟嗟子京,天植其才。
精爽高出,诚意一开。
抗职谏曹,辩论弗摧。
主略边方,智谋横来。
嗟嗟子京,为臣不易。
名以召毁,才以速累。
江海不还,鬼神何意。
君昔有言,爱彼九华。
书契以降,干戈弗加。
树之松楸,蔽于云霞。
君今已矣,复藏于此。
魂其依欤,神其乐只。
寿夭穷通,一归乎至理。
请择探候人(为河北转运使时作)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包拯集》卷九
臣窃见沿边州军探候事宜,于体最急。
旧日何承矩李允则识虏之情伪,大小必得其实,后来葛怀敏亦能使人。
王德基王仁勖后,惟务邀功冒名,所遣既不得慎密之人,且从而声张之,是致契丹累次全家捉过汉人去。
界上多添巡逻验认,于今全不能深入,只是到得四榷场及幽、涿閒,传得民閒常语,或虚伪之事,便为事宜。
且诸处自有机宜一司,所管金币不少,自来只备支赐与探事人,近年甚有侵借过处。
兼沿边守将类不得人,但图进取,殊不以此为意,正恐一日贼及境而不知也。
欲乞应系沿边自来探候事宜州军,密令知州通判及旧例管机宜人等,尽籍见勾当事人姓名,仍具机宜司见管金币多少,自来每得甚事,支与何等物,几月日可来一报。
仍令多方求访旧日曾经探事人使用,新差少年不谙事者,并令废罢。
及只令探首领所在,任将相何人,山前山后人哀乐如何,诸国臣与不臣,并训练点集兵马,造作奸谋,年岁丰凶,转移粮草,凡于大事,即许申报。
自馀打围、移帐、放赦、修城细碎寻常,众人所见,虚伪传闻之事并不可纳,徒废金币,无益于事。
伏望圣慈特降指挥,仍乞严赐约束,不得漏泄,所贵逐处官吏用心,缓急免致误事。
狄青不可独当一路奏(二)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二、《余襄公奏议》卷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六
臣近奏狄青渭州尹洙晋州,不协物议,未蒙朝旨者。
臣切谓若非大臣全无忧边之心,即是微臣当坐罔上之罪,二者之间,必有一焉。
臣伏思陜西四路,惟泾原山川宽平,易为冲突,若戎马之势不遏,则为关中之忧,关中震惊,则天下之忧也。
故国家自有西事以来,长以泾原统帅之府。
前岁葛怀敏丧师之后,朝廷欲差范仲淹往彼绥辑,尚先遣中使谕之以意。
其时仲淹不敢独当此任,乞差韩琦同往,朝廷遣韩琦范仲淹同共经略,又差张亢渭州狄青同为一路部署。
等虽名四路招讨,其实只是营度泾原领州寄,为斗将,即是朝廷忧泾原如此之深也。
及至去年,召仲淹赴阙,又使中使仲淹何人可以为代,于是差郑戬韩琦仲淹充四路招讨尹洙张亢渭州
至秋,又差韩琦田况往彼宣抚,则固知朝廷未尝忘泾原也。
今年已罢郑戬永兴,又移尹洙晋州,遂令狄青一身,兼领三人职事。
范仲淹号为最晓边事,不敢独当,孙沔亦是朝廷精选,而托疾不行,是泾原有可忧之势,岂匹夫独能当之,仲淹岂忘之乎?
大臣必谓韩琦仲淹二年泾原,成规可守,故专任狄青,足以了事,臣窃实以为不然。
伏自怀敏覆没之后,兵气沮丧,未有小胜;
百姓遭劫掠之馀,虽或归复,而生业未备。
幸贼未至,而谓完实,议和未定,而早懈怠。
抽减将帅,军民之心尚何所望而敢自安乎?
且向来于生户界中,修一城寨,尚有劫夺杀伤,不能相保,贼马若至,谁复安心?
是大臣全无忧边之心明矣!
初缘昨者狄青尹洙仓卒行事,上烦朝廷,臣窃料朝廷之意,谓此二人徇偏见之情,以相倡和,故换孙沔之上,欲令庶事有所商量。
今来只因孙沔称病,遂将泾原一路兵马,专令狄青进止,岂天下之广,更无一奇才可以知渭州共事者?
是大臣不思之甚也。
始因行事猝暴,朝廷不欲问罪,遂得专兵柄,不知是何赏罚。
且缘骤自行间,未著大功,蒙恩超擢,又其为性率暴鄙吝,偏裨不服,所以刘沪敢骂尹洙乳臭、狄青一介耳。
今来以独当一路,岂不忧偏裨不服,而败国家之事乎?
虽传闻仲淹请行,若朝廷从之,不过泾州驻劄,以制大节,须别得渭州知州,与缓急商量战守之势。
庞籍守延,犹与王信等同事,今来反不及独当最难一路,无乃等羞与为伍,以怀怨望乎?
朝廷乏贤,一至于此!
伏乞陛下询问大臣,如或将来贼马冲突泾原狄青果能保必胜之势,不贻朝廷之忧,则臣甘先就诛窜,以当罔上之罪。
狄青不可独当一路奏(三)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二、《余襄公奏议》卷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
臣累具奏陈,为狄青兼知渭州不当,未蒙朝旨听从者,此盖两府大臣,不顾社稷利害,唯要遂非行事。
伏缘西贼僭叛以来,泾原屡遭侵扰,任福败于好水,葛怀敏败于定川关中震惊,君臣旰食。
臣谓朝廷当极选文武才杰,共守边疆,为谋未周,闻谏不听,岂非不顾社稷利害乎?
泾原利害,屈指可计。
范仲淹前岁被差之日,必得韩琦然后同行,今日预政之谋,未为忧国,同此议者,亦当审细。
臣料大臣强为其说,其词有二;
其一,谓当今文臣无可差;
其二,谓自来武臣在边,多被文臣掣肘,不若专委武臣,责其成功。
此皆护短之说,本非通论。
当今天下之大,峨冠委佩,出入朝廷,列侍从者,驾肩叠迹,及求一边郡知州,则不能得之,此执政进贤之失也。
求一士而分其任,纵无奇才,比于专委一夫,不犹愈乎?
况好水之败,韩琦等为招讨使
定川之败,王沿都部署
皆号本朝精选,尚犹不免丧师,岂可狄青独能了乎?
又武臣在边、文臣掣肘之议,本为不近人情。
仲淹等领兵之日,自谓安边之谋臣,及其归朝,遂生掣肘之谬论,若如此说,则庞籍文彦博孙沔,尽可罢去矣。
窃观狄青所为,若其决医官、擒刘沪,皆骄满之至,岂能独统其众乎?
水洛垂成,而急捕刘沪,致劫掠伤杀之患,取笑夷狄,将帅之才,于此见矣。
况朝廷特差鱼周询等前去体量得有过,又蒙进用,朝廷之令,于何取信?
勿谓杨守素等来此讲议,便言边鄙不足忧者。
今春张延寿去后,兵临秦州平州熟户一千馀帐,埽地皆尽,城中震恐,边臣不以实闻,此则目前之祸,不必引古为證。
伏乞早赐选差忠勤才略之臣,以知渭州
如臣言无可采,则乞还旧官,臣之分也。
若谓已行之命,难为改易,则朝廷今后一切持行,何用谏诤?
葛怀敏谥议1042年10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武溪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太尉葛公,生于将门,资性明锐,束发从官,即以能称。
彤墀赞导,五符监督,屡更器使,人推其才。
御下不苛,接士以礼,轻赀好与,重器贵诺,官有所底,善声日闻。
朝廷宠嘉,付以边事,易京之治,至今为最。
属西羌怙远,辜我含育,率其犬羊,触齧保障。
烽燧初举,即有肤施之役。
鉴其覆轨,寤寐材隽,是用起于谪籍,授之次将,画野增戍,以固封略。
氐孽孔炽,举国兴师,来如猬毛,屯逼城砦。
言奋其旅,出当贼锋,乘锐急战,卒用屠溃。
忘躯徇节,殒于旗鼓,诏赠旄钺,以旌死事。
祖载易名,式参前典。
谨案谥法:临患不忘国曰忠,隐拂不成曰隐。
若其远当勍寇,师无从继,势寡力屈,义不茍生,可不谓忠乎?
肃将王怒,志清戎丑,众怫其令,投戈莫保,闻憿痛悼,雅意无成,可不谓隐乎?
昔者流矢在马,鲁侯诔之;
握节陨命,晋策褒尚。
咸用加等,式彰义烈,繄公勤死,宜谥忠隐
谨议。
论诸将益兵奏 其二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河南先生文集》卷一九
臣窃以泾原一路俯近贼境,然自元昊狂悖,未闻深来寇钞。
以臣料之,必谓朝廷怠于禦备,乘此间隙,势将大举。
若所过堡寨委而不攻,屯戍之兵止能自守,未有以待之也。
葛怀敏与臣言,夏竦所将兵在泾州止及二千,益以怀敏所请之兵,共未及五千人。
若虏众大至,必当坚守。
臣所虑者,不患其攻城,不患其求战,唯患其审我虚实,知我利害,视泾渭之城为自守之壁,引众前进,大为俘掠,则猖獗之势未可轻也。
臣请益泾州屯兵满三万,骑五千,俟虏之来,或应变出奇,或分兵据险,以逸待劳,胜势多矣。
纵使战气方锐,且坚壁自守,贼惮我全军,必未敢南向轻进,则进退之势,皆得以制之。
此事制置,贵在速决。
奏为近差赴鄜延路行营其兵马乞移拨往环庆路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河南先生文集》卷二○
具位准都部署牒,赴延州计置行军次第者。
右,谨具如前。
臣寻于正月二十六日延州,见范某计议军须,别未有言语。
次日,只与葛怀敏已下商量出军次第。
逐官虽有异议者,臣执言所降朝旨已定,遂不敢别有异同,兼葛怀敏等草定到行军图子一面。
又至次日,范某方言近有劄子,奏乞留鄜延一道为进贡之路,未行攻讨,如岁时无效,威加未晚。
奉圣旨依奏。
自来为待出军,修复城寨,牵制贼势,恐诸将缓于治兵,所以未曾说与有此上项圣旨指挥,寻牒臣请详圣旨施行。
至二十九日夜保安军状报,前塞门寨主高延德自西贼处来,乞通和,寻已具事状申奏。
自后范某与诸将只擘画禦备及出军修复城寨,更不商量入界次第。
兼臣未到延州,闻范某已奏将元拨定鄜延路驴子,只要三千头。
臣深虑朝廷以鄜延路既不入界攻讨,又见减著驴子数目,却于元定下军须兵马数内一例减省。
又缘夏某等所定攻策,鄜延泾原两路俱合进兵深入,其环庆路只令浅攻族帐。
切虑泾原路将来出兵,陕西路分别无讨伐次第,不足以张声援。
欲令环庆路准备行军次第,及乞将元拨定赴鄜延路兵马军须等,却移拨赴环庆路,所贵与泾原路相应,广发兵马,以分贼势。
累具状申奏去讫。
今准都部署经略使司牒,缘已奉圣旨议定攻策,所乞改差兵马赴环庆路,难便专擅移易者。
臣又恐日逼,若更迁延,即鄜延环庆两路俱不备办得进兵之次第,转见误事。
已具此申都部署经略使司去讫。
伏望圣慈详酌臣前奏状内事理,早降指挥
谨具状奏闻。
论攻策七不可奏庆历元年二月 北宋 · 田况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宋名臣奏议》卷一三二、《续资治通炮长编》卷一三一、《宋史》卷二九二《田况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
臣伏见昨夏竦等为累奉诏,以师老费财,虑生他变,令早为经画,以期平定。
韩琦等入奏,画攻守二策,以禀圣算。
其守策最备,可以施行,不意朝廷便用攻策。
今一旦禀命,不敢持两端,非有夙定之谋,必胜之势,仓卒牵合,殊无纪律。
昔继迁屡扰边陲,太宗亲部分诸将,五路进讨。
或遇贼不击,或战衄而还。
又尝令白守荣、马惟忠护送粮饷于灵州,诸将多违诏自奋。
浦洛之败,死者数万人。
将帅士卒素已懦怯,未甚更练。
又知韩琦尹洙所建之策,恐未皇禀复,临事进退,有误大举。
请以事验之。
且行师有期,便须协力。
今赞延路总管司葛怀敏等须索百端,料必不能应副,足以为辞,此不可者一也。
议者以为贼尝并力而来,我尝分兵以禦,众寡不敌,多贻败衄;
今若全师大举,必有成功。
此思之未熟尔。
夫三军之命,系于将帅之材智。
材有大小,智有远近。
汉祖之善将,不若淮阴之益办,况庸人乎?
苟徒知大众可以威敌,而不思将帅之材智,此祸之大者也。
两路之入,十馀万人,庸将驱之,若为舒卷。
贼若据险设伏,邀截冲击,首尾前后,势不相援,则奔溃可忧。
今边臣所共奖者,朱观葛怀敏尔。
近于镇戎军出界,刘璠定川等两路,西贼境中生聚牛羊皆迁徙远去,惟空族帐,守者二三百人,辄来抗敌,诸将奔走骇乱,几不自免。
部队前后不复可齐,兵甲械用大为攘夺。
今两路齐入,并击剧贼,若有不利,则边防莫守,别贻后患。
安危之计,决于一举。
此不可者二也。
自西贼叛命以来,虽屡乘机会,然不敢深寇郡县,以餍其欲者,非算之少也。
盖以中国之大,贤俊之盛,甲兵之众,未易可测。
今我师深入,若无成功,大国威灵,益为彼轻。
况或别堕奸计,以至他虞,此不可者三也。
议者又云将帅之间虽未足倚,下流勇进,或有其人。
刘平石元孙陷没,士气挫怯,未易勇奋。
今兵数虽多,疲懦者众。
以庸将驱怯兵,入不测之地,独近下使臣数辈干赏图利,欲邀奇功,未见其利。
此不可者四也。
议者又云,非欲深绝沙碛,以穷祆巢,但浅入山界,以挫贼气,如袭白豹城之比。
臣谓乘虚袭掠,既不能破戎首,拉凶党,但残戮孥弱,以厚怨毒,诚非王师吊伐招徕之体。
然事出无策,为彼之所为,亦当雷震电逝,往来轻速,以掩其不备。
今兴师十万,鼓行而西,贼已巧为计谋,盛设盽备,清野据险,以待我师,何袭挫之有?
此不可者五也。
自其寇边,人皆知其诛赏明,计数黠。
今未有间隙之可窥,而暴为此举。
计事者但欲决胜于一战,幸其或有所成,否则愿自比王恢以待罪。
勇则勇矣,其如国事何!
此不可者六也。
延州范仲淹奏,乞朝廷开包荒之量,存此一路,令诸将勒兵严备。
贼至则击,但未行讨伐,容示以恩,意岁时存问,或可招纳。
尹洙延州商量,仲淹坚执前奏,未肯出师。
若使泾原一路独入,则孤军进退,忧患不浅。
今诸处探到事宜,多言昊贼俟我师诸路入界,则并兵一处以拒敌,与招来人杜文广所说一同,此正陷贼计中。
此不可者七也。
以臣所见,夏竦韩琦尹洙同献此策,今若奏乞中罢,则是前后自相违异,殊无定算。
欲果决进讨,则又仲淹执议不同,或失期会。
乞召两府大臣定议,但令严设边备。
若更有侵掠,则须出兵邀击,以摧贼势。
如复怯懦,容贼杀掠,当以军法从事。
或探得贼界谨自守备,不必先有轻举,恐落奸谋。
如此则全威制胜,有功而无患也。
然自议攻讨以来,贼中呼集丑类,广为防守,迁移劳扰,未尝少安。
至今却有通欸意,亦不为无益。
至于驴畜军须之物,虚烦调发,却欲罢兵,亦是事之小者。
临时分擘处置,亦不为难,所顾者安危大计尔。
乞密降朝旨,下总管司
兵策十四事奏庆历元年五月 北宋 · 田况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宋名臣奏议》卷一三二、《续资治通炮长编》卷一三二、《太平治侯统类》卷三○、《太平宝训政事纪年》卷三、《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一、《群书会元截江网》卷一四、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五
一曰:自昊贼弄兵侵噬西蕃,开拓封境,僭叛之迹,固非朝夕。
始于汉界缘边山险之地三百馀处修筑堡寨,欲以收集老弱,并驱壮健,为入寇之谋。
初贡嫚书,亦未敢扰。
范雍延州,屡使王文思辈先肆侵掠,规贪小利。
贼遂激怒其众,执以为辞。
王师伐叛吊民之体,自此失之。
刘谦高继嵩等破庞青诸族,任福白豹城,皆指为大功,无不杀戮老弱以为首级。
彼民皆诉魾于贼,以求复雠。
吾民受制异类,而又使无辜被戮,毒贯人灵,上下文移皆谓之「打虏」,吁,可忽也!
或谓国家久不用兵,将卒未练,欲使趋功骛利,习于战鲑尔。
然贼界诸处设备甚谨,屡行打族,俘获无几,陷没极多。
如郝仁禹打鄂斡族,亡三百四人,无所获。
任政打诺尔阿堡,亡一百九十三人,秦凤部署司打陇波族,亡九十六人,各获首一级。
麟府军马司入贼界牵制,亡三百八十人,斩馘十八人。
其馀大亡小获,无足言者。
以此计之,实伤挫国威,取贼轻侮。
自今宜且罢打族,但严设备守,以俟贼至,然后别为之策,以破奸谋。
二曰:自昊贼寇边,王师屡战不利,非止人谋不善,抑亦众寡非敌。
近因好水川之败,士气愈怯。
诸将既没,牙队之兵,罪皆当斩。
朝廷普示宽贷,欲为招辑,伸恩屈法,事非获已。
军中相劝以退走自全为得计,陜西虽有兵近二十万,防戍城寨二百馀处,所留极少。
近又欲于赞延、环庆泾原三路,各抽减防守,驻兵赞、庆、渭三州,大为屯聚,以备贼至。
然今赞延路有兵六万六千馀人,环庆路四万八千馀人,泾原路六万六千馀人,除留诸城寨外,若逐路尽数那减,屯聚一处,更会合都监巡检手下兵并为一阵,极不上三二万人。
贼若分众而来,犹须力决胜负。
或昊贼自领十馀万众,我以三二万人当之,其势固难力制。
议者但欲以寡击众、幸于偶胜,非万全策也。
夫能以寡击众,徼一时之胜者,或得地利,或发奇策,非可恃以为常。
今必败之形洞可前照,而恬然坐视,莫知更为计也。
议者又谓贼若并兵而入,则率他路援兵以禦之。
且贼每入寇,既有所得,飙驰雾卷,一夕而去,他路固无所及矣。
或谓收保边民,持重以观其势,可击则击,不可则已。
贼不过破燬民生,因食野积而归尔,此茍一日之不败则可也,深虑后患,有异于斯。
去冬都下,尝闻士大夫相与言,谓小羌不足忧。
何则?
叛命之初,我无边备。
若兵随檄至,则关中安危未可知,此贼计之失也。
刘平石元孙陷没,中外震骇。
贼长驱而至,谁能当之?
此二失也。
臣始闻此说,亦诚谓此贼之易与也。
今观其包藏变谲,图全择利,乃知所谓失策者,实贼之得计也。
且贼之未敢长驱,亦犹我之未可深入,所以然者,主客异势,进退怀疑。
边防之兵并出其后,险要之地或断其归,是决成败于一举,岂胜算哉!
李士彬被虏,刘平等败没,延州之境,荡然一空。
日者山外之民,杀掠奔溃,已亡大半,是渭川之境,又渐空矣。
料贼今秋或来春,犹且驱劫不已,必使我藩篱尽空,表里可见,然后攻城破邑,渐谋长驱,则无后顾之患。
臣所以谓关中安危渐不可测,愿朝廷为勇断之计也。
断之勇者,在乎发内帑之财,募陜西、河东强壮之民五七万人,分屯赞延、环庆泾原三路。
俯及防秋,则以逐处弓手分番戍守城寨,而参以正兵,每路及五六万人以上,精加训练。
我军既众,其气自振也。
必曰募民兵则众情不安,增边戍则大费不赡,此循常拘近之论也。
且民兵之法,祖宗所行,迄今军中,馀老多在。
加之出钱选募,非同点差,其中必有乐于效用者。
内帑之积,祖宗本为用兵,今乃其时也。
三曰:用兵之法,当先有部分。
部分进退,权于大将旗鼓,旗鼓常在中军
西陲用兵,每战必败。
好水川之战,任福实为大将,而不能指麾统制以为己任,乃自率一队前当剧锋,矢尽势穷,而后陷没。
忠勇之节虽可嗟悯,然论其才力,止一卒之用。
夫部分不明,多则不能办,少则不能胜,进无所劝,退无所止,一有纷乱,则其势北矣。
欲矫此弊,在乎先求大将之才,峻其威权而尊宠之。
葛怀敏为赞延部署,张亢钤辖,当以偏裨之礼奔走麾下,若犯令即当诛之。
乃平牒往来,动皆钧礼。
韩琦范仲淹经略副使葛怀敏见之,礼容极慢。
上下姑息,三军之士何所法耶?
夏竦陈执中以儒臣委西略,不能身当行阵,为士卒先,至于选择大将,明定部分,乃其职也。
乞朝廷降诏,令更互巡边,采察边臣。
中有材任大将者,特与不次拔擢。
其骄怯之将,每自顾重,不为国家尽力者,奏罢之,则部分立而功可冀矣。
四曰:自古用兵,未有不由间谍而能破敌者也。
昊贼所用谍者,皆厚加赏赂,极其尊宠,故规我机宜,动必得实。
今边臣所遣刺事人,或临以官势,或量与䌽,止于熟户族帐内,采道路之言,便为事实,贼臣变诈,重成疑惑。
今请有入贼界而刺得实者,以钱帛厚赏之。
贼将伊埒刚朗、凌裕勒且之徒,皆元昊亲信,分厢主兵,俯近汉界,出入从者不过一人。
若能募死士陷胸碎首,是去贼之手足。
王沿尝欲用此策,但朝廷不惜美官重赂,则功岂难图?
五曰:唐置都护府,掌抚慰诸蕃,征讨斥堠,及行赏罚,叙录瞕劳。
其属有长史录事、功、仓、户、法诸曹,得为开府之盛。
国朝承五代之后,事归边防。
西陲安辑时,朝廷故无意及此。
今昊贼大肆杀掠,沿边属户各顾家族,心生向背。
又使奸人恣行诱胁,以此贼势转盛,而边堠无复磗蔽。
今新置招抚蕃落司,所谓招抚者,非饮食不足以得其驩,非赏赂不足以回其意,非术数不足以鼓其动,非刑诛不足以制其骄。
曩者曹玮秦州,诛赏并行,戎落诉伏。
泾原用韩质,秦凤用张僎,皆韩琦随行指使,虽各有武勇,至于招抚之术,岂可倚耶?
环庆一路熟户,未尝经贼残破,部族全整,人堪战鲑。
若绥御有术,可得精兵数万。
请令都管举官,与王怀端协力招抚,仍只令韩琦王沿庞籍张奎同领之。
事之大者关报都部署司,其馀知州通判更不兼管。
以养正兵万人一岁之费,为招抚之具,则事无不济。
自来熟户贩鬻青白盐,以求厚利,今一切禁绝之,欲以困贼。
然绝熟户之利,无以资其生。
太宗郑文宝请禁青白盐以困贼迁,可不战而屈人兵。
诏自陜以西市之者皆坐死。
其后犯法甚众,戎人乏食,寇抄边郡,内属万馀帐归继迁。
钱若水驰传视之,因诏尽复旧制,戎人始渐归附。
今日之势,若厚加招抚,稍宽盐禁,则熟户无不得用。
议者疑边馈已窘,而又兴费不赀,非至计也。
且国家通使罝勒斯赍,欲诱以为用,赐帛二万以促其出师,终无实报,是舍熟户近成之效,而信西蕃远妄之言,岂至计耶?
自昊贼破睺牛城,筑瓦川会,而罝勒斯赉远窜历精城,偷安茍息。
其子满济扎、卜辖戬自立,皆为仇敌,尚不能制,矧能为昊贼轻重邪?
温博奇乃罝勒斯赉亲信,首领之豪,其子一声金龙有众万馀,最为强盛,乃与昊贼结姻,罝勒斯赉日益危弱。
今欲以为国家用,非臣之所能知也。
以是论之,招抚熟户,不犹愈于彼乎?
六曰:环庆路投来蕃部极多,夏竦等惩延安之前失,虑贼马奔冲,内应为患,欲迁襄、唐州界,给旷土,使就生业。
又皆不肯离往,若骤加起遣,则戎心动摇,或致生事。
招抚蕃落司得人,令躬至族帐,察其心之向汉者,给沿边闲田,编于熟户。
或度其后必生变者,徙之内地。
然恩威裁制,其事百端,茍非权谋,未易集事也。
七曰:蕃落、广锐、振武、保捷,皆是土兵,材力伉健,武艺精强,战鲑尝为士卒先。
自昊贼扰边以来,惟土兵踊跃,志在争功。
其如请给甚微,不及东军之下者。
振武料钱五百,而二百五十为折支。
积数月一支,又皆靡弊不堪之物。
如新添虎翼兵自南中选填,材质绵弱,而云不知战鲑,见贼恐死,传者皆以为笑,朝廷但且以塞数为名而已。
若月添土兵请给,事恐难行。
请遇特支,比常优加其数,或别定南郊赏例,以激其心,则其立功必不在东军之后矣。
八曰:沿边屯戍骑兵,军额高者无如龙卫
闻其间有不能被甲上马者。
况骁胜、云武、武骑之类,驰走挽弓不过五六㪷,每教皆望空发箭,马前一十二步即已堕地。
以贼甲之坚,纵使能中,亦不能入,况未能中之?
请密料边兵,益步卒而减骑军,但五分得一足矣。
以一骑军之费,可赡步兵二人,而又宽市马之烦扰,违害就利,莫善于兹也。
九曰:西贼每至,诸城寨不料众寡,并须出战,稍有稽违,皆以军法从事。
使赵奢李牧周亚夫授任于今日,获罪必先于诸将矣。
边臣甘死事,获犹子孙之福,不敢持重伺隙,自取严诛。
今若遇寇大至,且坚壁以守,须会合诸路兵马可以取胜,则令出战。
若贼众不多,而畏懦不即追讨,并行诛之。
十曰:主将用兵,非素抚而威临之,则上下不相附,指令不如意。
西贼首领各将种落之兵,谓之一溜,少长服习,如臂之使指。
既成行列,举手掩口,然后敢食,虏酋长遥见,疑其语言。
其整肃如此。
任福庆州,蕃汉各已信服,士卒亦已谙练。
一旦骤移泾原,值贼至,麾下队兵逐急差拨,诸军将校都不识面,势不得不陷覆。
今请诸路将佐,非大故毋得轻换易,庶几责其成功。
十一曰:古之良将,以燕犒士卒为先。
所以然者,锋刃之下,死生俄顷,固宜推尽恩意,以慰其心。
李牧匈奴,市租皆入幕府,为士卒费。
赵充国禦羌戎,亦日飨军士。
太祖用姚全斌、董遵诲西戎何继筠李汉超当北寇,人各得环、庆、齐、棣一州征租农赋,市牛酒犒军中,不问其出入。
故得戎寇屏息,不敢窥边。
臣前通判江宁府,因造纸甲,得远年帐籍,见曹彬江南日,和州逐次起饷猪羊肉数千斤,以给战士。
范仲淹延州,奏乞比永兴军秦州支米造酒,有司之吝,以为无例而罢。
今请渭、延、庆三州及诸路部署司并特支米造酒,仍都部署司别给随军钱,赡足。
除军员外,其馀士卒每一季或因都阅,或值出入,并须量有瞮及,以慰劳苦。
古者命将出师,阃外之事无不专制,财粮用度,岂有异同?
今主兵主财者皆力敌权均,纷然相制,岂国家任人责功之大体邪?
十二曰:功作器用,中国之所长,非戎狄可及。
今贼甲皆冷锻而成,坚滑光莹,非劲弩不可入。
自京赍去衣甲,皆软脆不足当矢石。
以朝廷之事力,中国之伎巧,乃不如一小羌乎?
由彼专而精,我慢而略故也。
今请下逐处,悉令工匠冷砧打造纯钢甲镞,发赴缘边先用,八九㪷力弓试射,以观透箭深浅而赏罚之。
太祖朝旧甲绝为精好,但岁久断绽。
乞且穿贯三五万联,均给四路,亦足以禦敌也。
十三曰:今春昊贼寇边,器械攻城之具极为拙钝,此特缓吾备也。
料贼年岁间,破尽缘边篱落,必驱迫汉民熟户,使为先登,以攻城邑。
边城一有不守,事故可忧。
今修筑城寨,虽渐完固,其如军民不知守城次第。
下河北,选守城卒三五十人,诸处指教,缮治器用,大为之备。
贼动必求全,常顾后患。
若边城坚守,攻之不拔,则亦未敢长驱而深入也。
十四曰:昊贼蓄谋岁深,尽更汉法,自作祅书,非恩信可以縻,文令所能动。
若非天威振赫,大挫癚锋,其势未已。
汉界与贼山界相接,人民繁庶,每来入寇,则科率粮草,多出其间。
山界之民,引弓甚劲,与贼为战,所谓「步奚」。
此皆去贼地遥,向汉甚迩。
若承战胜之势,贼若皆散,承其不备,分路进兵而攻取之,抗禦者诛殛,降顺者招徕,老弱无辜,系之南徙。
其间险要可守之地,则筑坚垒以据之。
所得土田,给与有功熟户。
必不可守,则纵兵破荡,以弱贼势。
若请命归欸,则裁割纵舍,制之在我。
弭患如此,则边陲可安矣。
雄州杜惟序事奏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六、《乐全集》卷二一
臣昨到雄州,见就移杜惟序沧州,盖左迁也。
切以雄州守将委任甚重,惟序虽未能有长才远略,察其识用,颇为通审,去春已来,值边多事,随宜应副,无大旷失。
臣比在朝,闻议者多以昨萧阶之来,惟序不合专遣通判接伴入界。
其时事宜,盖北人已释兵,闻朝廷未弛备,戎帐不自安于燕京,以故遣阶走马来使。
涿州牒报先约定过界日分。
详此事理,惟序仓卒处置,盖虑止之别召疑生事,即责议益重也。
臣窃观河北中路武臣守郡者,悉出惟序之下,其于崇饬厨传,惟序实不及诸郡。
向来雄州守将葛怀敏辈,是皆以善承迎得虚誉,误蒙采擢,终以败大事。
惟序以守分务实而取殆,恐非以劝边臣者。
王克基前在沧州以贿闻,今乃以引进使定州
张茂实徒以出使道途之劳,自供备库使东上閤门使、知瀛州
王克忠无他勤效,近得遥刺贝州
惟序当边事纷纭之际,应接一年,事已定而更被责去郡,朝廷赏罚旌别,于兹有累。
杜惟序伏乞录其用心之实,不使废于悠悠之毁,得比茂实授一横行,在臣观之,谅未为忝。
至于任用之间,亦望使之以器,令得尽其用也。
西事咨目上中书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乐全集》卷二一
一、寇每犯边,辄擒戮大将
议者以为诸将各有亲随军队。
旧事,凡丧主帅,自有军法。
近事此令不行,故将帅接战,左右逃溃,无以禁制。
在愚观之,此是军中政令,招讨经略司所当处置。
昨好水之败,任福等皆没,士卒散亡既多,故韩琦奏请招集,朝议从之。
请既无状,从亦非宜。
从则废法自于朝廷,而收恩归乎帅府
不从耶,或以致不虞,则帅府得以为辞,而朝廷任其怨。
盖军中闻帅府之令矣,忽有朝命特旨,三军必怀疑惧,若遇寇之际,进有败形,退无生路,势不委将降贼,更恐倒戈内向。
夫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临机制宜,间不容发,岂有奏请往复数千里待命者哉!
谓宜特遣使者,或明降诏书,责问其情,申戒于后。
此亦章朝廷防微之旨,折臣下图全之计者也。
一、贼连岁入泾原,渐引而深,杀掠老幼,驱拥畜产,焚荡舍屋,民不得耕穫树艺,缘边篱落,索然一空。
镇戎军、原、渭等州,城垣之外,南亩萧条矣,势且与保安延州相类。
此后供输转给,公私益当大困。
汉法谪刑徙实边,唐制徙罪人塞下,今若令流已上罪,铸钱、造印及诸为盗抵罪,结群冒贩禁利十人已上,明知贼情而过致资给、匿藏受分,如此等罪,但为良民害情理蠹恶者,悉徙其本身一房于边,随口赋田,令自给食。
然后为什伍之法,使相保察,别为条目付边臣,以重法绳之,所冀稍耕塞上空虚之地。
一、四路分守其根本,当在长安
比来长安守备不设,而骑寇每入渐深,向使贼出上策,乘胜豕突,固可饮马于渭水矣。
谓宜置兵蒲、雍之间,以重臣镇永兴,而委以应接诸路,候知贼有点集,路所由入事宜,审的即量众寡部发应援,贼退则引还本屯。
不惟壮根本之地,遏奔冲之势,又足以安关中之人心,免边城之输挽
一、贼每入寇,常以羸形诱我师,将吏贪愚,相蹑而入其伏中以败。
贼用此一策,三覆王师。
即如昨三川之事,若怀敏拥重兵依险要之地,坚壁而勿与战,令诸塞栅严备以守,即贼遂敢引兵深入,顿于坚城之下,攻则势不能克,留则无粮道可恃,退而有重兵乘其后,此岂与我持久之势哉!
以是揣之,必未敢越怀敏而趋渭州也。
故贼惟利速战,多方诡计,务以致我也。
况我屡北之众,气索势衰,贼骤胜而不骄,令明而众整,愚常以为此贼虽无大志远略,其实良将也。
任福葛怀敏等抗之,殆未可与之决胜负于一旦矣。
今制贼之术,莫如勿与之战,但能全师严守,贼必不敢深入。
若轻有越轶,而我以逸击劳,以轻锐邀重赍,据要害以制胜,庶几乎其有功也。
一、窃思前后所以覆军杀将,张贼气,丧国威,使边事至此,未有劳还之期者,其大失在于主将不亲临行阵。
传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惟祀与戎,君所当亲之,所以为重也。
自古行师,何尝有主将不至营阵者?
三代、春秋时国君无不在战阵,秦、汉、三国至于唐,其间书生儒士如诸葛亮杜预娄师德狄仁杰郭元振等不可胜举,凡曰将者,未有不在行阵者也。
不能亲执干戈以斗者有之矣,至于胡床羽扇从容于军中可也。
主将在行阵则法令专,赏罚明,士气奋,便得;
不在行阵,事皆反此。
自贼犯边境,凡大举入寇,羌酋未尝不亲至也。
今诸帅授命朝廷,辄许之以不临戎行。
去年任福等败,至今天下归咎韩琦
即如昨者三川之事,虽非王沿督责,使趋死地,盖怀敏等势不得不战,王沿悉一路之兵付之怀敏,而自留渭州空城之中。
脱若贼越三川而趋渭州怀敏守便宜不出,渭州被围而急,则王沿将何以处怀敏
虽朝廷固以为纵敌也。
怀敏虽拥重师,而王沿乃其统帅,节制所禀,故曰怀敏势不得不战。
在愚观之,主将不亲临行阵,师出必无功,不惟无功,且必败大事。
切在朝廷审议之。
一、今遣王尧臣西路安抚,不惟吊恤死伤,完补败亡,凡军中利害之宜,朝廷所欲计置更改之事,四路或有异同之意,因其行可悉条录,令与诸将图议。
凡士马那移,财粮器械有馀不足,令通计议,以闻朝廷,则此后处置指挥庶精悉矣。
郭承祐不可将兵状庆历三年七月1043年7月13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伏闻朝旨,用郭承祐为镇定部署。
臣自闻此除改,夙夜思惟,国家用兵已五六年,未有纤毫所得,挫尽朝廷威势,困却天下生灵。
细思厥由,其失安在?
患在朝廷拘守常例,不肯越次择材,心知小人,付以重任,后虽败事,亦终不悔。
今每有除拟,人或问于大臣,则曰:「虽知非材,舍此别无人」。
甚者欲塞人言,则必曰:「尔试别思更有谁可用乎」?
臣亦常闻此言,每退而叹息。
夫所谓别无人者,岂是天下真无人乎?
盖不力求之耳。
今不肯劳心选择,越次而用,但守常循例,轻用小人,宁误大计,一误不悔,后又复然。
至如葛怀敏顷在西边,天下皆知其不可,当时议者但曰舍怀敏别未有人,难为换易。
及其战败身亡,横尸原野,怀敏既不复生,亦须别求人用。
臣谓今日任承祐,亦犹当时怀敏也。
况如承祐者,凡庸奴隶之才,不及怀敏远甚。
顷在澶州,只令筑城,几至生变,岂可当此一路?
臣谓朝廷非不知承祐非才,议者不过曰例当叙进,别更无人,此乃因循之说尔。
方今黠虏狂谋,祸端已兆。
中外之士见国家轻忽戎患,弛武北方,人皆献言,愿早为备,忽见如此除改,谁不惊忧!
前者刘六符之来,朝廷忍耻就议,盖为河朔无可自恃,难与速争,须至屈意茍和,少宽祸患。
今幸得此自纾之计,所宜多方汲汲,精意将臣,先为禦备,犹恐不及,岂是因循守例,轻任小人之日也?
郭承祐,欲乞早移与一不用兵处知州,或召还别与一闲慢职秩。
若欲录其勤旧,优其戚里之恩,闲官厚禄足可养之,不必须令居此要任。
伏愿陛下深思大计,不惮改为,则天下幸甚。
取进止(《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九。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二,《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七,《右编》卷九。)
七月:原无,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国朝诸臣奏议》补。
乞令边臣辨明地界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一八
臣伏见近日北虏于四望口起立寨栅,及于银坊、冶谷已来侵过南界,垒石为城寨等事。
窃以北虏创立寨栅,已违誓书。
然犹在彼界内,可以佯为不知,不须紧问。
兼万一中国却合有兴修去处,可以引彼为词,以塞问难。
虽然如此,亦当早为预备,便合于界首分明界防,彼亦必更南侵,事既造形,理须杜渐。
其如朝廷选任非人,从来以定州一路付与李昭亮
其人昏懦而不晓事机,虽有勾当事人,并不能先诇探得起寨事端。
及已立了寨栅,又不能预防侵界之患,直至囚捉了巡边指挥使汤则,侵了银坊以南边地,大兴人夫,垒立城寨,至今终亦不能辨理疆界,拒绝侵凌。
窃以北虏号为犬戎,自古畏强欺弱。
今若便示以怯,不争于初,则必更引其贪心,别有侵扰,养成事体渐大。
而不与之争,则为患不细;
争之,则必起事端。
惟在即今速为处置。
据今事体,不烦朝廷,只委边臣,自可了当。
然汤则被囚之后,亦不闻别有擘画。
至今侵界立寨等事,但闻婉顺止约,彼既不听,亦别无谋。
臣近体问得往年雄州西北,亦曾为北戎侵界,立数处铺屋。
当时边臣葛怀敏,力以公牒,往来争辨,拆却铺屋,北人竟不敢争。
况今来所侵南界百姓见耕种田中,地界分明,易为理会。
今来已蒙朝廷差王德基定州,其人久在雄州,颇谙边事。
伏乞早降朝旨下边臣,速令止绝,辨理地界,早见分明。
军城西北山路险绝,银坊等口皆可出兵,我于此口扼其险要,是中国必争之地。
彼于今日侵得此一二十里,则险固在彼,而他日行兵,是彼可以来、我不可往之势。
以此言之,尤不比河东阳武、天池等处侵地,便因循不争。
伏乞朝廷早赐指挥王德基,如婉顺止约不得,即须力与论辨。
仍乞令检会雄州安抚司等处往年曾拆却铺屋行遣,令依此相度施行。
所贵边防不生他患。
取进止。
尹师鲁墓志铭1048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一、《欧阳文忠公集》卷二八、《河南先生文集》附录、《皇朝文鉴》卷一四○、《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三六、《东莱集注类编观澜文》甲集卷一四、《八代文钞》第二六册、《续文章正宗》卷七、《文编》卷六二、《文章辨体汇选》卷七○六、乾隆《河南府志》卷九一、光绪《宜阳县志》卷一五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师鲁河南人姓尹氏讳洙
然天下之士识与不识皆称之曰师鲁,盖其名重当世。
而世之知师鲁者,或推其文学,或高其议论,或多其材能。
至其忠义之节,处穷达,临祸福,无愧于古君子,则天下之称师鲁者未必尽知之。
师鲁为文章,简而有法。
博学彊记,通知今古,长于《春秋》。
其与人言,是是非非,务穷尽道理乃已,不为茍止而妄随,而人亦罕能过也。
遇事无难易,而勇于敢为,其所以见称于世者,亦所以取嫉于人,故其卒穷以死。
师鲁少举进士及第,为绛州正平主簿河南府户曹参军邵武军判官
举书判拔萃,迁山南东道掌书记、知伊阳县
王文康公荐其才,召试,充馆阁校勘,迁太子中允
天章阁待制范公贬饶州谏官、御史不肯言,师鲁上书,言仲淹臣之师友,愿得俱贬。
贬监郢州酒税,又徙唐州
遭父丧,服除,复得太子中允、知河南县
赵元昊反,陕西用兵,大将葛怀敏奏起为经略判官
师鲁虽用怀敏辟,而尤为经略使韩公所深知。
其后诸将败于好水,韩公降知秦州师鲁亦徙通判濠州
久之,韩公奏,得通判秦州
迁知泾州,又知渭州泾原路经略部署。
坐城水洛与边臣异议,徙知晋州
又知潞州,为政有惠爱,潞州人至今思之。
累迁官至起居舍人直龙图阁
师鲁当天下无事时独喜论兵,为《叙燕》、《息戍》二篇行于世。
自西兵起,凡五六岁,未尝不在其间,故其论议益精密,而于西事尤习其详。
其为兵制之说,述战守胜败之要,尽当今之利害。
又欲训土兵代戍卒,以减边用,为禦戎长久之策。
皆未及施为,而元昊臣,西兵解严,师鲁亦去而得罪矣。
然则天下之称师鲁者,于其材能,亦未必尽知之也。
初,师鲁渭州,将吏有违其节度者,欲按军法斩之而不果。
其后吏至京师,上书讼师鲁以公使钱贷部将,贬崇信军节度副使,徙监均州酒税。
得疾,无医药,舁至南阳求医。
疾革,隐几而坐,顾稚子在前,无甚怜之色,与宾客言,终不及其私。
享年四十有六以卒。
师鲁娶张氏,某县君
有兄源,字子渐,亦以文学知名,前一岁卒。
师鲁凡十年间,三贬官,丧其父,又丧其兄。
有子四人,连丧其三。
女一适人,亦卒。
而其身终以贬死。
一子三岁,四女未嫁,家无馀资,客其丧于南阳不能归。
平生故人无远迩皆往赙之,然后妻子得以其柩归河南,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先茔之次。
余与师鲁兄弟交,尝铭其父之墓矣,故不复次其世家焉。
铭曰:
藏之深,固之密。
石可朽,铭不灭。
太常博士尹君墓志铭1045年3月14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三、《欧阳文忠公集》卷三一、《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三七、《续文章正宗》卷七、《八代文钞》第二六册、《古文奇赏》卷二一、《奇赏斋古文汇选》卷二二五、《文编》卷六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七○六、乾隆《河南府志》卷九一、光绪《宜阳县志》卷一五 创作地点:河北省石家庄市正定县
君讳源,字子渐姓尹氏,与其弟洙师鲁俱有名于当世。
其论议文章,博学彊记,皆有以过人。
师鲁好辩,果于有为。
子渐为人刚简,不矜饰,能自晦藏,与人居,久而莫知,至其一有所发,则人必惊伏。
其视世事若不干其意,已而榷其情伪,计其成败,后多如其言。
其性不能容常人,而善与人交,久而益笃。
天圣明道之间,予与其兄弟交,其得于子渐者如此。
其曾祖讳谊,赠光禄少卿
祖讳文化,官至都官郎中,赠刑部侍郎
父讳仲宣,官至虞部员外郎,赠工部郎中
子渐初以祖荫补三班借职,稍迁左班殿直
天圣八年,举进士及第,为奉礼郎,累迁太常博士,历知芮城河阳二县,签署孟州判官事,又知新郑县通判泾州庆州,知怀州,以庆历五年三月十四日卒于官。
赵元昊寇边,围定川堡,大将葛怀敏泾原兵救之。
君遗怀敏书曰:「贼举其国而来,其利不在城堡,而兵法有不得而救者,且吾军畏法,见敌必赴而不计利害,此其所以数败也。
宜驻兵瓦亭,见利而后动」。
怀敏不能用其言,遂以败死。
刘涣沧州,杖一卒,不服,涣命斩之以闻,坐专杀,降知密州
君上书为论直,得复知沧州
范文正公常荐君材可以居馆阁,召试,不用,遂知怀州,至期月,大治。
是时,天子用范文正公与今观文殿学士富公、武康军节度使韩公,欲更置天下事,而权倖小人不便,三公皆罢去,而师鲁与时贤士多被诬枉得罪。
君叹息忧悲发愤,以谓生可厌而死可乐也,往往被酒,哀歌泣下,朋友皆窃怪之。
已而以疾卒,享年五十。
至和元年十有二月十三日,其子材葬君于河南府寿安县甘泉乡龙涧里。
其平生所为文章六十篇,皆行于世。
子男四人,曰材、植、机、桴。
呜呼!
师鲁常劳其智于事物,而卒蹈忧患以穷死。
子渐者,旷然不有累其心,而无所屈其志,然其寿考亦以不长。
岂其所谓短长得失者,皆非此之谓欤?
其所以然者,不可得而知欤?
铭曰:
有韫于中不以施,一愤乐死其如归。
岂其志之将衰?
不然,世果可嫉其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