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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文宫学士 宋 · 米友仁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宝真斋法书赞》卷二四
友仁惶恐再拜。
昨晚幸承教,不胜欣慰。
奉手字,审晴和,台体冲胜,可量感喜。
所喻何其蔽也!
不足观,不足观。
缘此一事大见挠,缘数人争欲取之,今渠云且已与谁。
则是要俟此老不在后,拈出必可了身,计当亦不远矣。
和篇奇甚奇甚。
公主志刻,令人寻得纳上。
论字语谩上呈,因以示仲季诸豪。
未及瓜间,定纳所示,岂敢食言!
文字切与垂念,如是则必可受厚德矣。
不宣。
友仁惶恐再拜长文宫学士尊亲。
宣义郎常州江阴县朱君墓志铭宣和元年二月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四、《北山小集》卷三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公讳耜,字元益吴郡吴人
曾大父讳亿,内殿崇班閤门祗候,知邕州,赠刑部尚书
大父讳公绰光禄卿,赠特进
父讳长文秘书省正字,博学笃行,以道出处,为时老儒,吴人尊之,号乐圃先生
元益幼以大父任补太庙斋郎,弱冠,赴吏部别试为第一,调婺州东阳主簿
丁父忧,终丧,为杭州盐官
坐蝗蝻生境内免,再调鄂州江夏
以捕盗功迁宣义郎
丁母夫人夏氏忧,终丧,为太原府司录,不行,改知常州江阴县事。
秩满代还,卒京师,实政和七年四月四日,享年四十三。
元配程氏,我先人之仲女,淑慧过人,秀而不实。
继室顾氏,朝请大夫沂之女,婉懿有闻。
生四男子,曰愈、悫、懋,其一未名。
二女子,未嫁。
顾夫人前卒,既葬吴县至德乡南峰山龙池之西矣,至是以公之柩合葬焉。
葬之日,实宣和元年二月三十日
其弟通直郎宗子学录发以状请铭于
获友于元益,于今二十八年矣,相与之厚,如元益者世无几人。
初,仲姊归朱氏,年始十六,元益齿先一岁,余固童子也。
正字公有风裁,喜奖诱后学,目余奇童,或举余以励其子。
元益既亲厚,相与友又善也。
方是时,正字俾公专意于学,训饬如严师,子职之外,未尝与事接,余知其为良子弟而已。
一旦出为吏,乃得东阳
东阳天下剧邑,元益年甚少,适行县令事。
余尝道至其邑省吾姊,庭讼日阅数百人,或杖或遣,或付曹对辩,斯须尽决,要为无所凝滞,而后知公可试以事也。
元益与人无所忤,犯而不校,循循不见圭角。
然在东阳时,县令有所施置,便于人而不可于上官者,僚佐不敢从,元益欣然书字唯谨。
以父丧去官,时行义乌,僚吏邑豪知其贫,率缣帛数百以赙。
元益毅然挥之,至追路数十百里,卒不受。
盐官,岁久不雨,伤人田。
俾公行视,尽复旱田之赋,十蠲八九,计使不能以意夺。
余闻之,然后知公之自立如此。
元益天姿近道,行官江西回,会余于吴下。
观其外毁誉、甘澹泊,颓然加昔也。
家益贫,不汲汲于禄仕,家人迫之行,裹粮而西。
遇亲故留辄移日,未尝接淅于路也。
盖所谓推而后行,曳而后往,若古之弃知云已者。
及为江阴,其政亦如是。
然其爱物循理,不为扰人趣办以徼利一切者自若也。
至于乐善善,与人交,称士友所长,津津喜见颜间,若己预有;
客至,相与道古今、阅图史,怡然终日而不厌;
兄弟同甘苦,衎衎如也,则正字之风流馀范犹有存云。
江阴圭田租岁责八百斛,至元益按实取入,又会无年,伐归,室中犹四壁也。
其遗孤闻讣假贷,乃能具丧服。
自元益之逝踰年矣,余言之未尝不出涕焉,非直以亲厚然也。
铭其可辞?
铭曰:
九卿之门,实望吴下。
名孔振,大自乐圃
奕奕江阴,尚有其仪。
好古慕善,歉如渴饥。
亦持厥躬,淳白无悔。
泛然有施,若退若昧。
我思旧交,契阔无几。
矧伊吉人,奇阨终世。
南峰之游,今子是藏。
我怀之悲,寄此铭章。
奉告帖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宝真斋法书赞》卷二四
九成顿首上启:奉告,窃审还自山中,尊履万福,慰喜无量。
新诗见属,凄婉清壮,足为巾箧之光。
来日如清赏,邂逅于梅山矣,豫以为喜。
不宣。
九成顿首上启长文删定学士贤友。
晴快帖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宝真斋法书赞》卷二四
九成顿首上启:晴快,窃审尊履万福。
新诗宠和,用事切当,运意巧妙,极慰鄙怀。
他面谢。
不宣。
九成顿首上启长文删定学士贤友。
贡院1179年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七、《成都文类》卷四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二 创作地点:四川省眉山市丹棱县
吴郡胡长文龙图阁直学士安抚制置四川,遣人持书及类省试贡院图来武陵,属眉丹棱李焘,其书指言:「西南大都会惟蜀,异时学于京师甚众,盖敌齐鲁,斯文所从起也。
国家习用文治,士愈辐辏。
每三岁取士诏下,合成都九邑士来应有司之试者数踰五千,日增而未止。
贡院既狭小,不足以容,则更就佛寺,取具临时,为士者固非之,相仍已久。
建炎初,始有诏即成都类试一路十五州进士之当试于礼部者。
绍兴二年宣抚司承制并三路四十三州当试日,皆即成都试焉。
七年以来,类试成都率循二年之制,后或即阆,或即利,或即兴元,则随宣抚使所治所也。
其十一年试事虽属宣抚使,而试所还即成都宣抚使既罢,则皆制置使专之。
自始及今历四十八年矣。
西南昔号坤乡,而坤于卦为文,文士辐辏,匪云地势,抑天理欤?
且天子分取士之权以畀外阃,事体至重也,岂郡国岁贡与计偕者所得比哉,而轻易苟简,惟佛寺是因。
其徒数遭逐徙,咸惮墙屋穿漏,睨视弗葺,任其颓破。
及寓试所,迅期趋办,表缀供张,务蔽目前,稍缺藩户,流弊滋出,殊不称明天子所以待天下士之意。
属将明命,尽护全蜀,实董淳熙四年类省试,事所逢若此,惕然不安于衷,爰议改作。
度隙地于锦官坊,直府治之南,其袤九十一丈,广五十一丈四尺,舆诵云吉,龟兆日时,鸠材筑基,久乃克为。
凡为屋三百七十二楹,为墙三百二十六堵,用工十万九千四百六十六,费钱六万三千缗,米二千九百六十五石,皆有奇。
役起五年之秋,秋毫不以烦百姓也。
今成矣,盍为我记诸」!
余读其书竟,取图披观,规模诚为壮丽靡盬,喟然叹曰:长文用力于斯文久矣,其改作此信善哉。
然窃尝考礼部贡院之名,实自唐始,或谓始于文皇,非也。
开元以前,贡举皆属吏部,命考工员外郎主之。
二十四年明皇考功望轻,乃稽贡举于礼部,命侍郎专掌其政,令别给以印。
礼部贡院得名盖始于明皇也。
国朝贡举率循唐旧,间命他官知贡举,而贡院固属礼部
元丰尝废贡院,印亦随毁,寻复给印,而贡院则犹取具临时。
元丰末年开宝寺实寓贡院,火,试官有焚死者,而试卷悉为灰烬,此非有司苟简之过欤?
崇宁弥文,创建外学,以待四方所贡士,则礼部贡院自是特起,不复寓他所矣。
政和二年,又从董正封建请,令诸州遍立贡院
窃尝谓贡院礼部,其设于京师则宜,四方遍立焉,殆非古制也。
古者诸侯三岁一贡士于天子,天子将祭,则先习射于泽,已设于泽,而后射于射宫。
说者曰泽盖宫名。
天子之射宫在庙,而泽宫所在无文,盖即宽闲处近水泽而为之。
泽射既获,乃射于射宫,射再获,则与祭于庙。
与祭于庙,斯官爵之也,故泽非诸侯所当有。
考以四代之学,辟雍其近是欤?
古者取贤歛才必于学,故曰泽者,所以择士,非舍学而即他所也。
后世庠序或废或立,或立而弗备,有司略不究。
俊秀升进等级,凡四方之士宾于王者,举集京师
既无所程其技能,则不免取具临事,此贡院所以肇建于唐,与学并立,要亦非古制也。
然有其举之则莫可废矣。
近时诸州缘董正封建请,又争立贡院,往往挟士以扰民,识者病焉。
正封时,犹或有以藉口,盖舍法方盛,课督日繁,游于学者不敢一日去而之他,则其选于乡者或可别即他所。
舍法既罢,士不于学焉取之,而必为贡院以待三年四五十日之用,多见其不知务也。
或又曰:士之选于乡者日益增多,乡校不足以容焉,得不舍其旧而图其新哉?
此又不然,学于天下固不可一日无也,而古诸侯非天子命之教则不敢立学,其严盖如此。
本朝庆历间,用范文正公议,尝诏天下遍立学,此盛德事也。
群下不克奉承,学未遍而诏亟寝。
又崇宁后蔡昌化议,学乃遍立,虽遐陬荒裔罔不遍焉。
然事必核其真,匪直为观美也。
今观庆历与崇宁得士果孰多乎?
孔子乡大夫矍相之射,盖询众庶以取贤歛才,非圣人私为之,君所命也,犹今日郡国试士然。
古以射,今以文,其名异,其实同耳。
子路执弓矢延射,或闻誓言,则如堵者其半已不敢入,及裘、点扬觯而语,则仅有存者。
故论士惟其贤才,若但以多为贵,非所闻也。
使今之有司能为子路、裘、点之所为,则士亦何至杂遝若近时之难择,而必斥大栋宇以招徕之乎?
此予素所持论如此,而长文乃属余记此,岂不误哉!
虽然,言各有当也。
余固曰贡院礼部,其设于京师则宜;
今天子分取士之权以畀外阃,事体至重,诚非郡国岁贡与计偕者所得比,实如长文所言。
故改作类省试贡院以旌上赐,礼亦宜矣,此不可不记也。
抑尝闻嘉祐以前,试于殿廷尚多黜落,临轩唱第,其不预选者几二百人,皆挥涕失声。
仁宗怜之,故自嘉祐后廷试无复黜落,君子未尝不称仁宗至仁而哀士之浅薄也。
乘舆巡狩吴越,士生西南,尤惮涉险,得与计偕,亦迟迟其行。
天子委曲加惠,故即以古泽宫择士大典就付西南统帅,既择乃趋行在所策试,遂官爵之,此政古所谓获于射宫则与祭于庙者,其法盖祖述仁宗廷试无复黜落故事,其恩意则愈益深厚矣。
不宁惟是,士之积累举数当特奏名者,亦于是择取而径许之仕。
凡考文者,天子又自选四人,锡命九重,遣以金节,密受制置使以时放焉。
其事体岂不重乎!
明天子所以待西南之士至矣尽矣,果无负矣。
唐代宗亦尝令两都分试,特以岁歉,暂为省食计耳,于义陋甚,非若我国家时措之宜,而便于今,且合于古,领斯事者得不思所以异其礼而委上赐于寻常哉?
故类省试贡院之改作,斯可谓变之正也。
春秋礼记之变必谨其始,矧变之正,可无记乎?
继自今吏铨乡举要将必试于此,然则用此殆无虚岁矣,焉可不记也?
余去乡久,于蜀故弗详,颇闻长文治蜀慨然有爱民之心,尝奏减茶盐重课为缗钱几五十万,及上供金帛之白著者亦几二十万,皆遗黎数十年所患苦者,一旦得少苏息,式歌舞之。
其听讼、治兵、蒐放人物,罔不尽瘁极挚,类省试贡院特一事耳。
故余并敢以素所持论作记,庶几学者竞劝,益思所以报明天子忧顾远方、养成寒俊之意,且无忘长文之德。
云安县尉廨菊轩 宋 · 晁公溯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九八、《嵩山集》卷四九
广陵长文朐䏰以书来曰:「予尉此邑,幸岁之丰,里中偷儿不复蹑故迹为群盗以生。
夙夜忧所厌苦者,轺传之使午行于涂,而自予至,一岁中率不过再过,予力任焉。
又吏舍远阛闬,予乐也。
其旁岸大江,夏潦所钟,水际天,望之令人渺然有湖海间意。
秋水落,江中石出,隐见洲渚,而湍流益悍急。
石为水齧,暮夜有声,若循除鸣。
每旦起而望,遇天无云,四山屏立,草木丛茂,罗列而进予前,意尤乐之。
而日罢于遐观,无以休予也,故退而筑兹室。
自念为尉,居甚佚,禄甚给,无功以宜之,实有愧。
当慕古之尉而贤者师焉。
顾远者不胜慕,论其近者莫若裴子馀、程犴,吾师焉,庶无恶声嘈嘈于邑中,其于愧少削焉。
故取雍州之评名予室,子其为我记之」。
某得书不获辞,第不知长文将脂韦突梯以成名斯世乎,抑皦皦峣峣召谗而取忌耶?
兰梦燕姞,而胡文恭侯以寿。
予观之,或得春阳而始华,或抗秋以丰荣,盖有君子之德然,诚可贵。
长文取其名是也,若欲求成名也,不宜,隐于山,世鲜知者。
或采焉不以佩,而以其芗自焚,幸而植诸门,则迫于锄夷,伤焉。
之菁华不荐于用,独《离骚》之士放逐憔悴,颔䫲而亡聊,始或饵其英。
盖古今无常好,闻昔之人有大臭者,莫能与处,自苦而居海上,反有悦而从者。
楚之末,亦以薋菉葹盈室,而粪壤充帏户。
皆服艾,安用其为草香也?
士欲成名如兰与菊,或不若海上之臭。
且于楚黜焉,吾亦当化而为之欤?
然则裴子馀辈诚足慕,顾不当取是名。
不幸似焉,如前之云,其可易也哉?
虽然,以俗观之固若是,以道则非也。
君子之于世,用舍之不期,而惟道之图。
芳而不秽,洁而不污,位卑而不怼。
如是而不用,或外慕而化,则是芳而秽,洁而污也,可乎哉?
然物之变化多有矣,腐朽如枯蘖而芝菌出焉。
薰夺于莸,其臭十年,则亦不可知也,君子宜谨哉!
长文于某为外兄,相从十五年,悉其人温厚长者,仕不急于名世,能以芳洁贵,我固善,不然决非外慕而化者。
贤哉,可谓善自处矣,而非求名者也。
绍兴年月日,颍川晁某记。
范至能参政劄子(三 淳熙元年1183年盛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书稿》卷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某伏以杪秋霜冷,恭惟判府经略殿撰舍人制阃成功,凝香清暇,台候动止万福。
某近方因钟生赴官寓尺书,忽蒙遣骑访荜门,故人意重,不减卫、霍,慰感何可言也!
乞祠恐无是理,旧德英猷,自应归冠从班,不尔犹当用久任新制,如长文以龙阁再守当涂石湖未应入梦也。
某杜门如昨,虽无疾病,而禀赋虚羸,志气萧索,困眠饥饭外,略无所为,每自愧叹。
舍人绥靖五筦,应酬庶事,犹悉力于翰墨间,愈久愈工。
如《亭记》、《馆铭》,本原经旨,遣词峻拔,亹亹柳仪曹刘宾客之上。
天之赋予,一何偏也!
乐府措之《花间集》中,谁曰不然?
陈无己云「妓围窈窕,争唱舍人之词」,今在桂林矣。
最后《七夕》篇尤道尽人间情意,盖必履之而后知耳,奇绝奇绝!
此邦时官不好事,相忘江湖
新报殊不曾见,传闻曾揆引疾甚力,恐难宿留。
李泉自英、韶归,尚未到赣。
他日当以书求《三登乐》副本也。
陈季陵数通问,新刻西汉三书想已遣送。
近忽云缘多病已开閤放杨枝,而道涂之言则不然。
某向在浙中得东壁生,既归又益一妓,颇能歌舞。
初弟欲娱宾,而两年间并失之,自此不复萌此念矣。
恃爱妄辄及之。
罗主管殊可怜,张令、刘干上顾恤,昆山何缘数通问,子师平江之政必可观,亦有明州郎君在彼,正恐复举半刺故事耳。
仲宁闻旦夕赴官,仲贤已侍外姑来馀干沈持要宗正,或能诵至先周南之滞耶?
某皇恐再拜上问尊嫂硕人,敬惟玉体冲裕,机宜侍学增胜,诸姬佳履。
二药扶衰朽,三果饫老饕,皆珍异之赐,祗领感激。
惟桂粉似虚辱,已令老妇分遗娣姒矣。
閒居无可寄远,因来谕腹疾后多用燥剂,辄往鹿角霜十两,并新刻《诅楚文》纳上。
却欲求使府千金方》,若未讹缺,因刘干或张掾有人归为致一本,不劳专介也。
皇恐皇恐!
某伏蒙宠示三大字,雄遒结密,盖自莆阳外家一变而入颜、杨鸿雁行矣,幸甚幸甚!
俟刻成当纳副墨,仍寄润笔也,呵呵!
左氏摘奇后记 南宋 · 胡元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六六
《左氏摘奇》皆手所约取,锓木于当涂道院,与同志者共之。
乾道癸巳元日吴郡胡元质书。
按:《左氏摘奇》卷一二,宛委别藏本。
宋故尚书左仆射少保叶公行状1197年6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曾祖传,故泉州晋江县尉,累赠少保
宝臣,故保州文学,累赠少保
父霆,故不仕,累赠少师
兴化军仙游县某乡某里叶颙,年六十八,状。
公讳字子昂
其先楚之沈氏,春秋时尹将中军,其后诸梁改封叶,子孙因以为姓。
世传三国吴都尉雄,五代卫州刺史仁鲁,皆其后也。
黄巢乱,中原士夫避地南迁,叶氏仕于泉,居焉。
本朝太平兴国二年陈洪进挈泉入觐。
四年,始割仙游莆田建兴化军,公今为仙游人
五世祖素,随洪进来朝,授泉州文学太常奉礼郎,累赠太常少卿
少卿公三子,皆以学行称,高祖都官公宾,其季也。
景德二年第,宋兴仙游擢第者自公始,终官屯田、都官员外郎,蔡公襄实志其墓。
二子:曰任,曰传。
任以父引年得官,传景祐元年进士,授秘书省校书郎泉州晋江县尉,公之曾祖也。
累赠少保
少保公娶黄工部之女,累封卫国夫人
少保卒,夫人年二十四,守义不夺,至倾家创斋,聘明师教子读书,蔡公又为作《贤母堂记》。
生公之祖宝臣,以累举授保州文学,累赠少保
考霆,晦迹不仕,赠少师
妣郭氏,累赠瀛国夫人
公生于元符之庚辰,方稚时,儿辈群嬉,公独危坐讲诵。
弱冠,与伯氏觊俱入京师,试太学、秋赋俱荐名。
适金虏犯顺,朝廷设武艺谋略等科,伯氏一试中选,授承节郎,从大将刘延庆京城东北隅,力战遇害。
公徒步南归。
壬子,车驾幸扬州,廷策进士,公擢第,调广州南海主簿,兼摄尉。
有商私载盐二舟,监河官获之以授公,使白府以倖赏。
公曰:「仕涂发轫如作室之建柱,柱一不正,室随以欹。
欺以倖得,是曰正乎」?
盗发,府檄尉与巡检同掩捕,巡检获盗十馀人,尽归其劳于公。
公白府曰:「谋自彼出也,今掠美、欺君、倖赏,三者皆大罪也。
某不忍为」。
府帅待制曾开大喜曰:「仕不求速,劳而能逊」。
退告其子连曰:「叶主簿宰相器也,汝往见之」。
因倡诸部使者荐于朝,循从事郎,调建州录事参军
建俗狠而憙讼,或积年官不能决。
部使者贺允中多以属公。
公原情诹律,必得平亭。
旁郡民闻之,有诉于漕台者,辄请以属叶掾云。
建之两税,每岁官受赋纳,远民或惮入官府,市人为之代持送官,往往过歛其估,官民交病。
公适司纳,为立法革之。
先是,市人代送者新幕帟、持白金以供张司纳之官,公悉却之。
用荐者改宣教郎,调泉州晋江丞。
未赴,二亲相继即世。
服除,知信州贵溪县。
时诏行经界,郡集诸邑长议之,莫对。
或请以上中下三等定田税,公独谓三等不足以定高下,乃定为九等。
郡守大喜,且令信之六邑皆式贵溪云。
又诏行乡饮酒,是礼久废,县官无习闻者。
公举行之,登降献酬,少长有序,得三代遗意。
公家蓄一酒钟,似琉璃而非,盖异宝也,自上世藏去二百年矣。
公在贵溪,命匠以金饰之,手触而毁,匠惧,将赴井。
公笑曰:「器之成坏,数也,汝误尔」。
慰谕而遣之。
更未尽三月,民有以魔惑众者,因聚为盗,一日至千馀人。
公先遣二巡检将兵拒之,乃嬴粮备器,自将射士七十人继之。
二砦兵见贼众,不战而遁。
公引兵登山望之,贼疑未敢进。
公驻营山趾,而植帜山颠。
日已晚,贼且至,与公对垒。
公夜潜遣人于贼营某所某所纵火,约其众曰:「火举则乱射贼垒」。
适五鼓西风急,火四起,箭发如雨,贼惊乱,偶一渠魁箭贯其吭。
及天未明,悉发兵急击之。
贼死伤甚众,馀皆溃遁入弋阳
公引兵归,七十人无一人伤者。
绍兴府上虞县,岁适大饥,公预白部使者,请发常平,不报,公即发廪,邻邑之民多转徙就食者。
役民必令民自推货力甲乙,不以付吏,民欣然皆以实应,无欺隐者。
赋民必为文书,各书其数,与之期,使民自持文书与户租至庭,公亲视其入,给之质剂,皆便之。
明年府易帅,属县趋府受约束。
新帅下令诸邑今岁夏租先期送十之八,诸令唯唯,公独进曰:「上虞小邑,往岁无秋。
今麦秋可望,愿小纾其期」。
帅怒,及大熟,公为书约民,民相率输租,旬浃而毕,反为诸邑最,帅大喜。
秦桧当国,数兴大狱以除异己。
参政李光已逐海外,犹欲杀之,州县逢其意,争躏藉之。
上虞李之故居在焉,公与李无一日雅,因劭农过其门,谒其子弟,人为危之。
府帅曹泳桧上客也,尝檄尉龚滂李阴事。
以问公,公告以毋庸为此,且曰:「吾非为,实为君也」。
秩满造朝,时为户部侍郎,许荐于,公固辞。
未几死,其党皆窜岭海,公谓诸弟曰:「使吾受曹荐,今与同祸矣」。
礼部侍郎贺允中以「端方有守,静退无求」荐公于朝,召见,公首论:「国雠未复,陵寝未还,中原士民日夜企銮舆之返,顾乃尚胡服、习夷乐,非孟子用夏变夷之意」。
其语切直,高宗皇帝嘉纳。
越三日,除将作监主簿,迁司农寺丞
公在朝三年,非公事未尝诣丞相府
枢密王纶知公恬退而未知其德性,欲试以事。
一日,官诰院失锦一端,命公治之。
公请宽其慢藏之罪,于是大喜,谓其客曰:「叶寺丞介而通,严而恕,真重器也」。
未几,公求补外,除知处州
括苍山国也,地瘠民贫,岁赋不给。
公节冗费,量入出,赋用充足。
青田陈光献羡钱百万,公诘县钱何自而得,且以所献充所赋云。
宰相汤思退括苍人也,其兄犯禁,其家奴屠酤不逞,公绳以法,思退不悦。
于是常州逋朝廷缗钱四十馀万,太守坐免,继者以忧死,士大夫无肯往者。
思退移公知常州,公至毗陵,帑庾赤立,官吏无俸七阅月矣。
究利病,定规画,苴罅漏,郡计遂裕。
虏亮犯边,高宗车驾视师建康,道毗陵,公以职赐对于御舟,因言:「恢复之计莫先于择将相,故相张浚久谪无恙,是天留以相陛下也。
臣闻自逆亮死,虏军三十馀万北归,帖然而无异变,是虏未可轻也。
且虏之初退,遗兵仅三千人在历阳,李捧拥万人,莫之谁何,是我未能进也。
臣谓今日争言进取,陛下宜审之」。
公初至毗陵,无期月之储,一年之后乃馀缗钱二十万。
上佐劝公曰:「某使者献钱若干,某守献钱若干,皆赏,公何不献」?
公曰:「某平生恶人献羡馀,非重征则横歛,是皆民之膏血也。
某之所积固出于榷酤之赢,然以利易赏,某实耻之」。
转运副使林安宅提点刑狱王趯疾公不附己,思退因讽二人求所以中伤者。
公闻之,力丐祠官于朝。
未几,果劾奏常州事,坐不实免官,而公以尚书郎召。
未至,除右司郎中
时孝宗皇帝初即位,欲清中书之务,增宰士之员,首膺是选者,余时言检正马祺林安宅左司费行之与公为右司
时下诏求直言,公上封事,谓以手足之至亲付以州郡之重寄,是利一人而害一方,时赵某台州云。
左司,未几权给事中
公以右臂微痛求补外,适汤思退再相,公遂申前请。
思退曰:「公之求去,无乃以之来乎」?
既而思退启拟除公户部侍郎,至于再三。
一日帝召谏官曰:「叶某都司二年甚宣力,然与宰臣为朋党」。
谏官对曰:「臣不识叶颙,闻之公论不然」。
因具陈思退移公常州之由,及讽林安宅王趯中伤事,及思退至,公不自安屡求补外意。
帝默然,良久曰:「非卿,则朕无以知此人」。
越翼日,除吏部侍郎,兼权给事中时隆兴二年八月也。
三日,复以公权曹尚书
四选之三,悉归铨综,吏抱文书,旁午相属,须臾即竟。
时七司弊事未去,公乃上疏曰:「选部之所以弊者,盖以典选之官贯穿案牍不如吏,出入条例不如吏,岁月久远不如吏。
典选一事,衣冠清浊之所由出也,今乃使之入铨曹之门,则与吏为市,出铨曹之门,则与民为市,可不思革之乎?
一曰隐占阙员之弊,二曰引例异同之弊,三曰捃摘小节之弊。
三者革则弊革矣」。
公乃与郎官编刬七司条例为一书,或事同例异者,存其一,削其一。
帝览之,御笔褒表,令刻板颁下。
公又上疏曰:「法者,天下之所共也。
合人情则公,否则私。
吏部之弊莫重于行赂,盖立法有失其意者,不可不改也。
如令甲受赇有取予同罪之法,今请勿罪与者,而止罪取者。
如任子有用堂除赏典而升名压铨试人之法,今请勿升以优中铨之士;
有未铨试者,今请中书不许除官;
有免试出官者,今请虽宰相亦不许移貤」。
帝遂立为定制。
皇兄居广请以初除开府仪同三司应得亲属占射差遣恩例畀王若纯,公争之曰:「若启一若纯,则百若纯至矣」。
帝从之。
于是始有大用公之意。
洪适签书枢密院,其三世已赠东宫三师,又请以己覃恩二官貤高祖父母,且援李昉等故事,诏已听请。
公言:「追秩高祖,《礼经》所无也。
为人臣者,官至执政,封及三世,恩至渥矣。
唐臣谓追赠出于鸿恩,非由臣子之求,斯言当矣。
《国朝会要》止载李昉请以郊礼覃恩追赠所生父母,李迪以藉田恩乞回赠叔父母,未闻大臣以所得恩赏貤高祖父母者。
愿循《礼经》,改成命」。
帝从之。
公在吏部二年,士大夫之改秩者、诣曹者、会课者、行赏者,吏皆不得预,时人谓渡江以来铨选平允惟晏与叶。
乾道元年七月晦前三日,召对便殿,赐坐赐茶,礼异他日。
帝曰:「吏部条例,朕亦置一通在禁中,尝遍览之」。
又问:「卿当官以何为先」?
对曰:「真宗皇帝所制文臣七条尽之矣,此万世臣子之法。
然臣之当官每以公忠为先,既尽公忠则不为朋党,不畏彊禦,以之为台谏则持正论,以之坐庙堂则行正道,处富贵而不以为荣,视鼎镬而不以为惧。
公忠二字,其用甚大,未有一日舍之而安者」。
帝曰:「卿宜无忘此二字」。
公因言曰:「千金之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倚衡。
窃闻陛下以万乘之尊,为鞠戏之乐,有如马惊,为之奈何?
臣窃为圣躬忧之」。
帝曰:「朕无他,但欲不忘鞍马尔」。
后五日,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越二日,兼权参知政事
户部侍郎林安宅两淮行铁钱,帝以问公,公力言其不可,安宅以此大与公不相平。
十二月,拜中大夫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
公入谢,帝谓公曰:「朕闻卿等每事有条理,堂吏不能为奸」。
公曰:「臣安敢必其不为奸,惟每事必经意乃付吏,庶权在臣等,则不在吏尔」。
时臣下有刊名上章,谓之白劄子,帝尝下之中书
公因言曰:「事若可行,彼胡不显其名,示人以公?
如不可行,则白劄安用」?
帝问曰:「朕欲用魏𣏌,何如」?
公对曰:「古人有言: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
兴化建炎间尝有诏输米二万石,佐福州军食,谓之协饷,至是四十年,民尤病之。
守臣张允蹈书移中书,极言其为害。
公言于帝,岁损其半,后尽除之。
乾道二年春,帝临轩策士,唱名第一人乃赵汝愚
公进曰:「宗子文学如此,极可喜」。
宰相洪适曰:「此实陛下作成之效,自嘉王后,未尝有宗子魁多士者。
陛下宜魁之以励宗室」。
公曰:「不然,本朝典故,有官而试者不得为第一人,自沈文通始。
徽宗宣谕嘉王楷,不欲以魁天下,以第二人王昂为举首。
登仕郎,有司失于奉诏,至今非之」。
帝曰:「当从典故,参政言是也」。
江阴军判官受赇,大理寺上具狱,帝曰:「贪吏朕欲用汉法诛之」。
公曰:「诚如圣谕,若行汉法,择一二甚者,庶变风俗」。
公曰:「本朝自祖宗以来未尝杀一士大夫,史册书之,天下以为美事。
臣愿陛下以唐虞三代为法,汉唐又安足道」?
时武臣梁俊彦请税沙田芦场,帝以问公,公对曰:「沙田者乃江滨乍出没之地,水激于东则沙涨于西,水激于西则沙复涨于东。
百姓随沙涨之东西而田焉,是未可以为常也。
而芦场则臣未之详也。
辛巳军兴,陛下矜两淮之民连年苦于锋镝,田租并复,至今未征,今沙田乃不胜其扰」。
帝曰:「诚如卿,租之正者尚除之,况沙田乎」?
公逮俊彦中书,切责之曰:「汝利求进,万一淮民怨咨,为国生事,斩汝不足以塞责」。
俊彦惶恐汗下。
是日有诏淮东沙田芦场并罢。
明日公入见,曰:「芦场沙田事昨已诏行之,今以臣之一言而诏罢之,真所谓闻一善,见一善行,沛然若决江河者。
圣德高明,史官书之,可与齐驱矣」。
洪适罢相,公与魏𣏌同参政事,两无所私,每议必同。
帝一日问公曰:「朕欲用林安宅,如何」?
公对曰:「安宅福唐,臣居兴化,实邻郡。
少时同入太学,此人当官,吏事彊敏,惜其褊心,不能容物尔。
若蒙陛下擢置政府,得与协力以事陛下,臣之愿也」。
帝笑曰:「卿甚公,甚公」。
盖有以公与安宅不相平上闻者,故有是问。
未踰月,安宅果上章论之,云叶十五官人受宣州富人周良臣钱百万,得监镇江府大军仓。
公上章乞下吏辨明。
帝曰:「非追逮不可」。
公曰:「必两造具备」。
是日除公资政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公拜命,即日出关。
帝下公章于大理寺寺官引嫌辞焉,更下临安府
公至严陵,制狱移文逮所谓叶十五官人者,乃公之长子元泳,实不在旁,以报逮书。
公至合沙,再移文逮叶十四官人,乃公弟之子元潾也。
元潾毅然请行,即日就道,亲故无不壮之者。
公至兴化,念元潾以一身二千里就逮,恐仇家包藏祸心,元潾非命,则谗谤无由而白。
公乃上章曰:「圣明之朝,事必阅实,然臣私忧过计,窃虑有司观望,或容心于其间。
臣仰惟国家圣祖神宗用刑钦恤,虽锦工之贱,狱吏之微,亦皆引对,至于妇人李氏两至殿廷。
是以中外无幽枉壅闭之事。
伏望陛下下明诏,狱成之日,先以上闻,赐以睿览,仍乞依祖宗故事,亲加审克,庶刑不冤」。
王炎临安,帝令亲鞠之。
元潾至,有司与周良臣置对,初无秋毫迹。
安宅同知枢密院王伯庠侍御史,恐喝典狱,必欲文致,人人危之。
公章至,帝下之临安
狱成上闻,帝亲览,御笔书其后曰:「安宅伯庠风闻失实,事关大臣,并免所居官,安宅仍贬筠州」。
时乾道二年八月也。
明日,参知政事魏杞蒋芾周良臣具狱进,帝曰:「安宅伯庠之罢,非止为叶某一人设也,不如此,后来大臣必有谤以暧昧」。
执政请以公知泉州,帝曰:「无罪而去,当召以来」。
又明日,诏公诣阙。
一时贤士大夫莫不咨嗟叹息,谓公自徒步至执政,初非勋旧,一罹谗间,人情岌岌,非天子圣明,不能直此冤,非公清介,不能脱此谤,非元潾廉孝,不能果此行。
公上章以疾恳辞召命者再,降诏促召者亦再。
既入见,帝问劳加礼,且曰:「卿之清德自是愈光矣」。
公深引咎。
退见魏、蒋二公,二公曰:「上自促召参政,意有在矣。
参政未至前数日,上尝曰:『朕近日有二三事快意,中外翕然,皆以为善。
如治台谏诬大臣,此其一也』。
主上聪明果断,真可谓中兴之主」。
参语未竟,闻有诏除公知枢密院事
公未拜,有诏锁学士院,拜公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
公入谢,未及言,帝曰:「林安宅向者章疏,朕问之,得之郑炳安宅已逐居筠州郑炳不可不责」。
公对曰:「臣犹子就逮之时,因思自昔人臣遭诬谤者多矣,类皆吞声忍辱而已,安得如臣今日辨明若是者?
此皆出于陛下独断,臣之父子死而生之,骨而肉之,陛下之恩大矣。
大恩未报,务修小怨,实非臣事陛下之本心」。
帝曰:「不念旧恶,怨是用希,卿有焉」。
公又言:「臣识虑浅短,进思尽忠,退思补过之外,惟知荐贤以事君父」。
帝曰:「惟贤知贤」。
公乃荐汪应辰王十朋陈良翰周操陈之茂王佐、苪烨、林光朝等可备执政侍从、台谏、给舍之选,帝纳用焉。
公又言曰:「自古明君用人,使贤使愚,使奸使盗,寸长不遗,惟去泰甚」。
帝曰:「固然。
尧有禹、皋,亦有共、驩,周有旦、召,亦有,在用与不用」。
公曰:「诚如圣谕。
臣谓今日在朝者虽未见有如共、驩、,然有窃弄陛下之威福者,臣亦不敢隐」。
帝曰:「正欲闻之」。
时召郑闻,既至见上,公启拟欲除右史,帝曰可。
命未下而外已传同知枢密院
陈公俊卿密以语公,公曰:「得之何人」?
俊卿曰:「某闻之洪迈闻之龙大渊」。
公曰:「某当以公言为验」。
乃于帝前极论大渊曾觌窃弄威福,「向也不得其实,今以郑闻事观之,实矣」。
帝曰:「此朕之仆臣,卿呼至中书切责可也」。
公曰:「固陛下仆臣,然二人在东宫事陛下久,从龙扶日,官已高矣。
大渊今为承宣使,乃侍从也,臣安得而呼责之」?
帝曰:「朕不惮去此二人,后有事大于此者,当极言之,始终无隐」。
公拜谢而退。
明日朝退,魏杞独留,帝先问及二人事,魏对如公言。
是日有诏,龙大渊两浙东路副都总管曾觌福建路副总管
二人既黜,中外相庆,以为太平盛事。
时公为首相魏公杞次相蒋公芾参政陈公俊卿同知枢密院参政,四人同心辅政,中书之务顿清。
帝以国用未裕,诏谓:「理国之要,裕财为急。
前日二三大臣忽之,至于用度浸广,漫不加省。
夫百姓既足,君孰与不足?
量入以为出,可不念哉?
自今宰相可带制国用使参政同知国用事」。
公乃言曰:「今日费财,养兵为甚。
艺祖皇帝肇造区宇,东征西伐,兵不过十五万。
建炎以来,外有金虏,内有盗贼,兵数亦不若今日之多。
惟多则有冗卒虚籍,无事则费财,有事则不可用。
虽曰汰之,旋即招之。
以臣之愚,如欲足国用,当严于汰,缓于招可也。
孔子曰『节用而爱人』,盖节用则爱人之政自然行于其间。
若欲生财,徒害民尔」。
帝曰:「此至言也」。
殿前军帅王琪恃宠,每于上前妄荐人才。
一日,帝谓公胡与可可用,公曰:「陛下何以识之」?
帝曰:「闻之王琪」。
公曰:「与可奴事诸宦官朝士切齿。
王琪之职将也,应荐武臣,何预与可
陛下以此可知其人矣。
臣不敢奉诏」。
公退而逮与可政事堂之宾次,令条具本朝故事,何人受将臣荐,得何官者,与可无以对,踧踖遁去。
大将戚方剥军士,结宦官,帝欲穷治以警其馀。
公言曰:「之罪固不容诛,然有主方者」。
帝曰:「陈瑶、李宗回其尤也,治之不可不急」。
公又言曰:「久无此举,虽齐威王烹阿与誉阿者何以异?
诸将闻之,谁敢不洗心易虑」?
既而御笔:「戚方之家可没入其财三之二以劳军」。
公又言:「诸将若此者众,恐人有自疑之心,不若止因有司所白其放散官钱之数,籍以劳军,则邦刑既伸,物情亦安」。
明日,帝见公曰:「卿所议戚方事深得体」。
帝又曰:「建康刘源亦尝赂近习,朕欲遣王抃廉其奸」。
公曰:「臣恐廉者甚于奸者」。
帝乃止。
明日,大理寺陈瑶具狱,其赃为钱二十万。
帝曰:「此曹为奸,宜涅为城旦,屏之远方」。
公奏曰:「凡假陛下威福为奸者皆然,可尽涅乎?
愿戒敕,使自新」。
帝曰:「甚善」。
于是有诏:陈瑶除籍,笞背免涅,长流循州
宗回除籍,编置筠州
仍诏免治行赂者。
后有行赂者,乃必罚毋赦。
帝尝谓公曰:「朕思祖宗法度创之甚难,坏之甚易」。
公曰:「臣尝见元祐三年进士第一人李常宁廷试策篇,其首四言云:『天下至大,宗社至重,百年成之而不足,一日坏之而有馀』。
当时以为名言」。
帝曰:「诚为名言」。
公曰:「盖坏者非一日遽能坏也,人主一念虑之间,不以祖宗基业为意,每事不省,驯致败坏。
如陛下忧勤恭俭,励精政事,无一念虑之失,古圣用心不过如此」。
帝曰:「朕非独自警戒而已,又且忧子孙不能守」。
公曰:「陛下之言至此,天下之幸,宗社之福」。
公言:「治乱在风俗美恶,今风俗犹未美」。
帝曰:「如货赂一事,非不丁宁,尚如此。
盖习俗既成,以为当然」。
公曰:「陛下治陈瑶辈,俗不患不改」。
帝曰:「作成人才,亦须岁久。
祖宗时作成人才,至仁宗时文武名臣乃出」。
公曰:「陛下留意人才如此,亦何患不成?
自古何尝借才于异代?
乱世常患无才,至创业之君一起,所用者乃乱世之人才也。
且如艺祖所用将相,亦皆五代之人,关机阖开全在上尔」。
帝曰:「甚善」。
公每除吏,帝必曲加咨访。
公尝启除王秬左司郎官胡元质右司,帝曰:「胡元质佳,王秬晓事否」?
公曰:「极有才」。
吴澧诣中书,求为无锡县,帝问澧何如人。
公曰:「澧有干才」。
公退朝与诸公言上求治核才如此,无不耸惧。
公于进贤退不肖,惟知任怨,不示私恩。
每退朝见所亲,语不及朝廷事,有关献纳必削其藁。
虽当国之日浅而公道开达,请谒不行。
王秬谓公「平章万务,无一事私喜怒者」。
一日有官吏数辈会于逆旅,因语某人某事或可以经营,某人某除或可以赂得者,一人笑曰:「非不料理,惟叶公不可欺耳」。
岁在丁亥日南至,帝亲郊而雷,公以首相引汉故事上印绶,帝三留之不可,以左正奉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公归至富沙,闻季弟之讣,哀痛不已,遂溪行,戒操舟者速行,期以某日抵广化寺,盖公所寓也。
既至,亲戚咸在。
明日欲归先庐,是夕觞客,酒三行,公秉烛作书札,丙夜乃寝,忽觉云:「我头足俱冷」。
取某药,未至而薨,享年六十有八,以观文殿学士致仕。
讣闻,帝追悼久之,赠特进
公之师友林师说、高登蚤相慕用。
高尝上书讥切秦桧名捕甚急,公与同邸,擿令逸去。
高曰:「不为公累乎」?
公曰:「以此获罪,幸甚」。
公即为具一舟,舟移,公乃去。
公为人简易,然望之肃然,有不可犯,即之温如也。
每以接引后进、成人才为己任。
处州丽水知县薛良朋常州掾曹陈举善主簿单夔,公最许可,后良朋吏部侍郎举善殿中侍御史户部侍郎
故旧有以公为善风鉴,公曰:「吾岂为此?
观其言行知之耳」。
公旧在富沙时,同年进士林宋弼同官厚善,约迭为姻。
林死,家贫子幼
公仕浸显,先以女嫁其子,又命之以官,后以其子娶其女云。
夫人陈氏,累赠齐国夫人
子二人:元泳,终官朝奉郎通判福州
元浚,终官宣教郎签判惠州
女四人:适儒林郎、新汀州军事判官朝奉郎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公事姚宗之朝请大夫、京南西路转运判官方崧卿文林郎、新建宁军节度推官林澧
孙三人:棠,承奉郎
垕,承务郎
圭,将仕郎
女孙三人:长适将仕郎姚楶,次适迪功郎广州番禺县方信孺,次幼。
陈夫人先公九年卒,葬于县仁德里伟隔山。
公以庚寅正月九日葬于善化里乌石大旗山之原。
公自初仕至宰相,服食、僮妾不改其旧,先庐隘甚,不益一椽,先畴极薄,不增一亩。
工部侍郎林公光朝以诗哭之云:「传家惟俭德,无地楼台」。
人以为实录。
公之官至少保,以长子元泳累赠也。
公葬后二十有八年,元潾叙公之言行,以书抵万里曰:「元潾先伯父应谥,不可不请,非行状何以请?
先生哀而书之」。
万里尝一识公于丞相府,又与元潾同官于曲江,每敬公之清德,且奇元潾之壮节,则纪于右方。
庆元三年闰六月日,具位杨万里(《诚斋集》卷一一九。)
者:原脱,据四库本补。
巩仲至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九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六四
陈太丘诣荀朗陵,贫俭无仆役(《陈寔传》曰:「字仲弓颍川许昌人。为闻喜太丘长,风化宣流。」《先贤行状》曰:「荀淑字季和颍川颍阴人也。所拔韦褐刍牧之中,执案刀笔之吏,皆为英彦。举方正,补朗陵侯相,所在流化。」),乃使元方将车(《先贤行状》曰:「陈纪字元方长子也。至德绝俗,与高名并著,而弟谌又配之。每宰府辟召,羔雁成群,世号三君,百城皆图画。」)季方持杖从后。
长文尚小,载著车中。
既至,荀使叔慈应门,慈明行酒,馀六龙下食张璠《汉纪》曰:「淑有八子,俭、绲、、焘、汪、爽、肃、敷。淑居西豪里。县令苑康曰,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遂署其里曰高阳里,时人号曰八龙。」)
文若亦小,坐著膝前。
于时,太史真人东行檀道鸾《续晋阳秋》曰:「陈仲弓从诸子侄造荀父子,于时德星聚,太史奏五百里贤人聚。」)
所画陈、荀聚星事,若作两段,即前段当画太丘乘牛车在涂,而元方等侍行,后段当画叔慈应门,朗陵对客,七龙侍食。
又当重画太丘朗陵相对,而二子一孙侍立。
叔慈本在门外迎客,客既入燕,则又不当久立门外,亦须画其侍立于朗陵之侧。
此皆似涉重复。
两段之间,又须更作山石林麓,分隔前后,皆费注解。
若只画作一段,则但为太丘乘车到门之象,而叔慈在门外迎客,七龙扶侍朗陵出至庭中,而文若在其后,即免重复,亦有遗意。
但却不见对饮行食及坐文若于膝前事,有不备耳。
凡此未能自决,不知盛意如何?
更望相度,及与画者商量,取令稳当乃佳耳。
更考后汉处士冠服教之。
聚星亭画屏赞1200年1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一、《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五、《方舆胜览》卷一一、《古今事文类聚》别集卷二五、《古今合璧事类备要》续集卷四七、《明一统志》卷七六、嘉靖《建阳县志》卷六上、嘉靖《建宁府志》卷二○、康熙《开封府志》卷一六、乾隆《许州志》卷一五、民国《长葛县志》卷六、民国《许昌县志》卷一七、民国《临颍县志》卷一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按《世说》,陈太丘诣荀朗陵,贫俭无仆役,乃使元方将车,季方持杖从后,长文尚小,载著车中(《后汉书》曰:「陈寔字仲弓颍川许人。尝为闻喜,迁太丘长。修德清静,百姓以安。后以党人连及逮捕,人多逃避求免。曰:『我不就狱,众无所恃。』乃请囚焉。遇赦得出。宦者张让权倾天下,父死归葬颍川,名士无往吊者,而独吊焉。后复诛党人,故,多所全宥。在乡闾,平心率物,或有争讼,辄求判正,晓譬曲直,退无怨者。党禁解,累徵不起。年八十四卒,谥曰『文范先生』。」又曰:「荀淑字季和颍川颍阴人也。少有高行,博学而不好章句,州里称其知人李固李膺皆师宗之。举贤良方正,对策讥刺贵倖,梁冀忌之,出补朗陵侯相。莅事明理,称为神君。弃官而归,闲居养志。」又曰:「陈纪字元方长子也。至德绝俗,与高名并著。而弟字季方,又配之。每宰府辟召,羔雁成群,世号三君,百城皆图画。子群,字长文,为司空。」)
既至,荀使叔慈应门,慈明行酒,馀六龙下食。
文若亦小,坐著膝前荀淑有八子:俭、绲、、焘、汪、爽、肃、敷,居西豪里。县令苑康曰:「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遂署其里为高阳里,时人号曰八龙。」字叔慈,有至行,不仕,早卒,号曰玄行先生。爽字慈明,年十二通《春秋》、《论语》,颍川为之语曰「荀氏八龙,慈明无双。」举至孝,拜郎中,对策陈便宜数千言,即弃官去。后坐党锢,隐遁十馀年。董卓用事,徵拜司空。爽以忍暴,终危社稷,多举才略之士,与王允等密谋讨之。未及而以病终,后乃竟诛。绲子彧,字文若,少时父以畏祸,为娶宦者唐衡女。后从曹操以为谋主,比之子房。及将受九锡,彧谏止之,遂为所害。「彧」亦作「郁」。)
于时,太史真人东行(《续晋阳秋》曰:「陈仲弓从诸子侄造荀父子,于时德星聚。太史奏:『五百里贤人聚。』」)
考亭陈氏故有离榭,名以「聚星」,盖取《续阳秋》语。
中更废坏,近始作新。
适迩敝庐,因得相其役事。
既又为之本原事迹,画著屏上,并为之赞,以视来者云:
猗欤陈子,神岳钟英。
文渊范懿,道广心平。
危孙污隆,卷舒自我。
是曰庶几,无可不可。
献身安众,吊竖全邦。
烱然方寸,秋月寒江。
愿言怀人,曰我同志。
朗陵君,荀季和氏。
连峰对起,丽泽潜滋。
僾而不见,有黯其思。
薄言造之,顾无仆役。
独呼二儿,驾予以出。
青刍黄犊,布幰柴车。
策纪前卫,杖谌后趋。
所造伊何?
高阳之里。
维时荀君,闻至而喜。
顾谓汝靖,往应于门。
七龙矫矫,布席开尊。
靖肃而前,翁拜其辱。
何悟斯晨,得见清穆
命爽行觞,旅馈次陈。
献酬交错,礼度情亲。
载笑载言,罔非德义。
益迈乃猷,以辅斯世。
髧髦两稚,亦寘膝前。
原深本固,莫出匪贤。
维此慈明,特谢俦匹。
晚际国屯,敢惮濡迹。
赘旒之命,恃以少延。
邦朋之最,孰与为先?
郁乃附曹,群亦忘汉。
嗣守之难,古今共叹。
崇台回极,于以占天。
犹曰兹野,德星萃焉。
我寓有亭,旧蒙斯号。
今刺前闻,象仪以告。
高山景行,好德所同。
课忠责孝,独概余衷。
百尔窥临,竟考毋怠。
死国承家,永奉明戒。
秘书丞陈柄著作佐郎十一月二十二日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四、《止斋先生文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敕具官某:载笔东观,极天下之选矣。
官资崇卑、岁月久近不足论也。
尔尝奉大对,亚乎褒然之选。
长文富,不自衒鬻。
从其所好,翱翔著庭。
令名,以就远器。
《诗》不云乎:「潜虽伏矣,亦孔之炤」。
尔亦喻此指乎?
可。
朝散郎李公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九五、《攻愧集》卷一○一
公讳宗质,字文叔,世家于濮。
世祖文公相真宗仁宗,隐然为社稷臣
太子少师柬之谥懿靖,又以名德世其家。
徙洛中,号西京房
中散大夫,赠金紫光禄大夫孝孙,则公之曾祖也。
金紫生朝奉大夫伟。
伟生晟,承议郎、知怀安军,赠奉直大夫
配曰刘氏,赠恭人
公八岁而孤,未几而所生母展氏去。
嫡母四子,又散于靖康之乱。
从兄提举宗臣携公入蜀,闻叔父直阁旼亦在蜀中,间关寻访,至则已下世。
惟叔母刘氏在,又公之从母也。
柔顺贤明,抚之如己子,竟以直阁延赏命公,绍兴八年将仕郎
公有姊,归司马文正公之诸孙,与之俱诣行在所
江州水南,始遇展氏于廛中,物色良是。
司马氏姊见之而信,抱持相哭。
人以为孝感,别十馀年而得。
奉色养者二十年,赠安人
赴调,授右迪功郎、监明州大嵩盐场,九年到官。
惟李氏代有显人,子孙目濡耳染,为世吏师。
公年尚少,筮仕筦库,临事极不苟。
秩满之日,例裒花带钱五十万,公悉谢遣之。
因家于僧坊,晚卜居名塘,遂为明之鄞人矣。
十七年,为洪州新建县
二十年,关升右从政郎,就差处州遂昌县
饥,寇作于傍郡,或告豪民将率数百人侵昏犯邑者。
公亟捕首恶,毙之杖下而后闻于州,群党帖息。
湖州长兴丞,遇主上登极恩,循右文林郎
隆兴元年,改右宣教郎,知绍兴府萧山县
未赴,给事吴公芾为帅,以会稽剧邑,非健吏不可为,奏改命公。
既至,剸裁有方,政誉甚休。
赋租素重,公思有以宽之。
先是,以奉永祐𣪁宫免三乡支移折变,公请依永安祖宗陵寝仪制,举邑皆免,仍豁除折帛,止输本色。
吴公具以闻,亦浃日而得上旨。
父老欢呼拜诏,至今纪之。
丁展氏忧,服除,权通判明州,引寓居之嫌,改隆兴府
江西大旱,安抚龚公茂良垂意荒政,多以事属公,赈济尽力,全活者众。
倅厅有赢资颇丰,致之公帑,帅以助公之归。
不得已以其半分给吏卒,义不受一钱,龚公益嘉叹之。
提辖行在杂买务杂卖场,改通判镇江府
外台以清廉公勤列荐于朝,差知台州
陛辞,上曰:「久闻卿才,宜以节用爱民为务」。
公祗上命,深自奋励,听讼必先抑告讦,惩奸恶。
郡有静镇堂,退公不入私室,危坐堂上,吏抱案牍至前,随即决遣,庭无留事。
暇则默而观书。
治家尤严,外人无识子弟面者。
内外斩斩,人不能欺。
理财精察,量入为出,无一毫妄费,帑庾为之充衍。
增田于学以养士者几百亩,上下赡足。
凡事整办,簿书器物位置粲然,惟公之精力足以行之。
岁时按阅及调戍兵,遣海舟,咸设方略,群立庭下,厉威以临之。
号令简明,凛有风采,举众耸听,无敢哗者。
伍符尺籍,一阅而识其人。
间有廋隐,随即擿发,人以为神。
以故威名远闻,寇不得发,发亦辄得。
治狱虽以宽纵为戒,而重囚苟有挂误之迹,必求有以生之。
县吏重足承命,而未尝轻用鞭挞。
每曰:「此曹但欲其不犯吾令,然亦民也,可鱼肉之耶」?
有妇人讼前母之子不孝者,亲子实使之。
公深得其情,责以子不顺母,弟不恭兄,一等绳治。
母不忍视,求为母子如初。
谆复训谕,使之改事而退,闻者服其平允。
年馀,擢提举两浙东路常平茶盐公事
始至,库藏枵然,八阅月而罢,所蓄已四万缗。
盖公之俭勤过人,食不兼味,自奉至薄,以其行于家者移于官,真有古人竹头木屑之智,所至不加赋而用以饶。
侵寻暮境,倦游而归,不复有当世意。
寻差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官五转至朝散郎
淳熙十一年,公于是年七十有三矣,素少病,俄致其事。
或劝止之,不可。
拜命才数月,遽感疾,六月十五日卒于正寝,若前知然。
娶夏氏,朝奉大夫徽州承之女,能相其夫,亡十九年矣,赠安人
十二年十二月辛酉合葬于天童山南奥之原。
男四人:长文铸,通直郎通判临安府,先公一年卒;
次文镇;
次文锜,卒于隆兴
次文鉴,将受公遗泽。
文镇实逊之,亦以成公之志也。
女二人:长适姜处俊,再适祖禹,次适登仕郎王祐之。
孙男五人:泽、泾、津、潜、源。
孙女三人,尚幼。
公系出名门,而遭时多故,且以孤孽,不得于亲。
挺身自立,艰难险阻,有人所不能堪者。
先世旧物不遗一簪,致位部使者,退而燕閒,生理颇裕,皆公刻苦以至此。
时出其馀以济人,遇岁寒,散廪以食贫者。
安分知足,未病而挂衣冠,可谓贤矣。
然惜其不究于用也。
先君工部久与公周旋,钥赘倅丹丘,以父执事公。
公相与殆忘辈行,治郡之绩皆所亲见。
侍坐从容,犹得窥中原故家典刑。
年来忧居,公时时相劳苦,庖馔有珍鲜,必畀以奉甘旨。
方为林下游从之约,而公亡矣。
公抗直有祖风,不轻以词色假人。
不知者或以为忤,独于钥拳拳如许,使人不能忘。
二子求铭公之墓,义不得辞。
铭曰:
矫矫李公,文定之孙。
奋身孤藐,思大其门。
事无剧易,遇之辄办。
低徊宦涂,惜用之晚。
丹丘之政,尚有可纪。
使其用大,所立必伟。
未疾引年,得终其天。
公乎不亡,视此铭镌。
策问(一○) 南宋 · 曾丰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八五、《缘督集》卷一六
问:诸葛孔明之相蜀也,志大功小。
是纷纷之论,迄今未决。
当其高卧南阳,自比于,时人莫之许也,而徐元直许之。
元直孔明之友也,时人莫之许而元直许之,岂其友故私之耶?
抑平居相知之深,故信其说,而时人盖未相知欤?
郭冲拟诸管、晏,又以为有馀。
夫管、晏等辈人也,孔明之所自期,亦止而已矣,则是未尝过自尊大。
以为有馀,岂自期者孔明之谦,而冲之论则天下之公欤?
冲之论,扶风王善之,而当时论者类莫之信,岂孔明之自期者盖孔明之实情,而认以为谦欤?
陈寿谓「之亚」,似大之也。
又曰:「将略非所长」。
夫管之齐,伯天下者也;
萧之汉,君天下者也。
此岂短于将略者之所能哉?
寿既以孔明亚之矣,则所谓「将略非所长」,未喻也。
张俨谓近于子产,似小之也。
又曰:「管、晏何以加」!
夫管、晏之治齐,子产之治郑,似无大相过者,岂可以优劣论哉?
既未直以孔明子产,而姑曰近之,则所谓「管、晏何以加」,又所未喻也。
至于李兴之论,又大所未喻。
拟之以孙、吴,以为未足,又拟之臧文仲,拟之管、晏;
以为未足,又拟之许由
犹以为未也,又拟之
犹以为未也,又拟之皋、伊。
上至于许由皋陶,中至于伊尹,下至于管、晏、乐毅,同时至于荀长文司马仲达,往往人皆援引以比方焉。
诸君试考其事实,详较而悉论之,以祛千载未决之疑,毋忽。
邵武墓志铭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四、《西山文集》卷四四
庆历中富文忠公条上河北十三策,宗室子补外官其一也。
时虽未及用,迨神宗皇帝稽古制法,卒如公言。
自是二百载间,英材出于帝胄者,彬彬中外,至不可胜数。
若故邵武太守赵侯时通者,亦其人也。
侯字宜伯,系出秦魏王
曾王父公著,内殿崇班
王父彦颜,秉义郎,赠朝请大夫
考傃夫,朝请郎,知广安军,赠正奉大夫
妣,硕人江氏。
侯自少笃志问学,淳熙辛丑,以取应授承节郎,添差筠州上高酒税,再添差监江州赡军库、潭州南岳庙黄州蕲州酒税,遂登庆元丙辰进士,改承事郎知临安府馀杭丞,裨赞县政,荦荦有声称。
知南康军建昌县建昌江左剧邑,赋繁讼夥,裁处有法,民以便安。
尤属意教养事,增学廪,广弟子员。
北门桥路圮恶,为攻石甃治,以便行者。
新倾盖亭以俟大宾客。
邑人纪之,部使合荐于朝,中都贵人亦有出力推挽者。
侯不乐猛进,顾取鄂州分司粮料院以归。
至官,边事方急,朝廷出重臣宣威,调度甚夥,公从容举职不少阙,而特以才谞为吴公猎薛公叔似所知。
嘉定初通判临安府。
时楮币价日损,朝家方严称提之令,府尹徐公邦宪欲下都城之直,使与外适均,以绝奸民之牟利者。
侯争曰:「内之独重不犹愈于中外俱轻乎?
今必若是,则民间窃窥其上,以为不自贵重,其削当日甚」。
未几,果如侯言。
后尹赵公师𢍰加严泄钱之禁,有犯者悉锢之外寨。
侯又谓民愚无知,情可悯,手疏二百馀辈,丐原之。
且谓城外细民贩鬻鱼虾菜果诸物,不过营求龠合,逻卒利其获,亡多寡辄指为出境,钱既没入,又治罪而责之偿,非所以矜困穷,并其他苛扰之状,一为尹精言之,请加禁止,民赖以少宽。
侯又谓杭濒海斥卤地,百姓藉盐以自活,今犯至铢两辄拘縻之,非是,请释其情之最轻者,于是获免者数十人。
后尹至挟才多媢忌,以侯遇事执议不为屈,风言者诋诬之,侯坦然无戚嗟意。
既归,筑室庐阜之阳,莳花蓺木,以赋咏自娱。
久之,得主管台州崇道观通判抚州
守去官,侯摄其事,公帑物铢毫无妄取,旁郡交馈遗,辄以承摄谢却之。
知邵武军,凡两陛对,所论皆当世民瘼。
至郡,首为文谕俗,戒以毋纵酒,毋尚气,毋挟兵刃。
又令民五家一甲,甲内有欲杀人不觉察、既杀人不亟捕者,皆坐之。
于是以刃相戕者为少戢。
下车财三月,小大之政,次第举行。
虑民之饵伪剂也,为置局以惠之;
虑贫乏者之难于称贷也,为立库以济之。
学廪不足,则议买田以助其给;
兵弗闲于艺,则时按阅,厚赏激以示之劝。
于是军民胥便,而侯以疾告矣。
十四年七月二十有一日,终于郡之正寝,年六十一,官朝散大夫
宝谟阁待制李公景和之女,封宜人
子若采,某官。
女若善,适某官曾颖茂
若柔,先卒。
侯天资孝友,每以禄养不及母为终天悲,岁时展省茔垄,裴回弗忍去。
正奉公殁,所当得赀产皆捐以予诸弟,虽遗泽亦义逊亡靳容。
居官廉白自好,婿李氏时得奁田二顷,其后历官久,卒无大增益云。
予少出入李公之门,知侯本末甚悉,若采以是年闰十二月甲申,葬侯于星水县长文乡,而使来谒铭。
铭曰:
士莫病于无仁心,尤莫病于无仁术。
懿哉赵侯,恳款平实。
天府片言而解絷者百数,樵川三月而怀恩者千室。
惜眉寿之弗遐,曾未究其什一。
黎山之阳,厥壤惟吉
我为斯铭,昭揭白日。
褒城重修县宇记嘉泰元年 南宋 · 张应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五
汉中诸邑,褒为古。
石门铭》:「高祖受命,兴于汉中
道由子午,出散入秦」。
盖汉王初国由蚀中,后定三秦,从故道,必褒以达散关
唐时《驿亭记》称「天下第一驿」。
宋阅金兵,令廨仅存东厅。
既与敌和四十年,陈君彪字长文开封人,居官不肯碌碌,即厅事之东为堂者二,曰「思无邪」、曰「公生明」,以为令燕閒居也。
后为道寝旁,辟二室,前结茅亭,可以游览,以为客馆寓也。
堂后为舫斋
庆元六年十二月兴工,明年正月毕事。
按:道光褒城县志》卷六,道光十一年刻本。
邹都大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四五、《鹤林集》卷二五
煮墙阴之瓠叶,方咀道腴;
采泮上之芹芽,忽膺荐目。
岂谓汉诸儒之末,玷于周八士之中!
褒辞所嘉,吾道增重。
窃谓姿禀气质之性,教道风俗之机。
欧公荐陈烈学官,咸诵清介;
苏公举长文教授,见谓修姱。
若无至教之专勤,未有先贤之论荐。
晨入学者,尚遭毁讪;
暮歌客者,犹肆谩嘲。
矧惟苦窳之资,敢当华衮之赐?
兹盖伏遇某官身章肃括,德宇靖深。
诗书汉循吏之风,礼乐晋中军之政。
武能定难,胸襟自有于金城;
文足扶衰,风化独行于石室。
祀典举十年之废,讲堂侈多士之荣。
人方游道乡学问之中,身已在黍谷春风之内。
某敢不恪遵行检,祗服言箴?
励修洁博习之科,循文行忠信之教。
曰童子命也,敢忘今日之恩?
以国士报之,尚冀他年之教。
其为忻咏,未究敷棻。
梁将军程忠壮公 南宋 · 胡麟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三、《新安文献志》卷六一
阴阳愆违,水旱不节,谁其序之?
天灾流行,人物疵病,谁其禦之?
明为人福,幽为神助,谁其尸之?
凛凛乎克当其任者,吾忠壮公之神欤?
公姓程,讳灵洗字元涤
其先出于黄帝重黎之后。
自休父仕周宣王大司马封程伯
其后曰婴,仕晋平公,有托孤之德,封忠诚君
东晋时元谭者,持节新安太守,有善政,诏赐宅于歙黄墩,子孙遂以为桑梓。
元谭六世生天祚,仕山阳内史。
九世生茂,仕郢州长史
皆以忠勇闻。
茂生察,秘书少监
察生宝惠,为本郡仪曹,娶安定胡氏而生公
公性宽惠,孝于亲,友于弟。
待群下以恕,处乡党以义,别嫌明疑,定是正非,无得谁何者。
所居之偏,其湖深广,有神居焉。
与吕湖为邻,吕湖有蜃,素为居民之害。
湖之神一夕为黄冠见梦于公,曰:「吕湖蜃稔恶于此,不早图去,民其鱼乎!
明日吾复与战,披帛于肩者,我也。
以公义士,敢以相辱。
公倘为助,酬报敢后」?
翼日公果率乡之少年鼓噪于湖侧而俟。
有顷,湖水浩荡,云雾隐暗,两牛角于滩上,而肩白者屈。
公挽弓发矢中彼黑者,俄而阴晦廓清,湖波澄静。
居不更夕,有巨鱼死于吉阳滩下,即吕湖蜃也。
至今号其滩曰蜃滩。
自是吕湖涨塞,而居民之害除矣。
越数日,有道士叩门候公,公为具馔。
道士曰:「公尝有德于我矣,又劳鸡黍之勤,何以为报?
吾素习天机书,能卜善地,当随我以行」。
至黄牢山,以白石识之,曰:「迁此可暴贵矣」。
公于是为太夫人寿茔焉。
梁大宝间,侯景之乱,公据黟歙以拒之。
侯景移军,新安太守萧隐奔依焉。
公奉以主盟,不得而陆梁也。
其后平徐嗣徽,破王琳,走周迪,败华皎,降元定,擒裴宽,与士卒同甘苦,虽节制甚严,而人乐为之用。
太清承圣间,除散骑常侍、建威将军
累迁新安丹阳太守,历谯州青州豫州刺史巴丘县食邑千户。
武帝,以功授兰陵南阳太守封遂安县侯,迁太子左卫率。
事世祖,为豫州刺史持节西道,授都督食邑千户,鼓吹一部,班剑四十人。
又迁中护军,出都督郢州
废帝即位,进云麾将军封重安县公
卒,赠镇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配享武帝庭,谥曰忠壮
夫人董氏。
生子二十有二人。
长文季,有高烈,传于公后,馀多以功显于时。
今程氏散处四方者,其源皆出黄墩,国史家谱载之详矣。
故此可得而略也。
初,公微时,其声名气节达于朝廷。
尝负铧视田,而诏使踵门,公置铧水中以卜休咎,果得吉卜,今尚有铧卜坑焉,其旁则公之宅也。
今众水潴为深湖,湖之水清莹可鉴,时有巨鳞聚浮其中,人不得而渔焉,号曰相公湖
不数百步,公之墓也。
公尝自营其兆域,以缣帛埋之墓前,祝曰:「吾子孙有能大吾门户,当生大木以为休徵」。
既而槠木生焉,今大且十围,其一不知何代为风雨所揠,旁出二枝,亦合抱矣,号曰千年木
乡人遂于其下叠石为坛,以奉祭祀,号曰相公坛。
公生为黄墩人,死为黄墩神。
祈雨而雨,祈晴而晴。
瘟火疾疠,有祷即应。
黄墩之民,受公之庇为不浅矣。
曰牛一,曰羊一,曰豕一,与夫脯醢之荐,莫不时谨。
故自夏四月秋八月土鼓鼕鼕,不绝其声,展敬乞灵于祠下者又百馀社,陈奠荐辞,何其虔也!
公之坛与里之社接宇,春秋戊祭,以公配焉。
公之功德与勾龙氏相为终始乎?
暨今数百年而益大,故凡谒于庙者,皆愿丰碑以识公之始末。
里人方汝舟赞成之,捐金刻石,求记于麟。
惟公历事梁、陈,功业著矣,云仍诜诜,以文章登显位者,代不乏人,固有能发潜德之幽光以传不朽者。
乃属记于麟,其不赘乎?
盖尝證于梦寐,而佥谋所凭,何敢不勉?
谨按图经史氏,与夫讲讨村老之传闻,端拜而特书之,庶几后人益加严奉,永永不懈,亦使访古者并有所考焉。
嘉熙己亥孟秋既望谨记。
乐县绝户业助和粜榜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黄氏日钞》卷七八
南城县乐迪功名谊,初在南城,曾求钱氏婴儿为子,两岁而夭;
又尝求干人徐顺十岁女圣姑为养女,改名妙圣,今亦已嫁人。
县尉尝娶妻而中休,已改嫁江东饶运干
县尉孑然一身,身死即为户绝,死后其族侄文郁尝自立其子惠孙,欲追继钱氏两岁之子,其养女妙圣亦尝冒称县尉亲女。
两岁未成殇,既无立后之法,干人所生女,难名本官之亲,于是其家荡无主者,外亲、内族下至干仆纷然抢攫,数世之积一旦而空。
其族初以闻之县,县不敢问;
本县继以申之州,州亦不欲问。
及众忿不可遏,群诉于州,本州委司户吴兼佥检校,徒有屋柱存焉耳。
司户晓事,逐渐挨索,所谓存十一于千百,竟何补哉!
乐县户绝之大略也。
在法,户绝惟当没官。
本州念乐氏乃侍郎名史之后,侍郎抚州在国朝破荒登科之人,亦江西欧、曾诸老未出时先以文学显名本朝之人。
侍郎之后,虽不止县尉,而有官、有生计,尚惟县尉,若尽没官,亦何忍哉!
今为继绝,以其馀者没官,以其没官者为乡曲谊事,庶几两全耳。
继绝之法,当以亲论。
拖详乐宅宗支自五世祖名友谅之下凡三位:乐十官人一位也,乐十一官人一位也,乐小三簿与县尉共一位也。
主簿先绝,今可为县尉之后者惟十官人、十一官人两位耳。
十一官人生两子:长文郁,长者法不出继;
次渊,已继主簿
所可为县尉之后者,又惟十官人一位耳。
十官人生三子:长文焕,长者法不出继;
其第三人不学而开染店;
就此位可立者又惟中子名文炳耳。
文炳虽年已二十五岁,虽亦失学,而粗能书写,略通文理,不独于本位为亲,亦视诸族为优。
今立文炳以继县尉之绝。
照条三分给一,至二万贯而止。
以田产、屋宇、山林、房廊、杂产、牛畜通计价直而给之。
此外有公奭者,比文炳多开一世,服属已尽,又年已三十八,书写不成字,当来族长保明,与文炳同到官,今既不在合立之数,量拨一千贯以给之。
丧葬于条拨五百贯,今时异事殊,物价工作皆贵,兼乐县身后可念,与增给至一千贯。
凡此于户绝均给之法多给二万贯内。
妙圣既为养女,县尉别无亲而钟爱之,顺其生前之心,给一万贯。
本人已曾佔田产,据银器,却与比折通算。
内乐渊省元与县尉户,而元系亦继绝,法无平分。
县尉在日已给外,特与给五千贯。
文郁曾以其子惠孙为县尉之孙,知其不可,先自引退,此有识者也,谋继不遂,特给三千贯。
渊与文郁既给,则十一官人位下均及之矣。
文炳既立绍家业二万贯,其亲兄文焕、亲弟文明本不可再望,然均于县为四从侄,县尉绝而户产分,宁无独遗之憾,文焕、文明亦各给一千贯。
如此则十官人位下亦均及之矣。
既用继绝之法,又用均给之法,侍郎有灵,亦知官司于乐氏无负,况县尉乎?
此外没官,夫复何说?
然官司非利之也。
三边未撤戍,和籴不可免。
本州和籴者四县,与建昌军以四县应和籴土产人户大略相当。
前官失于申明,籴数乃数倍于建昌,譬之舟载,非力胜矣。
民之困苦,亦难言矣。
本州近虽以阿郑、三邹、谭胡等庄没官充军饷,未蒙比折减籴,申请于上,而愚言未必尽效,目击民瘼,朝夕痛心,今姑以乐宅没官之物少宽之。
内桩到元米二万一千有零,乡石禾一万一千有零,秤及今年新租,及索到被抢银器二千二百馀两、金器三十二两,并见钱会子,并责付引监本宅干人籴米以充和籴,候见数目,却以将来抛降籴本计算。
若可招籴凑足,则竟与免敷派。
或尚有欠少,则作劄分致上户,以尽免中下户。
价既比常年特增,数又比常年特减,亦是宽民。
此系宽今年和籴者如此。
其没官田亩杂产,就将乐县水次一庄立为和籴庄,自咸淳九年以后岁收所入,除合苗税外,并补助和籴派数,以宽众力。
此庄既立,将来岂无兴念遇机会拨添者?
此系宽将来之和籴者如此。
此外尚有玉带一条,恐是乐氏先世旧物,兼干人亦难责其仓猝变卖,特给还继绝之文炳
其丧葬钱一项,恐物业难于一旦变钱,又新租已充和籴,猝急无可支用,亦合将钱会金银总计付之,但须丧葬有期,责付最亲位乐渊省元主张,文炳同领办事方可,今即付之,恐或他用耳。
乐宅四干人计置狱吏会子,李宅干人计置狱吏银器,并勒具引监,并充招籴,助入和籴。
山林、房廊、杂产勒四干具数引官牙点踏估价,通计贯数,以凭拨付。
立继者、均给者、没官者各置干照收执,备榜州衙及市曹通知,候见数目拨定,申诸监司照应。
其各干侵盗主财情罪,别呈断。
朱山长墓志铭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六、《陵阳先生集》卷二四
安定山长朱君君望卒于吴兴寓舍,以丧归葬毗陵,从先墓,其志也。
嫠妇共载,哭泣感行路。
予尝为诗吊之。
越三年,其姻家采石山长缪君叔晦过予,曰:「朱君望之墓有宿草矣,长婿池州学录钱适自毗陵来,将图其不朽者,敢以其孤见,愿矜而畀之铭」。
予固善君望,视其孤孱然弱也,诚不可无述,待其长,使有考焉。
按状,君名自期君望其字也,本衢州龙游人
曾祖某,迪功郎,妣孙氏。
祖某,将仕郎,妣袁氏。
父某,登仕郎,漕贡进士,妣汪氏,继赵氏。
自其祖宝祐间随宦晋陵,遂占名籍,后徙居城之东。
君幼敏悟,祖每矜语人曰:「此孙他日必昌吾门」。
景定辛酉,年二十,请乡举。
德祐乙亥,补太学生
方摩厉以须,属时多故,束书入山,恬无仕进意。
龟山书院兵后久荒圮,君来为山长,竭力经营,且新其祭器,稽其田籍,旧观寖还,士论称之。
又为安定山长,时寓祠溪亭,回视故宫,异物充斥,势不得争,喟然以叹。
乃节浮费,协众议,惟新是图。
得曹氏庐改创书院,后遂迁焉。
盥荐有所,以教以育,推厥攸始,实自君望
又捐己俸造笾豆,可谓知礼者。
爱是邦佳山水,秩满待选,乃买屋以居。
昔者胡安定见徐节孝头微侧,曰:「头容直」!
节孝因思头容直,心亦直。
君望以为此乃敬以直内之义,则以「敬」名斋,本心文公为作古籀。
焚香端坐,读书其间。
暇则往来南北诸山,从容觞咏,与朋友共乐。
丰仪秀整,性行温雅,乐道人之善,内恕及人,虽僮仆不见其有疾声遽色。
遇困乏者辄赈赡之,无所靳,人皆称为善士。
庚子春,忽念先茔尝以时汎扫,扁舟亟归。
道得痰疾,疾止复还,竟不可为。
其卒,三月廿六日也。
六月十七日,葬常州武进县占石之原,年五十有九。
东阳刘氏,通判君之女,先十七年卒。
生五女:长妙云,适钱适;
次妙宁,适柴嵩;
妙惠,适楼英发;
妙淑,许适邹志孙;
妙由,许适赵由琥。
继室沈氏,生二男:长文俊,次文英
女二人:妙安,许适缪世昌;
妙定,许适钱适弟。
庶女三人:妙素,适张复
妙观、妙善,尚幼。
异时进取之士,驰骛不足,从乡贡已难,况得入太学尤难。
盖有槁项黄馘,不能与其一者。
君望十馀年之间,领乡荐、补太学,兼取人之所难得,造物岂无意?
崇化之席,未暖而去,邅回濡滞,又二十四五年。
文学掾,竟不克申延以待,何始丰终啬耶?
有二子而女十人,其婿皆高门大族名士之家,力能经纪其丧,还窆故丘,遂其始志。
又择师教二子,使其成立,造物之报盖在此,君望其庶几无憾矣。
铭曰:
人谁无死,君以孝故。
上章困敦,感时春暮
夏畦马医,皆上丘墓。
我胡不如,星言即路。
抱恙而还,魂已先去。
其何去依,若祖若父。
成愿初志,铭魂归厝。
松槚良久,慰尔永慕。
我铭昭示,以封以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