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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上梁文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八、《诚斋集》卷一○三
儿郎伟!
伯起三鳣之堂,所传清白;
子云一区之宅,焉用高明?
猿鹤驩迎,溪山造请。
可缓归欤之计,攸宁老矣之身。
南溪老人少出里中而倦游,晚缘儿辈之漫仕。
江湖千里,萍梗半生。
虽乐土之岂无,眷故乡而亦爱。
悠悠归梦,久飞堕于枌榆;
了了眼中,今真还于衡泌。
一亩,结屋数间。
车辙长者之多,竹洞无俗客之至。
春韭小摘,浊醪细斟。
扫花径以坐宾亲,听松风以当鼓吹。
田父泥饮,从月出以见留;
童子应门,或日高而未起。
小隐之乐,勿传于人。
甫练日以抗梁,聊占词而伸颂。
儿郎伟!
抛梁东,玉笥千峰到坐中。
胸次更无一丘壑,其如明月与清风。
儿郎伟!
抛梁西,坐待天边挂玉篦。
群稚还生桂枝想,读书也拟上云梯。
儿郎伟!
抛梁南,触眼青罗绕碧篸。
夹巷也无奇草木,陶家五柳柳家
儿郎伟!
抛梁北,夜寒斗柄垂檐侧。
底须百屋堆孔兄,只遣五车迎子墨。
儿郎伟!
抛梁上,老夫老矣心犹壮。
仰看天河泻碧空,便欲挽将洗氛瘴。
儿郎伟!
抛梁下,今年幸有如云稼。
浣花春社定何如,我与邻翁作秋社。
伏愿上梁之后,胡星早落,汉月独明,地辟天开,河清海晏,要令平世家及国以举安,不独吾庐子又孙而宁处。
石龙庵乾道七年十月 南宋 · 昌永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二三、民国《安徽通志稿·金石古物考》四
江左佳山水,惟宣为最。
诸邑春谷处平土,四顾旷然。
其南逾十五里有山曰峨岭,又西南六七里有山曰石龙
二山对峙,而石龙林壑深秀,峰峦峻拔,在峨岭之右。
以其不当道,故人罕识者。
南阳邓君道先之居,盖介乎两山之间者也。
乾道六祀,君既营其夫人章氏之墓于石龙明年遂鸠工命材,为庵于其侧,使僧守之,所以奉香火,严祀事也。
榜曰「石龙」,因山以为名也。
庵之制,其广不过十数楹,其容不过十数僧,乃有堂以贮佛像,有阁以藏佛书,有室以处僧徒,以至宾客之位,游从之所,门庭潇然,厨传洒然,故人之至者,皆以为得所。
若夫奏高山流水之音,而寓之于琴心;
推专心致志之意,而托之于棋局;
茶瓯昼深,以战睡魔;
诗句夜工,而泣山灵,盖庵中之事业殆不过此。
不则掩门深念,扫地烧香,凝神静思,消遣世虑。
酌二川之渌可咽可漱,采群山之美以茹以食,则其为乐可胜计哉!
然邓君之意,犹以谓食不足则人不留,又遗之百亩之田以食其僧;
田不垦则谷不收,又遗之二牛以治其田。
盖其为此庵计甚远。
又曰:「吾惧夫异世之后,懦弱者不能嗣而葺之,以至颓圮;
强梁者或至攘而夺之,以为己资。
有一于此,吾皆誓之以非吾子孙,且蒙以不孝之名」。
其为此庵之虑甚深。
君家累千金,三子皆官,诸孙诜诜,向于文学,知礼义之方已,宁复有是哉?
盖先事而虑,有不得不然耳。
夫虑之深者其谋必长,谋之长者其传必久,吾见斯庵之与邓氏相为终始而垂不朽矣。
庵既成,君贻书嘱余记之,于是乎书。
时皇宋乾道辛卯岁孟冬上浣也。
左宣教郎、前守太常丞昌永记并书。
刘子澄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九五、《考亭渊源录》卷一二、《潨川足徵录》记、《宋元学案补遗》卷五八
喻及治财听讼望祀之意,甚善。
所刻之书皆有益,但《小学》惜乎太遽,又不蒙润色耳。
近略修改,每章之首加以本书或本人名字,又别为题词韵语,庶便童习。
今谩录去一观,他时有暇,终望为补故事之缺也。
罗集等异时刻就,各求一二本。
端良止此,极可伤惜。
信道不及,亦是合下看得记诵词章太重了,后来又于此得味,所以一向不肯放下,未必专为禁忌指目也。
若使见得此道理重,便斩作万段,亦须向前,岂容复有顾虑耶?
近年道学外面被俗人攻击,里面被吾党作坏,婺州伯恭死后,百怪都出。
至如子约,别说一般差异底话,全然不是规模,却做管商见识,令人骇叹。
然亦是伯恭自有些拖泥带水,致得如此,又令人追恨也。
子静一味是禅,却无许多功利术数。
目下收敛得学者身心,不为无力。
然其下稍无所据依,恐亦未免害事也。
去年被人强作张吕画赞及敬夫集序,今并录呈。
婺州学者甚不乐也。
李丈奏议行状可得一观,幸甚。
甚恨不得一见此老,然读其书,却是大模样,大手段,非如一种左右掇拾、委曲计校小小家计,为无用之学也。
他时与《罗鄂州小集》皆附名于其后,然亦只能作题跋,无力做得大文字也。
芗林向丈来催后序,正冗,未能下笔。
近得书,乃以死见要,甚令人皇恐也。
《社记》朴拙粗疏,不成文字,不知端良以为如何。
渠文字细密,有经纬可爱,真如来喻之云也。
汝昭岁前到山间,只得一宿,便发病遽归。
近闻尚未全安。
渠却是将护太过,易得生疾耳。
伯起闻已到官,想经由必款曲。
居晦近一再相会,皆为人多,说话不得。
旦夕无事,当招其入山,或过武夷相聚数日也。
蔡季通刘韬仲诸人近日皆长进,潘德夫之子友端廷对甚切直,尤延之甚爱之。
为同寮所抑,颇降其等。
此不足计,渠兄弟皆好,此辈后生将来皆可望也。
熹又三四日,祠禄便满。
前日因便已托尤延之为再请,势必得之。
食贫,不得已复为此举,甚不满人意。
前此闻诸人颇有盖抹之意,决难承当,此不过徒与谈者藉口耳。
然若得其用汝昭故事,亦可优游卒岁也。
不审明者以为如何?
建阳有丘伯兴者,字敦诗,廉谨质实,今为武安节度推官
得书云赵清献尝为此官,尝即廨舍营一堂,求名以见师慕赵公之意。
熹为名曰「爱直」,盖取碑额云尔。
渠复求记,以不暇作辞之。
已语之,将为转求于子澄矣,不识能为作否?
此亦好题目,得勉为出数语为幸。
公度不及别书,向来诸生颇复来集否?
离群之后,谁更进益耶?
西山之外,却是三孔有笔力,但不知所谓「搀抢枉矢」指何人耳。
晁、张一时声价如此,诗在众人中未觉颖出也。
此等小技,直是有定分,况其大者,功力不到处,可强耶?
广陵归涂必取道浙中,到衢、信间,能略见过,唤集朋友说话数日否?
老矣多病,后会不可知,此日足可惜也。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五。又见《鄂州小集》诸家详论。
答奚仲渊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八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六二
示喻所闻,足见志道躬行之实,慰幸叹仰盖不胜言。
孟子浩然之气是集义所生,非谓集义于此以养彼浩然之气也。
又谓不必于应用处斟酌是否,亦恐未免离内外判心迹之病。
圣贤所谓义者,正欲于应用处斟酌耳。
但日用功夫自有先后缓急,不可先其细者而缓于大体。
恐仲渊意是如此,若其不然,恐更合商量也。
义理之间,诚当明辨,然非有格物致知与敬以直内之功,则亦难明而易失。
来喻所谓熟处难忘者,恐坐此也。
然亦学者之通患,如正苦此而未能自脱耳。
伯起旧游,每病其不以此事为急。
今乃能勇猛精进如此,人固未易量也。
计左提右挈,长者之力为多。
异时归老田间,复得此一益友,为幸甚矣。
赵德广在此日相见,殊愧不能有以发其志意者。
昨见所与渠书,当知所以自勉也。
黄直卿1180年12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九五、《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
南轩去冬得疾,亟遣人候之。
春中人回,得正月半后书,犹未有他。
不数日闻讣,则以二月二日逝去矣。
闻之痛悼不可为怀。
闻其临终犹手书遗劄数千言,不数刻而终。
劄中大概说亲君子、远小人,甚切当世之弊,此尤可伤痛也。
此若得脱,即便道往哭之而后归耳庚子
南轩云亡,吾道益孤,朋友亦难得十分可指拟者,所望于贤者不轻,千万勉旃!
此中文字彦忠皆写得,已属令一一呈似矣。
台州相见否?
更劝其子细讲学为佳。
书来,所说殊未端的,可惜只如此,便更不求进步也。
昨收书,报及郑台州之讣,执书惊愕失声,何天无意于斯世而偏祸吾党如此之酷?
痛哉!
痛哉!
自此每一念,未尝不酸鼻也。
此间今年枯旱可畏,有弥望十数里而无一穗之可收者。
政恶所招,无可言者。
然不敢不究心措置,但势亦有不得行者,未知终能不得罪于斯人否耳。
力请丐归,计亦未必可得,但恐自以罪戾罢逐耳。
世态不佳,老病益厌俯仰,但思归卧林间,与如直卿者一二人相与讲论,以终素业耳。
诸经旧说皆看得一过,其间亦有改定处。
「自慊」却须用旧说,方见得自家有力。
紧要是从本原上说来,比前日尤亲切。
所谕羞恶未亡者,此乃真是当得「伪学」二字。
朋友中只此一番拍试,拣汰伪冒,大段得力。
但此道之传不绝如线,深使人忧惧也。
来岁聚徒,势所不免。
但此间屋子空虚多时,不知如何处置也。
本领分明,义利明白,闲时都如此说,及至临小利害,便靠不得,此则尤可虑也。
《礼书》想已有次第,吴伯丰已寄得《祭礼》来。
渠以职事,无暇及此,只是李宝之编集,又不能尽依此中写去条例。
其甚者如《祭法》、《祭义》等篇,已送还令其重修,《特牲》等篇,亦有未入例处。
旦夕更取《家乡礼》参校令归一,却附去,烦看过。
《王朝礼》已送与子约,令附音疏。
但恐渠亦难得人写,不能得耳。
近报误举伪学人许令首正,观此头势,恐子合受得王漕文字,亦不稳当。
人生仕宦,聊尔随缘,亦何必须改官而包羞忍耻,处此危疑之地乎?
伯丰书云,其所厚者以其无所私祷,寄声欲绳治之,子约亦甚称其所守之固。
但世路如此,所可忧者,不但道学而已。
任尉甚不易得,然不欲深与之交,恐复累渠入伪党也。
季通家为乡人陵扰百端,几不可存立,因书嘱其阴护之为佳。
时事大概,此亦闻之。
但诸人狼狈,殊非所望耳。
子约终是好,不知已行遣未?
此事未开口,断置已定,多少快活。
可为致意,未及奉庆也。
黄商伯事,殊不闻首末,子约书亦言其举措有未善处。
不知救荒何所关于近习,而恶之若是耶?
骇机飞语殊可忧畏,疏远遁藏,然犹不敢不跼蹐也。
揆路曾相见否?
其说果何如?
邸报中见外间事赖诸贤维持,且尔无大疏失。
但定省一节,都不见人说著,此甚可惧,非小故也。
彼中亲所见闻,有何节目
因便烦子细报来。
彼中且如来喻亦善。
世道如此,吾人幸得窃闻圣贤遗教,安可不推所闻以拯斯人之溺?
政使不得行于当年,亦须有补于后也。
常教整顿学校,亦甚不易。
可与晦伯说,渠家有两世奏议,烦晦伯为借录得一本见寄为幸。
辛卿鬻盐,得便且罢却为佳。
《中庸》不暇看,但所改「物之终始」处殊未安,可更思之。
近却改得《论语》中两三段,如叶公子路曾晰之志,如「知我其天」之类,颇胜旧本,旦夕录去。
子约除官可喜,今固未有大段担负,且看岁寒如何耳。
此间数日来整顿《纲目》,事却甚简,乃知日前觉得繁,只是局生
要之天下事一一身亲历过,更就其中屡省而深察之,方是真实穷理,自然不费心力也。
赵帅所云前官事不须理会,亦是一说,未可便以为非。
然只此便见合得显荣通达处。
如今世路未论邪正,只刚强底便是八九分不得便宜了也。
大学》向所写者自谓已是定本,近因与诸人讲论,觉得「絜矩」一章尚有未细密处。
文字元来直是难看。
彼才得一说,终身不移者,若非上智,即是下愚也。
此番出来,更历锻炼,尽觉有长进处。
向来未免有疑处,今皆不疑矣。
《中庸》三纸已细看,但元本不在此,记得不子细。
然大概看得,恐是《或问》简径而《章句》反成繁冗(如「鸢鱼」下添解说之类。)
又《集解》逐段下驳诸先生说,亦恐太迫,不稳便,试更思之。
或只如旧而添《集解》、《或问》以载注中之说,如何?
为学直是先要立本,文义却可且与说出正意,令其宽心玩味,未可便令考校同异,研究纤密,恐其意思促迫,难得长进。
将来见得大意,略举一二节目渐次理会,盖未晚也。
此是向来定本之误,今幸见得,却烦勇革,不可苟避讥笑,却误人也。
陈君举门人曹器远来此,不免极力为言其学之非,又生一秦矣。
所谓艰窘之状,令人恻然,不知何故前此都不说着,今乃一旦骤至此也?
自困涸辙,无力相赒,深负愧叹也。
然于此患难之际,正当有以自处,不至大段为彼所动,乃见学力,不然,即与世俗戚戚于贫贱者何以异耶?
辞免文字至今未得遣去,盖封事字数颇多,昨日方写得了,更须装三两日方得发也。
所欲言者,不论大小浅深,皆已说尽,明主可为忠言,想不至有行遣。
但能寝罢召命,即为幸耳。
万一不遂,不免一行,更不能做得文字,只是面奏乞归也(或更要略说道学。)
大学》、《中庸集注》中及《大学或问》改字处附去,可子细看过,依此改定令写。
但《中庸或问》改未得了为挠耳。
今年早晚禾皆损,州县官员不足恃赖,未知明年复如何。
此外可深虑者不止一端,亦非独为一身一家虑也。
时论未平,不谓闲废无能之人,每烦君大夫旰食之忧如此。
比读邸报,不胜恐惧。
今章中所及,如泉相者已行遣,湖守疏中亦及彭子寿,田子真以蛊毒事又下漕司究治,其势骎骎,恐未容饱食而安坐也。
《礼书》缘迁徙扰扰,又城中人事终日汩没,不得功夫点对。
所编甚详,想多费心力。
但以王侯之礼杂于士礼之中,不相干涉,此为大病。
又所分篇目颇多,亦是一病。
今已拆去大夫以上,别为《丧大记》一篇。
其间有未及填写处,可一面令人补足,更照别纸条目整顿诸篇,简洁而无漏落,乃为佳耳。
修定之后,可旋寄来看过,仍一面附入音疏,速于岁前了却,亦是一事。
盖衰老疾病旦暮不可保,而罪戾之踪又未知所税驾。
兼亦弄了多时,人人知有此书,若被此曹切害,胡写两句取去烧了,则前功俱废,终为千载之恨矣。
明州书来,亦说前数卷已一面附疏。
《王朝礼》初欲自整顿,今无心力看得,已送子约,托其□定,仍令一面附疏。
彼中更有《祭礼》,工夫想亦不多。
伯丰宝之能便下手,亦只须数月可也。
但《仪礼》只有士大夫祭法,不可更以王侯之礼杂于其中。
须如前来所定门目,别作《庙制》、《九献》及《郊社》诸篇,乃为尽善(已再条具寄之矣。)
幸亦时为促之,并得岁前了当为佳。
荣霤之说,别纸奉报。
可更详考,便中报及也。
近日眼病,全看文字不得。
但因讲论,见得此理愈见分明,门路愈见径直。
前日答吉州王岘书中有数句,颇甚简当,今谩录去,可以示甘吉父也。
乃乡来子约所馆之家,因子约来通问也。
子约又入王南强章疏,只此数人,东涌西没,到处出见,甚可笑也。
周朴甚可念,一书并信烦因便寄与,勿令浮湛为佳。
恭父竟坐其事,部中行下取索,不知意欲坐以何罪。
州郡知其无辜,欲为回申,而恭父不愿也,已发去矣。
此却差强人意也。
孙之、李和卿甚不易,因书或相见,烦各为致区区。
当暑目昏,不及拜书也。
杨子直甚入时宜,不知亦只避得可避底,枉了做许模样也。
伪学之章首辨张非伪学,盖前此刘元秀力荐王炎作察官,而韩以受知张门为疑,故此章着意如此分别。
非独欺天,亦欺韩也。
故其后复申所陈荐举之说,乃是首尾专为王地,冷眼旁观,手足俱露,甚可笑也。
且看此人终必得志。
盖此事中间已似稍缓,却缘近日一缴,其徒得以藉口,复肆沸腾,已行遣人势必从头再有行遣。
张乃孟远之弟,本依韩、刘,今此以官满欲差遣之故上书,外为直言而中实删去,又以未删之本示刘,而刘以示沈,故及于祸。
此乃以邪攻邪,自贻伊戚。
然遂死于道路,亦可伤也,又可惧也。
今冬上饶括苍兴国学者近十馀人到此,新书院已可居矣。
逐日幸有讲论,足以自警。
其间亦颇有可说话者,所恨直卿不在此,不得与之琢磨也。
初七日遣得辞免近四十纸,奏劄所欲言者,略已尽之。
但犹有记不起者,不奈何耳。
今必已到彼多日,不知圣意如何。
若得遂退藏,千万之幸。
如其不然,到彼亦别无话可说,只是乞归耳。
直卿来岁之计果何所定?
此人回幸见报。
若在后山,此间诸生亦有能往者,老拙亦时可一到也。
近日朋友来者颇多,万正淳黄子耕吴伯丰皆在此。
诸人皆见陆子静来,甚有议论。
此间近亦有与之答问论太极书,未及写去,大率其论与林明州不相远也。
《仪礼》疏义已附得《冠义》一篇,今附去看。
《家乡》、《邦国》四类已付明州诸人,依此编入。
其《丧》、《祭礼》可便依此抄节写入。
只《觐礼》一篇在此,须自理会。
《祭礼》亦草编得数纸,不知所编如何?
今并附去,可更斟酌。
如已别有规摹,则亦不须用此也。
可早为之,趁今年秋冬前了却,从头点对,并写得十数本分朋友,藏在名山,即此身便是无事人。
不妨闭门静坐,作粥饭僧,过此残年也。
今日吾辈只有此事是着紧处,若打不过,即上蔡所谓能言空如鹦鹉者为不虚矣。
伯丰刘五哥说已得诸司文字,以彼之才,固有以取之。
但正用此时得之,亦不能使人无疑耳。
目前朋友思索明快未有其比,心甚惜之。
然于事有难言者。
因与之语,要当有以警之,救得此人,亦非细事。
若此处打不过了,更说甚操存涵养耶?
辅汉卿万正淳皆留此两月而后去,其他朋友数人亦将去矣。
诸人皆为外间浮论攻击,不敢自安而去。
其实欲见害者,亦何必实有事迹与之相违?
但引笔行墨数十行,便可使过岭矣,此亦何地可避耶?
世人见处浅狭例如此,令人慨叹。
又来学者亦未见卓然可恃以属此道之传者。
今更有此间隔,益难收拾,不谓吾道之否一至此也。
思虑及此,又使人深惜伯丰之不能自立,曷尝见有颜子而为桓司马家臣耶?
子约却是着实,但又有一种不通透处激恼人。
时鱼多骨,金橘太酸,天下事极难得如人意也。
礼书如何?
此已了得《王朝礼》,通前几三十卷矣。
但欲将《冠礼》一篇附疏,以为诸篇之式,分与四明永嘉子约刘用之诸人,依式附之,庶几易了。
适已报与子约,或就令编此一篇,或直卿自为编定此一篇,并以见寄,当择其精者用之
此本已定,即伯丰宝之辈皆可分委也。
病躯脚气未动,但目益昏,恐更数月,遂不复见物。
以此急欲了此书,及未盲间读得一过,粗偿平生心愿也。
曾致虚书云,江东漕司行下南康毁《语》、《孟》板,刘四哥却云被学官申不可,遂已。
此其势决难久存,只此礼书,传者未广,若被索去烧了,便成枉费许多工夫,亦不可多向人前说着也。
谢表谩录去看,勿以示人。
初时更有数语,后为元善所删。
然亦无甚紧要,若谓取祸,则只此亦足以发其机也。
子约颇爱泰儿,亦已嘱令随诸生程课督察之矣。
婺州近日一种议论愈可恶,大抵名宗吕氏而实主同父。
潘家所招馆客往往皆此类,深可忧叹。
亦是伯恭有以启之,令人不无可恨耳。
近日郡事浸简,岁事亦可望。
但经界指挥不下,恐复为浮议所摇(前此留报书皆谓可行,独王不报书。)
疑此间受漳浦之廛者或与当路厚善,必实为此谋耳。
若果如此,乃漳人之不幸而老守之幸,岁里即可丐归矣。
寄来算法已收,只此一事,其说数端,信知义理之难穷也。
知与刘潘诸人相聚甚乐,恨不在近,资讲论之益。
但《春秋》难看,尤非病后所宜。
且读他经《论》《孟》之属,如不食马肝,亦未为不知味也。
所以答子约者甚佳,但恐亦不必如此。
今所虑者,独恐物不格、知不至耳。
知至则自见得义利公私之下毫发不放过也。
伯丰绝交之事,渠必不能办,只韬藏避谤,逡巡引却,似亦不为甚难。
游诚之,但以误受举削之故,至今不为改秩,计已近十年。
彼其人固多可议,而为学又非伯丰比。
且其亲年已高,而身亦五十馀岁矣,乃能断置如此,则其长处亦不可诬也。
若与之交浅言深,但微与说及此意,劝之以晦迹避谤,当无不可也。
好朋友难得,近日数为人所误,令人意绪不佳,深恐又失此人,故不能不关念耳。
大学或问》「齐家治国」章「今善好恶」改作「今反其好」,《中庸章句》「素隐」下添「隐谓卑陋也(在「本来也」之下。)」,「本无可称」改作「本来卑陋」。
江西书,吴伯丰果以去得疾不起。
见其思索通晓,气象开阔,朋友中少能及之;
子约元德书来,皆言其自树立之意,尤不可及。
法门衰败之,又适丧如此等人,尤可痛悼也。
子约累书来,辨《中庸》首章戒谨恐惧与谨其独不是两事,又须说心有指未发而言者,方说得「心」字,未说得「性」字,又须说是耳无闻、目无见、心无知觉时,方是未发之中,其说愈多,愈见纷拿。
又争「配义与道」是将道义来配此气。
如何有人读许多书,胸中乃如此黑暗?
彭子寿初亦疑《中庸》首章,近得书,却云已释然矣,方知章句之说为有功也。
张元德说得颇胜子约,而其兄元瞻看得尤好。
若得伯丰且在,与之切磨,可使江西一带路径不差。
今既不如所望,而子约辈湛滞胶固,不可救拔,每得其书,辄为之数日作恶也。
病中看得《孟子要略》章章分明,觉得从前多是衍说。
已略修正,异日写去。
此书似有益于学者,但不合颠倒却圣贤成书,此为未安耳。
大学诸生看者多无入处,不知病在甚处。
似是规摹太广,令人心量包罗不得也。
不如看《语》、《孟》者,渐见次第。
季通比已得其到道州书,地主颇宽假之。
计渠亦能自处,不知赦后还可得量移否。
纯夫甚可念,欲寄一书问劳之,亦复不暇。
亦恐彼中难得便耳。
谢表为众人改坏了,彼犹有语,是直令人不得出气也。
此辈略不自思自家是何等物类,乃敢如此,殊可悯笑也。
书院中只古田林子武婺州傅君定在此,读书颇有绪。
傅尤刻苦,前此亦多读书,但未有端的用心处。
近方令其专一,渐次读书,觉得却有立作,将来或可望也。
孙丈书已收,书中盛称仁卿政事之美,恨不得闻其详也。
亲旧皆劝谢绝宾客,散遣学徒,然其既来,即无可绝之理,姑复任之。
若合过岭,亦是前定,非关门闭户所能避也。
晦伯人来,得近问,知山中读书之乐,甚慰。
但不应举之说终所未晓,朋友之贤者,亦莫不深以为疑,可更思之。
固知试未必得,然以未必得之心随例一试,亦未为害也。
痰嗽已向安否?
亦不可不早治也。
牒试中间辛宪汤倅过此,皆欲为问,既而皆自有客,不复可开口。
其伪冒者固不容复动念,知却刘倅之请,甚善。
宗官衡阳之嫌,固亦所当避也。
吾人所处,着个「道理」二字,便自是随众不得。
此是不可易之理,但看处之安与否。
前书所论鬼神之说,后来看得如何?
程书中说此话处数条(《东见录》中尤多。),可类聚看,须自见谛当处也。
迁居扰扰中,亦有一二学者在此,虽不得子细讨论,然大抵未有担荷得者,此甚可虑。
陈正己来自建昌,实亦明爽,但全别是一般说话。
所谓伯恭之学一传到此,甚可惧耳。
近有临江军张洽秀才来,资质甚好,可喜可喜。
书院方盖屋,未得成就,度须更两月方可居耳。
此女得归德门,事贤者,固为甚幸。
但早年失母,阙于礼教,而贫家资遣不能丰备,深用愧恨。
想太夫人慈念,必能阔略。
然妇礼不可缺者,亦更赖直卿早晚详细与说,使不至旷败乃善。
辂孙骨相精神,长当有立。
辅亦渐觉长进,可好看之。
所喻先天之说,后来看得如何?
若如所论,即天人各是一般义理,不相统摄矣,恐更当子细玩索也。
近见朋友殊少长进,深可忧虑。
任伯起到此,昨夕方与痛说,觉得上面更无去处了,未知渠能领略否耳。
广西寄得《语》、《孟》说来,细看亦多合改。
以医药之扰,未得专心,方略改得数段。
甚恨相去之远,不得子细商量也。
伯起去年陆子静说游、夏之徒自是一家学问,不能尽弃其说,以从夫子之教,唯有琴张曾晰牧皮,乃是真有得于夫子者。
其言怪僻乃至于此,更如何与商量,讨是处也?
可叹可叹!
浙中旱甚,当宁忧劳,闻之令人恐惧,奈何奈何!
江西除命缘上封事(云云,)上感其言,故有是命。
诸公初只欲与郡,上命与此(更有少曲折,甚可疑怪。)
大抵此者尽出圣命,或者以为不当力辞,其说亦是。
但衰悴如此,孤危如此,势岂可出?
初欲且受而临期请祠明年四月缺。),又思不可不先做张本,已申省辞免矣。
得请甚幸,不然,却用前说,以必得为期耳。
子澄得书,问直卿动静。
南纪在长沙,与同官不协求去,未知如何。
《爱直堂记》一本谩往,子澄文胜它篇也。
近看《外书》有一段伊川王信伯之问曰:「勿信某言,但信取理」,不知曾见此话否?
前书所论伊川先生语甚善。
圣贤之教固不一端,然专执僻见,不信人言,又岂信理之谓乎?
此处似更有商量,要非面见不能尽也。
子澄乃令副端章疏言其以道学自负,不晓民事,与监司不和,而不言所争之曲直,又言其修造劳民而已。
闻之赵仓,已尝按之,而复中辍,必是畏此恶名,而阴往台谏处纳之耳。
韬仲事甚可笑,今之君子无以大相过者,大率如此,直是使人烦恼也。
彼中新宰已交印否?
观其举措,又似了不得。
然今日若无变通,便是之才亦了不得,况于常人?
近尝因书说与两漕,而林漕才到延平,便以威势迫胁小官,使之为县,是全然不晓会人说话矣,可怪可怪!
元礼亦为漕司不取愿状,迫换长汀
渠乞来禀议,又不许,却欲以仓檄来辨其事,不知又如何。
今时做官,不论大小,直是全然睹是不得。
子澄冬至书云已遣家归庐陵,只与一侄子在彼俟命,则是此消息来得已多时矣。
若道一例如是,他人又却无是,只是吾党便有许多筑磕,亦可笑。
岂亦大家行着一个不好底运气耶?
抑亦老子命薄,带累诸朋友也?
被旨一行,不免一出。
但上恩如此,不得不竭其愚。
圣德宽洪,必不深罪言者。
然亦不能不以为虑,若便得罢逐还家,乃为厚幸。
所喻学业大概甚善。
此间之约,诸人不见说着,次第不成头绪。
季通韬仲说欲相约来后山,若得在彼,亦易相见,衰老之幸也。
饶廷老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二、《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六、《四朝闻见录》卷四
此间虞士朋与王阮同赴东府饭会,乃其邻郡乡人,必不使人攻之也。
姑少徐之,当见底里归宿也。
游诚之或云参选不得,已归临海,不知然否?
能碎千金之璧而眷眷于破釜,何耶?
伯启闻已西去。
昨日得浙中书云,子约之逝,亲戚有为旁郡守者,遂不复相闻。
末俗益偷,乃至如此,亦可叹也。
所喻极当。
初亦疑之,后闻所得只是庶官恩例,故不自慊。
今既不安,不如且已。
止于未形,尤为深虑。
保状已纳还仲本,印纸今并附其人持归,幸检入。
元不曾发封,但别用纸护之也。
三衢已差替人,正则恐亦不成赴上矣。
丁生顷年代君举,于桂阳自刻其诗集,而属君举序之。
是时盖求入社而不可得,今日乃为此言,固小人之常态也。
示及报状,只坡疏未见。
此其关捩虽未易窥,然其手势规模亦不难见。
盖已排黄子由之说而退之,不久必别有胜负也。
元善已如霅川,其子假日至此,见养子之说,愕然曰:「大人到彼,又头撞矣」!
此语亦有味。
因见仲本,可闲及之。
世间所传坡文,亦未必皆出其手,可更详之也。
某病起,方得旬日无事,比又苦伤风,證候虽浅,然服药发散出汗多,倦乏不可言。
屋下湿润坐不得,阁上又热,无着身处,颇以为苦耳。
诚之进退不决,何乃至此?
渠年几与老拙只争十来岁,前涂事亦可知,若时运来时,又自非人力所及也。
换阙竟如何?
人生凡百信缘,祸福之来,岂计较所能免?
见说贤者虑患过深,几至成疾,何必尔耶?
伯起想已赴班引矣。
中间「道学」二字标榜不亲切,又不曾经官审验,多容伪滥。
近蒙易以伪号,又责保任虚实,于是真赝始判矣。
黄子厚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七、《蔡氏九儒书》卷二
罪戾之踪不容掩覆,竟蒙台劾,褫职罢祠。
昨日已被省劄,而季通遂有舂陵之行,已入府听命矣。
示喻缕缕,极感勤念。
然此何足置意中耶?
季通只是编置,无他刑名。
正缘有司欲秘其事,却致传闻张皇。
前日就道,临老远谪,殊可念耳。
告讦之门既启,世间群小无非敌国,便能因树为屋,自同佣人,亦已晚矣,况不能耶?
死生祸福,正当付之造物耳。
所说赈贷事,想已蒙留念矣。
今日复有数人来,云是六十二都人户,不知与昨日状子是同都否?
不免并烦契勘,令社首保正等人结保具状来请。
恐亦只有三百来石,势亦不能广及也。
社首辈或自呼唤不得,今一书至伯起,托其唤集,幸为付此辈自持去。
又恐去建阳远,俟见人数,即报彼县般载来黄亭东岸,等候人来请贷也。
老兄闲中无事,不合相扰,然想闵此疲民,不惮少劳也。
李伯谏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四、《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八
某陆陆如昨,无可言者。
两月来修得数书,亦有一二论说文字,甚思与老兄评之。
而相望邈然,又无人抄得,徒此郁郁,想闻之亦不无叹恨也。
比来观书进学、诱掖后进次第如何?
深所欲闻,因书详及之为幸。
《通鉴纲目》三国以后草稿之属,临行忘记说及。
今想随行有的便,旋付及幸甚。
唐事已了,但欲东汉之末接三国修之,庶几有绪,易为力耳。
伯起者亦尚悠悠,近游诚之伯钧之子。)相过,开爽可喜。
渠南北事甚熟,或取过伯起者,托渠料理也。
某碌碌之况,已具前书。
《通鉴》文字近方得暇修得数卷,南北朝伯起不承当,已托元善矣,度渠必能成之。
但见脩者已殊费功夫,盖旧看正史不熟,仓卒无讨头处。
计今秋可了见到者,馀者望早付及。
此间杜门山中,尚不能免宾客书问之扰,想官下少暇也。
壁记已在前书中,但斋记未成耳。
恶札不堪用,不若别托善书者书之也。
周翰书词倾倒,相与甚至,恨未识面耳。
子礼兄金,渠已认还七月以后息钱矣。
但书肆狼狈日甚,深用负愧。
要之此等自非吾曹所当为,宜其至此。
但恨收拾得又不好,愈使人意不满耳。
扬州书已别付递去,彼此各是破戒,甚觉难措辞也。
此事长沙必能为辨,吾人徒自扰扰,未必有益,第好笑耳。
因书亦当督之也。
《通鉴》诸书全不得下功,前此却修得灾事,粗定条例,因事参考,亦颇详密。
但灾事最末两三卷未到,故前书奉速。
今承喻已寄少舆处,必是少舆遗下,不曾送来也。
此亦不难,俟卒成之耳。
宋以后事分属张元善,已修得大字数卷来,尚未得点勘。
若得年岁间无出入,有人抄写,此甚不难了。
但恐不得如人意耳。
六象似亦送少舆,不知何故未到,俟别摹去。
近得曲江濂溪象,比旧传南安本殊丰厚精彩,亦当改正也。
读《易》想有味,有可论者,便中语及为幸。
钦夫此数时常得书,论述甚多。
《言仁》及江西所刊《太极解》,盖屡劝其收起印板,似未甚以为然,不能深论也。
大抵近日议论《语》、《孟》解已见一二篇,虽无乡时过高之失,而宽纵草率,绝难点检,不知何故如此。
无由相见,殊使人忧之。
长沙书来,说又分门编本朝事及作《论笃》一书,虽盗蹠之言,有可取者,亦载其中,不知作此等文字是何意思?
使人都理会不下。
因书盖略讽之,不知又以为然否也。
书肆之败,始谋不臧,理必至此,无可言者。
既败之后,纷纷口语,互相排击,更不可理会。
幸已自脱去,不能复问。
晦伯必自报去,某于此却似放得下,但马谡未易根究耳。
一笑。
所示近文甚佳,但似太高,不着题。
大凡立言,要须因人变化而无包含不尽处,乃为善言耳。
向见钦夫文字病痛正是如此也。
近有文字数篇,及与伯恭问答数条,偶当入城,未能寄往。
少恳:欲烦为寻访庞安常《难经》说,及闻别有论医文字颇多,得并为访问,传得一本示及为幸。
程沙随可久 以下沙随孙仲熊家藏)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三
示及《古韵通式》,简约通贯,警发为多。
四声互用,无可疑者。
但「切响」二字,不审义例如何?
幸望详赐指喻。
又其间如「积」、「劭」、「植」、「囿」、「浅」、「昧」、「晰」七字,恐合入四声互用例中,不知何故却入此门?
亦乞见教。
「麒」之为「极」,「十」之为「谌」,似亦是四声例也。
近因推考,见吴才老功夫尽多,但亦有未尽处。
汎考古书及今方言,此类盖不胜举也。
《诗说》见此抄写未毕,毕即拜呈求教矣。
闻人丈顷年见之三山,扣以《诗》中数事,甚蒙知奖。
但恨不得款尽其说耳。
豳诗》之说,则恐未然。
盖《破斧》以后诸诗,未必是周大夫刺朝廷之诗,此自《小序》之误耳。
它日缪说得彻尊听,当为印證其可而掊击其不然,乃所愿也。
所喻《诗》论十篇,便中幸早见教为望。
汀盐之弊已极,子直之策未为不然,横为诸司所排,使不得伸,一方之民可谓重不幸矣。
晦伯书来,所欲更张者尤广。
观此事势,如何行得?
近闻诸司于旧法中减落一二小小縻费,便谓可革宿弊。
以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无以异于小儿之戏论,甚可笑也。
《孝经》妄意所疑,不谓汪丈亦有此说。
近亦条具数处,并俟后便拜呈也。
「四营成易」,正为「易」字即是「变」字,故其下文便以十有八变承之。
「再扐后挂」,即所谓再揲三揲者,是又一四营也。
凡为四营者三,乃成一爻,为四营者十八,乃为一卦。
此以积数文义求之,皆无所碍,不审尊意以为如何也。
月桩条对,亦乞颐指,录以见教。
此事从来只是得于耳学,竟未知其端的也。
广西盐法近得詹丈书,极以为便。
亦录得中间解析范容州劄子画一来,而自彼来者无不以州郡窘乏为言,不知的是如何。
地远难遥度,传闻亦难尽信。
大抵近世作事利民者,常苦于掣肘而不得行,其为民害者则因循苟且,上下尊守,以为不可易。
设使便有姚元崇,真有济世之术,亦未必得如其意,此可叹也。
又蒙别纸垂喻俞广文立二公祠之意,使为记文,尤不鄙。
但此事今日老丈在彼,晚学小生岂当僭取而妄为之?
此决不敢承命。
若广文有请于门下,它日文成,区区得以题额,附名左方,亦云幸矣。
幸达此意于广文,敬泚笔以俟命也。
前浦主簿任希夷经由请见,幸与其进而教诲之。
其人有志于学,守官不苟,王漕亦令去请教也。
与叶永卿吴唐卿周得之李深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一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六、《白鹿书院志》卷二
某还家,方幸休息,得以辑理旧书,忽被恩除,不胜忧惧。
初欲力辞,又闻彼道荐饥,已有流移户口,恐辞或不免,而失可为之时,遂不免申奏对之请。
更旬日间,必有进止之命。
若得罢遣,且守东冈之陂,即大幸也。
除职初不敢辞,但以赈济四家未被赏,因此为伸理耳。
闻彼又苦饥,想不至如去年之甚。
然在今日,处置当倍费力也。
深甫所喻减税事,不知后来如何?
某若得对,当且乞减徐守所增中上等税钱。
此数不多,当必可得。
其它恐亦难料理也。
鹿田已就绪,甚善。
又闻今侯能枉驾临之,尤幸。
伯起彦为况如何?
闻永卿诸公亦尝入山观书,遐想山林之胜,它处真未易得,令人怅然兴怀也。
但闻或者乃欲画某形象置之其间,令人骇然。
不知谁实为此?
向欲作李宾客、李九经及三先生祠于其间,以未有大成殿,遂不敢议。
今乃遽然如此,于义殊不安。
而诸人所以相期者乃复如是之浅,尤非区区之所望也。
幸以此示诸人,亟为毁撤为佳。
不然,须别作区处也。
舜㢸所云白鹿之说,当时亦谩及之,岂有辄敢号令州郡之理?
渠自张皇,亦不晓事之过也。
白鹿买田闻已就绪,吴丈又许买牛,此尤永远之利也。
诸事更赖众贤左右维持之,其必有济矣。
朱守书来,示及新编图经,乃知其郡政从容,绰有馀力如此。
大凡区区向所欲为而不暇者,今皆备矣。
又承喻及禁止白鹿葬地一节,尤快人意。
但不知曾追毁其买契否?
不尔,恐尚有后患也。
白鹿知亦尝一到,甚善甚善。
每念畴昔相与登临游从之乐,未尝不发于梦寐。
然亦恨当时所以相切磋者犹有所未尽也。
张广文别后遽至此,深可悲悼。
某或得至浙东,亦遣人视其家也。
永卿所喻可欲之说恐不然。
但以《诗》所谓「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者观之,则知欲恶之正固有不易之定理矣。
彼以所当恶者为所当欲,岂其性情之本然者哉?
孟子集注》近方修得一过,未及再看。
更俟少定,写得别本,即附去。
然大凡读书,且徐读正文,虚心涵泳,切己省察,亦当自见大体意味,其间曲折,却续求之未晚也。
唐卿比来为况如何?
书来,不及菖蒲平安之报,何耶?
去岁灾蹇异常,病既日侵,秋间又哭一女,悲伤无聊,屡至危殆。
忽蒙除用,恳祠未获,近乃见次,又已有奏事之命,不免遣人复申前请。
行一月矣,至今未还,不知事竟如何。
或不得已,即须到彼面恳力辞,庶几可脱。
江西决是不成行也。
向承录示药方,极感留念。
今脚气已渐轻,秘结却变成滑泄矣。
大率气血渐衰,自是如此也。
《启蒙》近复修改一两处未毕,俟印得即奉寄。
《易》之象数初甚简易,今人不得其说,遂至支离,使人不晓,反遂诋以为淫巫瞽史之学,其亦误矣。
任伯起家藏二苏遗迹1187年7月10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二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二、《晦庵题跋》卷一、嘉靖《邵武府志》卷一三、同治《合江志》卷五三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元丰间,西南夷与疆吏不相得,怒且生事。
眉山任公伋字师中守泸州,曰:「我曲彼直,不可与校」。
务一以恩信抚柔之。
已听命矣,而部使者或坏其约以邀功。
公争之不得,其后师出,果屡败。
天子震怒,将吏皆伏诛。
使者惧并及,则反诬公以幸免。
事下有司,杂治未竟而公没。
其子三诉于朝,卒不得伸。
然任氏自此世有闻人,而龙阁公遂以刚直不挠进为于世。
今其家藏两苏公文记诗篇甚众,盖诗犹真迹,而于泸事尤反复致意焉。
龙阁之曾孙希夷将刻石以视子孙,而属予序之。
惟任公当日之意,知其事理之当然而不得不然耳,非以今名之可慕,后福之可邀而为之也。
而以今观之,其效乃如此,岂《易》所谓「不耕穫、不菑畬而利有攸往」者耶?
因记其事如此,后之君子有以考焉。
淳熙丁未七月己酉新安朱熹书。
朴庵 南宋 · 周孚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二二、《蠹斋铅刀编》卷三○
宋景文公言:朴无朴音,惟俗以为朴耳。
性上人作庵,以是名之,而求铭于予,盖既有铭之者矣,故为之铭:
吾闻万法,俱目中翳。
一法本亡,而况字义。
子名斯庵,云何其音。
请置其迹,而观以心。
寄明于晦,处清以浊。
如轮囷木,不雕不斲。
古人读经,章句或误。
勤而不已,卒以是悟。
此庵何在?
东院西。
为蛇画足,而吾铭之。
陈叔向志铭1198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三、《水心文集》卷一七、《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一、光绪《青田县志》卷一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
叔向名葵姓陈氏处州青田人
彦成,宜教郎致仕
君第进士莆田主簿,摄尉,盗获,法应改官,君叹曰:「彼罪且死而吾利之耶」?
簿缘故例掌僧租,僧遗簿米有定数,囊山一寺至六十石。
簿得之安,君一扫绝。
教授婺州
教官岁取钱米于学,取职田于东阳县数百千,君别藏之,为诸生市书,略具焉。
又教南外睦宗院
赵丞相福州,君谓赵公未知道,指告提耳,累千馀言,并以崇饮饰游为戒,赵公矍然受规。
荐审察,授淮南运干
方议修石梁瓦梁堰,君言:「今果行此,则真、滁、和涵浸失业,濠、光、安丰怨不保护,六郡体大,备圉当别求」。
事遂格。
运司交币将半而虏主卒,北人要君改服,君止不渡淮。
或劝姑听许,君曰:「漕檄令输银绢耳,无预吊恤
必若改服,须奏闻也」。
虏不能夺,竟常服而毕。
平阳县
号为剧烦,君临以至诚,适缓急之中,吏民畏悦。
绍熙五年正月五日卒官,年五十六。
夫人洪氏,后十四年卒。
志仁、志义。
五女,嫁者乡贡进士洪纬、康伯起太学生刘之海,之海死;
迪功郎、监海盐买纳场席葆。
庆元四年十二月甲申,葬永嘉县三洲台湖山。
乾道淳熙中,问学日盛,士梯山栈谷,自力于善。
君仕不希举,有辄推其僚。
事父孝谨宣教君病,不解衣数月。
兄弟相爱友,门内谐乐,无疾声遽色
祭庙以主,合族以宗,行义修,内外完,彬彬乎一乡之和也,有吉人良士之实矣。
君既与魏益之游,每恨志虑昏而无所明,记忆烦而不足赖,益之因教以尽弃所怀,独立于物之初。
未久,忽大悟,洪纤大小,高下曲直,皆髣髴若有见焉。
自是以师道归益之,且疑吕伯恭诵书徒多,朱元晦修方不疗。
吕公已下世矣。
朱公虽论未合,然重其调直无隐,士有比君所者,必使往从之,曰:「可以寡过也」。
孔子称愤启悱发,举一而返三,而孟子亦言充其四端至于能保四海,往往近于今之所谓悟者。
然仁必有方,道必有等,未有一造而尽获也;
一造而尽获,庄、佛氏之妄也。
叔向包蒙之钥,游于广大,而常自言用功益难,进道愈远,古人今人皆未可轻议,其励志勇猛,盖不以悟自足也。
而益之不然,独守其悟,而百圣之户庭虚矣。
然则叔向之所以异于其师者,益之亦未暇详也。
二君死馀二十年,余复老病,追念往事,悲慨无已。
铭曰:
履卑而行尊,言约而义富;
经术修明,表里纯茂;
美玉精金,宜在清庙。
赵公叔向之美也。
叔向劘拂赵公如彼也,赵公之敬听叔向如此也。
呜呼!
能用功名显,有以也。
任希夷湖州 南宋 · 蔡幼学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七四、《育德堂外制》卷五
朕审择良吏,分任侯藩,使之休养元元,以销叹息愁恨之声。
吴兴股肱郡,固不以轻畀也。
尔奋自儒生,尝书县最,材行之美,推于周行。
承流此邦,无以易汝。
往宣美政,以称朕怀。
晦翁朱先生 其八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八六、《烛湖集》卷五
某自入蜀,不得访便拜状。
比归,过巴陵,见王使君,言与先生同里相厚善,托以一书,计无不达。
即此首夏已微暑,恭惟天寿斯文,尊候动止万福。
长沙之命,再辞既不得请,或须强起,则当已引道矣。
湖湘之民,久已望风鼓舞。
但今时所至索整顿处极多,坐视故非所忍,欲为复未易遂,政恐才出又当思归耳。
年来中外气象如许,不胜草野惓惓之忧,知当奈何。
某江行多逆风,今方至秣陵
向来未曾游此,幸任兄伯起暂此盘礴,连日追随登览,更三两日即去。
临安,未暇入城,径归亲侧。
区区雅有隐居读书之志,年逾四十,不应终自汩没,未敢徒言云耳。
顷蒙教以《易》学端绪,深愿从事于斯,亦尝求得先生《易说》,实多启发,他日稍閒,得条所疑以请。
惟是未知何日从容师席,庶几于卒业也。
邱丈、刘丈各有书及文籍委转达,恐先生成湘中之行,则负迂回淹久之罪,今辄寓留皇甫帅军中,必无浮沉。
皇甫公勤廉而好礼,其用意自非他将比,意中更欲其用晦而明,勿斥同列之短,则身安而国有赖。
盖此一路径更,是实繁有徒。
此帅或不容于时,所系不小也。
先生倘以为然,因书戒之,可否?
舟中作禀,不谨,伏乞尊察。
赠日者黄朴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烛湖集》卷一○
赤城黄朴自号白云山人,以艺游四方,推人始生岁月日辰,考步五行五星,知其性行、气骨、薄厚、美恶、丰瘠及终身贵贱、寿夭,辄奇中。
尝识予兄伯起,间遂谒余,试其术,一日阅数十人,道往事悉验。
余友叶君养源困场屋久,黄曰:「是来岁必第进士」。
及言陈生用之亦然。
至馀人,或轻锐自负,或郡士所推许,黄一未可。
明年复皆如其言。
嘻!
亦可谓艺之精者。
盖占命与占相皆有此理。
相法自春秋来有之,而命之说繇唐以后特盛。
要之形气因受于天,决不可易,虽复逆知祸福,亦何所避就,此圣贤所以不语怪神,而独有顺受其正之说。
世道益下,士大夫汲汲惟利与名是谋,故奔走于占,而业之者亦益出新奇,往往得志斯世,可叹也夫。
然黄生为人疏野,喜面折,不顾忌,不候伺人词色为高下,或逢盛怒终不改,久而皆信。
又时时能指切心术行事得失为劝戒,类有益于人,不与他日者比,余以是赏焉。
于其行也,胡君子宝为之请序,乃书以遗之。
与毛茶干赵司法游东湖四首 其四 南宋 · 任希夷
五言律诗 押庚韵
颖出三十客,今趋万里程。
才高官未称,词与笔俱精。
珠玉忘形秽,江山共眼明。
莫嫌巴蜀远,扬马各文鸣(同上书卷二二六二引《斯庵集》)
植芙蓉有怀 南宋 · 任希夷
七言绝句 押东韵
为爱秋花霜后红,故栽千树待西风。
却思少日拊头语,泪落花前鬓影髼(《永乐大典》卷五四○引《斯庵集》)
连江林宰诗卷有怀赵紫芝 南宋 · 任希夷
七言绝句 押文韵
小小吟哦不足云,更怜蛙蚓漫纷纷。
紫芝一去斋房后,谁忆青山空白云(以上同上书卷八九九引《斯庵集》)
绿萼梅二首 其二 南宋 · 任希夷
七言绝句 押东韵
萼绿华艮岳东,梅花万数绕离宫
宣和旧事无人记,粉面含凄向朔风(以上同上书卷二八○九引《斯庵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