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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上攻战守备措置绥怀方略疏(绍兴七年正月)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三、一七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八七、《宋史》卷三七五《李邴传》、《曹南文献录》卷六三
伏以逆臣刘豫敢肆奸谋,外引敌师,称兵犯顺,人神共愤,天地不容。陛下神武惟扬,圣心独得,亲率锐旅,前驻大江。股肱协谋,将士贾勇,曾未浃旬,累奏捷音。虏势既穷,潜师宵遁,天声大振,国势遂强,中兴之功,属在今日。犹复曲垂清问,俯逮旧臣,盖将总众智以为谋,庶几片善之不录。臣恭惟圣训,条画如左,战阵之利有五:一曰出轻兵,二曰务远略,三曰储将帅,四曰责成功,五曰重赏格。何谓出轻兵?关陕为进取之地,淮南为保固之地。由关陕可以窥河东,由河东可以窥河朔,河朔平则京东不取而自归,故曰关陕为进取之地。有淮南,外可以捍京东,内可以保浙江,故曰淮南为保固之地。关陕虽利于进取,然不用师于京东以牵制其势,则彼得以一方而拒我;淮南虽利于保固,然不用师于关陕,则彼得并兵而南下。二者固相为表里者也。前日遣大臣经理关陕诚是,然未尝用兵于京东以分其势,故彼得尽锐以挫于我。今淮南之兵既捷矣,而关陕之图尤不可缓也。或曰:曷不经由宿、泗以取京东耶?曰:由宿、泗必用重兵、命大将。今统重兵者数人,皆国所恃以为根本,若轻而置之贼境,万一失利,将不可复用。然则遂置而不问耶?曰:非然也。今偏将中如牛皋、王进、杨圭、史康民,皆习京东风土,熟其人情,知其山川险易,臣谓可各配以部曲三五千人,或出由徐、淮、扬,或出由宿、泗。彼土之民固吾赤子也,怀累圣德泽涵养之久,厌伪朝残虐不道之政,必有应者。然后因其豪杰,俾其自守。因利乘便,进取京东可也;势有未可,退保江淮可也。则我轻兵得以扰敌,彼将奔命之不暇而自困矣。是谓我不动,而分陕西重兵之一端也,何惮而不为乎?何谓务远略?用兵京东以牵制陕西,用兵陕西以牵制京东,固然矣。陕西失地之后,其何以复之?曰:因其势而已。光武以二千人败寻、邑百万于昆阳,虎豹皆股慄而却走,势之盛也。苻坚以百万衄于淝水,闻风声鹤唳以为晋师之至,势之衰也。前日金贼强盛,天下莫与敌,而我显然怒彼以与之角,彼不得不尽锐于我。今虏骄甚,憪然有轻敌之心,是我潜形匿势、示弱用奇之时也。愿诏关陕诸将毋张虚势,毋竞小利,蓄养士气,乘间阻险。但务其小胜,不必大胜也,则驯小可以致大胜矣。要之,毋显与之角而已。然则朝廷前日遣大臣如何?曰:固当遣之也。选任陟降之权、生杀赏罚之柄,此大臣之职,非将帅所得预。今虽有二宣抚,其体尚轻,非遣大臣不可。关陕土地沃衍,士马强壮,形势利便,号为金城百二。他日复五路,国家自当循秦、汉之旧,建都长安。今日遣大臣,非独牵制京东,亦所以为后日经画也。方今大臣如吕颐浩,气节高亮,忠力慨然;李纲识度宏远,威名素著。必自简于宸衷,愿陛下于二人者择其一起而用之,必有以报陛下。臣因论兵而及大臣,非所当言,然陛下诏臣以君臣无间,则臣有所怀,其可不尽陈于陛下哉!何谓储将帅?今日淮南摧锋陷阵之士,亦前日所用之军也,何勇怯异耶?盖由陛下以身率之耳。以此知强弱无定势,勇怯无常形,惟人所为而已。今诸大将部下岂无智谋忠勇之士,以驭众统师者乎?盖用之未尽其才,故未有以见于世也。陛下即位之初,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威名隐然为大将,又今有吴玠、岳飞者出矣,但多得此数十辈,参错内外,更出迭入,何患兵势不强哉!臣愿诏大将于所部,举智谋忠勇可以驭众统师者各两三名,朝廷籍记,遇有事宜,授以庙略,使专当一队,毋烦隶于大将矣,则诸人竞奋才智,出成勋名,为岳飞、吴玠之俦也。何为责成功?常人之情,莫不欲成功之在我,势有所压,则愤然不满。大将爵位已崇,勋名已著,难相统一。今用兵可授以成算,使自为战而已,慎勿遣重臣临之,以轻其权而分其功也。昔晋遣祖逖过江,经略中原,败石勒、复河南,功垂成矣,而晋遣戴渊拥节据其上流,渊虽有才望,而逖实不厌也,因发愤而死,前功尽弃。臣尝叹息于此,可为万世深戒。何谓重赏格?曰:今却敌退师之后,必论功行赏。臣愿因此诏有司预定赏格,以颁天下。若小者固不论也,谓如得一邑、一城、一路,十人长、百人长、千人长、万人长之类,及近上首领自一命至节度使,皆差次使足相当,人人知我有是功有是赏,则劝于用命矣。昔汉高灭项籍,最后杨喜等四人各得籍地以封。夫灭项者良、平之谋,信、布之力也,岂四人能知哉?适会其败亡而杀之耳。高祖封之如此其厚,盖示天下以不私,所以劝后之用命者也,况此出勇力以成功名者耶?然则设王爵以待有功者,不亦重乎?曰:果有是功,何为不可?唐郭汾阳、李临淮是也。粘罕强盛,孰与禄山之乱?二圣播迁,孰与川蜀之狩?驻跸江左,孰与灵武之立?是今日事势尤艰于唐也。第未有复中原之功,若果有之,何爱于王爵哉!守备之宜有五:一曰固根本,二曰习舟师,三曰防他道,四曰讲遗策,五曰列屯戍。何谓固根本?建康古所建国,山川盘络,漕运便利。陛下欲图中原,必驻跸于建康,此不易之论也,则江浙信为根本矣。欲保守则失进取之利,欲进取则虑根本之伤,是何也?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今兴十万之众,深入敌境,未能夷一城、蹶一将,而我已骚然坐困矣。民赋固有常,国用固有经,未知国家何以给之?此必穷民之力而后可也。疮痍之后,果能任此乎?故曰欲进取则虑根本之伤者此也。然则遂不进取乎?曰:臣前所谓遣偏将更出徐、泗以扰之是也。否则尚有说焉:晋之遣祖逖也,给兵千人,廪布三千匹,不给铠杖,使自招募。屯于淮阴,始铸兵器,得二千人而后行。其后既斩张平,元帝嘉其功,运粮以给,而道远不至。是兵器与资粮皆不取于晋也,卒能胜强敌,自河以南皆为晋有。乃知古名将内必屯田以自足,外必因粮于敌,舍是则无以为计也。诚能慨然以功名自任如祖逖者,举淮南而付之,使自为进取,而不为虚内以事外,则夷狄不足胜,中原不足复。苟未有斯人也,则前者轻兵之说为不可废。是谓进取保固两得,而不贻后患者也。何谓习舟师?臣伏见朝廷下福建造海船一百只,守臣经画来上,必如期而办。今既以长江为险,则教习舟师乃今日之最急务。臣闻某州某县各置水军五百名,以横海为名,而未见其他措置也。汉有伏波、下濑、楼船将军之号,皆水军之名也。臣乞仿古之制,创建此官,以教习水战,俾近上流将佐领之,自成一军,而专隶于朝廷,无事则散之缘江州郡,缓急则聚而用之。昔曹操望见孙权舟船器仗,军伍整肃,叹息而去。则舟师之盛,望之足以威敌矣,况其实可用耶!又闻之海民,船舶不动,数月则生水虫,能蠹烂船底。则无事之时,又当为教阅之法,每若干月日一教,而寓劝惩之法,既以习战斗,亦以利舟船也。何谓防他道?己酉之冬,虏人自金陵渡江,实缘吾本为避贼之计,上下莫肯固守,彼得以堂堂而来。及其还也,韩世忠以舟师遏于江上,相持累旬,几获其酋帅。彼虏掠虽多,亦不得谓无所失也。去冬淮甸既不得肆,诸将轻兵迭出,捷奏载道,情见力屈,潜师而遁,则虏人自用兵以来,未有如今日挫衄者。臣度他年入寇,惩创今日之失,未必不由旧辙。必先以一军来淮甸,为筑室返耕之计,以缀我师;然后由登、莱泛海,以窥吴越,以出吾左;由武昌渡江窥江右,以出吾右。为多方以误我,一处不支,则彼得志矣。淮南之师,虽阳为筑室返耕,然沮洳之地,其势不能久淹,将来固不足虑,而此二途可为深虞者。臣愿预讲左支右梧之策,使不出吾素料,彼虽出奇,吾预知之,固不能奇矣。何谓讲遗策?兵之形无穷,故巧亦无穷。守备之具,窃意有未经讲画者。昔贺若弼之攻陈也,积荻于岸,与舟同色,陈人习见,不以为疑,其后萃舟以来,而陈人不觉也。此彼攻之诡计,而我不可不知也。魏之伐吴也,吴人以车张席为疑城,自石头至江一夕而就,魏人望之曰「彼有人焉,未可图也」,歛兵而退。此我守之诡计,不可不知也。古法虽不用于今,缘此类推之,必有可预备者。愿诏临江守臣,凡可设奇以误敌者,皆预为措置,宁设而不用,事至而无备,则无及矣。何谓列屯戍?曰:长江之险,绵亘数千里,守备者非一。譬若一身,必有要害之处,咽喉心腹是也。今沿江州郡孰为心、孰为腹、孰为咽喉?苟制得其要,则用力少而见功多矣。臣愿差次其紧慢,最紧处屯军若干人,一将领之,听其郡守节制,次紧稍缓处差降焉。有事则以大将兼统之,既久则习熟土风,人情相谙,缓急可用,与旋发之师不侔矣。如福建,本因范汝为作过,屯申世景于福州,今福人安之,惟恐其去。频年福建盗贼不作,未必不缘世景弹压之故也。虽沿江与福建事体不同,然人情岂相远哉!措画之方有五:一曰亲大阅,二曰补禁卫,三曰订使事,四曰讲军制,五曰降敕榜。何谓亲大阅?窃以陛下亲统六师,遂却大敌,此盖用高祖马上治之、光武身定大业之说。其效既如此,自今尤宜练习武事。自古帝王皆有讲武,在《礼》则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在《诗》则《车攻》、《吉日》,在《春秋》则「大阅」、「蒐于红」是也。当承平时,且不敢忘武备,今日用武之际,岂可旷而不举乎?臣闻诸将练兵异于曩时,其挽强蹶张击刺之技,习熟既精,累经出入,能趋走耐劳苦。陛下诚因秋冬之交,具军容,辟广场,会诸将,明三令五申之制,观坐作进退之节。取其才艺绝特者,或赉以金帛,或加以官爵以激励之,则将士感悦竞劝,其勇气自倍于平时矣。何谓补禁卫?李德裕有言曰:「天下有常势,北军是也」。北军者,今之禁卫是也。内以严卫九重,外以镇服天下,其势莫重焉。建炎以来,此辈更番上下,往复千里,顿踣道路,遗弃老弱。小人不知忠义大节,或有愁叹形于言色。明州泛海之役,亦稍喧悖。当时聚其侪类,出于诸州指使,其实疏远之也。自兹禁卫愈单寡,乃藉五军以为重,臣常寒心。譬如蛟龙不假风云波涛之势,而自托于山林,失其所以为神矣。古者天子自将兵,韩信谓高祖能将十万,韩愈曰「北军千万虎与貔,天子自将非他师」是也。今陛下自将之兵几何人哉!若曰昔日慵惰不为用,喧悖不循理,是可废也。呜呼,是不几于因噎而废食者欤!甚不可也。臣愿陛下择忠实严重之将以为殿帅,稍补禁卫之缺,增训练之法,使隐然自成一军,则天子益尊严,国势益安强,其驭诸将也,若臂之使指矣,岂有尾大不掉之患哉!何谓讲军制?今天下因循旧弊,可革者众矣。至最甚而切于时事者,军制是也。今诸州郡隶将兵用虎符调发者,枢密院之兵也;不隶于将兵者,州郡之兵也。二者不为虚设,独所谓厢军者,臣不知其所谓也。夫习击刺、工骑射、履行阵,固兵矣;擎肩舆、供伎巧、服厮役,又兵乎?今自一州守贰,下至宫观里居之士,皆破兵为白直,充占私役,诡名重叠,其弊百出,皆原于厢军。大郡二三千人,小郡亦不下数百人。衣粮借请之费,一路一岁不知几千万,齐民之困,国用之乏,此其一也。臣不知厢军自何时有之?盖自井田之制坏,至隋而为府兵,至唐而为卫兵,至开元而为彍骑,至五代而为方镇之兵也。隋唐军制至五代而弊极,五代军制至今而弊极,而厢军者又特甚者也。曰:然则固可废欤?曰:今侍卫步军司所领固不可废,惟州郡在所议,仍先讲求。除郡守兵将官自以禁军给事外,其馀合破厢军何以代之?五季之前,不见其名,岂今日所谓傔从者耶?傥计一厢军一岁衣粮所废几何,以其合破之数给三分之一以畀之,使自僦人为之,从官以役。凡州郡仓场库务三司之属,悉雇人以充,分郡大小以制其数。大抵杀厢军三分之二,然后取其所杀岁额衣粮之数,尽募禁军,专习武事,则名实相当,而禁兵愈增,国家不至用民赋以养无用之人矣。曰:然则安得遽废之乎?曰:取其少壮愿充禁军者改刺,而老弱愿为民者听从便,其馀姑仍旧,俟之数岁,亦无几何人矣,第勿招而已。如此则人情顺从,公私两济,庶乎其可行也。何谓订使事?金贼自用兵以来,未尝不以和好为言,且战且和,卒用此术困契丹及中国。其贪惏狡谲如豺狼,然必至于吞噬而后已,此岂可以口舌得其要领也哉!和好决不可恃,特费我金缯,款我师旅而已。然以二圣在彼,有不可遂已者。以为礼所当然而行之可也,谓其可以和好非也,朝廷姑以馀力行之耳。前日遣执政侍从相继,使未复命,兵涉境矣,此可为戒。然既以馀力行之,亦不可无所考据。自靖康来,国书往返多矣,至渡江尽失之。自建炎来,国书或出于执政,或出于翰林学士,其副本皆未尝付有司,其词意之轻重、信币之多寡、使人之官品,与夫往来之语录,皆不可考。每欲遣使,朝廷旋为措画,纷纷旬月,妨费机务,岂所谓以馀力行之者哉!臣谓宜专命一官,如古所谓行人者,专掌其事,或止令右司领之。悉裒前后行遣之见存者,稍加类次,使有条章,其有未尽未便,得以参订。当遣使人,举成法而授之可也,庶免临时斟酌之劳,而朝廷得专意治兵矣。何谓降敕榜?古语曰:「明其为贼,敌乃可服」。刘豫父子僭叛,理必灭亡,然犹外假兵威,倔彊岁月。昔汉高祖数项羽十罪,唐高祖亦暴王世充之恶。伪齐固不足比数,然兵家有所谓伐谋伐交者。臣谓宜降敕榜,明著豫僭逆之罪,晓谕江北士民,使知天地之大不容僭逆,与夷狄共事者必速灭亡。吾民晓然知豫之不足恃也,则回心易虑者多矣。或恐敕榜太重,有伤国体,则止命大将为檄书,朝廷定本,颁下而用之,亦何伤哉!绥怀之略有五:一曰宣德意,二曰先赈恤,三曰通关津,四曰选才能,五曰务宽贷。何谓宣德意?刘豫竭中国之力以奉夷狄,暴征苛歛,斯民怨恨,痛入骨髓,特逼于金人之势,强服之耳。登、莱、沂、密、兖,山林深阻,豪右大姓自金人入寇以来,各聚徒党,结为山寨,以自保固。今虽累年伪齐暴虐如此,势必有未下者。愿召募有膂力、熟于山川道路、与其豪右大姓旧曾相识之人,与之符信,密往招诱,谕以德意。傥以一城、一邑、一寨自归,率以等第,优加爵秩。其有显然立功者,不次旌异,待以高爵。使吾民备知今日朝廷招徕之意,未尝一日而忘山东也。虽未有见效,他日行师入境,响应者众矣。然应募之人,虚实难辨。今遣数十人,不过捐十数校尉、承信之名耳,俟其还报,委有效验,别与任使。大抵军事尚谋,贺若弼平陈七策,当时以为神奇,自今观之,仅若儿戏,然卒用此以取陈。今既与敌人争胜负,苟有可为而无甚费者,皆不可已也。何谓先赈恤?渡江以来,中原士民流寓者,数年之后,各已著业,不须复为经理,第今日以后,恐须措置。前降指挥,淮南避寇士民,有官者使权摄,无官者给粮,尽一月止,此深得抚循之道。愿仿此意,别为规制:应自江北士民来归者,有官人保验无伪冒,或量给日粮,或许以权摄,或先次注授差遣。无官而贫乏难以自存者,令沿江州郡擗截寺舍官屋与之居止,亦量给钱米三两月,其能自营为乃止。昔东晋遗黎南渡,元帝侨置兖州,寄居京口。明帝又置濮阳、济阴、高平、太山等郡,后改为南兖州,或还江南,或居盱眙,或居山阳。今虽不能如古侨置郡邑以处流人,但使沿江州郡安集赈恤,示朝廷怀抚之意,亦古之遗制。何谓通关津?中原士民自远而来,道涂险涩,盗贼剽夺,饥寒奔逼,艰苦万状,能自达者无几,理当优恤。愿敕淮南州郡约束沿江地分人,遇有来归士民,即时报所属给以行由;遇到江口,官司验行由,先次差船津济,量差地分人护送,不得邀阻。其有因而乞觅钱物,比常法外稍加重断,官员失觉察停止。仍于境上出榜,分明晓示,庶使江北士民易于归附,无不达之虞。何谓选才能?前后来归官吏众矣,朝廷嘉其忠顺,或赍金帛,或与差遣,或进官秩。既以示朝廷德意之厚,然未闻有所任使也。古者多用敌国之人以成功,袁绍谋臣许攸来奔曹操,操跣而迎之曰:「子卿来,吾事济矣」。卒用其策以灭绍。李愬得李祐不杀,卒用其力擒吴元济。夫敌国之人尚待以不疑,赖以成功,况吾人耶?臣谓官吏来归者,内有才智可用之人,愿随宜任使,勿但縻以爵秩而已,又安知无许攸、李祐之人耶?如此,非独广招怀之路,亦收其功用之实矣。何谓务宽贷?陛下每有诏令,必念江北赤子,陷于夷狄,不能自拔,哀矜恻怛,若疾苦之在己,此帝王之盛德也。然臣下未必能广陛下德意而宣布之,疆埸之上,不务招徕,专务杀戮。是陛下忧勤于上,而德意未昭于下也。昔晋羊祜与吴对垒,降者不绝,乃增修德信以怀初附,慨然有吞吴之心。有掠吴二儿为俘者,还送其家,后二儿父率属来降,吴人皆称为羊公而不名也,后卒以灭吴。然则欲取人之国者,必先有以得其民之心,岂专事杀戮哉!敌国且如此,况吾人乎?臣愿敕沿淮守臣,令具知此意。诸将行师入境,敢抗拒者固在剿戮,其有良善老弱之人,一皆宽贷,俾洗然有更生之望,则来归者众矣。臣既为陛下条画战陈之利,守备之宜,措画之方,绥怀之略矣,然臣区区复有献焉:曰增修德政而已。孰为德政?曰:事天感民,任臣择才者是也。盖德政修则前此之所陈,皆可以力致;德政不修,虽有战陈之利、守备之宜、措画之方、绥怀之略,犹未能有济也。臣闻上天之于人君,犹慈父之于爱子。子职修则慈父之心喜,君道得则上天之应顺。闺门整肃,上下雍睦,而家道兴焉,父子之情得也;兵革衰息,内外乐康,而国祚兴焉,天人之气应也。子职未尽,必严颜以励之,谆诲以谕之,非他也,亲爱之而已。君道未尽,必垂象以示之,灾祥以警之,非他也,亦亲爱之而已。教之不听,不能无放黜之子:警之不悟,不能无危殆之君。天人之际,甚可畏也。人君苟能修胸中之诚以事天,其应如响。古之所谓反风起禾,荧星退舍者,岂空言以诳世哉!顷年日中有黑子,又白气贯日,不旋踵而有肘腋窃发之事。其后滕康上疏,谓当时无人为陛下道此者,大合圣意,谓有谏臣之风,亟擢康为执政,臣于《时政记》中具书其事。此非陛下至诚畏天、乐闻尽言以裨己阙而能之乎?臣伏见今年正月朔日有食之,虽非正阳之月,然比馀月,为变亦大。正月朔日,古谓三朝:谓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也。西汉尝有此异,鲍宣曰:「小民正月朔,尚惧毁败器物,何况于日亏乎」?其后汉以衰乱,此岂可不大畏乎?术家谓日食各有分野,《五行志》虽有此说,然孔子书《春秋》日食三十六,其应多在人君,刘向备论之矣。大抵日为众阳之宗,人君之象,天意专以戒人君。今僭窃名位,与夫夷狄犬羊之君,岂足以应天变?天意决以警陛下。臣愿陛下修胸中之诚以应天,兢兢焉,勉勉焉,发一言,施一事,凛然若上天之烛照其上也。至于避正殿,举直言,求过失,皆前世已行之事,固不可废,苟无诚信以将之,亦虚文耳。《传》曰:「不精不诚,不能动人」。而况于动天乎?人子能改过,慈父必喜;人君能修德,天意必顺。此不易之理,必至之符也。陛下德与天合,则灾变息,福祥臻,年谷丰登,氛祲消灭,何戎狄之不可攘,中兴之不可冀乎?臣伏读《亲征诏》曰:「不敢复蹈前辙,以贻江浙赤子屠戮之祸」。臣恻然叹曰:此陛下之诚心也。前日避狄诚不能已,然吴越之民受祸极矣。今陛下神武赫怒,亲临江徼,号令诸将,以却丑虏,非独吴越之民得保其室家,安其生聚,虽遐荒僻陋之地,莫不帖然安堵,若无事时。感民之大,孰过于此!然愿陛下推广此意,因策勋之际,引前日之咎,告谢天地宗庙,且谕之于民曰:「使吾赤子室庐焚荡,老弱歼夷,皆朕之过也。他日敌师至,誓当躬率诸将,并力捍禦,期于保固」。民知陛下诚意如此,庶忘前日屠戮之过,而有更生之望矣。臣又闻人君之待遇臣下,固自有道,非独用庆赏刑威而已。或者乃以爵禄赏罚为人主之大柄,臣窃陋之。夫赏罚所以待中才之人,非所以待豪杰之士与有道之君子也。盖希赏而赴功,与畏罪而不为非者,中才之人耳。若夫豪杰之士与有道之君子,合于义则进,不合于义则退,招之不来,麾之不去,爵禄不可得而荣也,刑罚不可得而威也。人君欲大有为于世,而不得豪杰之士与有道之君子,亦不能大有功于世也。自古兴王之世,必有佐命之臣,心德同而无间,精神会而不疑,若子房之于高祖,邓禹之于光武,孔明之于先主,房乔之于太宗,岂待爵禄诱其前、刑罚驱其后,然后为之毕力也哉?亦诚意相与而已。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可与之存,可与之亡,生为宗臣,没为配庙。苟无诚意以相与,而徒用区区爵禄刑罚以为轻重,则子房、孔明之徒,尚安得而用之?故臣愿陛下待遇大臣,先诚意而后名分,先道德而后爵禄。君臣相与欢然,都俞吁咈,相得于言意之表,功何大而不成,事何难而不济?危疑何自来,谗慝何由作?君臣俱享安荣,则功烈高乎当年,声名流于无穷矣。臣又闻人才不同,所用亦异:世平则用理法之士,时难则用超卓之才。伏见比年用人求之太精,责之太备,纤痕微累,必遭指摘,曩愆宿负,不见洗涤,至有因用而反见斥,被召而不愿行者,此何理也?古者斩裾射钩之人,犹且不废,况其馀者哉!汉武帝英雄之主也,诏曰:「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覂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魏武帝建业之君也,令曰:「有行之士必能进取,进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陈平岂笃信,而苏秦岂守信耶?而陈平定汉业,苏秦弱齐强燕。士有偏短,庸可废乎」?由汉魏二主观之,则人君欲超卓之才以济大功,非阔略细谨不可也。曩在仁祖时,元昊背叛,西鄙用兵,范仲淹在政府,收天下之士,不考其素,苟可用者,莫不咸在,虽狂獧无行之徒,亦自效于下风,而仲淹亦躬为诡特之操以振起之。今视仁宗时为何如,而必欲求纤微于人也?《传》曰:「畏首畏尾,身其馀几」。士顾其身之不能恤,何暇语功名之会哉!臣曩侍帷幄,屡闻圣训丁宁及此,尝仰圣度宽容,真英伟之主也。而臣下不能将明圣意,迄今犹然。臣愿如汉魏下诏于群臣,使群臣晓然知圣主所以用人之意,不在于求全,而在于赴功也,安知不有奇谋异能之士,自拔于流俗而出为世用者哉?天意顺于上,民心悦于下,有有道之君子以谋国体,有超卓之奇才以赴事功,则人君端拱无为,天下治矣。臣前所谓德政修,则所欲无不得,德政不修,虽有致治之术,犹未能有济者,盖谓此也。臣智识蒙陋,才力绵薄,顷蒙异知,擢在政府,勋绩不效,退领祠宫。方陛下焦劳暴露,前临大敌,而臣安处家庭,坐靡廪稍,不能先士卒、冒矢石,效一旦之命,臣独何心,每窃愧叹。今承明诏下逮,敢不竭尽惓惓之忠,惟陛下矜其愚而择其当焉,臣不胜幸甚。干冒旒扆,无任皇惧陨越之至。谨具录奏闻。谨奏。
奉贺同年朴密直(晋禄) 元末明初 · 李穑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牧隐诗藁卷之三十一
菊涧词华月照天,同攀丹桂愧吾先。
数年疾病虽中否,两府光荣已左迁。
最幸严颜如壮岁,遥知喜泪洒华筵。
斯文兴替何须念,家宰今朝又进贤。
晚归访权僖判书 元末明初 · 李穑
七言绝句 押微韵 出处:牧隐诗藁卷之二十八
诚斋季子美风仪,感慕严颜涕泪挥。
泥得黄金写题目,民间大藏比来稀。
严颜碑(亦在忠州) 北宋 · 苏辙
创作地点:重庆市重庆直辖县行政区划忠县严颜碑
古碑残缺不可读,远人爱惜未忍磨。
相传昔者严太守,刻石千岁字已讹。
严颜平生吾不记,独忆城破节最高。
被擒不辱古亦有,吾爱善折张飞豪。
军中生死何足怪,乘胜使气可若何。
斫头徐死子无怒,我岂畏死如儿曹。
匹夫受戮或不避,所重壮气吞黄河。
临危闲暇有如此,览碑慷慨思横戈。
按:亦在忠州。
晓行序 明 · 佚名
出处:六十种曲 精忠记 第三十二出
义胆忠肝。
挺一戈风雪。
往来兵间。
功成际。
一旦命殒权奸。
堪叹。
未复江山。
便做昔日砍头严颜。
尚留传。
满门一剑。
血痕斑斑。
九月日。夜梦家君。是夜下初雪。朝来起坐。感时伤怀。作二绝。又述夏秋来物像。拟之人事。并三绝。录似希尹 其一 明 · 洪贵达
七言绝句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坏壁孤灯秋夜寒,假寐时复梦严颜。
觉来膝下儿章满,俯仰兴怀不耐看。
张飞庙 明 · 江源
七言律诗 押尤韵
荣辱存亡共豫州,欲将僣窃问诸侯。
山河百战公无敌,事业三分死不休。
汉室未忘忠贯日,严颜竟释义横秋。
孙曹未灭身先殒,其奈皇天不祚刘。
刘备取蜀议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五、《竹溪先生文集》卷一○
扶风法正为刘璋军议校尉,璋不能用。又益州别驾张松与正善,自负其才,忖璋不足以有为,常窃叹息。松劝璋结刘备,璋然之。黄权谏曰:「刘左将军有骁名,今请到,欲以部曲遇之,则不满其心;欲以宾客礼待,则一国不容二君。若客有泰山之安,则主有垒卵之危,不若闭境以待时清」。璋不听,法正至荆州阴献策于刘备曰:「以明将军之英才,乘刘牧之懦弱,以取益州,犹反掌也」。庞统亦言之,备曰:「今与吾为水火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反,事乃可成尔。今以小利而失信义于天下,奈何」?统曰:「离乱之时,固非一道所能定也。且兼弱攻昧,逆取顺守,古人所贵。若事成之后,封以大国,何负于信?今日不取,终为人利尔」。备以为然,乃将步卒数万人入益州。备至巴郡,巴郡太守严颜拊心叹曰:「此所谓独坐穷山,放虎自卫者也」。
议曰:汉末三雄鼎立,势相吞噬。刘璋以懦弱之质,乃欲奄有巴蜀,固不能保,而又开门延敌,以速其祸,真放虎自卫也。利害之间,至于甚微,虽智者有不能察。至璋之暗,亦甚矣。黄权之谏,可谓知机。然刑政不足以齐内,智略不足以威远,百姓不附,贤能皆有引去之心,而欲闭境自守,有是理哉?
右屯卫大将军妻吉安县君杨氏墓志铭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六二、《范太史集》卷五一
君杨氏,开封人。曾祖全美,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邢国公。祖崇勋,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齐国公。考宗识,赠左卫大将军。母福昌县太君赵氏。君幼端重,容止有法,柔静寡言。长适右屯卫大将军仲参。敬其夫如宾,事舅姑以孝闻。屯卫早世,君年始二十,母悯其孀独,欲夺志而嫁之,君泣而不许,母怜其节,不强也。自是屏簪珥,斥铅华,衣服无文采。晨起扫一室,薰洁诵佛书,柔日必齐素,终老不厌。稚儿未胜衣,俾就学学,昼诵夜讲,日课稍怠,必严颜色而训之。族人或曰:「夫人有子,单子名系属籍,设不使知道学,富贵可坐致,何苦效寒素家,急禄养耶」?君曰:「生子不可不教,吾独一儿,尤当力学,以荣其身。惰而愚,非吾之志也」。族人乃服。君有兄曰中孚,有弟曰中良,皆早卒,藁殡未葬,福昌君以为忧。君捐斥奁具珠玉服玩,以相其费,馀以赒族人之贫者。福昌君卒,君号慕,每哭,衄血不止。既葬,以哀毁感疾。病革,子孙环泣,嘱其子曰:「吾见若成立,瞑目无憾矣」。元祐五年十二月癸丑卒,年五十。男二人:长未名而卒,次士侐,右武卫大将军、庆州刺史。一女早亡。孙男四人:不器,三班奉职;不习,右班殿直;不忧,三班奉职;次未名。孙女四人,长适右班殿直寇彦若,三人幼。九年二月己酉,葬于河南永安县屯卫之墓。铭曰:
卫母七子,不安其室。邦人刺之,《凯风》是作。宋有宗妇,二十嫠居。之死靡他,义殉其夫。始为节妇,终为贤母。千载之后,当式其墓。
东瓯令 明 · 邵璨
出处:六十种曲 香囊记 第三十一出
我怀忠愤你。
困颠越。
密事藏机休漏泄。
君危友辱心何忍。
恩义两相结你看古人当患难之际。多是见危受命。。
严颜之首杲卿舌。
清操厉冰雪。
云安桓侯祠碑 北宋 · 陈似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七
(上缺)松阳陈似(下缺)祠□飞凤,山巍岗峭,为□梁,前出(下缺)北直军垒,瀑布旁注,翠蔓蒙络。巫鼓(下缺)肸飨无虚日。宣和四年二月朔,似司刑云安,初□□祠下,道狭嵚峻,遥望叵往,例拜于江北。五年,沙沲□坊众化披刜决疏□石门翼持,起堂宇、靓□观□□华饬,严且丽也。七年春正月,似渡江履登新祠,□□□神官鬼隶,飙起雾集,回视郛□,五峰作屏,墉堞□□□,琳宫蓝若,棋布绣错,不出指顾间,而景物如画,□□朐䏰胜绝之最。祠无碑刻,将何以稽经始之因?谨按《蜀志》,公字益德,涿郡人。初,先主困当阳之长坂,闻曹操至,弃妻子走,且使益德将三千骑拒后。益德□□□桥,瞋目横矛,曰:「身是张益德,可来共决死」!敌□莫敢近者。又尝破张合于汉中山道,巴土获安。雄壮威□,为国虎臣,功非一端。而史臣独取其义释严颜,有国士风,何也?益德万人敌,岂畏严颜者。颜谓:「我州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毅然就死,色不变。公壮而释之,引为宾客,然后有以知盛德之不朽,虽千百世之下,为可怀也。似溯沿岷荆,舟楫所舣,多武烈祠。喟然而叹,以为先主既定江南,益德溯流而上,分定州县,所至驻节,无非逆旅。而英气言言,使人畏而仰之,于今庙食不泯,与孔明、云长并,非其德可怀,孰臻是耶?因以□德名亭,又摭实而为祠记。宣和□□□□日。
按:民国《云阳县志》卷二二,民国二十四年铅印本。
醉中天 元初 · 关汉卿
出处:元曲选外编 双赴梦 第一折
义赦了严颜罪。鞭打的督邮□。
当阳桥喝回个曹孟德。倒大个张车骑。
今日被人死羊儿般剁了首级。全不见石亭驿。
答洪丞相问隶碑书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六、《九华集》卷一二、《小学考》卷一九
某斋沐再拜判府丞相大观文先生:迩者伏奉钧教,忘其不肖,咨以川蜀两汉碑墨之所从出及古文奇字,至于种种,旨意谆复。被教之初,伏念旬时,至于今兹,既月乃日矣,非不能答,惧不能详也。不详则遂虚大君子之诲,是以临发辄已,发则不敢不谨也。敬再拜以对。恭惟丞相于时为通儒,于名位为独绝,于经谊则闳而深,于史学则博而严,于笺传集类、兵家历法、农工国记、星官医药之书,与夫释老异家之所传授,经目则无所不考,考则无所不详。今则拥百城,坐大镇,自公之暇,尚恐日月之易穷,念讹刻谬书之病耳目,且欲一而新之也,则又取周秦以来圣贤英烈魁雄之士名世者,彝章鬲画、鼎篆分隶之文,荒林远野、祠镵冢刻之实,约其义而黜其邪,剖其原而博其趣,题端跋后,解蔽彻疑,丞相槔道博古,可谓笃也已矣,近世所无有也!然丞相所以下询数十条者,文有主,字有体,意各有出,谨先具其知者,略其不知者。盖不敢以不知为知,是不欺于门下也。窃观广汉、巴郡、蜀郡、汉中、益州、犍为,皆汉故郡也。郡所发之碑,皆汉故物也。自《巴郡太守张纳功德叙》故在巴郡,巴今利州路也。然汉之巴郡则在夔之忠州,张飞客严颜尝为巴郡太守,乃夔之巴郡尔,似与张纳少异也。今当以汉之巴郡为正。自《广汉属国李翊碑》在今渠州,《蜀郡属国李夫人碑》亦在今渠州,观此二碑,疑若夫妇也。然一云广汉属国,又一云属国都尉夫人,其名位俱不同矣。近得《广汉属国侯夫人碑》,侯音候,字从侯,汉有槔候、北军中候是也,从省文耳,此真翊妻耳。但不知丞相所收,所谓都尉李夫人者,与此少异乎?若其无异,则为翊妻明矣。自《司隶校尉杨厥开石门碑》、《武都太守李翕析里桥郙阁铭》,石门者,兴元旱山之东也。今厥碑在褒城斜谷前,人亦谓之褒谷,蜀使五丁开道是谷矣。《析里桥郙阁铭》在利州西路兴州趋武都道上。武都,汉白马氐之地,今阶州即武都也。碑立于波夷江对,至今犹俨然。汉之巴郡乃今忠、峡之地,而《巴郡太守樊敏碑》乃在西路雅之石马;益州乃今犍为泸、叙之地,而《益州刺史高颐碑》乃在雅之严道;《永元磨崖碑》虽在嘉之夹江,有字无志,犹《唐蒙入蜀碑》,虽亦嘉之龙渡,今有额无碑也。如此可憾者甚众,斯不可以笔舌尽矣。丞相所询之碑凡二十有五,今所知者凡十有六,大都见于别录。不知者凡九,丞相所未及询者又有五焉。东汉《冯将军碑》在宕渠,碑字为众隶之冠,蜀之先达皆咨其法焉。《建武何君碑》,近世锄墓者得之,比众碑为最,在雅之严道。又得《大夫碑》,大夫者褒也,在今资州资阳县,闻好事者窃去矣。《黄龙甘露碑》,隶法可观,碑亦称之,眉州故石也,一二大家能有之,去而不出,是必不凡矣。剑州梓潼道上有双阙,或云孝廉阙,或云使君阙,高二十尺有咫,比王稚子表者为壮,大夫士过则必式,信其古也。此五者,丞相宜有以咨焉,不得则有以求焉可也。今先以数种呈纳。昔王回深父常集故迹遗文,曰「物莫寿于金石」。金石诚寿矣,然犹不足以保其外。予尝阅古钟鼎、旧家碑碣之文,以證诸史及他传记,褒颂功德虽不可尽信,而于年月名氏、山川风俗与其一时文采雅度,有得其详,而史传追述乃其概耳。曩所闻者磨灭殆尽,今所闻者,后数百年又磨灭者,几何也!故采其备者首尾以编之。彼深父劫劫有意于古,至于拂性苦形,收拾乱坠,守之以勇,而求之以不止,自金石而诠为信书,宜其学之充博也。是以欧阳子咨之以《集古》之半,访之以娑罗鼓之异事,质之以汝阴颜氏之遗迹,苏子容叩之以表三老之故碑,而宋次道、吕缙叔、原父子、原叔之徒,望风屏气,直不敢与之抗也。稽古之功,其可泯乎?且回以一士稽参散逸,犹能传当时而信后世,况以相国大臣,穷研广索,科条毕理,稠重毕去,斯亦可以左磨史、蔡,右悉钟、张矣。诚《集古编》所谓有力而好、好而至者,近世之所无有也。丞相既有之矣,又篇末有曰请益之词。且君子有道有位,位有穷卑而道有精粗,得道之至者识通以明。是以天下求用不匮,故名位一切不施乎此。自非然者,上下之分,安可乱也?丞相今略名徇道,于是至矣!然某非求用不匮者也。传曰:「借听于聋,求道于盲」。聋盲何有,而君子乃求借之乎?然盛意不可以虚辱,念终不言,则愧且无日矣。丞相之所引,若隶碑之《尧祠请雨碑》,所谓「𩷙」,所谓「二九之戒」,所谓「名曰咸池」之岁,所谓「祎隋在公」之字,所谓「兼齿雅」之说,所谓「阙帻」,所谓「牟寿」,所谓「五六六七、训导若神」之义,盖汉之士习汉之故,去先王为未久也,宗庙朝廷之间,大羹之敦,玄酒之尚,疏越之音,风气淳厖,是以出言有稽,皆无章句以破坏其体,则宜其字语之可观也。其转象旁训,若异而实同,不可不察。《淮南》训𩷙鱼为异鱼,《集韵》亦以为然,鱼从尨,乃古义也。碑云「二九之戒」,盖年数也。张平子《东京赋》「玄谋设而阴行,合二九而成谲」,宜其戒也。薛综注曰:「元,成也,谓王莽之谋阴行十八年,故曰二九也」。然则是隶,其在建武、永平之后,旧碑载岁在戊午,名曰咸池,一也,而名则有四。以星名者,司马《天官书》「咸池曰天五潢」,《晋志》「咸池曰鱼囿」是也。有以地名者,刘安曰日入旸谷,咸池是也。有以乐名者,《庄子》皇帝奏咸池是也。有以岁名者,《淮南·天文训》「大时者咸池」也。咸池为太岁,今碑云「岁在午曰咸池」,其《淮南》所谓大时者乎?碑云:「祎隋在公」。取《诗》委施。委施,退食自公之义也。不曰委施而曰祎隋,乃《韩诗内传》解直祎隋,《三苍》注云:行步依动貌也。汉字通训盖千百矣,如解后不害为邂逅之类,祎隋岂害为委施者乎?牟寿者,眉寿也。齿雅者,齿牙也。《仪礼》凡纪眉作牟,《礼记》引君牙作雅,然则隶文为「兼究齿雅」、「永享牟寿」者,牟为眉,雅为牙,其义可决矣。凡帻,覆后巾也。《东汉·志》云耳,宜阙帻为传讲之巾也。至若「咀嚼七经,五六六七,训导若神」之义,非吾夫子不可当也。五六者三十,六七者四十二也,岂非谓七十二子乎?书「五六六七」之云,犹《左氏》谓二五之偶,《汉书》谓四七之将,碑从廋辞,所以为法也。先儒曰六籍熄于战国,焚于秦。逮于后世,学士不见中间之信说,而欲特立一家之学者,果自能哉?吾未之见也。借是而论,则稽事博者其要必正,用功深者其传必远。凡取信于史传之录者,举未必真,今吾得之千载之藏碑树冢刻之间,则无不真,是诚可信者也。且以唐逮今未能五百馀岁,若依载传考之,则年位岁次,名氏图牒,山川风域,成败之由,参错不齐,若十指然,况唐以前,其失可名也哉?是则碑不可以不徵,传不可以不信也。某近述史,考差失近数千条,是皆史氏口传耳剽,一取小家浮剥之失,病至于是,而何有于本事?然则丞相徵碑之功,下诘众史,犹群星之一月矣,甚盛甚盛!丞相于道学史法两见其备,味众人之不味,其功卓矣。此门下若不肖,所以欲附名于言端,而托诸不朽也。《诗》云:「跂予望之」。传曰:「伊其稽首,不其有来乎」!度旦夕装治,复归大庭,敢致「稽首」、「有来」之愿,而伸「跂予望之」之心,获卒所闻于前,斯又大幸也,尺札奚宣所悃哉?惟丞相所以察,不备。
秋怀次前韵 其三 晚清 · 丘逢甲
七言律诗 押删韵
丘墟只在百年间,京雒风流渺莫攀。
同化胡先亡李耳,抱头人反笑严颜。
扫除孛彗天边宿,梦寐金银海上山。
不信欢愁全不管,白云无恙道人閒。
无秋怀次前韵 其三 晚清 · 丘逢甲
七言律诗 押删韵 出处:此诗收于《岭云海日楼诗钞》卷十二,己酉(1909)稿,又载赖子清《台湾诗海》。
丘墟只在百年间,京雒风流渺莫攀。
同化胡先亡李耳,抱头人反笑严颜。
扫除孛彗天边宿,梦寐金银海上山。
不信欢愁全不管,白云无恙道人閒。
元符南郊大礼赋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四七、《龙云集》卷一、诚斋诗话、《宋四六选》卷五、《历代赋汇》卷四八
粤若溟涬鸿濛之始,登鱼奠兽,肇豺獭之知,圆颅方趾,厥协精纯肃专,于是乎有祭。及稽诸载籍,则郊之礼尚已。《传》曰:「帝王莫大乎承天」。《记》曰:「惟圣人为能飨帝,以其祖配」。则七代之所更立,如指诸掌者,盖明乎郊社之义。虞、夏、商、周,胚胎前芳,鲧、冥、喾、黄,用诏于后王,厥惟旧哉!及陋者为之,则诬天赘祖,神醊杂扰,其语弗经见,绅者不道。九天太一、三一八神,则方士之说试;黄蛇白帝,陈宝鸣鸡,则秦馀之祀举。或龙马寓木,或待我而五,或遥拜竹宫,或侲子旁午。故汉三十年间,天地之祠五徙,而稚圭之徒,罢去四百七十馀所。有唐末造,阙漏莽卤,殆不足数。是则数千百载,寂寥无诏之阔典,诚有待乎我宋七世弥文之真主矣。昔者五季不纲,啸屯拿否,童阜魁陵,荡去典制。遇民则薙氏刈草,置国则累棋十二。雪桃荐屦,颠倒本末;饮羊璞鼠,廋赝窜真。盛鹤列者羞绵蕝,笑章甫者高惠文。翼飞虎使婪食,冠沐猴使绅。惵惵遗黎,沸糜扰云。柴薪燔之弗嗣,丘故圜而益泯。凡时君恶其害己也十去八九,而先王所以揭虔妥灵者其间仅存。虽有天成、长兴之字图,固已愐㥏趢趗,剪剪焉独奚补吾世之讨论哉!我艺祖之初也,皇武奋张,拱揖宅师。奠九廛而业万世,支倾柱而纫绝维。道笼德络,药瘵砭疲。于斯时也,武而未熙。太宗熙文,仆我景命。汾晋江吴,以次系颈。去鼠筝之苛,徯茹黄之诤。于斯时也,熙而未定。大定维真,底绥谧宁,贮祥储休,汾脽云亭。于斯时也,定而未成。然犹一祖二宗,或五或三,严配昭升,往遵于南。曰仁曰英,承宪履绳,乾酬坤答,毂不及停。爰迨神考,基命宥密,釐正丕诞,无文咸秩。剟偍陋与遳脆,独飞蕤而簉质。上咸五而下登三,坟作四而籍言七。更载十九,上仪越轶,则有元丰之祀典存焉。及陛下继之也,履绍圣,跻元符,矕夏子,䚕唐虞,童刘李,厮魏吴。扫攒蠹如弹痤,开夷轨乎破觚。皋后夔前,履错佩摩。洗渭巢箕,来游来歌。怼往者易顽颜而凿方心,跽新者厌淡泊而酲醇和。搴同颖之秀而谷人腹,沐涂旁之枝而桑者衣。霜颠卒齿而不兵,黄吻啸俦而课嬉。褒衣短后,羽襡祗裓,陶冶于既醉;风胎雨𪆪,灌莽苞皂,长懋乎由仪。鸡犬之声相闻,乌鹊之巢可窥。若乃史不绝书,则甘醴岁潏,华滋宵○;奔精标南而照老,荣波酾曲以荐清;缁文黄辉,素鸟朱英,四肩九尾,不可殚名。象来致福,则髽首鐻耳之俗,头飞鼻饮之乡,濮铅舛卧之酋长,戴斗之名王,解辫削衽,踵系乎职方。然犹雍上久虚,传国寿昌之玉刻;谯赫申旦,下贯不掩之景光。仙骥俪翼于武夷,骈竹笨𥳰于豫章。是谓应期绍至,不特创见,岂徒诸福之物,可致之祥也邪。圣上则揽庞禧,初矍然,诹挹损,采撝谦。休哉孰为此者,我则归赖于天。于是条颂祗之书,下发中之诏,天姥之日练,掌故之仪草。即是岁之冬至,将有事乎南郊之兆,礼也。先是斋宫仅存,翼以缦城,有司弗虔,拄颓支倾。天启人惎,厥营端诚。观夫端诚之成也,司空庀徒,太史揆星,审曲面势,匠人是经。尔乃计工倕,课匠石,顺阴阳,众材度。霰屑雨柿,聋山噎壑。协庶民之子来,欢百堵之皆作。于是桴木姑繇之墟,荐舄苑蓬之巅。负瑶光而扪太乙,走神皋而睋绮阡。飞䡾轩轩而鹊起,修梁亘空而虹蜿。左平右墄,青琐绮疏,的皪连蜷,承阿结隅。丛芝栭与绣楶,熣赋白而骈朱。衔环跃楯,千诡万殊。岂惟仙灵云气倩练而霍靡,厥有飞廉翁仲䁻睒而睢盱。其前则崛起泰禋,瞰临朱垠,象峣阙之中天,疑徙居于化人。其后则崇墉屹屹,配以拱极,嘉德中豁,揭之金勒。承和迎禧,左右迭掖。告虔则夤明东峙,表事则肃成西直。铜题扣砌,徼道外周,扶拱栖栌,阳乌阴虬。状嵬峨而𡹈嶪,吁欲掷其中留。然而高厢严除,𥦖窱靓深,舒紫荫之奕奕,眑清思而愔愔。卷皇明于寂照,摄睿念于幽襟。于此而疏瀹澡雪,则见其所为斋者。于此而观天地万物之复,则履新阳于故阴。于此而朝群臣,则壮万乘而取威重。于此而申懿铄,则有嘉德而无违心。是谓一举而四善得,岂比夫云阳、甘泉,穷物怪而誇丽淫者哉!然后前期七日,受誓戒,饰戎容。命掌次使设邸,诏封人使壝宫。请中严而奏外办,毋不恪以汇臣工。款原庙而朝祏室,龟食墨而吾从。是日也,改天步,仗黄麾,服大裘,翳华芝,巾玉辂,驷秀骐,撰清斿,旅佽飞。平盘廓以蠖略兮,䋿带飒而葳蕤。绚绸杠之孑孑兮,右闟戟左青旂。百神警而陪卫兮,千官俨以缡褷。于是云罕启行,㦥弩射私。䂍槊星罗,柯舒鳞差。乌号夏服,星镝月弦。跳荡虓阚,震震阗阗。尘不渐轫,委如注川。初逗隘而取宽,俄举中而包偏。清跸曳声而肃哗,班剑竦饰以陆离。鼻兽献驯而雅拜,天骥睨云而嚼羁。黄道端以绸直兮,下朱雀,迤南薰。物色别之五衣兮,翕焉绮错,霍焉霞分。贯裂阙以靡旃兮,哄阊阖而噫轮。诘蚩尤使当兵兮,戒雨师使清道。坌波涌而燎扬兮,默霆吞而鲸窅。岌簸丘而跳峦兮,恍神腾而鬼趡。辰十二以效时兮,车抗指而司方。蓬勃郁蓊蹂以戢孴兮,半岸叱绰沛以相羊。腾蛇白泽诘呵神奸兮,桃弧棘矢攘却不祥。决旬始而扫搀抢兮,飞蒙茸而走陆梁。尔乃贲诸之俦,拗怒立发,跋扈睚眦,阴伺微察。镂朱涅墨,裂眦直发。当之者糜碎,过之者气夺。曾徒手之不抗,况臂弧而腰铁。于是乘舆之至,端诚也适。晡焉,然后金吾谁何,挈壶警昏。鸡人叫巾车而呼旦,太宰视涤濯之前陈。物告备,攒题揭,寘苍璧,豆登设,器陶匏,席藁秸,牲孔时,酒醴洁。时也,天形束磬,万籁寂绝。玉绳低隅而黏波,霜华飞清而涨阙。苍虬蟠闉而不动,烛龙喷坰而布爇。班马萧萧,七萃卷舌,绛纱万枝,扶镳夹辙。烘鳞髓与凤膏,邈珠还而电掣。天子乃步自大次,暨小次而须焉。左延右揖,枢臣礼官,以引以翼,遂造乎坛端。柴烟升,帝谌写,灵斯斿,下风马。艺祖是配,礼无遗者。百神受职,鱼鱼雅雅。将事之臣,罔敢不共,肃骨严颜,秋秋颙颙。弁匝首以星俯,球饰趋而鸾雍。若乃堵以备乐,磬箫笙镛,孤竹之管,其宫圜钟。狎猎后先,翠葆崇牙,宣和播粹,金支秀华。般裔裔以依永,贵人声而登歌。以亚以终,饮福受胙,熙事备成,权火斯举。御端诚而大朝会,于以笃万世无疆之祜。于是属车改辕,先驱复路。乾熙坤恬,协泰齐豫。疏祥飙而舒徐,蓊游云而布濩。夺骋目而醉夸心,抃薮足而跄林羽。千乘万骑,不旸而暄。望彷佛以依约,至徘徊而蝉联。霓衣差䌽以暗地,云韶纡声而扑廛。车辙马迹,无取独谣白云之穆满;骖龙驾凤,尚陋按行蓬莱之列仙。上乃御应门,弛金科,天德贶,百福荷,铿万石,考云鼍,奏隆安,协猗那。皇心怿,赐颜色,揭鸡竿,系囚释。尧言布,渐动植,翔仁风,滂睿泽。䌷绎祀典,揽蒐潜德,兴灭继绝,蠲逋已责。遍存问乎高年,秩牛酒与束帛。于是欢呼之声,沸渭锵洋,亿庶千官,环瞻赭黄。慰若大旱之望云霓,荣若湛露之晞朝阳。快若庶鸟之宗鹏鸾,竦若众山之景嵩常也。今夫施洪则报斯腆,德茂者礼逾文。其事则丘上帝而庙祖考,其教则尊尊所以为义,亲亲所以为仁。然而博硕肥腯,亦或吐诸,则贵德不贵物;斋戒沐浴,有取乎尔,则在诚不在人。丰蔑省则大飨不足以大,旅牛惭礿则东邻不如西邻。此固元符所以材兆物,莹吾民,时斟酌,挛精真,陋前代而讲严禋也。顷岁宗祀明堂,格于苍昊,裒对神考,既往之圣孝也;间者爰兆北郊,媪神是报,以须敬造,方来之顺道也。今又睹夫端诚之岧岧,抢空跋蘙,方地跐而天到;拥和缠休,实神明之所相劳,非旷古盛德效邪?兹亦羸国削君,冗仪细藻,羌不可得而匹绍也。且夫留滞周南,马谈则没有馀恚;当君而誉尧舜,亦蒋生之所深耻。正得春而不荂,信窭艳顽荄而已矣。况若小臣亲陪祠事,苟蛰吭而锢毫,持此将复谁诿?不其鄙欤!不其鄙欤!敢拜手稽首而为之颂曰:
澒洞苍莽,辟元精兮。阳司阴覸,无臭声兮。契彼自然,坛圜成兮。百圣差轨,款拳擎兮。宋更七世,邈飞英兮。纷纶焕烂,贲朱坰兮。琼开金阖,踊端诚兮。蹂汉轹唐,奄上征兮。帝谌肃将,臻百灵兮。倬彼庆霄,荐清明兮。于焉降格,若见情兮。自时厥后,福冈陵兮。若之风雨,妥日星兮。臣夷妾狄,寝五兵兮。畴蟠垄萦,稼坻京兮。显允天子,我民宁兮。于万斯年,揭鸿名兮。
对遗腹袭侯判(乙将袭祖侯以遗腹无识诉云生而有文小同为字) 唐 · 田义宠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四十九
灵庆所章。锡允乃承家之本。恩华荐及。疏寺则开国之仪。是知礼备十伦。系宗祊而叙昭穆。荣标五等。列畿甸而制子男。载德象贤。山河必复。谋孙翼子。弓冶方传。乙以夙所祸胎。丧严颜于未诞。冥包舋始。倾厚荫于生前。若赵氏之遗孤。如郑门之弃孕。母兮鞠我。等令伯之成人。生也有文。同仲子之先兆。既而聿修祖德。将克于家。未展茅封。爰疑载弄之日。遽从初议。复引冠字之年。敬省彝章。未可隔其遗诞。恭惟典制。理宜允其嗣徽。
送僧寻师智异山 其二 元末明初 · 成石璘
七言绝句 押删韵 出处:独谷先生集卷下
师恩欲报重如山,破衲老筇霜雪间。
救拾林中残柹栗,愿同人子事严颜。
南京失陷悲感 现当代 · 邵祖平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培风楼诗卷之三
三月淞沪战,荡决十已屡。
迹奋善兔脱,神全工瓦注。
洎乎大场败,劲气沮何遽。
火炎昆冈玉,虎隐阖闾墓。
千里竟畏人,三舍避焉赴。
京口兵莫用,铁锁沈终误。
蹙国亦由人,悲来令狂顾。
侧闻弃甲奔,夺门自践仆。
舟中指可掬,披发公竟渡。
临风万家啼,门板缚婴孺。
浮沉委江水,天亲负慈拊。
石城应缺角,龙蟠俨藏怒。
妇女迫横陈,男儿困刀锯。
血染秦淮碧,肠挂白门树。
断头无严颜,结缨谁子路。
遂令虎罴雄,散作鸟兽骛。
我书三万卷,丹铅夙栖素。
一朝会同尽,烟尘灼蟫蠹。
大劫空萦臆,永别苦烧虑。
国土已膻秽,读书复何慕。
尧封兀有尽,鲸波涌无住。
不闻街亭诛,讵望储胥护。
潇潇雨愁人,聆歌时欲暮。
上吏部尚书书 北宋 · 华镇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四一、《云溪居士集》卷二二
某闻起幽潜之地者,必有名德显茂、论议严贵之君子,遇以特达之意,为之依主而剪拂之;结高明之知者,必有诚至切到、动心骇听之语言,具夫缊袍之素,为之表襮而荐导之。莫为之主,下之人无以自致;莫为之表,上之人无以自知。此二人者,世未尝无之,然而未尝必相值者,则亦以士之兼智敏者或鲜故也。何则?严颜若神,辞气不俯,高门深闭,窅如重渊,傲睨青云,酣饫势利,势利中心,恝然不以顾諟寒素、汲引后进为意者,人之不可依者也;进而干之,不见其益,祇取辱焉。温温玉色,乐善无厌,芳言如兰,教诲不倦,势忘尊高,礼逮疏逖,确然务成人之美,以报国为心者,士之所可主者也;后而违之,不见其高,祇失时焉。夫昧其所依,求益而取辱,不可以言智;失其所守,后时而兴叹,不可以言敏。故农夫以昏作为良,商贾以奇货为富,士以智敏为美。某虽不才,窃愿从事于此。恭惟吏部尚书阁下,雅量自成,全才异禀,术高经济,学通天人,任己以伊周,致君以尧舜。贵名茂实,夙著于仕伦;旧德老成,日高于朝右。年弥尊而志弥笃,位益贵而礼益恭。徽音华采,如雷霆霹雳震惊远迩;庆云景星,高映天外,有耳目者莫不瞻闻。某虽疏贱,非早依门墙、素蒙善诱者,然钦馀声,仰末光,亦有日矣。去岁浪栖上京,道出淮海,仰叩麾节,获瞻仪型,行李有程,依恋徒切。前日伏遇泥封东下,衮衣西归,蹑文昌之高躔,冠天官而为长。休浣之日,刺字可通,辄集旧文,敬修贽礼,又蒙温颜下逮,话言屡接,掌治之暇,许赐俯览。登大人之门而得是礼遇者甚鲜,此士之所以宜主以为己归,而不可失者也。某七岁诵书,弱冠应诏,两玷乡版,遂获成名。爰窃禄仕,十有四年,善不敢废,恶不敢为。然碌碌无闻,与众人进退,若乘扁舟汎溟渤,渺然莫得其津济,而无所归宿,今四十岁矣。偏亲垂白,室如悬磬;齿发未脱,清朝可怀。仲夏日永,高秋夜长,抚己自怜,不无慨叹。念寒素之迹,无可依之地,复自弃而不鸣,尚得为敏乎?用是忘其狂易,写情于言,求出于门下,非敢为利也,恶不敏也。伏惟矜察,少加怜焉,无使望煌煌之堂,而兴叹于赫赫之光也。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