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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薛泰书733年 唐 · 张九龄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八十四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敕薛泰。朕抚育降奚。
每事过厚。衣食供给。
数年于兹。而禽兽无知。
不怀恩信。相率种落。
一时叛亡。此于国家。
譬犹蚊䖟耳。无所惮惜。
惟恶恶心。总是乱阶。
私相招诱。若不扑灭。
何以示威。卿可率所统。
与纪思诲王忠嗣等计会进讨。卿既身在边镇。
深练兵权。进退动静。
惟变所适。敌则预料。
奇出临时。会在审量。
不可轻举。气候渐暖。
卿及将士已下并得如宜。遣书指不多及。
河东节度副使王忠嗣735年 唐 · 张九龄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八十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河东节度副使代州都督王忠嗣及诸将士等。大叔承庆至。
知卿远经贼境。昼夜勤劳。
虽不遇凶徒。亦备尽诚效。
顷属时暑。士马远来。
行李之閒。固应疲顿。
军将等。各须抚养。
令其宁息。行回之人。
当有宴劳。宜令大同军即办宴设。
及时慰勉。夏中极热。
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王忠嗣同陇右节度副使 盛唐 · 孙逖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十
门下。
陇右破吐蕃跳荡功专知节度行军兵马使游击将军右威卫翊府左中郎将赐紫金鱼袋王忠嗣
出自将门。
习于军政。
智谋足用。
材艺超伦。
顷在河陇。
备彰诚节。
持兵所向。
料敌无遗。
挫其侵轶之师。
收其要害之地。
念切斯在。
议赏攸归。
宜复旧官。
置同正员。
仍同陇右节度副使依前专知兵马。
先有勋封。
并宜如故。
宰相贺九姓斩送突厥首表 盛唐 · 孙逖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十一
臣等伏见王忠嗣奏。
九姓拔悉密等斩突厥可汗首。
送至朔方军者。
伏以北虏孔炽。
其来自久。
凭险恃远。
干纪乱常。
虽圣德抚和。
约为父子之国。
而野心凶犷。
不改豺狼之性。
既盈稔贯。
自速天诛。
顷岁已来。
频贻丧败。
酋豪向化。
虽已归降。
默啜迷恩。
尚为潜窜。
苟合馀烬。
偷安绝漠。
陛下圣虑先觉。
神谋独断。
使其种类。
自至携离。
咸革面于塞垣。
遂传首于军垒。
以狄攻狄。
宁劳六月之师。
有征无战。
岂待三年之克。
永罢边柝
遂清虏庭。
蚩尤而莫俦。
戮防风而何有。
岂惟率土无外。
用表于昌期。
固亦先天不违。
更彰于睿算。
凡曰士庶。
不胜庆悦。
况在臣等。
倍百恒情。
无任抃跃之至。
谨奉表陈贺以闻。
请致仕侍亲表 其二 第二表 唐 · 拓跋兴宗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一
臣某言。臣前表自陈。
上诉母亲。乞停所职。
以就私养。圣恩未许。
恳愿莫从。母子二人。
肝脑涂地。臣某中谢
臣初孩则孤。未冠而仕。
不识父兄之教。但承慈母之育。
向母无臣。则乌鸟谁哺。
向臣忘母。则禽兽不若。
更无性命。以至成长。
今臣老母八十五载矣。加之疾疹。
日甚一日。有增无减。
汤药杜口。粥食不入。
顷乃祈恩请命。忍死待臣。
臣不承圣恩。不复见母。
母不蒙圣造。亦不重见臣。
自从去年。渐能开释。
若臣又辞母。母更别臣。
臣母必即倚门气绝。上马心断。
母必失臣。臣亦失母。
忠孝双缺。公私并丧。
假臣强颜。苟冒荣宠。
犹望孝理。抑就名教。
以蕃夷之贱品。忝冠冕之清流。
身带三印。爵封五等。
入践命卿。出为副将
正是臣报国立功。荣宗辉戚之时。
爱惜毛羽。保持名位。
宁可进寸。其容退尺。
岂愿损华毂以傅板舆。乐閒居而忘厚秩。
士君子犹贪其富贵。臣种类岂知其矫饰。
母不能割慈忍爱。子不可背义违亲。
二者之心。贤愚共悉。
方寸既乱。焉可以理军。
否臧皆凶。焉足以谋敌。
无自招于遄死。则未战以取亡。
何以为万人之命。赴国家之急。
陛下于愚臣过听。谓边将得人。
则有陇右专知教练兵马使右骁卫将军蔺廷辉。材略冠军
智勇无对。今节度王忠嗣知其名。
已令摄使替臣。如流辈诸将。
皆是可惜。臣匹夫之勇。
而不见万人之敌。何抑乌鸟之众。
而不用熊罴之师。陛下必以臣幸无大过。
不令失职。即望全其官守。
罢以军麾。减其俸禄。
以延老母。略许其宿卫
兼遂微臣之定省。朝则觐君。
退还侍母。公私两遂。
忠孝并存。母子如初。
生死万足。远近夷落。
咸知声教。无任恳切危急之至。
唐故开府仪同三司太尉侍中河南副元帅都督河南淮南淮西荆南山南东道节度行营事东都留守上柱国太保临淮武穆王李公神道碑铭764年7月5日 唐 · 颜真卿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四十二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昔宗周之中兴也。
时则有若方叔召虎
总师干肇敏之业。
南威蛮荆。
东截淮浦
以左右宣王
诗人歌之。
列在风雅。
我皇唐之反正也。
时则有若临淮汾阳
秉文武忠义之姿。
廓清河朔
保乂王室。
翼戴三圣。
天下之人。
谓之李郭
异代同德
今古一时。
公讳光弼
京兆万年人也。
曾祖皇左威卫大将军幽州经略军副使府君讳令节
鸿胪卿檀州刺史府君讳重英
云麾将军左领左羽林二军大将军朔方节度副使郡开国公幽州都督司空讳楷洛
皆以英果沈勇。
累叶将边。
憺威棱于幽碣。
公即蓟国公之第四子也。
浑元之正性。
秉宏毅之高躅。
天子纯嘏。
生知礼度。
谟谋炳邃。
默识冲深。
杰出经武之才。
郁为兴王之佐。
故能东征北伐。
厌难康屯。
挺草昧不世之功。
苍生具瞻之望。
社稷威宝。
公之谓欤。
天后万岁中。
大将军燕国公武楷固为国大将
威震北陲。
有女曰今韩国太夫人
才淑冠族。
尝鉴之曰。
尔后必生公侯之子。
因择蓟公配焉。
后果生公
公年六岁。
尝抚鹿而游。
蓟公视而诲之曰。
儿勿更尔。
公振手而起。
遂绝不为童戏。
未冠。
以将门子工于骑射。
能读左氏春秋。
兼该太史公班固之学。
开元中起家左卫左郎将
历丰夏二都督府长史
寻迁别驾
朝散大夫
丁父忧以毁闻。
终丧不入妻室。
太夫人高明整肃。
有慈有
公下气怡声。
承顺而每竭其力。
虽巳官达。
小不如意。
犹加谯让之责。
故能济其勋业。
天宝二年宁朔郡太守
四载加左清道率兼安北都护
仍充朔方行军都虞侯
五载王忠嗣河西节度兵马使
游骑将军
守右领军。
赐紫金鱼袋。
仍充赤水军使
八月袭封蓟郡开国公
八载右金吾卫将军
节度副使
以破吐蕃招讨吐谷浑云麾将军左武卫大将军
十一载单于副都护
十三载为安思顺朔方节度兵马使
思顺慕公信义
请为婚姻。
公辞不获免。
遂托疾罢官。
西平王哥舒翰闻而韪之。
奏归京师
遂守道屏居。
杜绝人事。
十四载冬十一月
安禄山范阳
天下驿骚
朝廷旰食。
聿求虓𧯘之将。
爰统鹰扬之师。
明年春正月
起公为银青光禄大夫鸿胪卿云中郡太守
御史中丞持节河东节度支度营田副大使知节度事
仍充大同军使
二月拜摄御史大夫魏郡太守
河北道采访使
俄除范阳郡大都督府长史
范阳节度使
初公以朔方马步八千人出土门
其月既望
常山郡
前是太守颜杲卿长史袁履谦禄山土门使李钦凑。
擒其心腹高邈何千年。
太原王承业不出救兵。
杲卿履谦史思明所陷。
战士死者跆藉于滹沲之上。
公亲以衣袂拂去其口上沙尘。
因恸哭以祭之。
分遣恤其家属。
城中莫不感激一心。
史思明正围饶阳
驰来拒战。
公屡摧陷之。
诏拜公兼御史大夫
俾今尚书令汾阳王郭公子仪悉朔方之众。
与公合势。
南收赵郡
又败之于沙河
夏六月
战于嘉山
大败之。
斩获万计。
思明露发跣足。
奔于博陵
穷蹙无计。
归节于禄山
禄山大恐。
逆徒几溃。
潼关不守。
肃宗理兵于灵武
尽追朔方之师。
加公太原尹。
公以麾下及景城河间之卒数千人至。
秋八月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史思明既有河北之地。
蔡希德悉众来攻。
累月不剋而退。
公自贼逼城。
于东南角张帐次居止。
竟不省视妻子。
每过府门。
未尝回顾。
是后决遣事务。
信宿方归。
至德二载司徒
冬十二月十五日
肃宗既还京师
策勋换司空兵部尚书
封郑国公
食实封八百户
公弟光进。
亦以懋功同制封拜。
乾元元年八月侍中
其年冬十月
与九节度安庆绪相州
明年春三月
史思明滏阳
屡绝我粮道
众咸请公简精锐以击之。
交锋竟日。
思明奔北于百里之外。
反旆而归。
烟尘亘天。
诸将皆以为贼军大至。
遂南渡黄河。
公至则无见矣。
乃归于太原
是年夏五月范阳节度使
寻代汾阳王为朔方节度使
秋八月天下兵马副元帅
以数千骑东巡。
兵马使张用济会于泛水。
用济独来上谒。
公数其罪而斩之。
因追都知兵马使御史大夫仆固怀恩
怀恩中夜驰赴。
鱼贯而前。
再宿遄至。
秋毫不敢犯。
公趣河而东。
滑州
史思明已过河。
遂迎强旅以至东京
移牒留守及官吏等。
悉皆回避。
公独与麾下趣河阳桥城。
贼先锋巳下倒悬坂。
公至石桥。
秉烛徐行。
一夜方达。
贼望之不敢近。
思明来至城下。
请见公。
公于城上谓之曰。
我三代无葬地。
一身必以死国家之患。
尔为逆虏。
我为王臣。
义不两全。
我若不死于汝手。
汝必死于我手。
将士闻之。
无不激励。
相持凡八月
思明暴露。
不敢入东京
乾元二年冬十月甲申
贼将周贽悉河北之众。
萃于河阳城北。
思明河南之众。
顿于河阳南城之南。
南北夹攻。
表里受敌。
公设奇分锐。
袭其虚而大破贽军。
临阵擒其大将徐璜玉。
杀获略尽。
贽仅以身免。
收军资器械。
不可胜数。
思明心悸气索。
烟火不举者三日
官军大振。
初公以为战者危事。
胜负难必。
每临阵。
尝贮伏突于靴中。
义不受辱。
至是登城。
西向拜舞。
因欷歔不自胜。
三军见之。
无不泪下。
三年春正月太尉中书令
其年改元上元
冬十一月
攻拔怀州
擒其伪节度安太清。
二年春二月
仆固怀恩河阳趋河清。
史思明合战于邙山
属风雨晦冥。
王师不利。
公收合馀军。
屯于垣县
遂引过请罪。
恳让太尉
肃宗不能违之。
二月开府仪同三司中书令河中尹节度使
夏五月十有一日复拜太尉侍中
河南副元帅都知河南淮南淮西山南东荆南五道节度行营事。
出镇临淮
史朝义邙山之捷。
围逼申安等一十三州。
自领精骑。
李岑宋州
公之将吏皆凶惧。
议南保扬州
公谓之曰。
临淮城池卑陋。
不堪镇遏。
不如径赴彭城
俟其东寇。
蹑而追之。
贼可擒也。
遂趋徐州
因召田神功宴慰。
与同寝宿。
宋州之难告。
祖道郊外。
俾先饮以宠之。
分麾下隶于其将乔岫。
仍令兵马使郝庭玉与岫犄角而击之。
贼遂一战而走。
使来告捷。
公已屈指俟报。
俄而吉语至焉。
今上登极。
宝应元年夏五月进封临淮郡王
广德元年秋七月加实封三百户
通前后凡二千户
赐铁券。
名藏太庙。
仍图画于凌烟阁
冬十一月
上在陕州
以公兼东都留守
制书未下。
久待命于徐州
将赴东都。
属疾痢增剧。
公知不起。
使使赍表奉辞。
广德二年秋七月五日已亥。
薨于徐州之官舍。
初将吏等问以后事。
公曰。
吾久在军中。
不得就养。
今为不孝子矣。
夫复何言。
因取已封布绢各三千匹。
钱三千贯。
以分遗将士。
众皆感痛不自胜。
及公云亡。
遂以其布为公制服。
庚申
哀问至上都
上痛悼之。
辍朝三日。
太夫人一恸而绝
终夕方苏。
上使开府鱼朝恩就宅敦谕。
京兆尹第五琦监护丧事。
九月己未
追赠太保
十一月□□太常议行
谥曰武穆
夫人嶭国夫人太原王氏。
暨长子太仆卿义忠
并先公而逝。
次曰太府少卿太仆卿殿中丞汇等。
皆保家克荷。
备闻诗礼。
无忝燕翼过庭之训。
冬十一月廿七日庚申
泣而咨于王母
虔窆公于富平县先茔之东。
礼也。
于戏。
公以吉甫文武之姿。
樊仲将明之德。
王国多难。
偫胡搆纷。
藉朔方偏师之旅。
井陉不测之地。
思明锉锐于恒定。
禄山绝望于江淮
太原而地道设奇。
河阳而云梯罔冀。
破周贽于温沇。
擒太清于覃怀
史朝义叛涣之众于梁宋。
救仆固玚巳危之军于瀛莫。
皆意出事外。
虏坠计中。
天下有□□之□国家无赘旒之患。
此皆公之力也。
公兄遵直遵行。
仕至将军
暨弟光炎。
并不幸早世。
次曰光颜。
特进鸿胪卿
皆以将略。
见称时辈。
季曰光进。
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保御史大夫渭北节度使凉国公
清识表微。
沈谋绝众。
刚亦不吐。
柔而能立。
与公并时仗钺。
分阃□□淩霄翼圣。
既有戴天之功。
华原统师。
独闻禁暴之德。
方当会同正至。
荣曜君亲。
入侍黼帷。
峨二貂乎泰阶之上。
归联䌽服。
顿双节于高堂之下。
斯欢未剧。
遗恨何居。
昔斛律丞相与弟并州
同务烈于北齐
贺拔行台与兄雍州
亦宣力于西魏
咸称义烈。
各懋勋庸。
而风树寂寞。
偏隅隘狭。
比之我族。
事则不侔。
真卿守平原。
困于凶羯。
繄公莅止。
获保馀生。
束带兴居。
空想北平之礼。
操觚论撰。
敢坠中郎之辞。
铭曰。
羯胡猖狂。
俶扰皇纲。
降生临淮
佐我兴王。
惟此临淮
万夫之望。
爰初发迹。
罔或弗臧。
出入忠孝
人伦激昂。
其心铁石。
其行圭璋。
天宝末造。
河朔恇攘
天子命公。
经营朔方。
沙河嘉山
我伐用张。
思明归节。
禄山震惶。
潼关勿帅。
丑虏其亡。
肃宗有命。
大卤于襄。
应变如神。
凶徒靡亢。
介圭入觐。
台座用光。
俾公东征。
北国是皇。
长围邺下
望入河阳
擒斩渠魁。
霆击龙骧。
淮濆镇定。
徐土翱翔。
服田蠖屈。
料玚鹰扬
不有神算。
畴戡暴强。
弟兄同时。
秉钺煌煌。
方期凯旋。
双映旗常。
晨趋法座。
夕庆高堂。
如何不辰。
愆此不祥。
素輀反葬。
白骥跼箱。
箫鼓悲鸣。
羽仪分行。
万乘致祭
千官送丧。
生荣死哀。
身殁名扬
渭水川上。
坛山路旁。
唯馀丰碑。
突兀连冈。
往来必拜。
万古沾裳。
特进左金吾卫大将军上柱国清河郡开国公开府仪同三司夏州都督康公神道碑铭766年2月 唐 · 颜真卿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四十二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竭诚奉主之谓忠。率义忘躬之谓勇。
忠勇不犯。则名登于明堂。
子仕教忠之谓义。战阵能勇之谓孝。
孝慈有裕。则道存乎方册。
兼此四者。其惟清河公之族乎。
公讳阿义屈达干。姓康氏
柳城人。其先世为北蕃十二姓之贵种。
曾祖颉利部落都督。祖染可汗驸马都知兵马使
颉利发墨啜可汗卫衙官知部落都督。皆有功烈。
称于北陲。公即衙官之子也。
正直忠鲠。以信行闻。
为国人所敬。长于谋略。
工骑射。其弓十钧。
年二十三。为阿史那颉佚施默啜等九可汗宰相
秉心颛一。立言无二。
不吐刚以茹柔。必蹈道而履义。
可汗每有过失。未尝不极言切谏。
蕃落中重焉。以比国家之丞相宋璟
默啜拔悉密时勤尝擎药弑可汗。公窃而藏之。
密持示默啜默啜大怒。
将诛之。公以为请。
但令归于部落。默啜知公至忠。
繇是益加亲信。同列四人。
莫与公比。其后公以孤直。
屡见疑谮。遂请退归。
可汗察公非罪。寻复追为宰相
先是毗伽可汗小杀。为其大臣梅录啜所毒。
小杀觉之。尽灭其党。
既卒。国人立其子伊然可汗。
无何病卒。又立其弟登利可汗。
华言登利。犹果报也。
其母暾欲谷之女。与其小臣饫斯达干预国政。
登利从叔父因左杀右杀。东西分掌其兵马。
登利与其母诱斩西杀。尽并其众。
左杀惧及。乃攻杀登利。
自立为乌苏米施可汗。拔悉密击败之。
脱身遁走。国中大乱。
天宝元年。公与四男及西杀妻子默啜之孙勃德支特勒毗伽可汗女大洛公主伊然可汗小妻余塞匐登利可汗女余烛公主及阿布思阿史德等部落五千馀帐。
并驼马羊牛二十馀万。款塞归朝。
方节度使王忠嗣具以上闻。秋八月至京师
元宗俾先谒太庙。仍于殿庭引见。
花萼楼以宴之。仍赋诗用纪其事。
拜公左威卫中郎将。属范阳节度使安禄山潜怀异图。
庶为已用。密奏公充部落都督
仍为其先锋使。公既不得已。
僶俛从之。四载以破契丹功迁右威卫将军
俄拜范阳经略副使五载又破契丹功居多。
左武卫大将军。仍充节度副使
元宗嘉之。玺书慰勉。
盈溢箧笥。十四载冬十一月九日甲子
安禄山范阳。公以天子有命。
陷身凶逆。举家见质。
自拔莫由。既至东归。
公泣血吁天。次于梦寐。
欲与诸子逃归国家。为贼邢州刺史康节所告。
遂被收系。傔奏被诛者二十馀人。
公之四子。各奔于外。
贼恐众情不安。贳之而后出。
至德二载。阖门二百馀口。
安庆绪胁至安阳。属今上为天下兵马元帅
统今尚书令汾阳王郭子仪朔方之师。诸节度回纥之众。
东收二京。公率四子及孙侄等十馀人。
冒死南奔。至汲郡
为从者所告。家人歼焉。
二子殁野波英俊挺身行前。二子屈须弥施英玉持满殿后。
殁野波妻阿史那氏为公控马。登于西山
高平界。遇贼蔡希德
以精骑三百遮路邀击。殁野波英俊策马奔之。
杀四十馀人。生擒四人。
冬十有一月七日。投今上行营至焉。
先帝闻而嘉之。欲以开府仪同三司处公。
仍加实封。公固辞乃受。
因以为金吾大将军。加特进
封清河郡开国公食邑三百户
策勋(阙十二字)卫大将军□□卿□□□射□□□□开府仪同三司太常卿殿前衙前射生兵马俄加上柱国姑臧县开国子殁野波云麾将军左金吾卫大将军上柱国射生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左武卫大将军鸿胪卿上柱国殿前射生使清河郡开国公英俊等官秩各有差。因留公及屈须弥施英玉供奉射生。
以殁野波英俊勇冠三军。并令东随故太尉李光弼太原
邺郡瓦窑阵官军与安庆绪相逼。王思礼为其所败。
贼势既盛。太尉思礼相顾气索。
殁野波英俊勃然奋怒。遂直抵薄河。
当锋击之。杀获二千馀人。
贼众方退。太尉诸公睹而骇之。
赏杂䌽百匹。并以转分麾下。
一无所纳。三军欣羡焉。
殁野波居常谦谨。临事勇锐。
战则先锋。前无强敌。
捉生游奕。所向必摧。
节度之围安阳也。史思明悉众来救。
殁野波以十五骑过河逆击之。并马刺倒者数人。
生擒数十人。后击怀州
思明又自来救。䀜爽之际。
侵轶柴篱。殁野波领甲骑三十禦之。
贼军三千人。一时摧败。
真卿之弃平原也。殁野波为贼骑将
缓策不追。及闻渡河。
然始奔蹑。是以得脱于难。
平原人至今称之。英俊瞪视眈眈。
姿气雄果。发劲矢。
持大枪。嶷然万众之中。
左右驰突。无不辟易而退。
尝随太尉思明河阳。贼骁骑万馀。
于中阐城索斗将。莫敢应者。
英俊挺身奔击之。应枪落者二十馀人。
英俊被枪刺颊。贯喉而出。
摆首而去之。犹杀二人而还。
太尉壮焉。遂以从父兄子妻之。
故天下之言勇者。以殁野波英俊兄弟为称首。
广德元年。上幸陕州
公之诸子皆当扈从。公以体貌瑰硕。
难于举动。方与之死诀。
殁野波妻为公介马。扶奔华州
公虑不免。谓左右曰。
我若为贼所得。无累我儿子乎。
汝曹何不杀我。众人感惧。
叫然皆哭。遂竭力舁公。
至于行在。上深嗟赏之。
方极尊荣。以终宴喜。
上天不惠。以二年青龙甲辰冬十有一月二十日甲寅
感肺疾薨于上都胜业坊之私第。春秋七十有五。
亲事左右。莫不剺面截耳以哭。
初淩霄之难。公实援立。
浐水之屯。公亲总统
上之反正。父子从焉。
帝畴厥功。遂有开府仪同三司夏州都督之赠。
夫人清河郡太夫人交河石氏。左卫中郎将珍之孙。
左金吾卫大将军三奴之女。温敏淑惠。
柔明端雅。有女师母仪之德。
克懋于家。不幸遘疾。
天宝十五载春三月八日。先公而薨。
永泰元年春二月十日壬申。与公合祔于万年县之长乐原。
礼也。呜呼。
公以沈果之姿。抗英威之志。
降精昴宿。炳粹天街。
忠肃表于生知。义勇形于造次。
属国家多难。沦胥以痡。
壮一心而来事我君。贯四时而不改柯叶。
义方恳到。相携于契阔之中。
臣节激昂。三见于危亡之际。
天子感焉。既受腹心之托。
禁旅资焉。俱列爪牙之地。
勋庸克茂。声问攸归。
丛䌽衣于玉帐之前。罗五戟于一门之内。
不其盛矣。昔萧相国举宗佐命。
金日磾七叶珥貂。望古俦今。
可谓同德。其孤等穷人孺慕。
靡所寘哀。聿求不腆之辞。
庶播无疆之美。铭曰。
北方之强欤。十有二姓强哉矫
部落之雄者。康执兵柄缅乎眇。
特进诞生兮。实登邦政德不扰。
暾女灭国兮。乌苏不竟愠偫小。
三滨九死兮。举族致命丹心皦。
一门万石兮。彰厥诚敬皇恩暸。
生为忠臣兮。后有馀庆其不夭。
家有孝子兮。严亲翊圣王之爪。
乃立丰碑兮。百代遗咏鸿名表。
忠孝之际兮。于斯为盛远图窅。
谢宣召入学士院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
祗听褒音,仰承睿选。
恩浮材限,忧倍荣涯。
俯偻以还,心颜罔措。
臣某诚荣诚惧,顿首顿首。
窃以汉门金马,始基待诏之华;
唐署銮坡,绪创司言之秘。
预规中之访逮,极朝右之凝严。
圣世尚文,丰规冠古。
慎咨硕彦,增畅皇猷。
顾崇简之有初,奚下流之可冀。
如臣者斗筲均量,舟剑怀愚。
偶自诸生,幼亲朴学。
天圣初元,光华甫协,幽侧并提,遭会时来,玷尘举首。
自褫巾而补吏,洎緤组以通闺。
番直史庭,试烦财府。
寸长靡效,旷度兼容。
弗诛画饼之名,更备星垣之乏。
虽复奉行王训,判摄事经,出入四期,绸缪千虑,终取《伐檀》之诮,方期汰砾之逃。
敢谓伏蒙皇帝陛下式序众勤,俯收介善。
记甲科之前幸,察孤进之无他。
召自纶闱,齿于鳌禁
矧典司至重,号令惟几。
慎方出之文,义无反汗;
奉席前之对,威不违颜。
自揣懦庸,将焉报称?
然当奉循丕式,载瀹蒙襟。
希皮弁之守官,免缠牵之贻累。
微生易陨,洪覆难酬。
臣无任。
按:《宋元宪集》卷一九。又见清抄一百五十卷本《圣宋名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七。
李琮1081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三、《苏文忠公全集》卷四九、《记纂渊海》卷五二、《永乐大典》卷八四一四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轼启:奉别忽然半年,思仰无穷。
近闻公有闺门之戚,即欲作书奉慰,既罕遇的便,又以为书未必能开释左右,往往更益悽怅,用是稍缓。
今辱手教,惭负不已。
窃计高怀远度,必已超然。
此等情累,随手扫灭,犹恐不脱,若更反覆寻绎,便缠绕人矣。
望深以明识照之。
轼凡百如昨,愚暗少虑,辄复随缘自娱。
夏至后,杜门不出,恶热不可过,所居又向西,多劝迁居。
迁居非月馀不能定,而热向衰矣,亦复不果。
如闻公以职事当须一赴阙,不知果然否?
承问及王天常奉职所言边事。
天常父齐雄,结发与西南夷战,夷人信畏之。
天常幼随其父入夷中,近岁王中正入蜀,亦令天常招抚近界诸夷,夷人以其齐雄子,亦信用其言。
向尝与轼言泸州事,所以致甫望乞弟作过如此者,皆有条理可听。
然皆已往之事,虽知之无补。
又似言人长短,故不复录呈。
独论今日事势,揣量夷人情伪,似有本末。
天常正月中与轼言:「播州首领杨贵迁者,俗谓之杨通判最近乌蛮,而枭武可用。
又有宋大郎者,乞弟之死党,凶猾有谋略。
若官中见委说杨贵迁令杀宋大郎,必可得也」。
数日前,有从蜀中来者,言迁已杀宋大郎,纳其首级,与银三千两。
以此推之,天常之言,殆不妄也。
天常言:晏州六县水路十二村诸夷,世与乞弟为仇。
向者熊察访诱杀十二村首领,及近岁韩存宝讨杀罗狗姓诸夷,皆有唇齿之忧,貌畏而心贰。
去年乞弟领兵至罗介牟屯,杀害兵官王宣等十二人。
其地去宁远安夷寨至近,涉历诸夷族帐不少,自来自去,殊无留难。
若诸夷不心与之,其势必不能如此也。
今欲讨乞弟,必先有以怀结近界诸夷,得其心腹而后可。
韩存宝等诸军,既不敢与乞弟战,但翱翔于近界百馀里间,多杀不作过熟户老弱,而厚以金帛遗乞弟,且遣四人为质,然后得乞弟遣人送一封空降书,便与约誓,即日班师,与运司诸君皆上表称贺。
上深照其实,已降手诏械存宝狱中。
远人无不欢快,以谓虽汉光武唐太宗料敌察情于万里之外,不能过也。
今虽已械存宝,而后来者亦未见有精巧必胜之术,但言乞弟不过有兵三千,而官军无虑三万,何往而不克。
此正如千钧车弩,可以洞犀象,而不可以得鼠耳。
今粮运止于江安县,自江安至乞弟住坐处,犹须十二三程,吏士以糗饵行,其势不能过一月
乞弟但能深自避匿四五十日,则免矣。
而山谷幽崄,林木沮洳,贼于溪谷间,依丛木自蔽,以药箭射人,血濡缕立死。
战士数万人知深入未为万全,而将吏不敢复稽留,此间事不可不深虑。
天常言:「国之用兵,正如私家之造屋。
凡屋若干,材石之费,谷米之用,为钱若干,布算而定,无所赢缩矣,工徒入门,斧斤之声铿然,而百用毛起,不可复计,此虑不素定之过也。
既作而复聚粮,既斲而复求材,其费必十倍,其工必不坚。
故王者之兵,当如富人之造屋。
其虑周,其规摹素定,其取材积粮皆有方,故其经营之常迟,而其作之常速,计日而成,不愆于素,费半他人,而工必倍之。
今日之策,可且罢诸将兵,独精选一转运使及一泸州知州,许法外行事,与二年限,令经画处置,他人更不得与。
多出钱物䌽,于沿边博买夷人粮米,其费必减仓卒夫运之半。
使辩士招说十州五团晏州六县水路十二村罗氏鬼主播州杨贵迁之类,作五六头项,更番出兵,以蹂践乞弟族帐,使不得耕,不得穫。
又嘉、戎、泸、渝四州,皆有土豪为把截将,自来雇一私兵入界,用银七两,每得一蕃人头,用银三十两买之,把截将自以为功。
今可召募此四州人,每得二十级,即与补一三班差使
如不及二十级,即每级官与绢三十匹。
出入山谷,耐辛苦瘴毒,见利则云合,败则鸟兽散,此本蛮夷之所长,而中原之所无柰何也。
今若召募诸夷及四州把截将私兵,使更出迭入,则蛮夷之所长,我反用之。
但能积日累月,戕杀其丁壮,且使终年释耒而操兵,不及二年,其族帐必杀乞弟以降。
如其未也,则乞朝廷差三五千人将下选兵三路入界。
西路自江安县进兵,先积粮于宁远寨,以十州五团等诸夷为先锋,以施、黔、戎、泸四州药箭弩手继之。
中路自纳溪寨进兵,先积粮于本寨,亦以诸夷为先锋,以将下兵马继之。
三路中惟此路稍平,可以用官军。
东路自合江县进兵,先积粮于安溪寨,亦以诸夷为先锋,以嘉、戎、泸、渝四州召募人继之,可以一举而荡灭也」。
天常此策,虽若不快,以蕞尔小丑,二年而后定,然王者之兵,必出于万全,不可以侥倖。
淮南王安有言:「厮舆之卒,有一不备而归者,虽得越王之首,臣犹窃为大汉羞之」。
今乞弟譬犹蚤虱也,克之未足以威四夷,万一不克,岂不为卿大夫之辱也哉?
赵充国征先○,邓训征羌及月支胡,皆以计磨之,数年乃克。
唐明皇欲取石堡城王忠嗣不奉诏,以谓非杀二万人不可取。
方唐之盛,二万人岂足道哉?
而贤将谋国,终不肯出此者,图万全也。
后汉永和中交趾反,议者欲发荆、扬、兖、豫四万人讨之。
李固以谓:「四州之人,远赴万里,无有还期,诏书迫促,必致叛亡;
南州瘟瘴,死者必多;
士卒疲劳,比至岭南,不复堪斗。
中郎将尹就讨益州叛羌,益州谚曰:『虏来尚可,尹来杀我』。
后以兵付刺史张乔,因其将吏,旬月之间,破殄寇虏。
此发将无益,州郡可任之明效也。
今可募蛮夷使自相攻,转输金帛,以为其资。
有能反间致头首者,许以封侯之赏」。
因举祝良九真太守张乔交趾刺史,由此岭外悉平。
今观其说,乃与天常之言,若合符节。
天常不学,言不能起意耳。
天常又言:「乌蛮药箭,中者立死无脱理。
然不能及远,非三十步内不发,发无不中。
今与乌蛮战,当于百步以下、五六十步以上强弓劲弩射之。
若稍近,则短兵径进,于五七步内相格,则其长技皆废」。
今乞弟亦未是正乌蛮也,诸如此巧便非一,不能尽录。
略举一二,以见天常之练习,疑可驱使耳。
又有一图子,虽不甚详密,然大略具是矣。
按图以考其说,差若易了,故以奉呈,看讫可却付去人见还也。
此非公职事,然孜孜寻访如此,以见忠臣体国、知无不为之义也。
轼其可以罪废不当言而止乎?
虽然,亦不可使不知我者见以为诟病也。
知荆公见称经藏文,是未离妄语也,便蒙印可,何哉?
《圆觉经》纸示及,得暇为写下卷,令公择写上卷。
秦太虚维扬胜士,固知公喜之,无乃亦可令荆公一见之欤?
子骏初见报,夺一官耳,不知其罢郡能不郁郁否?
有一书,不知其今安在,敢烦左右达之。
江水比去年甚大,郡中不为患。
见说沙湖镇颇浸居民,亦江淮间常事耳。
临皋港既开,往来蒙利无穷,而居民贸易之入亦不赀,但不免少有淤填,议者谓岁发少春夫淘之甚易。
承问,辄及之。
未缘展奉,惟冀以时自重。
谨奉手启起居。
热甚,幸恕不谨。
轼顿首再拜。
按:郎本卷四五、《七集·前集》卷三○「介」作「个」。
乞罢熙河修质孤胜如等寨劄子1090年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九、《栾城集》卷四三、《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西夏轻狡,屡臣屡叛,为患莫测。
昨与延安商量地界,迁延不决。
舍归本国,招之不至。
边人之议,如谓地界自此不可复议,而坤成贺使亦当不至矣。
今者天诱其衷,使者既已及境,而地界复议如故。
方其未遽告绝,招怀之计犹可复施,此实中国之利也。
然臣恐朝廷忽而不虑,不于今日穷究端由,窒其衅隙。
必俟边患既起,而后图之,则无及矣。
臣闻熙河近日创修质孤、胜如二堡,侵夺夏人御庄良田。
又于兰州以北过河二十里议筑堡寨,以广斥候。
夏人因此猜贰,不受约束。
其怨毒边吏,不信朝廷,不言可见矣。
徒以岁赐至厚,和市至优,是以勉修臣节,其实非德我也。
使之稍有便利,岂肯帖然不作过哉?
何者?
中国既失大信,则夷狄不可复责故也。
臣窃惟朝廷之于西夏,弃捐金帛,割裂疆土,一无所爱者,累年于兹矣。
熙河帅臣与其将吏不原朝廷之心,徼求尺寸之利,妄觊功赏,以害国事,深可疾也。
顷年熙河筑西关城,声言次筑龛谷
鬼章疑惧,遂举大兵攻扰。
一路疮痍,至今未复。
今既城质孤、胜如,其势必及龛谷
夏人惊疑,正与鬼章事同。
由此言之,则曲在熙河,非夏人之罪也。
兰州之为患,所从来远矣。
昔先帝分遣诸将入界,李宪当取灵武,畏怯不敢深入,遂以此州塞责。
自是以来,筑城聚兵,完械积粟,劳费天下,动以千万为计,议者患之久矣。
好事之臣因此讲求遗利,以为金城本汉屯田旧地,田极膏腴,水可灌溉。
不患无食,患在不耕;
不患不耕,患无堡障。
凡西关、龛谷、质孤、胜如,与过河筑城,皆所以为堡障也。
从来熙河遣兵侵耕此地,皆为夏人所杀,况于筑堡,致寇无疑。
而朝廷恬不为怪,坐视边衅之启,深可惜也。
兰州不耕,信为遗利矣。
若使夏人背叛,则其为患比之不耕兰州,何翅百倍?
故臣以为朝廷当权利害之重轻,有所取舍。
兰州顷自边患稍息,物价渐平,比之用兵之时,何止三分之一?
若能忍此劳费,磨以岁月,徐观间隙,俟夏人微弱,决不敢争,乃议修筑。
如此施行,似为得策。
臣不知边臣何苦而为此匆匆也?
唐明皇欲取吐蕃石堡城陇右节度使王忠嗣名将也,以为顿兵坚城,费士数万,然后可图,恐所得不酬所失。
请厉兵马,待衅取之。
帝意不快,忠嗣由此得罪。
其后帝使哥舒翰攻拔之,虽开屯田,获军实,不为无补,而士卒死亡略尽,皆如忠嗣之言。
唐史以为深戒,此则今日之龟鉴也。
若朝廷不用臣言,臣料夏人久必复叛。
用兵之后,不免招来,其为劳耻,必甚今日。
敌人强梁则畏之,敌人柔伏则陵之,恐非大国之体也。
惟陛下留神省察。
取进止。
〔贴黄〕臣闻朝廷欲遣孙路以点检弓箭手为名,因商量熙河界至
臣观孙路昔在熙河李宪等造作边事,由此蒙朝廷擢用。
深恐狃习前事,不以夏人逆顺利害为心,而妄图兰州小利,以失国家大计。
伏乞明赐戒敕,若因界至生事,别致夏人失和,劳民蠹国,罪在不赦。
〔附〕郊祀庆成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三九、无逸、《范太史集》卷二四
臣伏睹皇帝陛下以冬日至郊见天地。
臣幸得待罪从官,在侍祠之列,进俎授嘏,摄官承事,恭陪大礼,迄于庆成
目睹嘉应,昔所未有,欢忭踊跃,倍万于常。
今兹群公卿士皆作诗颂鼓舞盛德,而臣执经帷幄,其职在以先王训典敷陈劝戒,以补万一,其敢无辞。
周之成王郊祀天地,其诗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
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
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
此告神之诗,不敢忘戒也。
群臣进戒成王,其诗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
毋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此颂君之诗,亦不敢忘戒也。
君不忘戒,以告于神,臣不忘戒,以告于君,此所以能永保天命也。
恭惟祖宗光有天下百三十馀年,陛下纂承圣统,恭勤典学,实赖文母保佑扶持。
于今八年,海内晏宁,再祀明堂,肇禋南郊,神祇顾飨,受祉万亿。
此乃持盈守成之初,居安虑危之际也。
臣是以敢缘《周颂》之义作为四言诗一章,凡百四十句,直叙事实,不为侈词。
具述陛下祗事天地、严奉宗庙精一之意,传示中外,显扬盛美,因以劝戒。
其诗曰:
皇帝嗣位,照临四极。
恭己八年,日慎一日。
惟我文母,振古光越。
登兹太平,诞保元辟。
再飨合宫,无文咸秩。
未见于郊,帝心若惕。
询谋卿士,作龟告吉。
祗率旧章,无敢有易。
乃动大辂,龙旂黻戟。
国容煌煌,军容赫赫。
谒款真宫,明荐蠲洁。
乃入太庙,用事八室。
神门降乘,斋殿祗栗。
曾孙孝思,风云惨戚。
省性之夕,阴翳霏雪。
日入而霁,乾坤开辟。
列圣在天,精诚合莫。
升自阼阶,如见容色。
乐作九变,祖考咸格。
厥明礼成,复步而出。
齐于帷宫,百礼既饬。
辇及内壝,却盖而入。
乃命百官,勿回班列。
一意尊神,庶几有怿。
圆坛中天,彻茵登级。
二仪并位,太祖东席。
苍璧黄琮,陶匏稿秸。
升烟飏空,休气四塞。
六合清晏,冬回温律。
上神来下,飙驾欻忽。
柔祇顾飨,万灵咸集。
登歌再成,太史祝册。
凡此牺牲,天民之力。
凡此粢盛,天民之穑。
天实子民,来歆子食。
帝厚其子,其有弗答。
福禄穰穰,既委既积。
乃整法驾,回御丹阙。
大赉万方,恩施草木。
释除逋负,瑕垢荡涤。
日月所照,莫不被泽。
东夷南蛮,西戎北貊。
服我声教,来觐来觌。
皇帝至仁,惟天是则。
昆虫不伤,况乃含识。
黄发之叟,欢呼阡陌。
曰似仁祖之质。
皇帝大孝,温恭朝夕。
师法文母,至公惟一。
子子孙孙,永奉成式。
天锡皇帝,寿考万亿。
皇帝体道,垂拱渊默。
不言而化,万物自得。
皇帝秉心,清明正直。
训于有位,无敢颇僻。
天锡皇帝,多士孔硕。
皇帝圣学,若稽古昔。
商宗寅畏,周文翼翼。
曰予一人,实惧弗克。
天人之际,不违咫尺。
毋曰在上,视予动息。
毋曰盖高,听予于侧。
天命不常,惟敬勿失。
祖宗艰难,惟慎毋忽。
危生于安,祸兆于福。
如执大器,倾于满溢。
兢兢惟畏,涉冰将释。
天锡皇帝,一谦四益。
高明博厚,日新其德。
从臣祖禹,古训是职。
稽首陈戒,惟监。
送人游边二首 其二 北宋 · 吕南公
五言律诗 押庚韵
我爱王忠嗣,兵威万里横。
只知精士马,不忍幸功名。
四印无矜色,三边有肃声。
未知谁愿此,徒用送君行。
上皇帝乞辨忠邪书元符三年 北宋 · 崔鶠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五、《九朝编年备要》卷二六、《东都事略》卷一○五、《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八、《宋史》卷三五六《崔鶠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六、三○四、《宋元通鉴》卷四六、《经世八编》卷一二五、《宋史纪事本末》卷四八
臣闻谏争之道不激切不足以起人主意,激切则近讪谤。
夫以人臣而有讪谤之名,此谗邪之论所以易乘而世主所以不悟,天下所以卷舌吞声,以言为戒也。
臣尝读史,见汉桓帝以灾异数见,博求直言,及刘儒上书,则不能容。
又观曹鸾讼党人而被诛,李少良元载而见戮,未尝不掩卷兴嗟,矫然有山林不返之意。
比闻国家以日食之异,诏求直言,蚍蜉区区,欲报万一,而诏有「言之失中,朕不加罪」,又曰「尚悉乃心,无悼后害」,则感极而继之以泣。
盖陛下披至情、廓圣度以来天下之言如此,而私秘所闻,不肯一吐,是天下臣子负陛下也。
伏读诏书曰:「凡朕躬之阙失,左右之忠邪,政令之臧否,风俗之美恶,朝廷之德泽有不下究,闾阎之疾苦有不上闻,咸听直言。
臣以谓方今政令烦苛而民不堪扰,风俗险薄而法不能胜。
德泽非不厚而施设不得其当,疾苦虽欲闻而询求不得其人。
此特未暇为陛下一二陈之。
而特以左右之忠邪为本,忠邪判,天下无馀事。
惟其有忠不能明,有邪不能去,则陛下之阙失莫大乎此。
贱臣于草莱,不识朝廷之士,特以陛下左右之人有指元祐之臣以为奸党者,此必邪人也。
侯览曹节尝以党人之论藉口诛李膺杜密,捕夏馥党魁,指范滂所用为范党,海内涂炭二十馀年,废锢诛徙者不可胜计,汉自此亡。
李宗闵牛僧孺李德裕各植党与,更相报怨,搢绅之祸不解者四十馀年,唐亦自是不复振。
以本朝社稷之灵,宗庙之福,而憸人乘间以党人为名,扫除天下善士,汉唐衰乱之祸,将复见于今日,甚可骇也。
夫毁誉者,天下之公论,臣切怪朝廷毁誉与天下大异。
故责授崖州司户参军司马光,陛下左右之人以为奸,而天下皆曰忠。
宰相章惇,陛下左右之人以为忠,而天下以为奸。
此何理也?
臣请略言奸人之迹,而陛下试以是观之。
夫乘时抵巇以盗富贵,探微揣端以固权宠,专营一己之私,不顾国家成败者,谓之奸可也。
变乱是非,倾移主意,怀道德者必加诬染,负高名者志在剪除,谓之奸可也。
苞苴满门,私谒踵路,阴交不逞,密结禁庭,谓之奸可也。
以奇技淫巧荡上心,以倡优女色败君德,然后独操刑赏,自报恩雠者,谓之奸可也,蔽遮主听,排迮正人,微言者坐以刺讥,直谏者陷以指斥,以杜天下之言,以掩滔天之罪,谓之奸可也。
凡此,光有之乎?
有之乎?
皆惇之所有而光之所无也。
夫有其寔者名随之,无其寔者而与之名,天下其谁信之?
《传》曰:「谓狐为狸,则非特不知狐,又不知狸」。
是故以佞为忠,则必以忠为佞。
于是乎有缪赏滥罚,缪赏滥罚行而佞人徜徉矣。
如此为国不乱者,未之有也。
凡事四朝,以忠信长者闻于天下,危言正色,奋不顾身,虽古名臣无以远过。
而谓之奸,欺天下也,欺后世也。
夫一人可欺也,朝廷可欺也,天下后世不可欺也。
周勃木强敦厚,故属大事、安刘氏,非不可。
汲黯好直言,面折人短,故能寝淮南之言,辅少主守成,不能夺。
由是言之,姑欲周旋奉事,便佞捷给,则人人皆可为公卿。
必期于利害安危之际,无负国家,非正人不可。
臣孤生晚辈,平生不识,而又已死,何所爱惜?
所惜者,国家为奸邪报仇而负天下之谤耳。
至如狙诈险贼,臣不能尽知,可怪天下士大夫呼曰贼。
李栖筠御史大夫,天下尊之而不敢呼名,曰赞皇公侯。
仅一布衣之士,西河之人尊之而不敢名,呼曰侯君。
贵为宰相,人所具瞻,天下以名呼之,又指以为贼,何也?
辜负主恩,盗窃国柄,忠臣痛愤,义士不服,故贱而名之,又指其寔而名之以贼也。
且以一事中外所共知者言之。
指元祐之臣尽以为党而投之必死,独苏颂无恙。
固天下之贤者,然所逐皆等夷,以谓不预政事,则元祐时宰相,此何理也?
窃国柄也。
自陛下承天宝命,入绍大统,海内翘然,日跂新政
京师人曰「大,殃及子孙」,又曰「大,无地安身」。
章惇,小御史中丞安惇也。
夫百姓至愚而神,此言虽小,可以见天下之心也。
公议所在,借使陛下史臣不书,而天下之人必有书之者。
晋侯一国耳,六官之长皆用,民誉而无谤言,于是乎能霸。
陛下广有四海,选择一二臣顾反若此,臣恐伤天地之鉴,累日月之明,失天下之心,贻后世笑。
夫小人譬之毒蛇蝮蝎,其凶忍害人根于天性,随遇必发。
天下无事,国势安强,不过贼害忠良,破碎善类。
至缓急疑危之际,则必有反覆卖国之心,跋扈不测之变。
何以知之?
盖自古欲尽去正人者,非奸臣则逆子。
萧望之张猛苏建京房贾捐之者,石显也。
韩瑗来济褚遂良长孙无忌上官仪者,许敬宗也。
张九龄,诬王忠嗣,杀李适之者,李林甫也。
杜佑,陷李揆,杀颜真卿者,卢杞也。
孔融杨脩荀彧者,曹操也。
诛戮关中旧族者,董卓也。
尽去中朝名士者,粲也。
夫正人者,君之羽翼,奸贼患之,必剪其翼然后得志。
唯陛下前知诡计,密挫奸谋,力收骨鲠之臣,自为羽翼,其所以消灾变于无形,守太平于长久也。
宰相者,使百官各任其职者也。
比年以来,谏官不闻论得失,御史不闻劾奸邪,门下不闻封駮诏令,共持喑嘿,主事媕娿,非宰相使之而谁也?
李林甫以其罪大灭顶,恶极通天,则招天下邪人佞夫,布在言职,胁以祸福,无敢正言
由是窃相位十有九年,罪大恶盈而人主不知。
此可以为后车之戒也。
且以一事言之。
汉成帝欲立赵昭仪皇后太中大夫刘辅上书,以忠切得罪,而师丹谷永辛庆忌之徒交章请救。
夫以汉绪中衰,犹有清议主张争臣
顷者谏官邹浩以言事得罪先朝,左右大臣拱而观之,谏垣同列无一语者,又从而挤之去。
失左右大臣股肱心膂,而言官其耳目也,皆天下安危之所系,而一切奸谀若此,则陛下亦欲柬拔忠荩,图回太平,孰为陛下言之?
孰为陛下行之?
奸词互至,邪说沓进,陛下亦有之聪明不得行,朝进一人而后止,暮逐一佞而再收,是非纷纭,邪正参错,而天下之事败矣。
恭惟陛下躬睿圣之资,体温文之德,皇天眷睐,宗庙顾享,畀何神器。
今欲钦承上帝,慰答祖宗之灵,而国势若此,此臣所以为陛下虑也。
夫日者阳也,阳为君子。
食之者阴,为臣,为小人。
日有食之,臣侵君,小人胜君子也。
且四月正阳之月,阳极盛,阴极衰之时,而阴且侵阳,故其变为大。
其所以消复之道,臣不敢曲牵异说,旁取杂家,姑以经传所陈闻于陛下。
《十月之交》,日食之诗也,刺四国无政,不用其良。
上至卿士司徒,下至趣马师氏,咸非其人。
《左氏传》曰:「国无政,不用善,则自谪于日月之灾。
弭灾之道有三,一曰择人,二曰因民,三曰从时」。
唐臣宋璟曰:「日食脩德,使君子道长,小人道消,止女谒、放谗夫,所谓脩德也」。
此言播于《诗》,著于《传》,可以覆视。
惟陛下畏天威,听明命,独运乾纲,大明邪正,毋违经义,毋郁臣心,则天意解矣。
若夫伐鼓用币,素服彻乐而无修德善政之寔,则非所以应天也。
《传》曰「应天以寔不以文」,惟陛下至诚无忽。
熙河钱帅书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二、《嵩山文集》卷一五、《容斋续笔》卷一五
说之启:即日不审镇洮幕府云初,台候比复如何。
属者虎帐西来,便欲拜状,忽忽因循之故,更不复道其实。
要作一书,历熙河古今事体,非累数千言不可,以俟閒暇之日而未之能也。
逮此使臣来,拜教之辱,何胜愧仄!
重念纲纪弗振,毋一不费整之语,令人太息不已。
然前所欲陈者,不若罢休,如汰土兵,省戍兵,削蕃官,卑汉官,罢冗长。
使者弃侵淫蠹蚀之地,不发一卒一骑东出,以慎微固守,则斯言也无乃祸人欤?
虽然,首尾之状,敢置古而即今以略之。
熙河一道,曹南院弃而不城者也。
其后夏英公喜功名,欲城之,其如之论何!
又其后有一王长官韶者,薄游阳翟,偶见英公神道碑所载云云,遂冗以为策,以干丞相
丞相是谓韩公,视王长官者稚而狂之。
若河外数州,则又王长官弃而不城者也。
议者谓王忠嗣之功不减郭汾阳王忠嗣不肯城石堡,而哥舒翰卒城之,则哥舒翰少为忠嗣部伍,而晚则罪人也。
彼术征之志不浅,鬼章之睥睨尤近而著者,陇拶似若无能,颇闻有子存已长立,不知今又如何。
苻秦灭燕、灭代、灭凉时,宁知有一慕容垂哉?
实有不可不惧者。
首尾之状略如此。
外又有二事:一曰闭关以谢商胡,以尊国体(不买一块玉一寸犀之类。)
二曰屯田以实塞下而省转输。
二事,幕府不为之,以待谁为耶?
汉贾谊与吾家大夫必亦出此言,唐杜牧沈亚之,本朝尹子渐师鲁兄弟,亦其人也。
此六君者,行年皆不及仆之老,则屑屑狂言,未必无当也,特为故人一出耳。
彼有邵茂文者,知无不言,忠实之士也。
幕府可出以视之。
王巩州人行,信笔纵书,不免脱缪悚仄。
旦夕别上状,授使臣回次。
馀乞保重,不宣。
立春日说之再拜镇洮经略待制节下
汾阳优于保皋论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九三、《跨鳌集》卷一五
尝谓天下有至公之议,智者不可以明而屈,勇者不可以力而屈,辩者不可以言而屈,富贵者不可以位而屈。
一有私其智,矜其勇,穿凿其辩,虚憍而恃富贵,屈天下之公议以就乎我,则当时讪之以为非,后世指之以为罪,于是君子知至公之不可屈也。
故凡事机所欲为而有不可者,必不欲决达其志以取夫拟议者之众。
郭汾阳之不释憾于李临淮,诚畏夫至公之议有所在也。
至于张保皋之不杀郑年,又非公议之所可拘矣。
杜牧论其事,以谓汾阳优于保皋,愚三复其言,知牧之有党也。
唐臣,而子仪亦为唐臣,惟其时不同,故牧之言不敢以蛮夷加中国,而以保皋为劣,得非以此故耶?
大抵因牧之言而辩之,则牧之说破矣。
保皋郑年徐州汾阳临淮隶籍思顺,皋以齿、年以才不相上下,临淮汾阳以所敌而不相能,其猜怨则相若也。
保皋青海汾阳节度,其富贵则相若也。
临淮持节,分朔方半兵出赵、魏,临淮入请曰:「一死固甘,乞免妻子」。
汾阳趋下堂、持其手勉之以忠义。
汾阳之贤也。
保皋冯元规谓曰:「尔以所投,去生取死」。
而年至保皋保皋卒不杀,为人之常情。
不思夫富贵之难感动,而私忿不复者,人之所难能也。
保皋之不得不为忧,而杀之不为损,居蛮夷中无法度礼义所在,而蛮夷之性,汎骛不渝,彼岂知夫天下有公义,不可以私怨杀人者一至是耶?
保皋之志宜快也,而反以为欢,复分之兵使平难,其所存可知矣。
观夫光弼王忠嗣之立赏以收石堡,坐降二将,与夫指顾军中,军中不敢仰视,其才必有过人者。
使子仪当受命之时,因事中伤之,则天下必曰子仪之杀光弼也以前日之嫌,然则子仪岂人也哉!
而又光弼之材,诚有可用,其不杀也宜矣。
故曰,子仪诚畏天下公议,而不杀之,非不能也,势有不可而不敢也。
若是,则保皋为优矣。
牧之讥居易为文作纤艳不逞,而称宁陵之围,昌杀其甥为当。
史既评其非是,然则牧之论兵,愚不敢不与。
至于去取乎人,牧之未免乎有党也。
上殿论为政以公劄子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一、《苕溪集》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四八
臣窃惟天下之事,下合人心,上合天意,中合大道者,惟有一言,曰公而已矣。
老子》曰:「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
盖混而为一,非容不能公,三公之称,谓其容而能公也。
王训大,王者之称,谓其公而能大也。
则是公不可不与王同德,王不可不与天同道,此天下之至理也。
臣窃观陛下自临御以来,于天下之事,未尝容心于其间,大臣以为贤则进之,台谏以为否则退之,与政事之因革,群臣皆以为可则审察其言而罢行之,可谓至公而无私,契天合道者也。
然而身为三公,不知与王公德者,非一日矣。
己所好者与之,虽愆于理而害于事者弗非也;
己所恶者夺之,虽才有堪于用者弗取也,议有当于人心者弗行也。
夫如是,则政事安得无疵颣,民安得不受其患哉?
惟公也,故贤者愿立于王之朝,而不肖者退听而革心。
道德所以一,风俗所以同,上无秕政,下无幸民,内治之所以举,远人之所以服,夫所谓公者一言而已矣。
见于利害能如此,此其故可不审耶?
臣愚欲望陛下诏执政大臣、谏官、御史与百执事,咸体上心,刬除弊习,宏开正路,终始惟一,则治道之隆,三王可四,五帝可六,天下廓廓乎其无事矣。
取进止。
唐朝贤将传序绍兴二年二月1132年2月22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四八、《梁溪集》卷一三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为将之难,非料敌制胜、陷坚摧众之难,权重而不骄,功高而不伐,上承下抚,善始善终之为难也。
韩信连百万之师,战必胜,攻必取,一有骄伐之心,而高祖疑之。
关羽张飞万人敌喜犯上,喜刻下,蜀先主知其必不能以自全。
由是观之,立功立名,未若保功名之懿也。
唐有天下,将臣为多。
太宗时,当创业之初,削平僣伪,制御夷狄,则有若李靖李绩
肃宗时,值安史之变,戡乱定功,中兴王室,则有若郭子仪李光弼
德宗时,遭奉天之难,剪除叛逆,光复宗社,则有若李晟马燧浑瑊
皆能奋忠勇,摅谋猷,感会风云,勒勋帝籍,号为大将之贤者
至议其优劣,则不及光弼不及子仪不及
何哉?
谦退知止,恂恂如不能言,以沈厚称;
嗜进不已,导高宗以立武后,几危唐祚,其识不足称也。
子仪朝受命夕引道,崎岖谗谮间不辩自明;
光弼间隙一开,卒不复合,至忧愤以死,其诚不足称也。
吐蕃多诈,不可与盟,而信之,以有平凉之辱,其智不足称也。
《春秋》责备贤者,故不得不论;
至为将大略,能以功名始终,岂可不谓人杰哉!
尉迟敬德愤厉争功,一闻太宗训敕,折节自脩,杜门谢客,奏清商乐以自奉,能改过矣。
李大亮宿卫之忠,裴行俭苏定方术略之奇,秦叔宝薛仁贵李嗣业搏战之勇,高崇文纪律之严,王忠嗣执守之固,李抱真训练之精,张万福乐善之笃,李光、颜愬谋虑之决,皆凛然有贤将之风。
故录次诸传为上下卷,表而出之,庶几览者以古为鉴,得见贤思齐之义云。
绍兴二年仲春二十二日序。
左氏传故事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八、《斐然集》卷二三
隐公元年:郑武姜爱叔段,请使居京,庄公许之。
祭仲谏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
先王之制,大都不过三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
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
公不听。
既而叔段使西鄙贰于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
公又不听。
叔段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
子封曰:「厚将得众」。
公又不听。
叔段缮甲兵,将袭郑,公然后命子封率车二百乘伐京,叔段出奔共。
臣闻制国者必使本大而末小,然后势顺而易制,故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古人至言也。
郑国当是时,可谓危矣。
氏以国君嫡母主乎内,叔段以好勇得众居乎外,伐君篡国之势已成。
庄公若无兵车二百乘,则郑固段之有也。
古者用车战,一乘之车当七十有三人,二百乘则一万四千六百人。
在《春秋》书法,当名之曰师,非小众也。
「克段」者力争而仅胜之词,以一万四千六百人讨不义之叛人,力争而仅胜,则以叔段形势壮盛,不易图也。
使庄公早用祭仲之言,不至此矣。
绵绵弗绝,蔓蔓奈何?
毫釐不伐,当用斧柯。
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
卫公子州吁有宠而好兵,公弗禁,石碏谏曰:「爱而弗纳于邪,骄奢淫佚所自邪也。
四者之来,宠禄故也。
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
臣闻骄谓气体傲肆,奢谓奉养侈靡,淫谓情欲纵恣,佚谓心志怠忽。
四者有一焉,必入于邪,而况兼有乎?
邪者,不由正道之谓也。
为子以孝为正,有此则不孝。
为臣以恭恪畏慎为正,有此则不恭恪畏慎。
原其所由然,则由宠待过厚,爵禄太崇,积日累月,其势必至于此。
是故严父于子戒之于初,辨之于早,不致末流之祸。
父子天性也,其治尚尔,君臣以人合,尤不可忽也。
州吁阻兵而安忍。
阻兵无众,安忍无亲,众叛亲离,难以济天。
臣谓阻者,恃也。
恃兵以为险阻,使人不敢忤犯也。
人之良心,本于不忍。
忍者,非良心也。
安于残忍,非能除害,徒生害耳。
人道以慈爱相群,所谓用兵者,去其害人者耳。
苟为阻兵、安忍,视平民如禽兽,推而进之,将何有于君父哉!
汉光武责其将曰:「观放麑啜羹,二者孰贤」?
盖知此道矣。
石碏恶其子从州吁为逆,使从州吁如陈,乃告于陈曰:「此二人者实弑寡君,敢即图之」。
陈人执之而请莅于卫,石碏杀之。
臣谓父子主恩,君臣主义。
其轻重不二,是谓大伦。
当臣之无礼于君,虽慈父不敢私其子,石碏之于石厚,舍慈爱之小,存名分之大,可为万世法矣。
虽然,子为叛逆,父则诛之,其割恩为难,何者?
以天性故也。
臣为叛逆,君则诛之,其正义非难,何者?
以人合故也。
孔子之《春秋》,为乱臣贼子作以俟后圣也。
后世有事伪君从逆臣,而诛讨不加焉,难于行义而易于为不义,孔子之志隐矣。
鲁隐公如棠观鱼,臧僖伯谏曰:「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
不轨不物,谓之乱政。
乱政亟行,所以败也」。
公曰:「吾将略地焉」。
遂往,陈鱼而观之。
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于寡人,寡人弗敢忘。
葬之加一等」。
臣谓孔子教人以克己为要,克己者以义理胜其私意也。
凡人志意云为,试以一日之中自加考校,由私意而动者,十有八九,由义理而动者,十无一二,故克己最难。
有志之士未有不由此而进德者,而况人君居移气,养移体,所以动其情恣者多乎?
不能自克,则其不善之积犹火消膏,亦不自觉,鲁隐是也。
僖伯之谏,忠言也。
隐公不能自克,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其志荒矣,其不终之兆著矣。
厥后虽加礼于僖伯之葬,又复失言,谓僖伯恨己。
僖伯,贤人也,岂致憾于其君哉!
隐公若曰「叔父有谏于寡人,而弗能从,寡人悔之,葬之加一等」,犹足以昭改往修来之意,而加等之葬为德赏矣,惜其不能及此也。
魏郑公唐太宗高丽太宗不从,及败绩而归,乃曰:「魏元成若在,不使我有此行」。
亟使驰驿,祀以少牢,立所制碑,召其妻子劳赐之。
太宗拒魏公之谏与鲁隐同,而悔过出于诚心,非如隐公之伪饰,其致太平宜哉!
隐公四年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翚帅师会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左氏曰:「诸侯伐郑,宋公使来乞师,公辞之。
羽父请以师会之,公弗许,固请而行,故书曰『翚帅师』,疾之也」。
臣谓兵权者,有国之司命也。
古之得天下者,未有不谨持此权者也。
、禹三大圣人之宅天下,可谓以德不以力矣。
然四凶强族,尧不诛而以俟舜,舜初即位,按其恶而投之四夷,而后天下服。
是尧以兵权授舜也。
有苗弗率,舜不讨而以俟禹,禹初即位,乃群后,誓师奉辞伐罪,是舜以兵权授禹也。
汤、武之事又可见矣。
至周之际,天下刑措兵寝,可谓无事。
康王元子即位,名分素定,其谁敢有异志?
成王仲桓、南宫毛与齐侯吕伋以干戈虎贲之士逆康王于南门之外。
干戈虎贲者,亲卫也。
于南门之外者,显之于众也。
古先帝王制世驭俗之权如此,是以令之无不行,禁之无不服,手麾指顾,动容嚬笑之间,无不如意。
所谓兵权者,有国之司命,命者死生所系故也。
宋殇公州吁之邪谋,诸侯伐郑。
隐公辞宋公之命,而拒公子翚之请,义也。
翚乃不禀公之义而乐从宋卫之邪谋,固请而行,专己无上,出入自肆,不待钟巫之事而知其为弑君之贼矣。
《春秋》简严,不贵辞费,若书曰「翚帅师会,伐郑」,亦可矣,而必曰「翚帅师会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言之重,辞之复,恶之之甚也。
隐公自是失权,而兵制于翚。
至于十年中丘,又不待公而先齐、郑伐宋,其纵恣跋扈如此。
隐公终弗能治,其及于寪氏之祸,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从来者渐矣。
是故伐郑之举因请而行,伐宋之举不待公而先,其志之所存,正所谓履霜阴凝,圣人之大戒,而隐公智不足以及此,惜哉!
仲尼于是去翚公子之称,一以谓翚者,隐之贼,非公子也。
二以明讨翚之法,当绝其属籍,不使得为公子也。
使隐公于翚固请之际,未及成师而出之时,夺其兵权,改付贤卿,片言而已矣。
夫为天下国家者以有法度为要,前王立法度,固为保守基业,消弭祸乱也。
而往古握兵之人,其始必请便宜从事,其久则事必出于法度之外。
便宜从事者施于临敌对阵,机不可失,难从中覆,故择利便权时之宜而行之,岂谓无时不便宜邪?
既以便宜自处,则以法度为不便宜于己,乃托为词说,曰法度者承平之所用,若施之乱世,行军用师,则有所碍矣。
今日以私欲乞行一事,明日以私怒乞罢一事,往往非法之所当听也。
设智计,较胜负,不用之于外而用之于内,人皆知之,独以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从之者多矣。
夫事至于不得已而从,则必有欲禁而不能禁之事,其失司命之权不已著乎?
其为羽父之固请不已大乎?
此智士之所忧,懦夫之所畏,喜因循者之所不顾。
非圣人独见于魄兆之端,明霜冰之戒,传笔削之大用,其孰能与于此?
隐公六年周任有言曰:「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蕴崇之,弗使能殖,则善者信矣」。
臣谓人君之德当如天地,无不覆载,何独于恶人而欲去之如此?
臣请以农圃者喻之。
去稂莠者以其伤禾稼也,除蒿蔓者为其蔽卉木也。
若推兼容之量,使稂莠禾稼并生于畎亩,卉木蒿蔓杂毓于园圃,人必指为农圃之病矣,况为国家者乎?
此所以发周任之论也。
武王圣人也,亦曰:「树德务滋,除恶务本」。
舜举十六相则十六族务滋故也。
去四凶则四凶族,务本故也。
夫黍稷果蔬养人之物,不种则不生,种而草侵之,亦不能成矣。
草之为物,其生不待种,虽芟夷蕴崇,而功或不继,未有不复生者也。
是故君子难至,小人易聚,难至则常不得行其道,易聚则每得伸其志,治日以是常少,乱日以是常多。
此有国家者之至戒也。
或曰:「芟刈也,夷杀也,不亦已甚乎」?
臣曰:天下之道二,善与恶而已。
自一言之当、一行之是,推而上之,至于圣而不可知,皆善也,有小大耳。
惟恶亦然。
所谓芟夷者,非举天下之小人而尽杀之,盖谓官使者也。
或禁之于未然,或遏之于方萌,或既形而黜除之,或滋蔓而斩绝之,皆去恶之道。
大要在于勿使能殖。
殖者,深根固蒂牢不可拔之谓也。
夫草之初生,毫末之萌耳,与黍稷果蔬之萌未有异也,其壮长条达则为害如此。
草之萌犹恶之微也,见著非难,见微为难。
自古滔天之恶未有不起于微者,如王莽志在篡逆,曹操窥伺神器,初皆匿情矫饰,终移汉祚。
然则,人之善恶皆不易知,知之矣而树德不务滋,除恶不务本,犹无益也。
桓公三年:晋始乱,封桓叔于曲沃师服曰:「吾闻国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
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
今晋甸侯也而建国,本既弱矣,其能久乎」?
臣谓人主之尊如天,臣民犹地,地无及天之理,而臣民于君有僭逼易位之道,是何也?
本小末大,威权去已。
始也欲正之而有所不忍,中也欲治之而有所不敢,终也欲取之有所不能矣。
名者实之宾。
天子者,名实之极隆也。
擅生杀之柄,操庆赏之权,予夺在我,纵舍在我,令之必行,禁之必止。
虽总众百万如韩信,虽控制万里如王忠嗣,东西南北,用舍进退,惟君所使,而莫敢或遑,此充名之实也。
至于欲取之而不能,则必有其渐,非一朝一夕之故矣。
师服之论,无乃意在此乎?
其后沃盛强,昭公微弱,国人将叛而归沃,则民不服事而下有觊觎,此言果验。
乃后世之戒也。
桓公六年:楚子侵随,楚斗伯比曰:「随少师侈,请羸师以张之」。
熊率且曰:「季梁在何益」?
斗伯比曰:「少师得君」。
随果用少师之言,追楚师,季梁请止随侯勿追。
随侯惧而修政,楚不敢伐。
其后少师益有宠,斗伯比曰:「可矣」。
楚子伐随,季梁请下之,弗许,请攻右,弗许,惟少师之言是听,遂至败绩。
少师见获而免。
臣谓国有贤材,则邻敌视其用舍为进退,而贤材者固凡愚之所忌疾也。
是故齐有管仲九合诸侯管仲死则四邻谋其国家。
百里奚一也,虞不用而亡,秦穆公用之而伯。
上论千古,无不然者。
季梁少师之谋,自今观之,一得一失,易见也。
自随侯观之,未免于二三其听矣。
夫验成败于事为之后者,众人之见也。
辨得失于谋议之初者,非小智所及,惟明主能之。
唐宪宗欲伐淮蔡,举朝不可,惟裴度以身任之,迄用有成。
非度之能,乃宪宗用度之难也。
武宗欲伐刘稹,诸镇皆有辅车之势,惟李德裕以身任之,迄用有成。
非德裕之能,乃武宗德裕之不易也。
二宗无二臣,其中兴之功未必能立。
二臣不遇二宗,则无闻而死耳,后世尚何知?
故曰君臣之会,千载一时也。
夫楩楠豫章,天付之以栋梁之用;
骐骥骅骝,世知其有千里之足。
老于空谷,阨于盐车,顾临事而叹人才之难得,何哉?
坐使反贼睥睨而无惮,强敌凭陵而不置,彼岂无如斗伯比少师之可欺,岂无如熊率且比幸季梁之不用者乎?
文王立贤无方,言用之之路广,不止一人而已。
人君于贤材惟患不知,既知之而不急于用,则大谋无时而决,大险无时而出,大难无时而平也。
古人不云乎,「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桓公十一年楚屈瑕将盟贰轸,郧人将伐楚师。
莫敖患之,请济师于王,斗廉曰:「师克在和,不在众。
商周不敌,君之所闻也。
成军以出,又何济焉」?
遂败郧师,卒盟而还。
臣闻斗廉之言,古今之至论也。
考之往事,无不然者矣。
常人之心动于血气之使,好己之胜,不能自克,是以不和。
智愚异才而并列,是以不和。
能否异功而同其赏,是以不和。
不择端方之士以裨赞之,有谗人交斗于其间,是以不和。
负才艺者屈于下,而善媚赂者压于上,是以不和。
出法违度,不以时制,驯习既久,彼惧于讨而训之,怀疑心以事其上,是以不和。
亲之厚之,疏之薄之,系于爱憎之偏,而不协赏刑之正,是以不和。
有求则必得,将至于求所不可求,而势不得与也,则怨怒兴焉,是以不和。
能者奋其勇而前,不能者忌而疾之,是以不和。
疾人之能则必幸其败,胜不相推,败不相救,彼见疾者,又思所以报之,是以不和。
官尊禄厚者奉己侈泰,多妖丽,广金帛,夺商贾,侵公家之利莫知厌也,而士卒乃有短褐半菽之叹,非心附之,徒迫于势耳,是以不和。
保任功状未必皆有功,而实有功者,或蒙私怒而见黜,鞭笞斩杀未必为军事,而实有罪者或蒙私喜而见贷,人心不服,莫肯为用,因以姑息,不敢役使,是以不和。
有一于此,虽并将,共军,关公前茅,张飞后劲,未有能成事者也。
而况才不逮古人万分之一,而兼有如前之失乎?
如是而欲所征克,所战胜,必不能矣。
之旅亿兆而心德暌离,武王之臣十人而一德一心。
王莽虎豹之师六十万,光武以三千摧之。
苻坚之众九十七万,谢安以一将破之。
斗廉之论可谓信而有證者也。
自古大众难用,而轻军易胜。
子玉刚而无礼,不可过三百乘,是能将二万人而已。
其后城濮之战,卒以众败。
汉高驾驭豪杰,灭秦亡楚,而才之所将不过十万。
古之观人者大抵如此。
若较实而论之,凡后世以将自任者,上孰与汉高,而其众已中分矣;
下孰与子玉,然未尝不以兵少为请也。
虽然,兵者诡道也,故虽不能将,而以大众虚声加之敌人犹之可耳。
至于实不可犯者,非虚声之足恃也。
上下同志,生死同情,劳逸同形,动静同虑,则在于和而已矣。
然则,如之何而可以使之和也?
惟监前所谓不和之由,处之各当于义,宜赏然后赏,当罚则必罚,予夺抑扬,若权衡于物,不徇乎私情,而行乎公道,当于其心,方且欣畏帖服之不暇,又何不和之敢乎?
是故苟和矣,光武可以敌寻邑,谢玄可以劫苻秦
苟不和,则若林之旅无救于曳兵而走,故曰师克在和不在众。
不明乎此而曰知兵,不治乎此而欲用兵,臣愚所不信也。
论用兵 南宋 · 陈渊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三、《默堂集》卷二二
用兵而至于多杀,岂君子之所欲哉?
然较一时之胜负,系国安危,则亦有不得已而至于多杀者,君子为之,为国计也。
德宗欲取石堡城王忠嗣以谓非二万人不可,逗挠不进,以此得罪。
方唐之盛,安危之机,似不在此,然忠嗣终不以二万人之命易一时之功者,重于杀人故也,又岂以得罪为悔哉!
孟子曰:「争地以战,杀人盈野;
争城以战,杀人盈城。
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
孟子之所罪者,王忠嗣之所畏也,而忠嗣反不免于德宗之贬,何哉?
当是之时,权其轻重者,无如孟子之贤耳。
请损文黎马额尽力西边之马疏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二、《历代茶马奏议》卷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七、同治《仁寿县志》卷一一
臣闻用兵不可以无马,市马不可以非其地。
有百万之兵,无马以壮军势而用其胜力,于追奔逐北之际,与无兵同。
有十数万之马,不生其水土而驯知其人心,服习其道理,与无马同。
臣尝考古验今而得其明效者,如汉任尚之讨西羌,屯兵二十万,旷日无功。
虞诩以为兵法走不逐飞,而虏皆用骑,来如风雨,去如发弦,我以步追之,势不相及,若市马万骑,则追尾截疾而大功可立。
用其计,以有丁奚城之胜。
如秦晋用郑小驷庆郑以为乘异产以从戎事,及惧而变,将与人易,晋侯弗听,以有韩原之败。
况今日之事,虏以多马为强,我以无马为弱。
强弱之所以异,三尺之童皆知之,马政其可以不议哉?
国家盛时,陕西买马岁以四万匹为额。
自失熙、秦之地,始措置于文黎二郡,盖用不得已之策也。
以二十年计之,银币锦之费亡虑数千万,而马之出蜀不死者有几?
至分隶诸军而存者,今又有几?
自去年夏秋,尽得熙、秦故地,而蕃户之马可诱而致,殆天相陛下恢复之机也。
若岁得一二万匹以佐军用,其视文黎所得孰优孰劣?
马纲之所历,道路孰远孰近,而马之死于半途者又孰少孰多也?
臣愚以为若损文、黎州马额之半,而藉其金币之费而尽力于西边之马,则文、黎之责轻而可以拣择,熙、秦之得多而可以为百战百胜之实用。
唐魏元忠谓胡虏恃马力以为强,若增价市之,乃是损彼之强为中国之利。
王忠嗣河西右节度高估马价,而诸胡争卖马,由是胡马少而唐兵益强。
如二臣者,可谓知重轻矣。
臣比闻虏载银二十万买马于西边,伏望圣慈特出睿断,早赐施行,不独本朝兵势赖以盛强,而亦潜消西北二虏之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