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六艺论 其二十七 东汉 · 郑玄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十四
汉兴,高堂生得《礼》十七篇,后得孔氏壁中《古文礼》凡五十六篇(案:「《奔丧·正义》作五十七篇。),《记》百三十一篇,《周礼》六篇。其十七篇与高堂生所传同,而字多异,其十七篇外,则逸礼是也(《礼记》大题《正义》,《奔丧·正义》,《释文序录》。案:大题《正义》又引云:「《周官》壁中所得六篇」)。
六艺论 其二十八 东汉 · 郑玄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十四
案《汉书·艺文志》、《儒林传》云:传《礼》者十三家,唯高堂生及五传弟子戴德、载圣在也(《礼记》大题《正议》)。
论新礼表 南朝宋 · 傅隆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七
臣以下愚,不涉师训,孤陋闾阎,面墙靡识,谬蒙询逮,愧惧流汗。原夫礼者三千之本,人伦之至道。故用之家国,君臣以之尊,父子以之亲。用之婚冠,少长以之仁爱,夫妻以之义顺。用之乡人,友朋以之三益,宾主以之敬让。所谓极乎天,播乎地,穷高远,测深厚,莫尚于礼也。其乐之五声,《易》之八象,《诗》之《风》《雅》,《书》之《典》《诰》,《春秋》之微婉劝惩,无不本乎礼而后立也。其源远,其流广,其体大,其义精,非夫睿哲大贤,孰能明乎此哉。况遭暴秦焚亡,百不存一。汉兴,始征召故老,搜集残文,其体例纰缪,首尾脱落,难可详论。幸高堂生颇识旧义,诸儒各为章句之说,既明不独达,所见不同,或师资相传,共枝别干。故闻人、二戴,俱事后苍,俄巳分异,卢植、郑玄,偕学马融,人各名家。又后之学者,未逮曩时,而问难星繁,充斥兼两,摛文列锦,焕烂可观,然而五服之本或差,哀敬之制舛杂,国典未一于四海,家法参驳于缙绅,诚宜考详远虑,以定皇代之盛礼者也。伏惟陛下钦明玄圣,同规唐虞,畴咨四岳,兴言《三礼》,而伯夷未登,微臣窃位,所以大惧负乘,形神交恶者,无忘夙夜矣。而复猥充博采之数,与闻爰发之求,实无以仰酬圣旨万分之一。不敢废嘿,谨率管穴所见五十二事上呈。蚩鄙茫浪,伏用竦赧(《宋书·傅隆传》,元嘉十四年,太祖以新撰《礼论》付隆使下意,隆上表。)。
游钟山之开善定林息心宴坐引笔赋诗 陈朝 · 释洪偃
押微韵
杖策步前岭,褰裳出外扉。
轻萝转蒙密,幽径复纡威。
树高枝影细,山尽鸟声稀。
石苔时滑屣,虫网乍粘衣。
涧傍紫芝晔,岩上白云霏。
松子排烟去,堂生寂不归。
穷谷无还往,攀桂独依依(○续高僧传本传。《诗纪》百七。)。
左邱明等二十一人配享孔子庙诏 隋末唐初 · 太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八
左邱明卜子夏公羊高谷梁赤胜高堂生戴圣毛苌孔安国刘向郑众杜子春马融卢植郑元服虔何休王肃王弼杜元凯范宁等二十有一人。并用其书。垂于国冑。既行其道。理合褒崇。自今有事太学。可与颜子俱配享孔子庙堂。
先代帝王及先圣先师议 初唐 · 长孙无忌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六
谨按礼记祭法云。圣王之制礼也。法施于人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禦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又云。尧舜禹汤文武。皆有勋烈于人。及日月星辰。人所瞻仰。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准此。帝王合与日月同例。恒加祭飨。义在报功。爰及隋代。并遵斯典。其汉高祖祭法无文。但以前代迄今。多行秦汉故事。始皇无道。所以弃之。汉祖典章。法垂于后。自隋巳上。亦在祀例。伏惟大唐稽古垂化。网罗前典。唯此一祀。咸秩未申。今新礼及令。无祭先代帝王之文。今请聿遵故实。修附礼令。依旧三年一祭。仍以仲春之月。祭唐尧于平阳。以契配。祭虞舜于河东。以咎繇配。祭夏禹于安邑。以伯益配。祭殷汤于偃师。以伊尹配。祭周文王于酆。以太公配。祭周武王于镐。以周公召公配。祭高祖于长陵。以萧何配。又按新礼。孔子为先圣。颜回为先师。又准贞观二十一年诏。亦以孔子为先圣。更以左邱明等二十二人。与颜回俱配尼父于太学。并为先师。今据永徽令文。改用周公为先圣。遂黜孔子为先师。颜回邱明并为从祀。谨按礼记云。凡学。春官释奠于其先师。郑元注云。官谓诗书礼乐之官也。先师者。若汉礼有高堂生。乐有制氏。诗有毛公。书有伏生。可以为师者。又礼记云。始立学。释奠于先圣。郑元注云。若周公孔子也。据礼为定。昭然自别。圣则因天合德。师则偏善一经。汉魏巳来。取舍各异。颜回夫子。互作先师。宣父周公。迭为先圣。求其节文。递有得失。所以贞观之末。亲降纶言。依礼记之明文。酌康成之奥说。正夫子为先圣。加众儒为先师。永垂制于后昆。革往代之纰谬。而今新令不详制旨。辄事刊改。遂违明诏。但成王幼年。周公践极。制礼作乐。功比帝王。所以禹汤文武成王周公。为六君子。又说明王孝道。乃述周公严配。此即姬旦鸿业。合同王者祀之。儒官就享。实贬其功。仲尼生衰周之末。拯文丧之弊。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宏圣教于六经。阐儒风于千代。故孟轲称生灵巳来。一人而巳。自汉巳来。奕叶封侯。崇奉其圣。迄于今日。胡可降兹上哲。俯入先师。又且邱明之徒。见行其学。贬为从祀。亦无故事。今请改令从诏。于义为允。其周公仍依别礼。配享武王。谨议。
駮王元感丧服论 初唐 · 张柬之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七十五
夫三年之丧二十五月。不刊之典也。谨按春秋。鲁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乙巳。公薨。文公二年冬。公子遂如齐纳币。左传曰。礼也。杜预注云。僖公丧终此年十一月。纳币在十二月。士婚礼纳采纳徵。皆有元纁束帛。诸侯则谓之纳币。盖公为太子。已行婚礼。故传称礼也。公羊传曰。纳币不书。此何以书。讥丧娶在三年之内。何以讥。三年之内不图婚。何休注云。僖公以十二月薨。至此冬未满二十五月。纳采问名纳吉。皆在三年之内。故讥。何休以公十二月薨。至此冬十二月。才二十四月。非二十五月。是未满三年而图婚也。按经书十二月乙巳公薨。杜以长历推乙巳是十一月十二日。非十二月。经书十二月。是经误。文公元年四月。葬我君僖公。传曰。缓也。诸侯五月而葬。若是十二月薨。即是五月。不得言缓。明知是十一月薨。故注僖公丧终此年。至十二月而满二十五月。故邱明传曰礼也。据此推步。杜之考校。岂公羊之所能逮。况邱明亲受经于仲尼乎。且二传何杜所争。惟争一月。不争一年。其二十五月除丧。由来无别。此则春秋三年之丧二十五月之明验也。尚书伊训云。成汤既殁。太甲元年。惟元祀十有二月。伊尹祀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孔安国注云。汤以元年十一月崩。据此则二年十一月小祥。三年十一月大祥。故太甲篇中云。惟元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是十一月大祥讫。十二月朔日。加王冕服。服吉而归亳也。是孔言汤元年十一月之明验。顾命云。四月哉生魄。王不怿。是四月十六日也。翌日乙丑。王崩。是十七日也。丁卯命作册度。是十九日也。越七日癸酉。伯相命士须材。是四月二十五日也。则成王崩至康王麻冕黼裳。中间有十月。康王方始见庙。则知汤崩在十一月。淹停至殓讫。方始十二月祗见其祖。顾命见庙。记诸侯出庙门俟。伊训云。祗见厥祖。侯甸偫后咸在。则崩及见庙。殷周之礼并同。此周因于殷礼。损益可知也。不得元年以前。别有一年。此尚书三年之丧二十五月之明验也。礼记三年问云。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哀痛未尽。思慕未忘。然而服以是断之者。岂不送死有已。复生有节。又丧服四制云。变而从宜。故大祥鼓素琴。告人以终。又閒传云。期而小祥。食菜果。又期而大祥。有醯酱。中月而禫。食酒肉。又丧服小记云。再期之丧。三年也。期之丧。二年也。九月七月之丧。三时也。五月之丧。二时也。三月之丧。一时也。此礼记三年之丧二十五月之明验也。仪礼士虞礼云。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中月而禫。是月也吉祭。此礼周公所制。则仪礼三年之丧二十五月之明验也。此四验者。并礼经正文。或周公所制。或仲尼所述。吾子岂得以礼记戴圣所修。辄欲排毁。汉初高堂生溥礼既未周备。宣帝时少傅后仓。因淹中孔壁所得五十六篇。著曲台记以授弟子戴德戴圣庆傅三人。合以正经及孙卿所述。并相符会。列于学宫。年代已久。今无端搆造异论。既无依据。深可叹息。其二十五月先儒考校。惟郑康成注仪礼中月而禫。以中月间一月。自死至禫凡二十七月。又解禫云。禫言澹澹然平安之意。今皆二十七月复常。从郑仪也。踰月入禫。禫既复常。则二十五月为免丧矣。二十五月二十七月其议本同。窃以子之于父母丧也。有终身之痛。创巨者日久。痛深者愈迟。岂徒岁月而已乎。故练而慨然者。盖悲慕之怀未尽。而擗踊之情已歇。祥而廓然者。盖哀伤之痛已除。而孤藐之念更起。此皆情之所致。岂外饰哉。故记曰。三年之丧。义同过隙。先王立其中制。以成文理。是以祥则缟带素纰。禫则无所不佩。今我子将徇情弃礼。实为乖僻。夫去缞麻之服。袭锦縠之衣。行道之人。皆不忍也。直为节之以礼。无可奈何。故由也不能过制为姊服。鲤也不得过期哭其母。夫岂不怀。惧名教逼已也。至若孔郑何杜之徒。并命代挺生。模范来裔。宫墙积仞。未易可窥。但钻仰不休。必当渐入胜境。讵劳终年矻矻。虚肆莠言。所有掎擿先儒。愿且以时消息。
处州孔子庙碑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六十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
自天子至郡邑守长。通得祀而遍天下者。唯社稷与孔子焉(一作为)。然而社祭土。稷祭谷。句龙与弃。乃其佐享。非其专主。又其位所不屋而坛。岂如孔子用王者礼。巍然当座。以门人为配。自天子而下。北面跪祭。进退诚敬。礼如亲弟子者。句龙弃以功。孔子以德。固自有次第哉。自古多有以功德得其位者。不得常祀。句龙弃孔子皆不得位。而得常祀。然其祀事皆不如孔子之盛。所谓生人以来。未有如孔子者。其贤过于尧舜远者。此其效欤。郡邑皆有孔子庙。或不能修事。虽设博士弟子。或役于有司。名存实亡。失其所业。独处州刺史邺侯李繁至官。能以为先。既新作孔子庙。又令工改为颜子至子夏十人像。其馀六十二子。及后大儒公羊高左邱明孟轲荀况伏生毛公韩生董生高堂生扬雄郑元等数十人。皆图之壁。选博士弟子必皆其人。又为置讲堂。教之行礼。肄习其中。置本钱廪米。令可继处以守。庙成。躬率吏及博士弟子。入学行释菜礼。耆老叹嗟。其子弟皆兴于学。邺侯尚文。其于古记无不贯达。故其为政知所先后。可歌也已。乃作诗曰。惟此庙学。邺侯所作。厥初庳下。神不以宇。先师所处。亦窘寒暑。乃新斯宫。神降其献。讲读有常。不诫用劝。揭揭元哲。有师之尊。偫圣严严。大法以存。像图孔肖。咸在斯堂。以瞻以仪。俾不或忘。后之君子。无废成美。琢词碑石。以赞攸始。
琉璃窗赋(以日烁烟融如无碍隔为韵) 唐 · 王棨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七十
彼窗牖之丽者。有琉璃之制焉。洞彻而光凝秋水。虚明而色混晴烟。皓月斜临。陆机之毛发寒矣。鲜飙如透。满奋之神容凛然。始夫创奇宝之新规。易疏寮之旧作。龙鳞不足专其莹。蝉翼安能拟其簿。若乃孕美澄凝。沦精灼烁。栋宇廓以冰耀。房栊炯其电落。深窥公子。中眠云母之屏。洞见佳人。外捲水精之箔。表里玲珑。霜残露融。列远岫以秋绿。入轻霞而晚红。满榻琴书。杳若冰壶之内。盈庭花木。依然瑶镜之中。故得绣户增光。绮堂生白。睹悬虱之旧所。疑素蟾之新魄。碧鸡毛羽。微微而雾縠旁笼。玉女容华。隐隐而银河中隔。几误梁燕。遥分隙驹。比曲棂而顿别。想圭窦以终殊。迥以视之。虽皎洁兮斯在。远而望也。则依微而若无。由是蝇泊如悬。虫飞无碍。光寒而珠烛相连。影动而琼英俯对。不羡石崇之馆。树列珊瑚。岂惭韩嫣之家。床施玳瑁。如是价重琐闼。名珍绮疏。彻纱帷而晃朗。连角簟而清虚。倘徵其形。王母之宫可匹。若语其巧。大秦之璧焉如。然而国以奢亡。位由侈失。帝辛为象箸于前代。令尹惜玉缨于往日。其人可数。其类非一。何用崇瑰宝兮极精奇。置斯窗于宫室。
苦雨二首 其一 北宋 · 刘敞
押灰韵
洪河滔冀州,大陆日夜摧。
天时普阴沴,飞雨皆北来。
崩腾乱云雾,顷刻不暂开。
通衢为深渊,高堂生苍苔。
稼穑日以没,民生一何哀。
微禹既已矣,我其为鱼哉。
论孟子配飨疏(元丰七年四月) 北宋 · 林希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九一
臣伏见古者配飨及从祀,但取著德立功,其道有以相成者,不必皆用同时之人。如蜡之祭也主先啬,而祭司啬;先农之祠则以后稷配神农。勾芒为少昊氏之子,祝融为高辛氏之子,今春秋之祭,则勾芒配伏羲,祝融配大庭,迎气之日又为之从祀。是异代之人得为配享明矣。唐贞观二十一年,诏以伏胜、高堂生、杜预、范宁之徒二十一贤与颜子俱配享孔子庙堂,至今犹为从祀。孟子于孔圣之门,当在颜子之列;至于荀况、扬雄、韩愈,皆发明先圣之道,有益学者,久未配飨,诚为阙典。伏请自今春秋释奠,以邹国公孟子配飨文宣王,设位于兖国公之次。所有荀况、扬雄、韩愈并以世次先后,从祀于左丘明等二十一贤之间。所贵上称圣朝褒崇儒贤、备修祀典之意。
〔贴黄〕检会左丘明至范宁二十一人并封伯爵,如允所请,即乞荀况、扬雄、韩愈并加封爵。自国子监及天下至圣文宣王庙,皆塑邹国公像,其冠服同兖国公。仍画荀况等像于从祀之列,荀况在丘明之下,扬雄在刘向之下,韩愈在范宁之下,冠服各从封爵。
和柳子玉喜雪次韵仍呈述古 北宋 · 苏轼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诗翁爱酒常如渴,瓶尽欲沽囊已竭。
灯青火冷不成眠,一夜撚须吟喜雪。
诗成就我觅欢处,我穷正与君彷佛。
曷不走投陈孟公,有酒醉君仍饱德。
琼瑶欲尽天应惜,更遣清光续残月。
安得佳人擢素手,笑捧玉碗两奇绝。
艳歌一曲回阳春,坐使高堂生暖热。
赠戴嗣良歌时罢洪府监兵过广陵为东坡公出所获西夏刀剑东坡公命作 北宋 · 晁补之
押词韵第一部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三郎少日如乳虎,代父搏贼惊山东。
硬弓长箭取官职,自说九战皆先锋。
将军拳勇馈不继,痛惜灵武奇谋空。
城头揶揄下俯走,壮士志屈羞填胸。
平生山西踏霜雪,洪府下湿号儿童。
闻名未识二十载,初见长揖东坡公。
锐头短后凛八尺,气似饮井垂檐虹。
只令不语当阵立,望见已是千夫雄。
往年身夺五刀剑,名玉所擐犀札同。
晨朝携来一府看,窃指私语惊庭中。
红妆拥坐花照酒,青萍拔鞘堂生风。
螺旋铓锷波起脊,白蛟双挟三苍龙。
试人一缕立褫魄,戏客三招森动容。
东坡喜为出好砺,洮鸭绿石如坚铜。
收藏入匣人意定,蛾眉稍进琉璃钟。
太平君子尚小毖,戒惧邾小毋荓蜂。
舞干两阶庶可睹,跳空七剑今何庸。
我为苏公起扬觯,雅歌缓带聊堪同。
从公请砺归作砚,闻公尝谏求边功。
贺节度使启 宋 · 张嵲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一一、《紫微集》卷二七
伏审显膺明命,宠录懿亲。制节雄藩,极光荣之异数;奉词真馆,侈休佚之殊恩。伏惟庆慰。切以太母之德在邦家,先代之勋藏盟府。岂止宥于十世,盖将至于万年。中遭谤诬,久乃暴白。虽忘家忧国,已大显于徽音;然累将重侯,未隆恩于外舍。顾兹阙典,久郁舆言。昔和、熹尝负谤于建光之初,而梁氏亦复兴于永光之后,悉赖臣邻之申议,本非门客之能言。观近事之宣昭,允增光于前古。伏惟某官惠和迈德,忠义持身,文辞高伯况之风,退避蕴长君之操。岂但保家之主,实繄名世之才。始推元祐之功,意盖兼明于国是;终受馀恩之锡,因以大庇于门宗。涣汗既行,朝佥惟穆。某暌违兹久,瞻咏徒深,比观纶綍之敷,实倍欢愉之素。未驰贺幅,先辱诲函,载窥行远之文,益认故人之意。其于悚荷,莫罄敷陈。
禘祫论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二九、《梅溪先生文集》卷一二、《南宋文范》卷五五
诸儒禘祫之说,何其纷纷不同也。郑康成谓祫大禘小,王肃谓祫小禘大,此小大之说不同也。王郑小大之说方淆乱未决,刘歆、贾逵之徒则又谓一祭二名,礼无差降,此一祭二祭之说又从而不同也。郑氏谓天子祭圆丘谓之禘,宗庙大飨亦谓之禘;王氏谓天子诸侯皆禘于宗庙,非祭天之祭。此祭天、祭宗庙之说不同也。《诗·閟宫》传云:「诸侯夏禘则不祫,秋祫则不尝」。汉光武诏问禘祫之说于张纯,纯谓禘以夏四月,祫以冬十月。此夏禘冬祫之说不同也。汉魏故事,五年之间通计其数,一禘一祫,是出于《公羊》「五年再大祭」之说。唐开元间,太庙禘祫各自数年,是又用《礼纬》「三年一祫,五年一禘」之说,此又年数之不同也。郑康成、高堂生则先三而后二,徐邈则先二而后三,此又先后之不同也。自汉迄唐,禘祫之议讲之屡矣,牵于繁文异说,终莫得而一之。善乎,欧阳子之言,曰:「事有出于久远而传于二说,则奚从」?曰:「从其一之可信者」。「然则,安知可信而从之」?曰:「从其人而信之可也」。众人之说如彼,君子之说如此,则舍众人而从君子。君子之说如彼,圣人之说如此,则舍君子而从圣人。然则,欲一禘祫之说,当折衷于圣人之言可也。《春秋》、《诗》、《礼》、《论语》皆圣人之言也,释《春秋》、《诗》、《礼》、《论语》者,皆诸儒之言也。《春秋》书禘者二,而不言祫,惟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于太庙,跻僖公」。《公羊》、《谷梁》释之曰:「大事者祫也」。《春秋》有禘无祫,以大事为祫者《公》、《谷》也。《诗》《周颂》、《商颂》言禘者二而不言祫,惟《玄鸟》「祀高宗」,《毛氏传》曰:「祀当为祫」。《诗》有禘无祫,以祀为祫者毛氏也。《周礼》:「太宗伯之职以肆献祼享先王」。郑氏曰:「宗庙之祭有六,享肆献祼馈食在四时之上,则是祫也、禘也」。《周礼》无禘祫之说,以肆献祼馈食为禘祫者郑氏也。《论语》记「禘自既灌而往」与「或问禘」之说,孔安国释之曰:「禘祫之礼为序昭穆」。《论语》言禘而不言祫,并言禘祫者孔安国也。惟《礼记·王制》曾子问大传有禘祫之说,而亦未尝言其礼之大小与年数之先后、冬夏之异时。至于《祭法》则言禘交祖宗,而不言祫,《仲尼燕居》与《祭统》篇则言郊社禘尝,而不言祫,《王制》、《祭义》诸篇举四时祭名,皆曰夏禘,而不言冬祫。以《春秋》、《诗》、《礼》、《论语》之言如此,释《春秋》、《诗》、《礼》、《论语》者其言如彼,学者当舍训释而从经可也。从经则古者有禘无祫。非无祫也,祫者禘中之一事,不可与禘俱谓之大祭也。古者大禘之时,群庙之主皆陈于太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因禘而合食,故谓之祫。是禘者总名,祫者一事,亦犹荐生荐熟之时则谓之荐,灌酒求神之时谓之祼。荐也、祼也、祫也,皆大禘中一事,不可以是三者均谓之祭名也。后世因《礼记》诸篇有禘祫事,遂以祫与禘俱谓之大祭,殊不知《礼记》之所谓祫者,是乃禘中之一事也。又见《公羊》以大事为祫,遂以祫为大于禘,殊不知《公羊》之说出于《礼纬》,而《春秋》无是言也。《春秋》所谓大事者即禘尔,不曰禘而曰大事者,禘所以审昭穆,僖公逆祀,昭穆乱矣。圣人是以变禘之文而曰「大事」,大是事也。《公羊》求其说而不得,遂援《礼纬》以释经,此所以启后世之纷纷也。或曰:「如是,则刘贾一祭二名之说得乎」?愚谓刘贾之说仅矣,而未尽也。彼谓一祭二名者,谓本无二礼也,则一祭之说为仅得。而不知禘者禘其祖之所自出,祫者因禘而合食焉,禘总名,祫一事,则二名之说为未尽。或曰:「如是,则废三年之祫,而用五年之禘,必五年而一大祭乎」?愚曰:废祫之名而一之于禘可也。五年而再大祭,则《公羊》之说不可废也。郑康成先三后二,徐邈先二后三,与夫秋祫、冬祫,纷纷不决之争,举可置也。或曰:「三年祫,五年禘,自汉至今而用是说,可废之乎」?愚曰:《春秋》、《诗》、《礼》、《论语》非圣人之书,则汉儒之说、《礼纬》之言不可废;《春秋》、《诗》、《礼》、《论语》果圣人之书也,吾从圣人而废异说,胡为而不可邪?
策问 其五 南宋 · 林光朝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五三、《艾轩先生文集》卷三
问:昔者明王之治天下也,因人心而为礼乐,虽有一代损益之制,而无诸家异同之说。自秦人变古,汉兴,以礼学名家者有高堂生,有大小戴氏。至于乐律一事,则其说杂然不可齐,有知其本原盖亦寡矣。夫六同六律,所以合四时阴阳之声,四时得其序,然后无愆阳伏阴之变。中气既正,则中声可求;中声一定,则清浊疾徐抑扬高下之节,莫不以类应,是以神瞽作乐,必于太平极治之世者,所以考中声也。律之有五声,犹射之于鹄,其差或以毫釐,则其失或在于寻丈之外。甚哉,中声之难晓也!世之言乐律者,往往泥常习,故以黄钟一籥之黍,积而为尺,则龃龉不合,于是乎以指尺定律。指尺不足据,又从而模仿古人器物长短阔狭之度,然而终亦不可用。是诚言律者本无一定之说也。十二律旋相为宫,则六十律也,加之以二变,则八十四调也。十二律皆左旋,以八八为位,五声加以二变者,数之所穷,不可增损也。其后有为六十律者,盖得之于旋相为宫之法。又其最后则为三百六十律,识者谓三百六十律所以发古人之蕴,而深诋六十律之失。十二律之为六十,犹八卦之为六十四也。六十律之为三百六十,犹六十四卦之变而为四千九十有六也。先后述作,同出一轨,而其予夺异同如此,是诚言律者本无一定之说也。司马迁世为太史,其于律历之学,必有所传。迁谓黄钟长八寸七分,林钟长五寸七分,太簇长九寸七分,是三律所阙者皆三分。班固谓黄钟、林钟、太簇律皆全寸而无馀分也。又迁所言律吕相生之次,阳下生阴,阴上生阳,阴阳相离,而盈缩之数不可乱也。淮南王安、京房、马融、郑康成、蔡邕之徒,皆以蕤宾为重上生,吕不韦《春秋》则以大吕为重上生,是诚言律者本无一定之说也。仰惟国家稽古礼文之事,炳焉可述,比年尝作景钟以郊祀上帝。夫景钟者,黄钟之所自出也;黄钟者,十二律之所自出也。太常考制度,必有一定之说。诸君试辨古之言律者得失安在,亦其庶几于国论有所合也。
吕氏春秋跋 宋 · 蔡伯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八、《黄氏日钞》卷五六、《经义考》卷二七七
汉兴,高堂生、后苍、二戴之徒取此书之十二纪为《月令》,河间献王与其客取其《大乐》《适音》为《乐记》,司马迁多取其说为《世家》、《律历书》。孝武藏书,以预九家之列;刘向集书,以系七略之数。今其书不得与诸子争衡者,徒以不韦病也,然不知不韦固无与焉者也。
礼记序 宋 · 金恕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六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一二
戴圣《礼记》者,世儒之所称《小戴礼》也。古者《礼记》百三十一篇,皆七十子后学者所记也。自高堂生传礼,瑕丘萧奋以《礼》至淮阳太守。奋以授后仓,仓说礼数万言,号曰《后氏曲台记》。曲台者,汉殿名,在未央宫。仓在曲台校书著记,因以为名。仓以授梁人戴德延君,戴圣次君。德号大戴,为信都太傅;圣号小戴,以博士论石渠,至九江太守。由是《礼》有大戴、小戴之学。以余所考于班固之说如此。而或者遂以大、小戴为伯仲,谓德为伯氏,圣为仲氏,故伯曰延君,而仲即曰次君,而不知其非也。观于《隋书·经籍志》云:「梁人戴德及德从兄子圣」,则知小戴者,德之从兄子,非伯仲也。《志》又云:河间献王得仲尼弟子及后学者所记一百三十一篇献之,时亦无传之者。至刘向考校经籍,检得百三十一篇,向因次第而叙之。而又得《明堂阴阳记》三十三篇,孔子《三朝记》七篇,王氏《史氏记》二十一篇,《乐记》二十二篇,凡五种,合共二百十四篇。戴德删其繁重,合为八十五篇,戴圣又删大戴之书为四十六篇,于是为大戴之学者,谓之《大戴记》,为小戴之学者,谓之《小戴记》。沿及汉末,马融传小戴之学,融又作《月令》一篇,《明堂位》一篇,《乐记》一篇,合为四十九篇;而郑康成受业于融,又为之注。今之所传《小戴记》四十九篇者是也。后世唯郑注立于国学,至唐孔颖达作《正义》,而小戴注疏单行于世,遂无复有为大戴学者矣。自有宋以来,诸经集注皆有成书,独小戴一编阙焉未备,虽言礼之家不乏,而求其精详不易,与程、朱之《易》,朱子之《诗》并垂不朽者,竟不可得。即朱子为经传通解,以《仪礼》为经,《礼记》为传,而又博采他书以附益之,遂尽失其本经之旧。以之考礼则有馀,以之穷经则未足。余故就小戴正文列为二十卷,以存其旧,而叙其端委,以俟后之君子云。
仪礼识误自序 南宋 · 张淳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七、光绪《永嘉县志》卷二五
《仪礼》,未知孰作,或曰周公作之也。孔子、孟子有学《礼》之言,《礼记》有读《礼》之文,当是时固已有简牍之传矣,决非秦汉间笔也。其制度必出于圣人,若曰周公作之,则非淳之所知也。汉时言经则离《记》,言《记》则离经。今《记》附经之后者,又谁也?出于孔氏之宅壁者曰《礼》、《记》,河间献王之得先秦古书者曰《礼》、《记》。夫《礼》者,今之《仪礼》,《记》者,今《仪礼》之记,时未有「仪礼」之名也。岂汉后学者睹十七篇中有仪有礼,遂合而名之欤?秦暴焚书,礼之见于汉者犹有古经五十六卷,经七十篇,记百三十一篇,汉之君臣特不好不尚而已。至宣、成世,大小戴、刘向所录,止十七篇,十盖逸其七八。孰谓不好不尚之祸,乃甚于秦之焚之也。鲁人高堂生传《士礼》十七篇,其篇数与今《仪礼》同。陆德明、贾公彦皆以为今《仪礼》。考之《西汉·艺文志》,高堂生之《礼》,后仓最明,仓以传大小戴。古经者出鲁淹中,多天子、诸侯、卿、大夫制,愈于仓等推《士礼》以致天子。夫如是,则高堂生所传特《士礼》尔。今《仪礼》中所谓《士礼》,有冠、昏、相见、丧、既夕、虞、特牲馈食七篇,他皆天子、诸侯、卿、大夫礼,必非高堂生所传者,不知贾、陆二子何据而云尔。汉数六经,《礼》、《乐》与焉,厥后乐书亡矣,有《仪礼》在,亦复不取。《周礼》古矣,然圣人设官分职之书也,至其所用以长治者,岂能舍《仪礼》。《礼记》古矣,然皆释《仪礼》之义,若祭义、冠义、婚义、乡饮酒义、射义、燕义、聘义是也,岂得而先《仪礼》。班固之论曰:「六经之道同归,礼乐之用为急」。固之言必有得于先生长者之绪馀,而非臆度也。古者圣王重礼,以之修身,以之齐家,以之治国,以之平天下,以之丰财裕民,以之强兵禦侮。厥后狃于淫靡骄倨苟且之习,不惟缓其所急,亦既废之。成德致治之具废,而望学士大夫有日可见之行如三代,国之安富尊荣如三代,所以难也。郑康成收拾于大小戴及刘向《别录》中,参以今古之文,定为之注,其书已不纯古矣。陆德明因刘、范二家之音作为《释文》,刘之本如以「时」为「时」,以「糟」为「𦵩」,以「洗」为「淬」,以「缰」为「繣」,以「御」为「衙」,与德明本异矣。德明之本尚非刘本,其可谓纯郑乎?至贾公彦所据作疏之本,又德明所谓「亦作」、「又作」、「或作」之本也。公彦论《乡饮酒》「执觯兴,洗,北面」之句云:「俗本有盥字」。然则今之本,又公彦所谓俗本也。此书之传,如是而已。岁久而文益讹,既讹而莫之订,礼之又失,其谁尤乎!乾道七年春,今两浙转运判官、直秘阁曾公来守是邦,承荐歉之馀,究心于理,务广上恩,其效绩之著,至于风雨时,疠疫息。越明年夏,欲植教本,肇锓《仪礼》。孔子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公岂其人也!淳初与谢黔论学曰:《论语》曰:「子所雅言,诗书执礼」。又曰:「兴于诗,立于礼」。又曰:「学诗学礼,学其在是乎」。相与取《诗》、《礼》归而诵之。数年,黔皆终卷,且萃其说,淳敏不类,未能半也。而成岁之漂,黔不克免,淳怆孤陋,其学旋废。顷撄私丧,阅丧、祭之礼,以省所忘,愦愦莫能再读。公以淳尝识此书也,命之校之。淳亦幸此书之且有善版也,遂拜不辞。此书初刊于周广顺之三年,复校于显德之六年,本朝因之,所谓监本者也。而后在京则有巾箱本,在杭则有细字本。渡江以来,严人取巾箱本刻之,虽咸有得失,视后来者为善,此皆淳之所见者也。淳首得严本,故以为据,参以群本,不足,则质之《疏》,质之《释文》;《疏》、《释文》又不足,则阙之,盖不敢以謏见断古经也。监本者天下后世之所祖,巾箱者严本之所祖,故其有误则亦辨之,馀则采其所长而已。既毕,裒其所校之字,次为二卷,以《释文误字》为一卷,附其后,总三卷,题曰《仪礼识误》。岂独以识《仪礼》之误,亦以自识其误也。
按:《仪礼识误》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北行日录(上时待次温州教授,随侍兖公守括苍,受仲舅汪尚书大猷之辟。)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二、《攻愧集》卷一一一
乾道五年己丑十月九日辛卯邸报,仲舅侍郎充贺正使,曾总管觌副之。
十日壬辰,蔡兴以仲舅书来,辟充书状官,二亲许一行。是日游南园,微雨。
十一日癸巳,雨,俶装。
十二日甲午,阴。
十三日乙未,雨。
十四日丙申,雨。李器之以凤栖梧饯行。
十五日丁酉,雨。周仁甫约同登途。
十六日戊戌,晚晴。仁甫酌别于少微阁,醉中唱和。
十七日己亥,晴。
十八日庚子,晴。饭后别二亲,径出城。张子质一见于驿亭。仲兄、器之、元声、弟淳相送至寿宁寺。仁甫继至。饮罢,东行,宿岩泉夏家店,去城十五里。
十九日辛丑,晴。行二十里,饭午顿驿。行二十五里,宿荆山上方。
二十日壬寅,晴。早登小楼眺望。行十里,饭蒋家店。过缙云县,少候仁甫,即行。道经放生潭,山水秀发,策杖纵观。闻有赵侯庙,乡人敬之。石有如杖如履如瓮如舟者,皆以侯名。双头岩、白岩、乌岩皆奇伟。白岩峭立临溪,松竹秀润。乌岩下有石室,端植如门。渡溪,入仙都玉虚宫路。回顾南岸,石笋森列,有亭翼然。仆夫曰:「此初旸谷也」。中有石鼓,扣之有声。以既济,不复往。路转山回,已见独峰。大松夹立,清溪映带。眇视林间,有巨石屹据如雪。且行且观,遇道童,问石之名,云有洞名「忘归」。既惩初旸之失,遂回登焉。洞中可容数十人,四旁嵌空,如出镌斲。旁有小洞,又一石横陈如台。松风清微,俯和湍濑,是真使人忘归也。下行里许,益近独峰。峰之上相传有鼎湖,尝有巨莲叶因风而下。石壁隐隐有车辙,世言黄帝由此飞升。塘曰「黄履」,言遗履之地。地曰「静乐」,言钧天至此而不闻。峰后大山如屏,奇石崷崒,始望之,高列峰外,自谓倘登其上,必可俯瞰鼎湖。下有锐石,仅如一笋,及即之,后山靡迤而退听,石笋亦不可跂及。而此峰独上摩穹汉,巍然削立,无阶而升。人有扪萝登后山之巅者,犹觉未及强半,是知此峰真众山之宗,非凡目所可窥测也。后山有石空洞,跻攀而上,一窦通明。昔刘先生于窦之外横木为床以居,至今遗箦犹在,号隐真洞。高不可登,怅望久之。循峰而北,又有仙水洞,一名镜岩。悬崖数十尺,级石以上。石罅有水,仅如屋漏,终古不竭,下凿小泓贮之。名公遗墨镵满四壁,迂叟、介夫、赵清献公皆在焉。携酒对酌,清坐移时,亦记岁月而还。再至峰下,大书姓字。小憩宫前两亭,顾瞻伟观,兀不得去。洞心骇目,生所未见。入据上方,相与痛饮赋诗,醉墨淋漓,挥扫满壁。秉烛朗诵,旁若无人。诗榜栉比,盖自香山居士而下,不知其几。阅十之三四,不能尽读也。宫前有门,书「祈仙总真洞天」。是日行四十五里。
二十一日癸卯,晴。早复笔诗于版,各置醉墨高处。谒黄帝祠宇,李阳冰篆额,今留县庠。闻有上宫名「妙庭」,相去三里而近。他无胜槩。有洞名金龙,一窦通独峰下,仅容小儿出入,而其中甚宽。宣和间尝以金龙镇之,为睦寇盗去。脚力既倦,不得穷历。出门相羊峰下,绝溪而西。数里间,山川犹竞秀未已。有徐氏小亭,横跨练溪,小憩而行三十里,饭黄碧。村醪醇酽,不殊家酿。二十八里,宿和尚店。去李溪犹二里。会倅厅一兵杨靖自绍兴回,因发家书第一封,录所题仙都二诗寄仲兄。
二十二日甲辰,夜微霰,早阴晴。行二十七里,饭诸应。行三十馀里,至龙窟。行五里,宿尚书塘。
二十三日乙巳,晴。行二十里,饭杨溪。仁甫由新塘路往四明,分袂于此。田间行久之,犹能相望。将入山,举手一揖而别。四十里,宿横塘暮岭间张家店。途中惟售溪坊酒颇佳,然比之黄碧味不及而价又三倍。深夜,微雨即霁。
二十四日丙午,晴。行十馀里,入东阳县。先见同年姚尉(瀛,)次见王宰(楫。)为诸卒批旁,小憩一店,尉已先至,再三留一饭,力辞之。行十里,饭爱头孙家渡。溪行五十里,宿余店,盖过苏溪八里矣。夜微雨。
二十五日丁未,微雨,作而复止。行二十二里,饭罗岭下篆坑何店。行三十五里,宿义井夏店。过牌头十里。
二十六日戊申,晴,风。过平历,遇客将李浚等回,发家书第二封。行三十里,饭高拥杨家。行三十五里,宿灰灶头于店。
二十七日己酉,晴。行三十里,饭溪口傅店。行三十里,宿渔浦镇上朱店。东阳士人周忠厚同邸,清话久之。夜分,小雨作。
二十八日庚戌,微雨,辰巳间晴。早作饭了,同周君行数里。三憩,方到渡头。装载既毕,潮落舟胶。监渡厉君以小舟般剥,已又加一舟,荡兀波间久之。大舟既前,复挈行李装载,劳扰良甚,又舣棹食顷,挽繂徐行。近庙山,始用橹。潮上方急,篙橹努力欲进,为山石所激,进寸退尺,舟人失色。少纵复上,久方得过。又挽行十馀里。雨霁风静,一波不兴。至六和塔下登岸,已薄暮矣。驱驰至嘉会门,闭关已久。宿俞家店。是日又有松阳一士人,姓叶,同渡。
二十九日辛亥,晴。早起入城,馆于仲舅家。饭罢,侍叔舅同去伪谒副使曾总管。因登三茅山,上步司教场,观仲舅习射。夜发家书第三封。
三十日壬子,晴。同去伪见刘察院,待范郎中(成大)久之,竟不见客。次遇蔡架阁(霖,)去岁书状官也。又遇留丞(正臣。)饭季舅家。发承局缪钦归,以第三书行。
十一月一日癸丑,晴。讲礼。何季膺、叶先生(宪平、)闾丘监丞、尤监簿(袤)访及。仲舅赴副使会。
二日甲寅,晴。同去伪习仪都亭驿,部中见梁监门(叔玠、)范丈、吕郎中(正己,)赴景孟舅晚饭。
三日乙卯,晴。习仪驿中已,不及习于参政府,梁郎中访及。
四日丙辰,天明,微雨即霁。使副以下习仪驿中,阅礼物,授衣衫。翟楫及承局翁叶行。两发家书。仲舅招副使饭。
五日丁巳,晴。习仪政府,候黄御药甚久。周邵州(伯骏、王智叟、)沈尉(德润、)叶主管(翥)访及。
六日戊午,晴。驿中大习仪,使副以下备衣冠。贾国信(竑、)六知閤(张说、张抡、宋钧、宋直温、康谞、王抃。)偕来,归写奏藁。
七日己未,雨。侍叔舅偕去伪赴何季膺、陈叔强早饭于丰乐楼。
八日庚申,阴。发行李上船。
九日辛酉,雨。下递担笼。
十日壬戌,晴。饭了登舟。高伯定、刘君任送出门。张伯纯、刘邦逵送过赤岸。景孟舅、姜子用、沈泽远、王智叟约送长河。
十一日癸亥,晴。饭时过长河九十里,遣第六书,发周德归。午过崇德。苏彭年来迓,水缩舟胶,牵挽寸进。更初,遇士颖弟于官窑。
十二日甲子,晴。饭时过永乐,行二十七里,至秀州。仲舅入城回谒,闸头登舟风作。李同年(唐卿)相见。
十三日乙丑,晴。四更行六十里,过平望。姚漕相访,仲舅破睡见之。行四十五里,过吴江。又行四十五里,至平江,仲舅入城回谒,船由城外至阊门。叔舅别去。一夕行九十里。
十四日丙寅,晴。早到无锡。携刺谒孙饶州父子。中途闻其入城,遂谒喻郎中(樗,)以谢去春先辱。魏子师子智访及。行九十里,深夜去毗陵数里泊。
十五日丁卯,晴。生朝作汤饼,遣人访李表兄长卿,已同王直甫候于门。苏彭年亦来,皆延入船相见。王江阴正己惠茶并公酝。苏、李别于荆溪馆,直甫同行十里,待书而别。徐协恭过船棋战。三十六里过奔牛,又十八里过吕城。月明水深,挽舟甚驶。夜行五十四里,过丹阳县,约五更矣。
十六日戊辰,晴。行二十七里,小泊新丰。又二十七里,过丹徒镇。行三十六里,午后到镇江。以水涩,良久方抵丹阳馆。沈抑强(中立)既迓于门,又携具馆下,协恭同集,使人通问于王侍御。
十七日己巳,晴。上馆盥栉。仲舅欲同谒王侍御,而侍御已在门侍。季舅同沈抑强、去伪别侍御。闻泊舟金山,因约同游。穷览胜处,主僧(宝印)首座(心鉴)皆嘉州人。侍御方赴夔州,不谓得见于此,以小诗道别,又辱和篇。入船别其家,遂归。仲舅招副使早饭,抑强复携具来,严墨卿同集,二鼓方散。
十八日庚午,晴。四更起,天微明,即从使副到江干。先登舟以待,沈、严二君相送,晴和无风。俄顷至瓜洲登岸,未几风作,胡抚干(仲文、)俞尉(茂先、)陆泰兴(况)相迓。俟行李上,坐船即行,薄暮至扬州。城中水涩,更馀方出城。发第七书,递达亲庭。
十九日辛未,晴。三鼓,报送伴钟尚书(世明)等回。仲舅起相见。前处州汤路分(逢时)为钟引接,送狼头帽、五指子各一副,拂手香四贴。为发亲庭第八书。又以小舟来过,仲舅方与胡漕(昉)对语,因与汤略见于舟外。少选,钟尚书、徐知閤(本中)船到,仲舅见之。约四更方得行。辰时到召伯埭,去扬州才四十五里,以夜来留滞故尔。张帆而行,三十里过露筋,三十里到高邮。仲舅入城回谒。两岸然草如画。三十里,夜过塘头。
二十日壬申,晴。三十里过界首,二十五里过范水,三十五里至宝应。夜风雨。行三十里,过黄蒲,二十里过平柯桥。
二十一日癸酉,晴。辰时到楚州。仲舅入城回谒。登熙台,应山阳(藏密、)晏判官(哲)一揖于舟次。三十里过磨盘,三十里夜过淮阴,三十里过闻家峰。
二十二日甲戌,晴。三十里到洪泽,前去欧家渡极浅,欲为般剥计。使副借潮于渎头神,东北风作。欲候酉潮,而申初已应。开闸张帆,三十里过渎头。使副上庙挂幡,又过数里,舟胶而止。
二十三日乙亥,晴。未明,东北风大作,潮亦先期而应。谈笑过欧家渡,去渎头十五里,一行人欢呼而行,且感神贶之如响也。行十五里至龟山,以风大不可出淮,摆泊山下,见监镇王(九思、)曾同舍。
二十四日丙子,晴。早出淮三十里,至盱眙,泊燕馆下。龚守携具宴使副,约季舅、去伪分冬。发家书第九封附递。
二十五日丁丑,晴,冬至。早起,乘马陪使副天庆观朝拜。归馆,望拜两宫,各展贺。偕季舅、去伪游第一山玻瓈泉,冰不可酌。遍观磨崖石刻。见周司法深、谯提辖(熙载、)王干办(茂。)龚守就馆请使副早食,军衙晚食。
二十六日戊寅,阴晴。使副以下具衣冠习仪馆中,依例就皇华馆犒三节人。
二十七日己卯,晴。盱眙客将李宝渡淮探问,接伴使副已到泗州。使副赴龚守晚会。偕季舅、去伪赴王干办之招。
二十八日庚辰,晴。掌仪引接等渡淮传衔。少顷,同北引接礼信司高琚等传到接伴使副名衔:正使昭武大将军、行尚书吏部郎中、上轻车都尉、彭城郡开国伯、食邑七百户唐括安德,副使朝奉大夫、侍御史、骑都尉、广陵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高德裕。使副坐燕馆须其至,犒以三杯而去。移舟淮亭,使副燕亭上。偕季舅、去伪赴谯提辖会。发第九书。遣吕葵、张吉归。
二十九日辛巳,天明雪作。使副以下巳时渡淮,至泗州草馆,望拜如仪,各就幕次。三节人互参使副,使副互展起居状。茶酒三行,上马入城,天色开霁,和气翕然。至馆分位。是日与季舅别。
十二月一日壬午,晴。车行六十里,临淮县早顿。县境有徐城,本徐国,嬴姓,有徐君墓,季札挂剑之所。又八十里,宿青阳镇驿。临淮尉夺客牛以驾车,为客所诉,鞭条子八十。金法,士夫无免捶挞者,太守至挞同知。又闻宰相亦不免,惟以紫褥藉地,少异庶僚耳。
二日癸未,晴,风。车行八十里,虹县早顿。城门不容车,乘马入驿。市井多在城外。驿之西有古寺,大屋二层,瓦以琉璃,柱以石。闻其上多米元章诸公遗刻,三年前于寺中待使客。饭后乘马行八十里,宿灵壁。行数里,汴水断流。人家独处者,皆烧拆去。闻北人新法,路旁居民尽令移就邻保,恐藏奸盗,违者焚其居。有一鹿起草间,截马前西去。两岸皆奇石,近灵壁,东岸尤多,皆宣、政花石纲所遗也。虞姬墓在西岸荒草中,横安二石板,相去尺馀。隆兴间,我得泗、虹,以此墓为界。县外山上有丛祠,汉高帝庙也。淮北荒凉特甚,灵壁两岸人家皆瓦屋,亦有小城,始成县。道有粉壁云:「准南京都转运帖,理会买扑坊场」。递铺皆筑小坞,四角插皂旗,遇贺正人使,先排两马南去。金法,金牌走八骑,银牌三,木牌二,皆铺马也。木牌最急,日行七百里,军期则用之。
三日甲申,晴。车行六十里,静安镇早顿。又六十里,宿宿州。自离泗州,循汴而行至此,河益堙塞,几与岸平。车马皆由其中,亦有作屋其上。州城新筑雉堞甚整,闻是五月下旬上畔指挥重修,限四旬毕工,费一出于民。城中人物颇繁庶,面每斤二百一十,粟谷每斗百二十,粟米倍之,陌以六十。大寺数所,皆承平时物。酒楼二所甚伟,其一跨街,榜曰「清平」,护以苇席。市肆列观无禁,老者或以手加额而拜。有倒卧脚引书铺,般贩官局汤药,蔡五经家饼子风药。去州二里许,二郎庙前有下马亭,即李显忠斩李福、李保之地。驿舍邻郡治,显忠驻军于此。破城之初,每兵止犒以三镮,士卒愤惋。及逃归,创残之士不能自力,悉碎于敌手,为数坑埋之。中庭有井,自投者尤多。负郭县曰符离,项羽破汉军于灵壁东,睢水为之不流,即此县界。
四日乙酉,阴晴,风作。车行四十五里,蕲泽镇早顿。又四十五里,宿柳子镇。晚小雪,即止。
五日丙戌,霜寒颇力,行人须发皆冰。六十里永城县早顿。驿中犹有灯,县本芒敬丘二县地,有芒山与砀山相接,汉高帝隐于此。汉更敬丘为太丘,陈寔尝为长,故城在今县西北。又七十里宿会亭镇。
六日丁亥,霜晴。车行四十五里,沙山冈换驴。三十五里谷熟县早顿。县即商之南亳,汤所都也。县外有虹桥跨汴,甚雄,政和中造。今两旁筑小土墙,且敝损不可行。绝河以入,又二十二里至金果园,果木甚多。马行十八里,入南京城,市井益繁,观者多闭户以窥。夹道甲骑百馀,城外及驿前皆步兵。大楼曰「睢阳」,制作雄古,倾圮已甚。驿曰「睢阳、谷熟甲卒自言西人月请五百短钱,闻本朝养兵之丰,叹感不已。南京城楼侧有亭名「解愠」,承应人有自言姓赵者,不欲穷问之。云城中犹有徐太宰、路枢密、郑宣徽等大宅,多为官中所占,亦有子孙居者。按此地即高辛氏子阏伯所居商丘也。武王封微子启,是为宋国。后唐以为归德军节度。本朝以王业所基,景德四年升应天府,祥符七年升南京。金改曰归德府。汉梁孝王所都,兔园、平台、雁鹜池、蓼堤皆在此。春秋陨石五犹存。
七日戊子,晴。车行六十里,宁陵县早顿。古葛伯国,汤所征也。魏信陵君无忌封于此。又六十里宿拱州,本襄邑县,属开封。崇宁四年建,名辅州,以为东辅。又改拱州治襄邑,本宋承匡襄陵乡也。襄公所葬,故曰襄陵。金曰濉州。
八日己丑,晴。车行六十里,雍丘县早顿。县故杞国,武王封禹后东楼公,故至今土人犹曰杞县。祖逖镇此,以禦石勒。圉城镇在东南,本汉圉县,属睢阳国。王莽击翟义,为京观于此。汉外黄县,故城在东,又有葵丘,齐桓公所会也。承应人杜从自言邑手分,邑有令、簿、尉、酒税都监、同监共五员,二税输粟及米,亦纳绢,但薄而小。此间只是旧时风范,但改变衣装耳。又行二十里,过空桑,伊尹所生之地也。又里馀,过伊尹墓,惟一大枯木在侧,断碑卧其下,曰「汤相伊尹之墓」。又数里,过三冢,驾车人自言姓赵云:「向来不许人看南使,近年方得纵观。我乡里人善,见南家有人被掳过来,都为藏了。有被军子搜得,必致破家,然所甘心也」。宿陈留县,去雍丘六十里,驿中有苍柏可爱。县本郑邑,为陈所并,故名。
九日庚寅,晴。车行四十五里,道旁多陂塘,路颇迂回。古冢相望,发掘无遗。至东御园小亭少憩,使副以下具衣冠上马,入东京城,改曰南京。新宋门旧曰「朝阳」,今曰「弘仁」。城楼雄伟,楼橹壕堑壮且整,夹壕植柳,如引绳然。先入瓮城,上设敌楼,次一瓮城,有楼三间,次方入大城。下列三门,冠以大楼。由南门以入,内城相去尚远。城外人物极稀疏,有粉壁曰「信陵坊」,盖无忌之遗迹。城里亦凋残。街南有圣仓屋甚多,望见婆台寺塔,云城破之所。街北望见景德开宝寺二塔并七宝阁。寺上清储祥宫颓毁已甚,金榜犹在。皮场庙甚饰,虽在深处,有望柱在路侧,各挂一牌,左曰「皮场仪门」,右曰「灵应之观」。又有栾将军庙,颓垣满目,皆大家遗址。入旧宋门,旧曰「丽景」,今曰「宾曜」,亦列三门,由北门入,尤壮丽华好。门外有庙曰「灵护」,两门里之,左右皆有阙亭。门之南即汴河也,故街南无巷,街北即甜水巷。过郑太宰宅,西南角有小楼,都人列观。间有耆婆,服饰甚异。戴白之老多叹息掩泣,或指副使曰:「此必宣和中官员也」。相国寺如故,每月亦以三八日开寺。两塔相对,相轮上铜珠尖左暗右明,横过大内前。逆亮时,大内以遗火殆尽。新造一如旧制,而基址并州桥稍移向东。大约宣德楼下有五门,两旁朵楼尤奇。御廊不知几间,二楼特起,其中浮屋买卖者甚众。过西御廊数十步,过交钞所,入都亭驿,五代上元驿基。本朝以待辽使,犹是故屋,但西偏已废为瓦子矣。
十日辛卯,阴晴,歇泊。承应人有及见承平者,多能言旧事,后生者亦云见父母备说,有言其父嘱之曰:「我已矣,汝辈当见快活时」。岂知担阁三四十年,犹未得见。多是市中提瓶人,言倡优尚有五百馀,亦有旦望接送礼数。又言旧日衣冠之家陷于此者,皆毁抹旧告,为戎酋驱役,号閒粮官,不复有俸,仰其子弟就末作以自给。有旧亲事官,自言月得粟二斗,钱二贯短陌,日供重役,不堪其劳。语及旧事,泣然不能已。留守来谒接伴使副,使副连一榻南向坐厅上,留守设胡床侍其左,过盏劝酒,翼而退。接伴所得私觌物尽货于此,物有定价,责付行人,尽取见钱,分附众车以北,岁岁如此。又金人浚民膏血以实巢穴,府库多在上京诸处。故河南之民贫甚,钱亦益少。涂中曾遇蒲篓数杠,导之以旗,殿以二骑,或云其中皆交子也。都管愠其主人贪墨,以秽语诋之。又有「万福包待制」之语。承应人各与少香茶红果子,或跪或喏。跪者胡礼,喏者犹是中原礼数,语音亦有微带燕音者,尤使人伤叹。
十一日壬辰,晴,赐宴。既传衔,使副率三节人具衣冠出接伴位前,对揖而出,就褥位,与接伴天使对立,三节人立使副后。先引使副东北向,开敕,两拜,天使乌古伦璋传口宣云:「卿等远持使节,来会岁元,适冒寒威,宜加宴劳。今遣具位璋赐卿等宴,仍差南京留守耶律成押宴,并赐教坊乐」。使副舞蹈五拜。又开敕,两拜,再传口宣云:「卿等来朝岁旦,远抗使旌,爰增原隰之华,宜有甘芳之锡。今差璋赐卿等酒果」。使副搢笏,跪左膝,叉手受赐,五拜舞蹈如仪。还,立褥位,对展。次揖接伴,退就幕次,与璋茶酒三行,再立褥位。引接石旦侧跪捧表,正使拜跪受表,却以授璋,仍送土物与之。璋退,即引押宴出,与接伴拜舞谢恩。押宴先升厅,侧立。使副拜舞讫,与接伴对行,升厅,与押宴对展讫,就座,点汤,端笏离位少立。三节人东北向,再拜呼噪,升厅。占位东向南上,小立。俟使副初盏罢,三节方坐。初盏燥子粉,次肉油饼,次腰子羹,次茶食。以大柈贮四十楪,比平日又加工巧。别下松子、糖粥、糕糜、裹蒸、蜡黄、批羊、饼子之类,不能悉计。次大茶饭。先下大枣豉二、大饼肉山,又下𤓎鱼、咸豉等五楪,继即数十品,源源而来,仍以供顿之物杂之。两下饭与肚羹,三下饼子,五下鱼,不晓其意,盖其俗盛礼也。次饼餤三,次小杂碗,次羊头,次煿肉,次刬子,次羊头假鳖,次双下灌浆馒头,次粟米水饭,大簇饤,凡十三行。乐次:筝、笙、方响三次升厅,馀皆作乐以送。亦有杂剧,逐次皆有束帛银碗为犒。使副以下皆离立,以待谢恩。或云所赐初不及,皆文具耳。第十二行依例劝上中节酒,罢,三节先就班,使副进。第十三行茶罢,与押宴接伴谢宴,拜表庭下如仪。再送璋土物,与璋成互展辞状,即与接伴对揖归位,送押宴私觌。往回自此,每赐宴,礼数准此,食味乐次大同小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