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崇福观启建中元祈福道场青词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一、《宋景文集拾遗》卷二二、《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七一
秋籥云初,月灵兹望。仙真普会,校箓素严。深诏攸司,秩修常典。分就殊庭之秘,肃陈芳献之华。讽译内音,振除群累。拂尘为悟,济苦而欢。仰高极之喜慈,恢有生之护贷。顾临蠲洁,开祐福祥。寡德蒙安,斋诚敢替。
兄贻正赠太师可赠中书令制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六、《武溪集》卷一一
敕:朕祗修祼鬯,躬执圭币,至诚蠲洁,上帝顾临。九州骏奔,万国嘉靖,思与臣庶,同兹休祉。矧以国婚之重,宜广天伦之爱。某兄某,名臣之子,素行自饰,早登赤韨之士,尤号白眉之良。功昭于时,位不充量。屡推恤典,以宠华宗,庸为戚里之荣,亦表相门之美。增崇西省,式贲京原。可。
举钱长卿等劄子 北宋 · 文彦博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五、《文潞公文集》卷三八
臣等奉圣旨选举官两员与王存、顾临编修《经武要略》,删定诸房例册,及今本院都副承旨提举。臣等切见著作佐郎钱长卿、大理寺丞刘奉世各有学术,勤于编缀,欲乞差充本院编修《经武要略》、删定诸房例册官。取进止。
与石舍人(扬休字昌言)书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欧阳文忠公集》卷一四八
某顿首启:自到,公私冗迫,未得一诣门宇。乃辱雅意,先以顾临。犹未克叙谢,其为感愧,何以胜颜?手翰见贻,副之古刻,无限珍佩。人还,遽此,馀当面尽。
熙宁经筵论荐司马光等三十三人章藁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端明殿学士、右谏议大夫、集贤院修撰、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司马光,素有行实,忠亮正直,以道自任,博通书史之学。可备顾问。端明殿学士、翰林院侍读学士、尚书吏部郎中、知许州韩维,器质方重,学亦醇正。知尽心性理之说,得道于内,则可以应物于外矣。翰林侍读学士、宝文阁学士、尚书户部侍郎、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吕公著,道德醇明,学有原本,事君以进贤汲善为己任,可谓知务矣。三人者,皆股肱心膂之臣,不当久外,乞诏还词苑,或居经帏,日侍燕闲,论思献纳。
学士有博学通典故者:秘书监、集贤院学士、知杭州苏颂,记问博洽,长于史学,国朝典故,多所练达。所学,宋敏求之比。宜编撰检讨之任。
馆职有学行器识可备侍从者:右司谏、直集贤院孙觉,素有乡行,明经术义理之学,端良信厚,可以镇浮厉世。尚书祠部员外郎、秘阁校理、知齐州李常,性行醇正,兼治经术,久补外官,有循良之政,可比于觉。尚书兵部员外郎、直集贤院、知和州范纯仁,器识通明,忠义骨鲠,其才足以济大事。三人者皆可充近侍耳目之官。
馆职有文学可为词臣者:尚书祠部员外郎、直史馆、权知河中府苏轼,豪俊端方,所学虽不长于经术,然子史百氏之书,无所不览。文词美丽,擅于一时。居官敏恕,尤通政事。尚书祠部员外郎、集贤校理、权知洪州曾巩,以文学名于时,人皆称其有才,然其文词近典雅,与轼之文各为一体。二人者皆词人之杰,可备文翰之职。祠部员外郎、集贤校理、同修起居注孙洙,博学能文,才识通敏,所守亦端,可充文翰史臣之选。兼明世务,通晓民政。近蒙进擢修注,深厌士论。
馆职有学行端正可以擢居清要者:秘书丞、集贤校理王存,学行素著,方重有守,不为势利所迁。太子中允、馆阁校勘、判武学顾临,才豪而气刚,兼有识略,乐义尚贤,喜于闻过,可属以危难之事。秘书省著作佐郎、集贤校理林希,少有文行,明敏劲正,学亦该博,长于记问,可与编撰检讨之职。
谪官未复职者:尚书右司郎中、分司南京李师中,人多称其有才,可当边帅之任。往岁近臣尝有论荐,其才它日为名臣。向因言事分务,若遂蠲洗,不惟责其后效,抑足以开言路也。尚书兵部员外郎傅尧俞,言事官以义去就,有古诤臣之风,不幸坐累褫职,未蒙牵复。太常博士、新差河东路提点刑狱公事胡宗愈,文醇行循,兼明经术,东南人士,多所师服。向以言事被谪,累经恩宥,未蒙复职。前秘书省著作佐郎王安国,材器磊落,文亦豪迈,可充词翰之职。向居罪废间,不忘进学,亦奇伟之才也。
京朝官、选人有学行才器可进擢台阁者:太子中允、馆阁校勘、签书应天府判官厅公事刘挚,性行端淳,词学渊远,若置之文馆,优游长育,必为远器。太常博士、崇文院校书、勾当宗正丞公事虞太熙,治经有行,端方自守,不茍于进,可充台阁之选。太子中允、监西京洛河竹木务程颢,性行端醇,明于义理,可备风宪职司之任。太子中允、权发遣淮南西路转运判官公事刘载,少治经术,兼有文行,可备台阁之选。殿中丞、新差充秦凤熙河路措置边事司勾当公事兼催督军须薛昌朝,才质俱美,持守端直,当置台阁,以养其才。久从机宜之辟,非所以处之也。秘书省著作佐郎、崇文院校书张载,学行修明,养心事道,不茍仕进。西方学者,如载一人而已。若稍加优宠,所劝大矣。兴国军节度掌书记苏辙,其学与文,若不逮轼,而静厚过之。辙自登第及中制科,凡二十年,尚在选调,未蒙褒擢。前台州司户参军召试馆阁孔文仲,性醇行粹,如不能言,发为文章,温厚正直,稍加长育,必为瑰硕之器。新差歙州军事推官吴贲,端良质实,少以孝行闻于州乡。治《易》、《春秋》之学,而文亦淳雅。尤尽心于民政,所至以惠爱称。前润州延陵县令吴恕,器识淳深,学通义理,若置之文馆,长育而成就之,可以与有为也。
常僚中才行器识可升擢任使者:尚书屯田郎中、知开封府太康县事林英,有才与行,安静详明,和而不随,直而无挠。尚书都官员外郎、监泗州河南转般仓孙奕,士行著于乡闾,节义信于朋友。外虽朴淳,而中实强敏。英奕所至,皆以善政闻,可谓循良之吏。使当一路,则可以厚风俗而安民矣。秘书省著作佐郎、监扬州粮料院林旦,才力强明,通晓民政,兼有持守,可责任以事。太常博士、新差监衡州在城盐仓邹何,操履端方,吏材通敏,久居务局,士论惜之。
小臣言事黜废有可矜者:太子中允降授大理评事唐坰,性虽轻脱,然才干明敏。向以言事被窜,两经赦宥,初监广州军资库,次移监吉州太和县盐酒税,又次移监杭州龙山税。流落远方,已是数年,愿特与亲民差遣,以来敢言之士。前光州司法参军、监安上门、英州安置勒停郑侠,向以狂言得罪,窜废海隅瘴疠之地,朝不保夕。小臣愚直敢言如此,是亦发于忠义,非陛下矜怜其志,而使得生还,谁复为侠言者(《古灵先生文集》卷一。)?
正文前有司马光、韩维等三十三人姓名,今略。
又与蔡舍人启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古灵先生文集》卷九
即日伏惟舍人荣侍欢庆,起居百福。门墙甚迩,限以邑守,不克时问安否,无任瞻恋盛德之至。友人郑穆,积学艰勤,将老而无遇,惟明公高识远见,特能收采,置之多士之上,人神之心,莫不欢喜。愚弟君章,凉薄无取,亦蒙捃拾,出于过望,不敢致私谢,以累大公。自馀四方英材,稍以艺业名者,莫不尽得嘘润,未有如此得人之盛,天下幸甚幸甚!大资富公,此月十日到府上讫。仁政精明,民已歌乐。况此一方,政烦役重,生民憔悴之日已久,事之利害,可行可革,岂无一二大者?傥信一言之贱,斯民其福也。太学直讲胡瑗有材识经术,知政教体要之大,惜其老而无用,幸时召见,非无小补盛德之万一。进士吴孜、管师常、倪天隐、伍原、张京,明经顾临,皆南方英才,养而成之,可以有为者,或进见门下,幸赐教育。友人陈烈必时通启,闻有仕进之心,但无其路,公有可言之时,能致之吾君,有所用于天下,亦公功德于民不小也。不胜祷望之至!
乞选用前日议论之人不终遗弃奏(元丰元年)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宋名臣奏议》卷一五、《皇朝文鉴》卷五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九六、《宋元通鉴》卷三七、《右编》卷三○、《经济类编》卷三三
臣闻皋陶陈谟,以知人为难;孟子论道,以知言为要。所谓知人则哲,能官人,何忧乎驩兜,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者,知人也。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者,知言也。故曰帝王之德,莫大乎知人;而成败之机,在于察言。是以尧舜在上,明目达聪,询四岳以难任人,命纳言以堲谗说,使恶直丑正者不能乱天下之俗,服谗蒐慝者不能迁人主之意。然后四门穆穆,而朝廷清明,权归于上,而天下无事。臣向蒙陛下擢在枢府,中谢曰不敢缕陈细务,辄论及判别忠邪之道。尝谓陛下励精为治,十年不懈,小大政事,日欲增葺。而朝廷之间,邪说尚胜。大抵小人之害君子,必求要切之语以中之,使之不能自解。方朝廷修改法度之初,凡在朝野,孰无论议?陛下圣度兼包,岂尝记录?而小人贼害,指目未已。苟昔有异同之论,而今不为言者所容,则必指以为沮坏法度之人,不可复用。非陛下加意省察,则端人良士类遭排格。当时粗陈此语,陛下颇赐开纳。近日除顾临开封府推官,程颢判武学,缙绅闻之,皆以为颢昔任御史,尝有所言,陛下不以为过,有稍用之意。朝廷用人,不终遗弃,必料传之四方,士人无不欣仰。然命下数日,复因言者而罢去,则知臣前所陈者,其风犹未殄也。臣实不佞,尝为一二识者私道陛下盛德。窃以为陛下春秋鼎盛,履崇高之位,操生杀之柄,而记人之功,忘人之过,极天地山海之量,此群下所以爱戴,而人人愿立于朝也。小大之臣,虽奸回颇僻如邓绾者,犹降责不踰年,遽复侍从,授以方面。则是盛明之世,本无弃绝之人,邪正贤不肖,亦未易以一言而定也。臣愚以谓今日公卿士夫,尝于朝廷法令有所可否,然其爱君许国之心,愈久而益明者甚众。其唱和雷同,承迎附会,而奸言污行,卒为陛下所照者,盖亦不少。然则人固未易知,而士亦不可忽也。况如颢者,陛下早自知之,其立身行己素有本末,讲学论议久益疏通。且其在言路日,时有论列,皆辞意忠厚,不失臣子之体。使得复见用于圣世,其奋身报国,未必在时辈之后。兼所除武学差遣,亦未为仕宦之要津,而小人龂龂必以为不可者,直欲深梗正路,广沮善人,其所措意,非特一二人而已。臣区区所虑者,谗说殄行之徒日以炽盛,则守正向公之士愈难自立,其于圣政不为无损。臣受恩与常人不同,茍有所当言,不敢顾避缄默,以负陛下优遇。惟陛下幸察。
荐孙固苏颂等奏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续资治通鉴》卷七八
臣今月二十三日,准御批令臣于文臣中择有才行风力,并知边事,堪大用之人三五人者。臣未准圣旨以前,亦尝思虑筹度,除今日已大用人外,其馀两制以上及前执政并未见卓然有远识骨鲠,能当大事,可充柱石之任者。其谙晓边事臣僚,尤更难得。今且于短中取长,略具数人。观文殿学士孙固,在先朝任知枢密院事,亦曾历河北边任,和厚有守,然才识有所不至。吏部尚书苏颂资性平和,谙练古今典故,然人格不至高。户部尚书李常好贤乐善,处事平允,然风力不甚强。吏部侍郎孙觉,学术行义为众所推,然临事或不至肤敏。觉见任侍郎,或乞日近且进为吏部尚书。户部侍郎赵瞻,和厚习吏事,本是关中人,颇晓边事,然进用未久,伏乞更观后效。若户部尚书有阙,或且试用。天章阁待制顾临,忠义倜傥,有报国之大志,亦好讲求边事,然进用未久,且乞圣虑记录,更试其才。御史中丞胡宗愈,自来众皆称其劲挺,有学识,然前日弹杜纯一事颇为乖缪,疑为小人所误,乞更且观察。右更乞圣慈详酌。
〔贴黄〕勘会见今三省职事与旧日中书一般,中书宰相、参政本以四员为额,今来若不得人,三省权不添人,及枢密院且令安焘、范纯仁久任。安焘虽人望不美,然在密院亦颇用心习熟。范纯仁累任西边,陛下自庶僚擢至辅弼,宜且安职,亦未至阙事。更乞详酌。
后苑太清楼开启祝圣寿金箓道场青词 其一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六六、《华阳集》卷一三
伏以道本清净,福涵自然,神之威明,功运不宰。重惟菲德,忝嗣丕基,动靖爽和,生灵系命。载严秘宇,就按仙科,顾回监諟之私,庸保寿昌之祉。永怀钦翼,上答顾临。
乞出知颍州状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四四、《元丰类稿》卷三四、《曾文定公集》卷二、《曾文定公年谱》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愚不自揆,怀犬马之情,敢昧万死以闻。不敏之诛,所不敢逭。伏念臣性行迂拙,立朝无所阿附,有见嫉之积毁,无借誉之私援。在外十有二年,更历七郡,虽有爱君向国之心,托势疏远,无路自通,期于抱志没齿而已。陛下居法宫之深,临万官之众,而臣以单外之迹,一介之微,陛下廓四聪之广,出独见之卓,不由臣之衒鬻,不因人之党助,收怜拊慰,劳问褒嘉,语重意殊,可谓非常之遇。士之有大过人之材者,殆未足以致此,岂臣之鄙所当冒得。日夜思念,臣以庸下之器,在隐约之中,而独为圣主所知如此。蝼蚁之躯,知死不足以图报。今还朝以来,甫及数月,未有丝忽自效之勤,而辄以私诚上陈。臣之妄庸,虽受诛绝之刑,不足以塞责,惟陛下察而哀之。臣母年七十有一,比婴疾疹,举动步履,日更艰难。陛下处臣京师,臣幸得侍庭闱,以便医药。圣泽至厚,常恐不能克堪。今臣弟布得守陈州,臣母怜其久别,欲与俱行。顾臣之宜,惟得旁郡,庶可奉亲往来,以供子职。而抱疾之亲,陆行非便。今与陈比境,许、蔡、亳州及南京,皆不通水路,惟颍可以沿流。臣诚不自揆,不讳万死之责,敢昧冒以请。伏望圣慈,差臣知颍州一任。窃恐顾临到任未久,无例为臣移易;缘若候顾临满阙,则臣弟布陈州却已满任。欲望特出圣恩,许臣不候顾临任满交割。臣憃冥寒陋,蒙陛下特异之知,未有锱铢之称。而顾迫子母之恩,规私择便,仰烦圣聪,当伏斧锧,以须罪戾,惟陛下哀怜听察。干犯天威,臣不任云云。
在陈赋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七六、《公是集》卷一
予读《孔子世家》,盖三至陈,皆困焉。及他传说,亦往往言孔子在陈事。窃以谓贤者辟地,翔而后集,危邦不入,乱邦不居。以彼其明圣,则宜有以先知,无颠沛之忧矣。然而动离厄难,至于门人加疏,喂然思归,遂终不寤,何哉?予甚惑焉,作赋以辩之(陈州作。)。
循太昊之故墟兮,抚上古之遗风。世超绝而莫纪兮,窃独悲夫孔公。在天纵之将圣兮,亦何所其不容?周四海而历聘兮,汔栖迟于此邦。似先迷而后得兮,反过涉而为凶。方从者之告病兮,门人愠而加疏。虽藜羹有不具兮,死与生而杂居。麟伤足于锄商兮,龟见縻于豫且。处陷阱而不知避兮,谓圣智其焉如?其身之不皇恤兮,庸后世之能图?游中国莫我信兮,在蛮貊而行乎?吾诚疑此二三兮,亦君子之病诸。惟微服以过宋兮,又接淅而去齐。诡蒲盟而信迈兮,临晋渊而思归。狂狡无所售其谋兮,奸邪不得以遂非。亦何先觉之昭昭兮,至于今而忽迷?信天命之固然兮,亦人事之未尽?非骄气与矜色兮,谬伯阳之所徇。傥修身以饰智兮,惑任公之幽训。不捐尽而绝学兮,伤莱子之深吝。时滑稽而倨傲兮,自晏婴而患进。夫大白必污兮,大直必曲。赍章甫而适越兮,谅求荣而愈辱。天下多大国兮,何独安此陋俗?谓舜后为庶几兮,曰不知《韶》之已亡。明楛矢之远集兮,既惊愚而骇狂。不德我以刺讥兮,反仇予以甲兵。鷾鸸之智不给处兮,千古之愚而知来。孰有诚明之全德兮,顾临几而惑哉?信天命之固然兮,迨无妄而为灾。所贵松柏之特操兮,非以其在春夏而青青。必将历岁寒而后彫兮,斯可以见天地之炳灵。且夫水激则旱,矢激则远。孰知夫桑落之下兮,乃春秋以终显。感吾党而怀归兮,聊舒忧以淫衍。躬木铎而周流兮,岂戚嗟而思反?
与知府龙图侍郎启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八四、《公是集》卷四五
右,某启:近者某官析圭分国,秉节抚封,弭驾近藩,便时珍馆。哀尝僚之忧困,矫流俗之沈浮。屡枉顾临,深形悯恻。魂去干而已久,神还观而暂新。及闻涓选休辰,延见诸吏,念当奉笺以修庆,因使以问安,礼节寖荒,情意莫属。岂谓曲迂英念,特贬诲音。身先匹夫,固非小人之望;义动君子,益见大雅之风。捧玩以还,感激并集。窃惟裂壤千里,虽蒙润于京师;观政万夫,实稽用于廊庙。倚毗有素,图任叵量。伏冀俯践时和,仰绥天祐。
明舜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九二、《公是集》卷四七、《邵氏闻见后录》卷一三、《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桃应问于孟子曰:「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叟杀人,则如之何」?曰:「执之而已矣」。「然则舜不禁欤」?曰:「舜安得而禁之哉?夫有所受之也」。「然则舜如之何」?曰:「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终身䜣然,乐而忘其天下」。刘子曰:孟子之言察而不尽理,权而不尽义。孝子之事亲也,既外竭其力,又内致其思,不使其亲有不义之名,不使其人有间非之言。瞽叟使舜涂廪,从而焚之,乃下;使浚井,从而掩之,乃出。舜往于田,曰号泣于旻天,夔夔斋栗,瞽叟亦允若。《书》曰:「父顽,母嚚,弟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至奸」。由是观之,舜为天子,瞽叟必不杀人也。仲尼之作《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故以子则讳父,以臣则讳君。岂独《春秋》然哉?虽为士者亦然。故必原父子之亲、君臣之义以听之。昔者商鞅之作法也,太子犯之。鞅曰:「太子,君之贰也,不可以刑,刑其傅与师」。鞅之谓刻矣,然而犹有所移。由是观之,瞽叟杀人,皋陶必不执也。叶公子高问于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何如」?孔子曰:「不可。吾党之直也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由是观之,瞽叟杀人,皋陶虽执之,舜必不听也。舜岂以天下有所受顾临其亲哉?夫圣人莫大焉,天子莫尊焉,以天下养莫备焉。德为圣人,尊为天子,以天下养,然而不能使其亲无一朝之患,是则非舜也。知圣人之德,知天子之尊,知天下养之备,然而不知天子父之贵也,而务搏执之,是则非皋陶也。无其事云尔,有其事,奚至于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故曰:孟子之言,察而不尽理,权而不尽义。夫衡之为物也。徒悬则偏而倚,加权焉则运而平。一重一轻之间,圣人权之时也。请问权。曰:皋陶不难弃士,不过失刑而已矣,以君臣权之,天下之为君臣者必定,义莫高焉。舜不难弃位,不过隐法而已矣,以父子权之,天下之为父子者必悦,仁莫盛焉。故善为政者,毋以小妨大,毋以名毁义,毋以术害道,毋以所贱干所贵。迂其身,有以利天下则为之;贬其名,有以安天下则为之,其惟舜、皋陶乎。
河事议(一 元祐三年十月) 北宋 · 赵瞻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一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一五、《宋史》卷三四一《赵瞻传》
臣伏见大河为中国之患旧矣。今有旨下执政议复故道,兹事甚大,执论多所异同。向自元丰四年小吴埽决,乃成新河,继决大吴,北流逾汛,逮今八年,沛然莫回。议者争言利害,未有底止。往岁王令图始欲挑澶州旧河塞大吴,故朝廷除令图知澶州以经画其宜。既而上议复欲就孙村口入故道,遂命李常、冯宗道行视其地,以为不可,寻即报罢。复诏张问遍行河上,复言自第四铺塞北流,东开二十里,趋孙村口为便,事亦不行。未几以顾临为河北路都转运使,覆按其地,临乃不用孙村口而欲凿鱼池,东行百里入故河,议亦寝格。今日水官遂持孙村口之说,而直云分减北流,以杀水势,并计开修所用无虑梢木二千馀万,役夫三十万人,所费浩大,而河未可决回。河决已久,终无定论,而遽兴工力,大集物料,臣窃忧之。累同执政论此,乃议当先聚买梢草,积于合用之地,岁科常夫,渐次开治,限之三年,足用即并力凿口,因塞正流,使趋故道,则民力不乏,堤防有备,亦免下流垫溺之患。又欲自中差两制、中官与河北都转运使遍行诸岸,不独执用孙村口一处,虑实详矣。如此累年为之,尚恐河流未顺,不如人意之所度,盖亦无如之何。兹外未有上策也。或者谓兴作大利,不计民力及国费,则非臣之所敢闻也。王者之用民,视之如伤,畏之如覆,惟微惟危。尚惧颠沛,夫岂易言哉?河北、京东西累岁灾伤,大为赈济。比日流民方复,而暴然驱役,一户工作,数人饷助,郊野草莽之外,聚数十万众,饥死逃亡,声闻不接。茍或不幸雨雪风沙,无所蔽舍,则何可量耶!所谓远防未及而近忧先至矣。且夫役固亦常事,然常岁未有若是之大也。臣故愿圣慈深察民隐,虑后患,姑从臣等已讲之义,天下幸甚。
河事议(二 元祐三年十一月) 北宋 · 赵瞻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一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一六、《宋史》卷三四一《赵瞻传》
臣伏奉圣旨同议河事。然执政诸人皆未尝亲见河流地势深浅高下,故不敢决执其可回故道与不可回者。虽有议论,亦但是遥度,非有实据也。故今遣范百禄、赵君锡专往河上行视其地,至则朝廷方决施行。臣议有五,敢预言之:若百禄等所定合行回河,既得的确,朝廷必当信行,更不别听议论,即须依元计所用旧岸新开物料都数作三年限,渐次收买。既是和买,即当严饬州县勿令配民,盖不遽行收买,则价不翔贵,故必缓期。又所兴工役,以河北连年灾伤,止可只科年例夫数接续开掘,修治有绪,故限之三年,乃可以成。欲速则民力不胜,必致逃亡,别起事端,不可不虑。昔祥符中议滑州河事,亦先开减水河口,尚历数岁,至天禧三年方书毕工,足明大役难以遽兴,此其一也。京东、河北累岁饥歉,民多流移,近兖州称,民有夫妻相食,而村野新殡率被发掘,啖其尸肉。使天下生灵有至于此,而议者犹欲配夫出钱,州县且将敛率鞭箠,驱索于门。臣遽闻之,痛切骨髓。以陛下慈仁,必当为之深恤,尚肯迫其货物耶?谨按《周礼》,荒政之聚万民,则曰薄征弛力。今乃重之,故臣望朝廷宽其夫役,三数年后,俟得岁丰家给,则民和而事集,此乃臣子所不敢避谴谪而深言之者,此其二也。若百禄等相度到孙村及上下并无回河去处,即亦须不惑前议,遂当速罢兴修及收买物料,则不损国用,不疲民力。况朝廷内外,经度可谓至矣,盖亦无如之何矣。虽有设险之意,无险可设,则险非可造之物也。止可疏导下流,自乾宁军,由大禹所治徒骇、鬲津见行河道,勿使壅遏,东入大海,接连界河,塘泺亦足以为边境之巨防矣。议者惟虑他日河更北徙而失中国之险者,兹未易量,当俟河徙而议之可也,此其三也。议者谓黄河为中国之险,今入北界则失限隔,以为机事之极大,国论之最远者,非臣浅智之能识,而謏闻之敢议也。然臣窃疑之,虽尝有所辩而未得其确论,辄愿粗陈于前者。尧、舜都蒲、冀,周、汉都咸、镐,历年皆数百,而不闻以黄河障外国,盖王者恃德不恃险也。今谓前日澶渊之役,若非大河,则敌南抵都城矣,此又不然也。澶渊之役,盖以庙社之灵,章圣之德,寇准之谋,威震北人,射中大帅挞兰,北人乃请和而退,岂独云河之力邪?如晋时河固在澶渊,而匈奴入塞,安能抗之哉?朝廷若内用贤辅,外有名将,则燕、蓟非其所有,岂便窥中国耶?就如能为限隔,使北人外扰河北,旁连河东,则京师可得安居乎?臣之此论特为按河者,以为河不可回而言之。深虑圣意骇闻失险之言,虚积宵旰之忧,故极言之,此其四也。朝廷始以王令图之说,欲开澶州旧河及孙村口,遣李常按视,以为不可而止。后张问往行,又请开孙村,而韩绛极言其害,遂亦报罢。去岁以顾临为河北都转运使,专主河议,乃欲开鱼池埽,闻者骇之,悉谓难行。王孝先又乞治孙村以回河,即召谢卿材、张景先会议,意又异同。今更敕百禄、君锡同行相度上下口岸,要须开决河流于近南州军回使趋海。固哉议也,自李常至谢卿材凡四议矣,一使相度不可,而再使人往,再言不可,则三使人往,三言不可而四矣,四又言不可,及今则五矣,若又不可,则遣使无已,是必得一人顺此意而后乃止尔。历观前代国家议事,未有如此之固也,如此,乃是皆不用使人之言,而回河计已决矣,不可止矣,违遣使之本意也,此其五也。臣惟邦计民力是念,伏望陛下留神详览焉。
乞留顾临在朝奏 北宋 · 邓润甫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八
顾临资性方正,学有根本,慷慨中立,无所阿挠。自供职以来,封驳议论,凛然有古人之风,侥倖之流,侧目畏惮。近闻除天章阁待制、充河北都转运使,远去朝廷,众所嗟惜。方今二圣临御,肃正纪纲,如临等辈正当置之左右,以补阙遗。或者谓缘黄河,辍临干治。临之所学,实有大于治河;治河之才,固有出临之上者。欲望朝廷选深知河事者以使河北,且留临在朝廷,以尽忠亮补益之节。
乞讲读罢臣寮留奏许记注官侍立奏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七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一八、《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一四(第三册第二三七八页)
伏睹迩英阁讲读罢,臣寮退,有顾临、吕希哲再留奏事,臣不复预闻。窃谓起居之职,记人主言动,凡讲读官有所奏陈,或陛下宣答访问,皆须载录,修为信史。今乃不得预闻临等所奏,深恐于分守未安。伏望特降睿旨,今后讲读罢有臣寮再留奏,请并许记注官侍立,所贵操笔不敢阙略。
句 北宋 · 顾临
押文韵
雨中林学士,柏下顾将军(宋王辟之《渑水燕谈录》卷一○ 《渑水燕谈录》:顾临学士魁伟,好谈兵,馆中戏谓之顾将军。一日同馆诸公游景德寺,至寺前柏木下,雨暴作,顾戏同舍林希云云。)。
荐人才疏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六八、《忠肃集》卷六
臣今月四日奏事延和殿,因论人才,伏蒙圣语询问,臣即具奏。臣自待罪言路,亦尝求访内外人物,但职非荐举,未敢奏上。又蒙圣慈嘉纳,许令具姓名进入。臣退而自念,久蒙陛下拔擢之恩,思竭尽愚力,图报万一,凡下有所见,必欲上闻,况今人才尤为急务,虽荐士之路,自有常法,然既荷陛下至诚大信,降问不疑,岂敢更为形迹,避嫌自外?若无有所补,获罪无恨。谨具所知姓名,并其才之所宜如左:梁焘德性方正,顾临长于谋议,范育深有器略,盛陶文行纯粹,孔文仲学识高远,上五人可充两制侍从之任。丁骘恬正有道,颜复学问该洽,刘载文行兼茂,吴安诗器识深静,赵挺之博学有守,上五人可充台谏之任。林旦风力彊明,何琬才识疏通,胡宗炎详练吏事,温致敦厚明敏,罗适公直勤廉,上五人可充卿监省曹监繁剧之任。杨国宝、刘概、朱彦、刘安世、孙谔,上五人皆文学优长,士论所推,可备馆阁之任。右谨件如前,伏望圣慈赦臣僭逾,特赐考察,稍加采录,庶几少助听政得人之阙。取进止。
〔附录〕日记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三
(元祐五年)七月二十七日,以孟秋享致斋本省。是日早,延和奏事毕,留身请补外。谕以不可,哀祈切至,再拜而退,投表于通进司。随有旨东府,不许般出。明日,从上自景灵宫还,至端门即入,即返辔而南,寓泊曹民园听命。八月一日癸巳再表,批不允。近当阎安自曹园押入,随班奏事毕,少留再恳,谕劳再三,未有可旨。退再入劄子上焉。是日有旨,诸处毋接外章奏。五日五鼓封还所奏,陈衍押入,见衍于本省后堂,见奏垂拱。六日奏事已,少留面对(《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小注引。)。
/(元祐五年八月戊戌)吾之求去也,岂苟然耶?吾出于寒远,被擢四年矣,实过其分。于国既无显劳,而妨贤路,宜知止。此一可去也。元祐政事,更首尾者零落无几。独吾与微仲在,馀者后至,远者才一年尔。虽不见其大异,然不得谓之趣向同也。或漠然两可,或深藏其意为不可测,或以异意阴入其害,公肆诋諆。挚近因中司一章论政有云:「愿戒大臣共敦此义,勿谓不预改更之事,遂怀同异之心」。于是所后至者皆不乐,不乐则意不得不生矣。故政论不一,阴相向背为朋,而吕相亦自都司吏额事后于吾有疑心。夫共政事者六人而有异志,同利害者才二人而有疑心,则岂独孤立之不易,实国事之有病也!古人有安国之志、全身之智者多引避之。此可去二也。去年六月范尧夫罢后,至此阙右揆。自安厚卿丁忧,近又孙和父薧,吾位遂在众人上。议者或以递见及,势岂得安?此三可去也。闻外籍籍以吾于庙议有不合而去,又谓见微仲比数留身,有所惧而去,皆非也。又以谓久阙不补,恚而求去,此无知之言也。士大夫喜吾此举者亦不一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
/(元祐五年九月癸未)先是,中旨召(裴)纶及(胡)竞为言事官,辅臣面奏候召到审察。纶至一诣都堂,其人亦清修之士,惟苏颂略识之,遂以纶为监察。既而言者交章论列,以谓人主用人固善,但此二人何缘达于上听?恐歧径一开,不胜其弊。乞明降荐者章奏,以公选授。而纶亦恳辞,故罢之。终不谕以荐者。竞尝为瀛州学士,罪恶有状,因并谕曰:「竞到别与差遣」。外议推求其论,为说不一。或曰纶前通判蔡州,颂有子在其部,犯法将败,纶力庇全之,故颂密荐。又曰纶居许,与诸韩善近,宗师多延誉于士大夫,而致之于傅尧俞,故尧俞密启。或又云维所荐也。竞则多谓陈衍荐之,盖尝承受于高阳,与竞同时,又雅相厚也。初云韩忠彦、刘安世所荐,皆高阳同官尔。问二人皆不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八。)。
/(元祐五年十月丁酉)右司员外郎王古为秘阁校理、太府少卿,太府卿李杲卿为卫尉卿,卫尉卿刘忱为太府卿,太府少卿程博闻为司农少卿,司农少卿廉正臣知滑州。吕大防、刘挚以杲卿老而怠于事,素赖博闻,古既非强明,又不勤敏,而太府事刘忱虽老犹精审,故易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月乙卯)初,命元发与王安礼对易,韩川封还元发词头,以为病不可为帅。过都门二十日不敢求觐,其病无疑。元发磊落有气节,往往不为在事者所喜,故挤逐流落几二十年,方稍被眷奖,有所任之。而老矣,苦脚疾,他无甚病,然其志未能无所望。既摧颓不能支,又为后生辈指点,议者疑其邑邑以死也,亦可哀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小注引。)。
/(元祐五年十月乙未)韩宗道自刑部侍郎除宝文阁待制,吕大防实主之。初莫晓其故,昨撰除目后疑其然,因博询,乃知宗道有求于傅尧俞,小封干大防,故忽发,谓众人猝猝不能可否也。苏颂亦韩姻,为此委屈者,独谩挚及许将耳。宗道为正侍郎才三月,挚因晚集,以宗道事问大防曰:「何故除外任」?大防曰:「外面难得可移之人,宗道已多时」。挚曰:「宗道虽久,乃是权侍郎,改为正侍郎及今方百馀日」。大防愕曰:「是,是,然终须作待制,只是差早尔」。挚曰:「不然,只凭观之不为过,若比众人则太优。陆佃为正侍郎五年,才得待制知颍州。梁焘两为谏议大夫,又为中丞,又为权尚书,请郡,止得待制知郑州。天下公议亦可畏,不知外人如何说此差除也」!大防默然久之。逾月,宗道仍旧故官。盖大防畏公议,因事改前过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一月甲子)先是,许将以台章居家待罪,内降将自辨劄子云:「臣初与众议不合,进呈日亦言不可,退而进拟,亦不敢签书,即非变本议。今既招人言,乞行罢黜」。是月初四日甲子进呈台章及将劄子。吕大防叙差除利一事云:「许将元无论,止曾言恐超资,密院再检有例,遂将上。若一人未同,岂可以进呈?将止是迎合反覆,临时观望,却非有倾夺之意」。谕曰:「记得上来时将曾言不可,料亦无他」。大防又言:「臣等疏拙,承人乏而已,其为无补,实皆知罪。然亦不至作奸,众人议论不同,乃是相济」。刘挚因曰:「古人以为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若人人相顺从,却不是好事。但得各有公心,虽小有不同,而公言之,是乃同归于善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渠阳奏捷(《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元祐五年十一月戊子)二十八日,辅臣晚集,议陈安民事。是日早,中书出一奏状,欲差安民诣河北东、西府界沿河与州县同括民间冒佃河滩地土,使出租。众已签圆,刘挚留状白众曰:「此一事大扰,须三二年未可竟,徒为州县乡耆河埽因缘之利,数十州百姓有惊骚出钱之患」。吕大防曰:「此顷年亦曾为之。漕司今以两河岁计不足,须当取此,以助其费」。挚曰:「括田取租,固未敢言不可,但恐遣使不便。不若下转运司,令州县先出榜,令河旁之民凡冒佃河田者,使具数自首,释其罪,据顷亩自令起租,严立限罚。若限满即差官同河埽司检按,重立骚民受贿条法。如此亦须年岁可见次第。今朝廷专遣使临之,其弊不可胜言」。大防曰:「甚好!待别议行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
/(元祐五年十二月乙未)高丽旧通朝贡,真宗初尝遣使来,自言苦于北寇诛求,愿臣属天朝,绝辽好,请王师援助。于是,朝廷方与辽和,不受其语。遂去,自是不至。熙宁初,罗拯将漕福建,因贾舶寄意招来之。于是时,神宗有鞭挞戎狄之志,喜其说。即以拯为制置副使,经理其事。已而入朝奉贡,朝廷待遇之礼、赐予之数皆非常等,恩旨亲渥,至于次韵和其诗。在馆问劳无虚日,多出禁苑珍异赐之,沿路供顿极于华盛,两浙、淮南州郡为之骚然。每至州县或镇砦,皆豫差诸色行户,各以其物赍负迎于界首,日随之,以待其所卖买,出境乃已。及鞍马什物等皆用鲜美者,被科之家旋作绣画,或求于四方。人多失业,至于逃遁,或有就死者。盖朝旨严切而引伴皆用中人,是以如此。自元丰八年使者回,到今复至。朝廷用知杭州苏轼及御史中丞苏辙之请,痛加裁省,及定其程限,自入界不两日到阙下。问引伴官向縡、赵希鲁,沿路扰费十去六七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辰)初,台谏之击许将也,均独以谓不可用细故退大臣,乞明正是非。及将罢,均言益不已。于是苏辙、孙升、岑象求等皆劾均以为朋奸。第一章言均三事:一谓范育不可罢,二留刘挚,三救许将。既而章继不止,然其后章止论救将事,不及其他。均亦连章劾辙及升不为朝廷辨事之是非,补人主聪明,专以私意阴受大臣密谕,结为朋党,表里排陷,乞正其罪。会兴龙节假放,两曹得以从容各罄所言以相诋,章皆下三省。均以目录前后章申都堂,至是进呈。宸意閒暇,两无所向。吕大防禀测之。谕曰:「均难重任」。大防曰:「自来言官以事去有三四等。知州、知军、通判,已甚得监当」。谕曰:「与合入差遣,不要亏他」。馀并无言,遂可广德之拟。挚因出笏奏曰:「臣昨八月中请外任者,本以窃禄岁久,无补朝廷,心不自安,故乞一郡。殊不闻均奏留臣也。臣等进退,料必出于宸衷,岂由臣下议论。兼台谏留执政,亦合避嫌,疑诚不知体。又均福建人,臣与之非故旧,亦非乡里,止曾于台中同官。昨均留臣,臣实不得而知,更望照察」。笑谕曰:「侍郎有何事要去?昨是太皇官家留住侍郎,均亦不曾有文字」。大防曰:「刘挚昨求去,并无事。今为苏辙言上官均文字内说及曾留刘挚,要奏知也」。挚谓均为王氏学,有文采,性介洁,守道甚笃。元丰八年挚在台,爱其前为御史治相州狱,守节得罪,故复举之。后以张舜民事罢,今年六月复为殿中,至今三黜,皆与义无嫌。傥止论大臣去留,宜明辨是非,不可轻以人言进退,以厉臣节、塞朋党,如此则为有补。不然当指邪恶事状,直言而去,为是惜也。区区以留将为言,故理不胜矣。大抵将之去,外论半是半非,虽各系其党,盖不无由来也。挚又尝语大防,以将为人有可取者:博记问,气劲,见不平必开口,不畏强禦,亦其所长。大防谓潜心怀二,立党偏见,亦可恶者不少也。均孤立于盛党间,可怜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辛卯朔,中大夫守尚书右丞许将为太中大夫、资政殿学士知定州。
先是,十一月丙子,殿中侍御史上官均、监察御史徐君平进对,挚谓韩忠彦曰:「闻均及君平有章,皆为许将声冤,谓中司不当摇大臣」。忠彦曰:「将自言亦若此,然止称均,不及君平」。挚曰:「前此闻杨康国、刘唐老为傅尧俞辨诉,台谏官与大臣为地,前未之有。殆出于近世,非公道也。党与根株,其将奈何」?挚自谓于用言未尝不恳恳于诸公,天实知之。既而吕大防亦为挚言声冤事,如挚所闻。又曰:「常疑人分别南北似非理。今观之,岂不可骇」!君平,江南人。尝从王安石学,苏辙举为御史。昨闻均语于人,颇愠辙寻常多召君平及岑象求议事,彼不知君平异趣,故不疑尔。今日之对,必有异论。盖自邓温伯来,梁焘等去,近又召彭汝砺,至今言路复有君平辈。挚每以告大防,而大防顾疑挚分别南北,此深可虑也。会秦观准敕书御史台碑,适自彼来,为挚言:闻均等对,以许将细故不可动。又言君平与辙无异志,虽与均同对,必不助其语。又言辙及孙升前对,谕语甚温,但颇然许将争利一事。云若非将言,几误此事也。及是踰半月矣,乃有内降付三省,云许将近累上表,乞除外任。可资政殿转官知定州。翼日十二月二日以内降进呈。谕曰:「许将自昨来事后,言者章疏攻弹不已,今令补外,然别无事」。吕大防奏曰:「近时外补少迁官者,今将转官拜职,又得帅府重地,圣恩优厚,臣子之幸」。又谕曰:「昨来韩枢密、傅侍郎事过后便定夺,更无人言。独有右丞被言文字甚多,不可如此也」。挚私谓将所争利一事诚细故,未足以为去留。但将自初入以来,人望不快,昨宣押之后,论者不可止。上既以利一事为将之是,故言者置其事,止以人物不可在政路为说。是以天意,顾公议不能主之也。人不素修,欲信于士大夫,其可得哉!将性敏惠,明见事理,而所趋甚异。喜圆机,薄节行,持「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之论。好「宁我负人、无人负我」之事。此其大失也。措之于政事,岂非为害?此人情所以欲去之尔。前日陈衍至大防府第,必以此询决之。然将忤物不一,孤立亦可怜。是日范纯礼过都堂,谓挚曰:「继将者当用邓温伯」。又曰八座当用范百禄,补鳌当用范祖禹,补掖当用彭汝砺。又谓将之去非是。挚与纯礼雅善,故于挚无隐。然昔者议论不如是之私,今听其言,不敢以为当。傅尧俞多为其所惑,皆类此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戊申)校书郎晁补之通判扬州。初议除目,吕大防欲以杜纯为侍御史,孙升为起居郎。刘挚曰:「纯向以无科第及朋事诸韩,自南床为中司所劾,罢去为相州。今如何复除此官?兼纯兄弟与今中司兄弟不相与,恐成纷纷。若孙升,不知彼文学何如」?大防曰:「然以其久于此矣!自与公同时在台,当少迁。若以文行,则谁不为之?待更熟论」。挚度大防欲用纯者,盖范纯礼所属。用升者,自许将之去,傅尧俞及纯礼之党数数延誉邓温伯,冀引补其阙,患升之在言路,故先欲动升以待之。升前与梁焘辈力论温伯,故朋党架造如此。已而纯礼过都堂,语挚以王汾不当直为真侍郎,彭汝砺尝为中书舍人,反为权摄。挚告以王尝除谏大夫,馆阁二三十年矣。彭谪籍,新复集撰,两月即召来,料须有渐也。又云杜常粗俗,不宜典礼乐。王钦臣不乐为大蓬,是欲他日除真侍郎尔。故先以汾立例也。挚谓纯礼平日恬默,不意其开口如此。有所偏系故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寅)是日,诏以向宗良知邢州。初,密院拟差高士敦。士敦益路钤辖罢,合入此差遣。告命已至,进邸累日。而宗良二十二日入表陈乞此州。昨日降出,今进呈,太皇太后谕曰:「依宗良所乞」。即奏曰:「已差人多日」。又谕曰:「差下甚人」?奏以实。谕曰:「为太后曾言,且与」。宗良复表曰:「自来已差人,无陈乞冲替之例。欲与宗良别选一州与邢相若者」。谕曰:「邢只谕宗良,却别寻一州差与士敦,兼士敦不须忙也」。退依宣谕,以士敦知泾州。圣意深远,刻己避嫌多类此。宗良孱騃,不足当此任。宰执所以屡执不与者,恐其害民也。成就上德,始遂其请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十六日)渠阳旧属溪猺。熙宁、元丰间取其地,自是蛮酋岁出侵扰。元祐三年,议者争言欲弃其地。朝廷重其事,故废诚州为军,馀岁废有差。而侵齧出没犹不已,乃以知荆南唐义问为转运使,专措置之,驻于黔阳县。选人余卞,前为澧州推官,上书请废其地与蛮,以息边患。至是义问辟以为勾当官。二人意主于弃地,朝廷固亦久以是为议,但今方其跳梁为患,宜先有所痛惩艾,然后许之。于是发京西将兵并土兵殆万众,益以黔南兵丁,给钱二十万缗,责以讨扑。自十月后兵数进,焚荡庐屋禾仓等,夺其兵械甚多。但以溪洞地险,有林箐岩穴之阻,官军不可以深入,多隔溪水林薄相射,其杀伤甚众,而不能得其级。故八战皆胜,级才得二百馀。朝廷不欲专责以级,盖数级以为功,惧其反害平民。从来将兵者欲多级者,数杀良民老小,或运粮人夫,斩其首。议者所痛叹久矣!又义问奏捷亦略足以申威灵。其酋曰杨晟秀既逃遁,藏于飞山。故近日官军围其巢,今穷迫,与其族数十人作状请命。义问连上之,朝廷遂欲息民竟其事,故议如义问所画如此。其间奏请,疑不能无小谩,然包之以就大计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六年正月)己巳,命翰林学士兼侍读范百禄权知贡举,天章阁待制、吏部侍郎兼侍读顾临、国子司业兼侍讲孔武仲同权知贡举。执政聚议,始欲用侍御史孙升同知。挚谓无旧比,乃止。挚意谓邓温伯必进补许将阙,其党疑升必论列,故谋以此五十日拘之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甲申)是日,吕大防移疾。太皇太后遣陈衍至尚书省,问刘挚人材可进用者,挚具以六七人对,苏辙、王岩叟在焉。衍又询大防第,不知大防所对为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丙戌,龙图阁学士、知杭州苏轼为吏部尚书。先是,太皇太后两谕执政,令除轼此官。时以轼弟辙初入台,又杭方灾伤,故徐徐至今(《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丁亥,诏安礼落资政殿学士,仍知舒州。)挚谓安礼非纯正之士,然忼慷有大节。在神宗朝为左丞,数数敢论事,不小屈于王、蔡,一时翕然推重。但其人治己不肃,性淫侈,又喜宠小人,此其不至者。其才高甚,世之悠悠者未可轻议也。或云傅尧愈惑于范纯礼辈所教,锐欲痛黜之。苏颂、韩忠彦不知,又佐其说。赖吕大防无他意,处心稍平,故止降小郡,不置劾。或谓曰:「不知了得否」?意欲扬此声以掩纷纷。竞坐唐老、康国言,再落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二月庚寅)是日经筵吴安诗、侍讲冯京初赴侍读。宰臣、执政俟读官毕,起诣御前奏事,申叙所讲所读之事有未尽或可以因古讽今者,从所请也。前此尝已面奏欲如此,盖执政数年间未尝闻上德音。上渊嘿谦靖,同听之间未肯出语可否。唯于经筵可以讲学问之事,庶有闻也。今日所申论,乃仁宗谕宰执以内降事,令中书、密院执政守条诏,明有法者不得更取旨。讲官讲《孟子》不为管、晏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正月辛卯)前月二十四日有所问,挚对以元祐以来政事虽有更张,臣僚虽有进退,皆天下公议、顺人心者。若异时之是与非固不能保,然自有公论也。今不若引用正人,布在近列,以辅佐主上,维持善政,如此而已。若用小人在左右,则异同纷纷,何待后日也?因以数人可保者附奏。而辙、岩叟与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小注引。)。
/(元祐六年二月丁巳)是日,辅臣对于延和殿,同问两宫圣安。候奏事已,密院退,苏辙面奏云:「臣闻谏官论臣不已,昨日又闻备录奏状申三省。臣望轻德薄,不可以任执政。臣欲乞一外任」。谕曰:「言官之言皆不当。切勿轻入文字」。并进呈徐君平状云:「言事无状,乞赐黜逐」。谕曰:「与一外任。并杨康国亦与外任」。辙再奏言决不敢贪恋恩赐,取辱天下,今日更不入省。退留身论事。挚先与大防议同留及节议康国所备录事六状,大要与初状同意,谓辙刚很自任,曾论众执政,不可使之共政,恐怀疑相倾。傅尧俞、韩忠彦办理断案事,尧俞不直,而辙劾二人,有二章,又因及挚辈。此盖言者常事,遂以为雠,非也。又言曾受张方平赠遗,今乃举王巩,报其私恩。又言不合弹王觌、朱光庭。不合乞弃智固、胜如二堡,欲表里赵卨。又云辙他日必为王安石之乱法度、引奸邪。又云决辙去留,不可谋于宰执。盖其间恐有曾误陛下谓辙可任者,有以嫌疑自处者,有怀利心不肯忤陛下用辙之意者,今须出于宸断。大概如此。内论二堡及王、朱事,众议以为得之,他皆无理。方轼、辙困于流离,方平爱其才,有所资助,此天下之义也。岂可以为货取也?轼、辙之所取,非若方平者,亦不可受也。此论鄙哉!具以其事奏之,喻以为然。挚又奏:「果辙曾言及臣等,今便以为雠,臣等虽浅陋,未至如此。以辙为王安石,此则事不相类。又康国云恐众执政畏避辙强,相引而去,天下之事,又不可知。亦无此理」。谕曰:「与一平平外任」。再奏曰:「康国之论虽过,而其心亦忠谅。愿少宽容,只与一在京差遣。并徐君平亦待移动,皆罢言路也」。俞之。因从容论议人物,愿常以邪正为心,辨察其心。又因辅导圣志,叩以宫中进学如何。皇帝答曰:「见读《孟子》、《论语」》。又说及《稽古录》,再曰:「已降出」。从来未尝闻上德音,今闻是三语也。太皇太后又说魏徵、长孙无忌事。久之,乃退。逢密院上殿,挚谕王岩叟使略谢上保全之意。盖已许罢君平。辙隔门上马,众勉之曰:「且只入文字,不须居家」。否曰:「适已奏知」。遂出。
先是,挚过都省,左仆射吕大防不至,大防为挚言欲间日入,就当笔日故也。挚以为若如此,则两揆于都省遂无聚议,恐未安。兼门下事简,三日一留亦无害,况旧例已如此。是日挚过都省,大防亦至,盖觉前所云就当笔日始入为未安也。大抵都省不可阙宰相,又不可不集也。问行官制后,左相日日入省,以门下无事耳。右揆间日留,中书自有法,以中书事繁也。元祐元年司马光作相,画旨小事听左右丞批判,并词状亦归二厅,宰相可以精意于大事。至三年四月大防及范纯仁拜相,遂以光之请为一时指挥,事无巨细,并讼诉一归左右仆射。收权则可,谓之是,则挚不知也。今自上马,伏几案纷纷落笔,惟虞不能毕,至五六鼓已逼,上厅览词状,遂聚厅矣。旧中书、密院不如此也。徐当议复光之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三月辛酉)是日,尚书右丞苏辙押入随班奏事已,辙留身久之,又遣中使阎安押入省。杨康国、刘唐老皆罢言职为尚书郎。
论者皆欲分别是非,以正黜陟。此诚为国之要务,所以服天下。然有不可为者,以朝廷进退大臣不当用一二人言罢。若遂谓言者不当而黜之乎?则二人之言非尽为失。外议一词,率以二人为是矣。以二人为是遂罢大臣乎?则所指之事未足以为大臣重轻,而于国体未便。兼亦可否在宸衷,开陈之际,不能无嫌,故止于两平。既以全上恩进任大臣之礼,又以保二人养忠直之气。难哉!难哉!
中书舍人郑雍申三省,禀康国当作何词?吕大防批云:「作平词」。挚谓大防曰:「东台又何如」?指朱光庭也。大防曰:「已有嫌迹,恐不敢作」。光庭昨为辙所弹,故云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四日,忌前假。假日班朝延和,不奏事,以今日进呈《神宗实录》。进《神宗实录》,再坐,宣宰执同观。先立班宣名,奏万福。宰执面东少立,俟修撰、编修官、起居谢毕,同升殿。三省、密院由右阶,修撰官赵元考、范纯夫、黄鲁直由右阶升立定。取第一册置帘前案上,左相读数行,两殿举哭。上勉太母曰:「天寒恐饮冷气,且止哭听读」。读四板,宣谕曰:「可止,只进入」。众下殿,提举以下告谢,移班,礼毕退立。挚同馀执政别班告谢曰:「伏蒙圣慈以编修院进《神宗实录》,先召臣等,使观览,不任云云。移班如之。宣赐茶,挚独升右阶,茶毕退,右相独奏事。再升,不久下,自再坐,立班前行。二仆射左右自皆分立如故,后行间班,然止移右省侍郎为左班首。密院不过,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小注引。)。
/(元祐六年三月)丙子,太中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特授正议大夫。《实录》成,大防当迁通议大夫,其祖讳通,执政同进呈,请超迁之。大防固辞,不许。先是一日,延和奏事毕,大防面奏:「近臣有劄子乞罢《实录》提举官推恩,决望允从。窃闻有旨中书具推恩例,伏乞用近例许免」。奏讫先退。右仆射刘挚及两省以例进呈:《真宗实录》并正史成,提举并转官。后来《仁宗》、《英宗实录》并两朝正史成,提举韩琦、曾公亮、王圭并辞之,但赐器币有差。圭又增一子六品服。谕以大防官尚卑,可勿听辞。今晚可锁院。挚奏:「兼《神宗实录》功绩甚大,实宜增秩。然大防当迁通议大夫,通字犯其祖讳,理当避。官制以前祖宗比例,首相多是超转。今可改两官,为左正议大夫,不可过」。又谕曰:「避讳自来如何」?对曰:「若百执事则寄理官资,候再磨勘日转两官。今大防首相,恐难用此」。谕曰:「甚善」。又奏宰臣转官须宣召学士面授旨,难拟熟状,容中书具转官及加恩等事奏入,乞留中,作中旨施行。可之。退如所奏具状进入。草制者,中书舍人、直学士院韩川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丁丑)中书舍人韩川言:「新除陆佃龙图阁直学士。按佃为人污下,无以慰天下之望」。诏命词行下。先是,佃及黄庭坚除命下中书,川并封还。是日,吕大防不入,川过都省禀议,刘挚谕以佃为侍从十馀年,昨乞外任,自当加职。是时,方以言者有所及,故降旨候《实录》成不转官,加职。今书成,行前旨尔。言者所指,后制狱根究,无罪也。川晓然而去。庭坚方议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壬午,御集英殿,赐进士诸科马涓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假承务郎、文学总六百有二人。涓,阆中人也。宗室八人,子漪自第四甲升第二甲,馀递升一甲。宗室自英宗增置教官及讲课之法,神宗又广出官之制,人竞为学,今遂与寒畯群校进退。苏颂有孙象,先在三甲,王岩叟有子摭,在四甲,二人并诸宗室,皆下殿谢。故事,两制以上方谢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乙酉)是日,辅臣奏事,太皇太后谕以贾易能言事,可除侍御史。佥谓圣明知臣每如此,可喜也。
杨康国初除磁州,既而韩忠彦谓吕大防曰:「康国磁州太甚,比唐老绛州殊不类」。挚本亦谓康国此除不平,然唐老有主之者,故挚不欲摘之。今早漏舍,但略云:「磁州动著见任并已除,共两人」。大防曰:「不奈何」。挚即默默。盖深惜事体,不欲有异。至是因忠彦语,即好言曰:「诚是。诚是。康国久在言路,今自左司谏改吏部郎中得磁州,比唐老为右正言半年改兵部员外郎即得绛州差不同。莫改一州与绛比者足矣」。大防欣然曰:「甚好」。遂改卫州。康国自言:「昔官于卫,死亡者五。愿换相或怀」。因以相授之。挚谓康国辞卫可也,惜乎其指名以有求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四月四日除目,密院拟王崇拯管军,同进画可。密院又以曹诵雄州,李谅代州,邢佐臣保州。既集都堂,得批旨,四除并未得行。别进呈,崇拯习熟人事,善奉过往,以得名誉。佐臣有将才,然耋衰已甚。出入潞公、魏公、鲁公门下甚熟,年七十馀。谅端愿,予昔曾谕以险薄。四月六日进除目,密院以前日批旨并具可以管军人姓名脚色敷奏,皆不若崇拯。谕曰:「崇拯有何劳能?闻说止是熟事,且须选有功劳之人」。密院请用曹诵。谕曰:「不可!何不止召刘舜卿入来供职」?左相微仲同对曰:「难得人为代。兼泾原边面最重,恐未可辍舜卿」。谕曰:「向来范纯粹庆州任满,皆言辍郡不得。今召为侍郎,何故却便那得?舜卿若来,可除范子奇代之」。众愕曰:「此人虽有功,然边帅恐不更历。万一误事」!谕曰:「太皇自用此人,不累卿等」。又曰:「邢佐臣衰老无能,只见提辍差遣,会个甚事?只是能取奉人说话。为甚不与致仕」?师朴曰:「见亦有文字乞致仕,今来难为因除差遣却令致仕」。谕曰:「教他致仕」。挚曰:「候见本人状,别进呈」。左相曰:「管军事亦候初入日再取旨也」。崇拯、佐臣,挚皆不识。以所闻考之,皆如宣谕。近日见密院数拟佐臣及杜师益差遣。佐臣无故换横行为大名路钤,方辞免未受,又除保州。杜师益自京东将官除州钤,又改路钤,又除邢州。所至无半年者,外人亦颇云云,乃知所谕必有闻也。《诗》曰:「高高在上」,「日监在兹」,可不敬惧乎!自向日许冲元事时,挚累谓诸公以舜卿可召还宿卫,选一儒将帅守平凉。左相不谓然。今见宣谕,虽心知其是,犹退曰:「舜卿恐不可辍也」。范五之召,后来闻出于小凤,及范三之祝,众人不知之。四月七日集都堂,微仲议欲寝舜卿之召,则一切俱不动矣。军职亦未阙事。挚曰:「上或问以军职不阙,则前日何故拟崇拯?如此则是见有子奇之举而寝。恐未安也」!微仲曰:「且如此耳!若不可,则以章楶帅渭,子奇帅庆」。师朴曰:「楶之除庆,人犹以为不胜任。渭则可乎」?挚曰:「蔡京、蒋子奇皆可帅渭。谢二亦可」。微仲、彦霖、子由皆曰:「恐招言语。兼子奇皆不可以代三人」。挚曰:「然则竞如何」?微仲曰:「不得已,则子奇径帅渭耳」。挚曰:「其如公望何」?四月八日延和奏事,得寝舜卿之召。谕曰:「子奇可作帅否」?对曰:「可!候有阙取旨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七。)」。
/(元祐六年)五月二日,吕惠卿分司,自副使以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许在外任便居住。惠卿元祐元年九月谪官,明年用中书一期检举法除分司,而言者不已,遂寝。明年止移宣州居住。及今又将三年,通仅五期矣。刑部检举法散官用三期叙,本部欲自量移后理期,此非也。故将上初,帘中也疑之,故起议论。既许奏之,遂可。已而晚得内降,舍人孙升奏封还之。具坐元责词谓大奸,当废不当牵复。若不欲终废,犹须依沈括例,七年后可议稍复。四月,吕惠卿依刑部自宣州后理三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注文引。)。
/(元祐六年五月庚午,断任永焘狱。)永焘此狱淹延一年,永焘晓文法,于事精明。向在吏额房得罪出省,继有讼其私事者,制狱并开封两处勘劾,经恩降外,有冒请食计钱绢八匹,以案问,得杖一百。刑部检刺配例,既上,都省刑房问难,谓不问从案问本寺,遂改不作按问,从徒一年。中书疑其前后不同,送刑部,刑部如前断。复上中书。三省聚议,以永焘固无足恤者,但前日吏额事,朝廷选委使主裁。今缘众怨群挤欲杀之,意如前日伪书之事,而朝廷遂重其罪,正快群仇之私耳,有害政体。为面陈其详,永焘从法寺元断,又恐无以平众情,则加以千里编管,馀皆未减,经恩者更不降特旨。众议颇以为酌中。永焘尝招权作威福,所裁者皆百司吏史,故取怨如此。闻给事中留之一夕,明日遂行。后六日内降御史安鼎言刑赏,乞改正赵思复回授恩泽与其子及任永焘徒罪。批云:「宜依所奏」。外封仍印「急速」等字。挚寻具奏二事,内有合面禀节目。今去垂帘日远,俟二十二日进呈,谨先奏知。右丞苏辙初不欲奏,便要别议,缘永焘十三日已决讫押行,难改正,须索面奏其详。以简白辙,乃签书入。及垂帘日进呈,永焘改作徒刑,依律敕折杖法,小杖决馀罪十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
/(元祐六年)六月七日除目,以范纯粹知延安。吾尝白众:纯粹母老,方自外来,恐难便遣。微仲、彦霖皆谓边事熟,无若此人者。及进呈,又以其亲老而病。彦霖曰:「国事重,私计轻」。众和曰:「然」。遂可。十二日,范刑侍以纯粹事来。十七日集都堂,纯粹至,范既以亲老而病,人子之心,安委以去?辞帅甚哀。昨日上前吾亦略为言其故,而吕相决欲其去。吕相非有他意,特以右府主之固,右府亦特以王彦霖确不肯移,然大抵皆以纯粹习边事详且久耳。此固国事也,不当以私议免。然吾尝白二三公,以谓急难之事则可以一切断之,今幸平居无事,亦可以少伸臣子之情。范母七十,风病八年,卧于床,止有一子,从来饮食起居赖以为命。今使之离去,似非人情。吕相曰:「适以鄜延要地,有边机之事未了,故须其人」。吾曰:「所谓边事,是地界也。地界之辨于本路者已了当,自来只有熙河地界,未必在延安。适议近已有指挥,今夏人遣使自诣熙河说话,则延安无所事矣」。又曰:「陕西门户在延安,不独熙兰地界也」。吾曰:「使纯粹死,则延安遂不差人乎」?韩师朴亦曰:「诚是!诚是!使其丁忧,则又何如」?吕相曰:「事至如此,则须别论也」。吾于上前虽开陈其端,而不欲极力论之。盖吾所主者,纯粹之私计;彼所主者,为王事择人。上之听其难易也。吕相因请曰:「臣昔为陕西经略判官,而先臣病于家,蒙先帝遣中使按问。今乞遣人问劳范母以遣其子之意,边事了即召归矣」。帘中可之。今日范至都堂,具道昨日宣谕之说。吕相语之曰:「便归矣!莫且勉为朝廷行」!范恳甚切至。既去,吕相曰:「莫须别商量」。师朴欲以韩玉汝,苏子由欲以范尧夫,吕相欲以苗授,又欲以刘舜卿。吾以班簿示吕相曰:「请于学士待制或前执政内选人」。皆不可。吾曰:「从官内外如林,岂无一人可帅者乎?蒋子奇、钱协皆在陕西久,可择一人」。吕相曰:「皆难保」。彦霖曰:「纯粹遣不行,则他人若再辞,岂当强之」?师朴曰:「不若且令纯粹去,严典一指挥」。吕相曰:「范若免,须与宫观」。顾师朴曰:「请谕如此。来日且再遣之,更看上面如何」。议事之难,大约如此。十八日延和谕曰:「昨日遣人谕范母,至其家,果病不虚」。二三公执前议,仍云:若坚辞,须当行遣,与一閒慢差遣。吾曰:「彼以亲疾面辞,亦须甘心」。遂不允其乞,仍限五日朝辞。过都省,微仲留门下,范纯粹来云:「见吕相已有回意,将诣右府(《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以钱五万赙黄氏庭坚丁母忧。庭坚以《实录》成,当进秩。请回授其母一郡太郡,勘当久之。其母卧病累年,庭坚侍药极诚孝。近闻增甚,吾为趣其所请状,又为择美名与之曰安康郡太君,冀以迎禧却咎。八日敕下,是夜不起矣,实李公择之姊也。可为叹恻!将归葬于洪州分宁,家贫甚,夫人钟爱一女,嫁用三千缗,庭坚一切无违,坐是窭乏(《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马)涓(朱)、绂、(张)庭坚皆太学高第。涓状寝不及二子,庭坚尤有操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巩奇俊有文词,然不就规检,喜立事功,往往犯分,躁于进取。苏辙兄弟奖引之甚力,然好作论议夸诞,轻易臧否人物,其已可畏。所喜所不喜别白轻重,无所顾忌,以是颇不容于人。昔坐事窜南荒三年,安患难,一不戚于怀。归来颜色和豫,气益刚实,此其过人甚远,不得谓无得于道也。元祐初,司马光甚悦之,以为宗正寺丞。意欲立功名,不免时复上书,又有犯分之举,公议恶之。去通判扬州,在任皎皎当事,府赖以治。更谢景温、王安礼二守,皆相欢喜。于是有少年之过,代还。除知海州,不满意,有所干请。吕大防爱其才,怜其有志,改与密州。言者交攻,乃下淮南考按。转运使张修言有状,然不指其实迹,乃罢密州。时到官数月矣!还京索寞,久之,用恩例乞得太平观。见议者既息,而巩意复有所萌,乃谋得中司特荐,又遍以干求,复除宿州。言者交攻之,再下本路考按。林积意以为无事,而其言媕娿不坚决,劾者言积罔上,请再体量。于是中书具坐谏官郑雍、姚勔章疏,下淮东提点刑狱王桓按实。巩曰是必欲取其有罪而后已,不可留矣。乃去南京待官期。挚与巩实连姻,言者攻巩不释,意有在也。不然,此何等事,而至于如此哉!元祐以来,以不谨被劾者前后非一,皆不体量,独巩如是,事可知矣!宿州固未可保也,巩去未几,郑雍、姚勔及安鼎并乞罢巩宿州,三省议以为然。苏辙欲候体量。既进呈,吕大防曰:「已按其事,欲待其来,而言者又如此,更听圣裁」。挚因进曰:「此一事首尾二年,而言者纷纷不已。事至寻常,独以巩与臣连姻,所以外言疑臣主之。然臣从来不曾与议,今莫若罢巩,以慰言者。俟按见无罪,却还巩一郡,如此亦所以安巩也」。从之。挚季子迹实娶巩女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
/(元祐六年六月丙辰)彦若有长子仁恕为许之阳翟令,贪虐不法有状,提刑钟浚按发之,势甚暴。彦若上书言:「臣往为谏官,尝劾王安礼。浚,实安礼党。恐挟此报怨,狱有不平,愿移狱改推」。内批「依奏」。遂于邻路淮南差官,止于许州制勘。狱成,录问官駮以为失重罪,法当再勘。自去年十月始制狱,于是已半年馀矣。知许州韩维奏曰:「此狱连逮三百数十人,今前勘可断者已决四十二人,馀人尚多。方此盛暑,若依朝旨移于亳州置狱,即地远冒暑,淹系可矜!仁恕之妻子已病危笃,士人家尚尔,细民可知。愿止就本州别推」。吕大防与二三公议曰:「仁恕案内自盗赃无所駮,止可约此重断足矣」。召法寺、刑部约法于都省。时六月三日也。明日将上仁恕赃,至追两官,除名勒停,更不再勘。敕下,言者交章,或谓仁恕断轻,失其大罪。或谓前勘未经伏辨,异时可诉,须当再推。或谓如不欲再兴狱,而押仁恕赴台取一审状。其意大抵以挚与彦若婚姻家,事在嫌疑,故力论不已。又皆通诋彦若为前不合妄乞移狱,是上书不实。又云谓浚报雠是诬告,乞重行责。挚闻诸公于上前说彦若以从官诚不宜辄上言,子有罪,听官司治之可也。然彦若父子之情迫切,而言止乞移推尔,谓为不实诬告,非也。言者既不止,遂增仁恕以陈州编管。彦若三不允,而请宫观不已,至是乃有此命。言者惟贾易、杨畏、安鼎,皆言仁恕恃亲党作过,意谓挚也。此事挚首曾面奏,以亲嫌,恐招言者指,且文字不敢与闻,故终始不知其议。每奏及此,先下殿(《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注文引。)。
/(元祐六年七月辛酉)彦若四奏乞外祠,今得在京,疑其未敢安也。是日内降□章,其间安鼎、杨畏皆言彦若,贾易乃别论常事。前日易与鼎对后,章不即下,人籍籍谓彦若因及挚。今日方降出,则无所及挚。又谓彦若笃学有纯德,若不能言,而中甚刚,然暗于世故,一切不治人事,与人少意,长厚君子人也。救仁恕事虽出于一时迫切妄作,要是父子之爱,难深责之。而言者急攻不释,独以挚故耳。作责词者极口诋之,殊非正言,无一人辨之者。六月二十八日彦若先罢侍读,今又罢学士。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一注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