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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岁冬至与胡邦衡小语端诚殿下道值夏旧事今年邦衡举易纬六日七分之说辄用子美五更三点为对后数日得刘文潜运使书记去年馆中团拜人今作八处感叹成诗(壬辰十二月) 南宋 · 周必大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青城小语庆新阳,共向红云拜玉皇。
六日七分惊岁月,五更三点忆班行。
属车谁从黄麾仗,钓艇还飞白羽觞。
犹胜去年三馆客,十人八处耿相望。
居庸关 明 · 冯琦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五年不出居庸道,今日重来感旧游。
紫气遥瞻龙虎地,青山近接凤凰楼。
平临星斗三千丈,下瞰燕云十六州。
但使此关长镇静,不烦仗策取封侯。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顺天府部
为宋尚书谢加三品表 唐 · 苏颋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五十五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臣某言。伏奉制书。加臣为银青光禄大夫。馀如故。宠荣俯临。惶怖交集。臣某中谢。臣爰自弱龄。素无远操。僶俛职事。岂期闻达。二朝扬历。数载尘冒。以兹过听。皆是旷官。内省寂寥。长怀愧负。陛下圣明御极。多士如林。不以臣不材。擢升宰辅。每侍帷幄。未能招宣景化。顷司衡镜。未能澄汰流品。若臣之咎。将何以逃。又擢臣于循良之末。赏臣于廉问之閒。遂出常规。猥班休命。臣之涯分。顿为忝越。比者应践荣秩。各限格文。欲使无相夺伦。较若画一。臣课效多阙。勤劳未著。爰属首秋。尚居五品。名闻之始。阶方泛及。格根之内。考复相悬。臣何人斯。忽当今授。臣纵不能镇静流弊。安敢不罄其愚直。首亏不刊之典。坐取非据之荣。进退失图。心颜何寘。况国之程式。示于天下。凡有亏紊。过在大臣。臣自违之。复将焉用。臣年未知命。识非半古。旋叨厚禄。仍受隆寄。求国章其巳默。顾身尤而必然。圣朝有刺于在梁。微臣生灾于瞰室。岂惟簪绂之耻。抑亦邦家之羞。伏乞天恩。曲流成贷。矜其至恳。知匪饰词。反汗收纶。亦臣之幸。臣无任切迫之至。
高宗登极大赦诏 宋 · 滕康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五、《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宋朝事实》卷二
皇天祐宋,卜世过于汉、唐;艺祖承周,受禅同乎舜、禹。列圣嗣无疆之历,保邦隆不拔之基。属以朝奸,稔成边衅。恃中都之安富,忘外敌之凭陵,驯致金人,来犯京邑。初登城而不下,终邀驾以偕行。痛念銮舆,远征沙漠,宗族从而尽徙,宫阙为之一空。仍抑臣僚,俾僭位号。朕以介弟之亲而受旨,开元帅之府以总师。方输敌忾之忠,亟奉讲和之诏。岂图变故,终致阽危。盖尝指日以誓诸军,使前迎而后请;不惮戴星而檄率土,冀外附而内亲。而三事大夫与万邦黎献,共致乐推之恳,靡容退避之私。谓亹亹万几,难以一日而旷位;矧皇皇四海,讵可三月而无君。勉徇群情,嗣登大宝。宵衣旰食,绍祖宗垂创之基;疾首痛心,怀父母播迁之难。顾号令久隔,众罔系心,军旅荐兴,农多失业。慰民耳目之注,敷朕腹心之言。爰布湛恩,诞绥区夏,可大赦天下。
应赦书到日,昧爽以前,罪人所犯罪无轻重,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
朕惟火德中微,天命未改。考光武纪元之制,绍建隆开国之基。用赫丕图,益光前烈。可以靖康二年五月一日改为建炎元年。
二帝北狩,随行官吏、班直诸军及诸色人等,见有家属,并仰依旧支破请给,常切存恤,无令失所。
昨金人逼胁,使邦昌僭号,实非本心,今已归复旧班。其应干供奉行使之人,亦不获已,尚虑畏避,各不自安,其已前罪犯,并与放免,一切不问。
一、应缘金人犯阙,殁于王事军人,祖父母妻笃疾,及年七十以上,家无子孙者,委所在勘会诣实,特与支本营小分请受。如阵亡人,依格合给多者,即从多给。
一、应永安军祖宗陵寝、西京应天禅院、会圣宫影殿西坟,可差西京留守及台臣一员,日下前去躬亲省视,如有合修葺去处,一面措置,仍密具奏闻。南坟委汝州守臣依此。
一、天下神霄宫,并罢舍屋、什物、钱粮、田产,州县拘收,具数申尚书省。
一、应常平司散敛青苗钱谷,本以便民,岁久法弊,反为民患,可自今住罢。
一、应缘军马侵犯,有临难死节,义不受辱,出使军前,及守禦出战,并殁于王事,许本家经所在官司自陈,先次覈实,具名保明奏闻,当议优与褒赏。访闻自来殁于王事合得恩数,官司多事指摘细故,非理问难逗留,致死事者不即沾恩,可令所属疾速施行。
一、应缘金人大入,朝廷遣使往来,实历险难。有未经推恩人,许令自陈,与检详元指挥推恩。内有金人拘留未还者,其请给令所属且权给一半,赡养其家,候及一年止。
一、应因金人驱拥及差使过军前官员及诸色人等,得还者并许依旧官职祗应、支破请给等,内官员已别差人者,并令吏部先次别与一般差遣。
一、文臣承务郎、武臣承信郎以上,并内官、医官、伎术官及致仕,并与转行一官。文臣中大夫、武臣承宣使,并回授与本宗有官有服亲。武功大夫未带遥郡一官,已带遥郡防禦使,又与转行。右武大夫选人与循资,已系承直郎,与改官次等合入官。校、副尉、下班祗应,依格与转官资,仍并不隔磨勘。
一、应诸路帅守监司,许依例进贡恩。其金人及盗贼,曾失守或逃避之人,不许进贡。
一、应承务郎以上,服绿服绯及十五年者,不以赃私罪,与转服色。
一、应文武升朝官并禁军都虞候以上,父母妻未有官封者并与封叙,已封叙者更与封叙。亡殁者与封赠,已封赠者更与封赠。祖父母在者,亦听回授。
一、应文武致仕官,并赐粟帛羊酒。即曾任大中大夫、观察使以上者,官倍赐。
一、应士庶男子、妇人年九十以上者,赐粟帛等,令户部具别则例,行下所在州县就赐。务令得实,不得扰呼。百岁以上,仍保明以闻。
一、应禁军指挥使以上,各特与儿男下班祗应一名。诸军将校合加恩者,并与加恩。马步诸军将士等,并特优赏。仍比旧例,以三分为率,更增一分。
一、应文武官因金人到离任者,并限一月内经所在州县自陈,并与免罪,转运、提刑司勘验给还任。
一、应军人、丁夫等逃亡及溃散官兵,并州县百姓因金人所至令失业之人,皆因有首领统率,原其本心,皆欲勤王,止缘道路不通,迁延日久,粮食不继,因而取给民户,劫掠逐路,帅守不曾差人总率,见今啸聚未散,出首无路自新。限一月于所在首身,其已前罪犯,一切不问,并放令逐便。军人依旧本营元职名收管,仍免所辖官司及本营问当。其少欠官私债负,并与除放。百姓愿在军者,如少壮,即减三指刺填,即便支给例物请受。其徒中能谕众归业,或别首纳。限满不首,复罪如初。
一、应今来啸聚贼徒,既许自新,如尚敢乘时作过,杀害军民,仰安抚、提刑司差那兵马捕捉,并家属务尽斩杀。如数多,本路军马不足,申枢密院差大兵前去剿除。仰提刑司原立赏格,召人擒捕,仍许徒中自相杀,并依格推赏。功效尤大者,别具保明,格外推恩。后获不以今降赦恩原减。
一、应逃避公人,限一月出首,依旧职名收管。
一、应逃亡军人,如能劝诱逃亡之人首身,本辖官司直簿拘籍,每五十人转一资,副都头以上每一百人转一资;及千人,所属具名申尚书省,当议优与推恩。
一、应战斗亡失官马,及散亡军器什物之数,合该科罪,及官司见责令备者,仰统制官保明,如委无欺隐,特与放罪除免。其民间有收到军器等物,许限一月经所在官司陈首。其私收藏官马不纳,计赃科罪。
一、应系官欠负,不以名色百贯,并行蠲免。其曾经金人兵马焚劫,残破州县乡村人户,日前私债,虽无利息,并限二年外方许理索。
一、诸军昨缘勤王并因差出借过衣粮料钱,并与除破,更不剋纳。
一、应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登极,合该转一官,向有未经改转之人,并令吏部逐旋具钞拟转。如失去公案,无可照据,许取见任告敕照验,许本色官一员委保,特与转补。如未祗受,殁于王事,许回授于本宗本色有官有服人。
一、应缘金人经由州县,有烧毁系官屋宇等去处,除城池仓库外,未得差科修葺,少息民力。如违,以违制论,令监司按举。
一、应经劫所在,坊场住罢月日,净课利钱,特与纽计除放。
一、应因战守及差使,被贼劫杀虏者,特与免本家二年支移折变,仍仰州县倍加存恤。
一、诸路纲船靠岸日久,或遭风水抛失,若被盗劫,勘会分明,委无欺弊,不得将官兵剋折请受,特与除破。
一、应诸路人户见欠税租,并依阁展税赋及缘纳钱物,并与除放。
一、应诸路借贷常平钱谷,并特与除放。
一、应诸路漕司多缘财用匮乏,将民户合纳二税宛转折纳,或支移他郡,却免未支移只纳脚乘实惠之类,致民閒输纳增倍,深属掊克。今来并仰遵依条法,不得妄冒支移折变。仍许人户越诉,提刑司觉察,当重寘典宪。内京西路昨缘方田添起税租,除六分外,止送四分见钱,更不支移折变。访闻转运司将所减分数敷入旧税,抑令人户输纳,重困民力。可限赦书到,令与蠲免。所有违法敷入旧税去处,悉行改正。仰提刑司觉察,仍许越诉。
一、诸路税赋支移折变,自有成法。比年漕司以财用不足,往往反覆细折,如合纳见钱,令输䌷绢,却以䌷绢之直折纳丝绵之类,惟务削刻,良民受弊。自今仰转运司遵依条法,不得依前违戾。仍委提刑司觉察,听人户越诉。
一、二税折科,合用纳月时估中价。近岁转运司与州县务于掊剋,将及纳月,顿减时估,不以丰凶低昂,但称引用卷例,折纳太重,人户往往破产。今后朝廷非军事,更不下转运司非泛须索。如折科尚敢循习不革,守贰、转运司非泛须索,并以违制之罪加二等。仰提刑司、提举司觉察,于起催月终以前,具有无违戾保明闻奏,不以实闻,与同罪。
一、预和买法,本支实价。访闻官司立价甚低,或高抬他物价直准折,或以无价虚券充数,甚者直至受纳未支本钱,不遵条限,前期起催,急于星火。今来上供之类,欲依祖宗法,其和预买,有前项违戾,守令并转运司并以违制论,加二等。仍委提刑司觉察,每岁于依限后一月内,具有无违戾闻奏,不以实闻,与同罪。
一、诸路诸般徭役,非法令该载者罢,该载而非急务,仰监司守臣速具以闻,当议一切蠲罢。
一、应逃田,见今地邻及地方掌管人等摊认租税,许令陈状,特与放免。其田依条召人承佃,候逃户人归业日给还。
一、昨缘军兴,官司于民间劝借钱物,及靖康元年后来人户于所属州县献助钱物,依靖康元年六月二日指挥,给降空名告敕,计价书填给还。比缘监司州县申明,将未降上件指挥已前献助之物不理数。今仰逐州长吏,限十日将已降空名告敕,通计前后实纳之数,计价尽数书填给还讫以闻。如人数所纳前数未及,愿帖纳书填者听,即不得抑勒。如违,许越诉,当议重行黜责。
一、应今来因金人所至州县劫掠逃避人户,仰监司守令多方招诱归业。内阙食不能自存之人,依灾伤七分法赈给,与免今年夏税。虽即归业,而无力耕种者,仰提举常平司更切审量,据等特行借贷钱粮,收买牛具之类,候将来收成之日,分三等逐科带纳。人户置买耕牛,权免税钱一年。其缘金人兵马蹂践田土乡村,依此施行。
一、昨经大元帅府驻劄及一月以上去处,应办军马,极为劳费。今来夏税特予除放。
一、应天府兴王之地,理宜优异。今年夏税,并与放免。
一、省举人、特奏名,并就殿试及再就殿试人,并与同进士出身。免解人与免省试。靖康元年得解及州学职事人,并免将来文解一次。
一、应天府差人防秋,至今春未能放散,显妨农务,应将来差科保甲,除阵亡人外,特与免一科支移折变。
一、诸路义仓,在法合同正税为一钞输纳。访闻提举司以转运司侵用,有令人户不得随税带纳去处,显属违法。仰令遵依成法改正施行。
一、应人户典卖田宅,因官司不为减落等第,见依旧供应科配差使,限赦书到一月内,许自陈,验实,特与减免。
一、应今日以前,典卖田宅马牛之类,违限印契,合纳倍税者,限百日许陈,特与蠲免。事发,在限内者,亦准此。
一、应崇宁以来增置税务,其岁入课利,除给官吏等支费外,所收钱物不多去处,仰转运司体度,并行废罢。
一、应崇宁以来,因买扑坊场河渡,及折欠官物,没纳田产,未有承买者,与减见买价三分,听欠户与收赎。限满不赎,即依所减价出榜,别召人承买,仍作三年六科输纳。
一、访闻自来赦书所放逋欠,转运司及州县迫于调度,依旧催纳,至民间有「黄纸放,白纸催」之语,甚失朝廷宽恤爱民之意。今来大恩,与常赦不同,兼务节用,可以裕民。如监司、州县辄敢故违,巧作名目,依旧科抑,许被科人户越诉,其官吏当重行贬窜。
一、应近年以来,州县缘应奉之费,用度窘迫,至有前期括借民间二税、免役、坊场、课利等钱,显是违法。自今须管依条限催纳,不得预借。
一、祖宗以来,天下上供委有常数,自熙宁后,因臣寮奏请,岁有增加,不胜其弊。仰诸路转运司取索辖下,应于见今上供物数,开具祖宗旧制及熙宁以后增添数目闻奏。当议并行裁损,以纾民力。
一、自崇宁以来,州县仓库受纳税赋,务加概量,以图出剩,东南六路为甚,以故民力困乏。其弊本于补发纲运斛㪷,额外增数。可除岁额上供数外,其每年任其补发额斛,并权住罢。
一、诸路常贡之内,有时新果味之类,所在因缘贡奉外取索,多归空库,更有馈送,骚扰为甚。仰礼部勘会,除缘天地宗庙陵寝供献所须外,馀并罢贡。
一、自崇宁以来,州县困乏,抛买上供纲运,取办民力,或以和雇为名,科差乡夫般担挽运,极为骚扰。自今后并不得以和雇为名科借乡户以代兵役。州县故违,或监司强抑州县应副者,仍许人户越诉,当议重行窜黜。
一、应监司、州县违法赋敛,涉于掊剋,或科配代买物色实有扰害,及应干民间疾苦事件,并许中外臣庶详具利害,经所属官司陈述缴奏,或诣阙投进,当议考察改正施行。虽语言诋讦,亦不加罪。
一、应州县官昨缘京城围闭,赴任愆期,多致员缺,应已差下官,除程限一月到任。限满不到,令本路监司、郡守各选有才干人,权行具名奏差一次。已奏差者,他司不许冲替。及昨缘防秋所辟官属,先次赴任,因邮置梗涩,未受告身人,并以掌管职事日,与理为到任月日。
一、应州郡金人曾到城下,保守无虞者,令所属等开具元守禦及出战官兵等,保明申尚书省,取旨推恩。内应天府系祖宗开基之地,有三圣御容,两院宗室,控扼东南,为襟喉冲要之处,与其馀州军事体不同,所有原守禦出战官兵等,特先次与转一官资。选人比类施行。仍令元帅及应天府长官开具保申尚书省,给降付身。
一、应吏部宗室注授恩例,自有定法。昨缘言官论列,遂同庶姓,甚失惇叙之意,可依旧法。
一、应宗室犯罪,见锁闭、监管、拘管人,该遇今来恩宥,并放逐便。宗子妇人见入道为尼,愿还俗听,元有官封者依旧。
一、应宗室昨来预贡及得解之人,优与推恩。
一、应宗室无官人,依政和五年二月二十四日《册皇太子赦》,与量试推恩。
一、应外官宗室未有差遣,及已授三路差遣愿别授者,并令吏部不依名次,先注阙,近便差遣。
一、应诸宫院屋宇,近因拆毁,致使宗室至无处居止,并许量口数多寡,指占空閒官屋及寺院居住。
一、应宗室因金人取过军前,本房老幼无人养赡,或因逃避,散居州县,以至失所,在京委开封府,在外委守臣,速行措置,月给钱米,无令失所。不管漏落,别听候朝廷指挥。
一、应宗室年幼未合出官,与依见今官序支破请给。
一、应宗室年幼未及官员并忠义之士,在外非曾奉朝廷及大帅府指挥,激于忠愤,自募勤王人兵,未有统属,今来国事稍定,仰各将见管人兵交付所至州县主兵官讫,出公据量带人从,前来行在,特与推恩。
一、应官员因疾病陈乞致仕,今已安痊,不以年限满,许召原保官员委保自陈,特令再任。
一、应命官寻医侍养,许并召保注授。
一、应恩泽补受文学,并许依法召保注授入官。
一、应合特奏,并与免试。内曾经六举以上到省人与登仕郎,五举补京助教,四举上州文学,两举诸州助教人,愿赴将来特奏名殿试者,亦听。虽试在下等,不应出官人,亦取旨升推恩。
一、新春合赴省试人,昨缘道路艰阻,复归本贯,及在京人,即未有取应之期,令礼部检会故例,取旨施行。试经者,与额外添数一次,合就试一百人以上添一名,二百人以上两名,三百人以上三名。
一、应去年锡庆院试中武士,未经推恩人,仰本部限一月开具等第姓名,申尚书省。
一、应寺院宫观有隔下拨放,并许于所属自陈,保明申礼部,限三日给降。其今岁乾龙节合拨放去处,虽不曾投进功德疏,特与依例拨放。
一、应暴露遗骸,无人识认者,许在寺院埋瘗。每及一百人,令所属勘验,申礼部给度牒一道。
一、应自今官员犯罪,若系赃私。自合断定,更取特旨断;如系公罪,止令刑部、大理寺断定刑名施行,更不取特旨。
一、应命官流配、编管、羁管人、永不移放逐便。除名、追降官资及勒停、责授散官安置,或终身不齿放归田里人等,及永不收叙人,并与叙元官,落职人与复旧职。折资及降等差遣人,与复本等差遣。合检举者,刑部限三日检举。其蔡京、童贯、王黼、朱勔、李邦彦、孟昌龄、梁师成、谭稹及其子孙,皆误国害民之人,更不收叙。
一、应吴储、吴侔、王寀、刘炳等亲属,前来禁锢约束指挥,条具以闻。停降诸色人等,未经叙用、及永不收叙人,并特与叙元职名。已迁补者,额外收补。
一、应编管移乡人并永不移放者,并放逐便。沙门岛罪人,不以年岁远近,并移至乡五百里州军。
一、应命官、公人、军人犯罪除名,有特旨除名、停替、羁管,大理寺合断刑名外,一时特旨除名、停替、羁配、安置之类,本不合坐罪者,并与除落理元断月日。
一、应特旨还俗僧道,许自陈,特与依旧为僧道,令本州出给公据。
一、应禁军犯偷盗情重,依条并行隔下,不得迁、补、转,若经断及五年不曾再犯,候转日委所属勘会诣实,特与转行。
一、应急脚马递铺兵,因金人所至,逃避散在诸处,送递角可专委本路提刑司疾速措置招刺,依旧摆铺,仍依时支给请受。
一、应缘军兴收置物色未曾支还价钱者,并限十日支还。
一、京城围闭日久,商旅不行,今道路方通,理当优恤。其商贾欲般贩物货上京者,并经州县自陈,出给公据,特与免沿路税钱。
一、应中外有文武才略艺出伦,或淹布衣,或沈下僚。内自禁从,外至监司、郡守,广行搜访,各举所知一名。如举得其人,并行旌擢,限十日内荐举,仍以所举人移文州县,以礼津遣赴行在。
一、应孝子顺孙、义夫节妇,所宜旌表,以厚人伦。事节显著者,仰长吏保明白来上。
一、应祖宗以来赦内常税宽恤事件,及名山大川历代帝王祭祀封爵等,并检会施行。
呜呼!圣人何以加孝,朕每惟问寝之思;天子必有所先,朕欲救在原之急。嗟我文武之列,若时忠义之家。不食而哭秦廷,士当勇于报国;左袒而为刘氏,人咸乐于爱君。其一德而一心,伫立功而立德。共徯两宫之复,终图万世之安。副我忧勤,跻时康乂。
答吴山人问远游观地理书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二、郑所南先生文集
所南翁,福之连江人也,落命吴中,不与世接久矣。夫何天风,吹子来前,与吾相见,问远游观地理之事?而子又谓某家传地理学几二十年,以能问于不能,何邪?终不成味古人之所残,钓吾子之所蓄,倒售于吾子?陈言泛意想不足以新子之听,既有问,只得破口倾出自己胸中之天,以廓吾子之天,勿怪其荒诞无绪,不与地理书同也。今吾六十四岁矣。二十二岁,壬戌二月,我父菊山先生卒于吴中。十一月,葬于长洲县甑山之原,天幸保全四十三年,略无他说。幼尝闻我父曰:「汝祖卒于枝江县主簿,葬于南门外。我一两岁失怙恃,莫知所在。丙午岁游荆州,止望祭于南门外。我祖宗坟墓,俱在吾连江透里,我终天憾恨不消」!今我祖之墓不知何如,我父之墓未知其往,又为无后罪人。惟有终天痛哭于罔极,尚忍言坟墓之事邪?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将以泯之于太朴之天也。刘向言,黄帝时始制棺椁。自是以后,缘情制礼,三代损益,尚从简朴。宁俭宁戚,为礼之本,始得尽子孙之心,又得尽春秋霜露之感,祭于斯,拜于斯也。古人胸中高明,一见便了,所以古法人人皆葬,皆无疑背,罔不合宜;未若后世,唠唠叨叨,支支离离,弃本逐末,侈为乖谬。司马温公《葬论》、伊川先生《葬说》,允为儒者正大之论,终难磨灭。唐吕才救时,《卜宅》、《禄命》、《葬》三篇,其说亦正,才所学则浅陋也。吾每思之,天地间山水奇绝之处,世间富贵之人,各有气数,安得人人俱得吉地葬之?又安得富贵之人复得吉地,世世永享福寿富贵邪?天地亦不肯妄加祸福于人,亦安得使人可弄智术,移易天地气数祸福邪?坚欲厚葬吉地,决动温韬窃发之心。今江南罕有数十年完坟,何独樵儿牧竖、荆棘狐狸之悲乎!凡子孙坚欲上穴为安厝,计有数十年求之不得者,非惟死者不能妥其阴魄,而生者空劳心费财,有累养生送死正理。强留死者未得入土骸骨,却为自己他时富贵之谋,何孝子顺孙之用心哉!抑不思《左传》曰天子七月而葬,诸侯五月而葬,大夫三月而葬,士踰月而葬?葬节,书法或书其缓,或书其速,或书其礼、其非礼、其过制厚葬。《春秋》其严乎!与《礼记》葬期微有异,是为古制必有以也。且地理之说,其可考者,自公刘居豳有相其阴阳之意;至十四世周成王有命召公先相洛之事;孔子有「卜其宅兆而安厝之」之语,卜者择其吉也;《礼记·曲礼》已有「前朱鸟、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之说。暨乎《春秋》、《左传》,书葬多主乎大义,不及葬法。《仪礼》、《礼记》丧祭最备,语葬亦多主乎礼,不及葬法。《檀弓》:「县子曰:夫丧不可不深长思也」。至于葬独不深长思之何与?又当思。国子高曰:「葬者,藏也,欲人弗得见也」。孟子曰:「无使土亲肤也,是掩亲之道也」。孔子曰:「葬于北方北首,三代之达礼也,之幽之故也」。《礼运》曰:「死者北首」。郑康成注,谓「地藏为葬也,是不可首南、首东、首西而葬也」。此三代之葬法也。子游问丧具,夫子曰:「称家之有亡。有,毋过制;苟亡矣,还葬,县棺而封(窆同。)」。谓无则便为窆,束棺直下而葬也。孔子曰:「吾见封之如堂,如坊,如夏屋,如斧,马鬣封也」。孔子以延陵季子习礼,观其葬长子于嬴博之间。孔子曰:「其坎,深(去声。)不至于泉」。谓度深得宜曰深。此即孔子之葬法也。孔子合葬于防,封之高四尺,从周制也。有子曰:「夫子制棺四寸,椁五寸」。孟子曰:「中古棺七寸,椁称之」。则棺椁六向俱当厚也。庄子曰:「卫灵公死,卜葬于故墓,不吉,卜葬于沙丘而吉,掘之数仞,得石椁焉」。则周末已重卜葬之吉凶矣。汉兴,风俗渐繁渐华,正如汉京房辈卜筮之断,不如《左传》载卜筮之断明白简当也。淮阴侯布衣时,贫无以葬母,乃行营高敞地,令其旁可置万家者。太史公闻淮阴人言,视其母冢良然。则汉初已尚地理山川之胜矣。至晋,地理之术盛行,如羊祜「犹出折臂三公」,陶侃葬牛眠地,郭璞「葬龙耳,不三年当致天子」等说,久相传为美谈。地理家谓始于赤松子。《青囊书》、《锦囊书》、《狐首经》,樗里子、青乌先生、郭璞、一行师、袁、李、曾、杨辈,俱精其术。郭璞青囊中书,已为火取去,今所存《狐首经》为第一书。迩后其书千百,议论纵横,遇有安厝,咸以此事为重,诚不可废,流至于今,耀为奇术。子毋以是而动心乎!欲以市道网利,则不可;欲以阴骘存心,则可。有足力无眼力,则不可;有足力有眼力,则可。欲之天下四方,观天地造化,观天地气数,观天下山川,观天下人物,观天下风俗,观天下文章,观天下万事,观天下万物,则可。子正少年,锐气英发,宜为古人,宜学儒者,不优于儒者不足以通天地人也。吾其人也,吾之上即天也,吾之下即地也,中其中者吾也。以其中仰乎上,则苍穹高悬,尊不敢望;以其中俯乎下,则大块横陈,近可谛视。足力所到,目力所穷,了不可逃于吾胸中。既不可逃于吾胸中,即今双足之下,尺寸之地,来龙从何发源?若不能见吾双足之下来龙,则不知吾眼底所见八方来龙;若不见吾眼底八方来龙,则不知此县此州众山众水、一丘一壑各各来龙;若不见县州山水丘壑各各来龙,则不知九州五岳万山万水各各来龙,则不知至远八方、遐陬绝域、四大海中一切大小山水、洲潭诸国不与南阎浮提中国接壤之地各各来龙;毕竟毕竟不知渺渺茫茫、无边大地大海全体来龙。欲知茫茫渺渺、无尽无尽大海大地全体来龙,胡不以仰观俯察、近取远譬之理,反覆精思天地人之全体,更反覆精思之,复反覆精思之,求于必悟,以通其太妙!昔者大禹随顺山势,浚导水脉,因其地理支派,别九州以治水本,不论天下地理形势,南扬北冀,东青西雍,中间周围三四万里,为尧之九州天下。《尚书》以积石为河源,苦不远穷于析支、渠搜之外。《周礼》大司徒求地中以建国,周知天下地域广轮之数,远不出于九州之外。唐一行以山河之象,存乎两戒。其北戒自三危负地络之阴,屈曲入东北,至朝鲜,是为北纪;北纪为胡门,河源为北纪之首。其南戒自岷山负地络之阳,屈曲入东南,至闽中,是为南纪;南纪为越门,江源为南纪之首。两戒乃雍梁以东,两支山势,两支水脉,只是论唐天下十道之形势。更自三危而西北,几万里方至昆崙山,始是黄河之源。汉使张骞穷河源,《续博物志》谓骞至宛夏间,见河水,初示达其潜发处小昆崙山,宛夏间至大昆崙山尚极远。桑钦《水经》谓昆崙山去嵩高山西北五万里,高万一千里,《淮南子》、《博物志》其高如之。司马迁、班固咸赞昆崙山高二千五百余里,日月所相避隐为光明,正是大昆崙山。其上即释氏阿耨达多池,流出四河,黄河居其一。东土之山势,咸自西北大昆崙山迤逦而来,至王屋、太行、飞狐、上党诸山,为东土天下之脊。自大昆崙山更西南几万里,方是天竺国;更几万里以上,方是西海。倘不能尽论南海之南、北海之北、东海之东、西海之西,非大地之全论。不知其大,焉知其微,微者以何为体?不知其近,焉知其远,远者以何为界?知地而不知天,知天地而不知人,知人而不知天地,知天地人而不知万物,非知天地人之全论。天不独为天,亦不自知其所以为天;地不独为地,亦不自知其所以为地;人不独为人,亦不自知其所以为人;万物不独为万物,亦不自知其所以为万物。彻见三才之机,互而万之,则三才之道妙矣。天形圆而完,其体则正,故能范围造化中大全之体,则以日至天顶为午,日入地底为子。地形方而平,其体则偏,仅能函载天运内下半之体,则以极南为午,极北为子。天道虽左旋,天气则下降;地道虽右转,地气则上腾。地势虽散漫,平走八极,而向东向南,最低最弱最薄。地运则在地中,密移东西南北,而不定地外。地之全体,则在大海中,随春夏秋冬,四游而有准。然地之正体以下,以北为正,丙午壬子,正当其正。山亦地也,为阳中之阴而峙;水亦地也,为阴中之阳而流。山以南为阳,以北为阴;水以南为阴,以北为阳。山体虽镇静,其势则活动;水势虽浮动,其体则平静。东土水势虽东流,东海潮势则西上。东土山势皆自西北大昆崙山发源,乾山为山之正位,为先天之艮山,后天寅为艮山,亦为山之正位。大昆崙山西,山皆西向,水皆西流。南海、北海、东海、西海之外诸山,皆深深远远,自海底而来突出,未易评论,决非《山海经》所能尽知。地之阳气尽从地底而上,故纯《坤》之伏卦为《乾》。山之阳气亦自地底而上,由卑而高,阳气直达山顶,故《艮》之阳画居最上爻。冬至后,阳气盛,水土渐重;夏至后,阳气衰,水土渐轻。坤虽柔也,其动也刚;坤虽静也,□□□□。翕则歛而归根,辟则散而生万物。当夏至一阴后,至闭塞成冬时,地气亦上腾,但至深、至微、至密耳。午时后亦如是。以天地间未尝有一息不升降流行之造化也,而人亦未尝有一息不升降流行之气脉也,而坤地之妙用亦未尝有一息顽静而不流动也。潮者,海水还归尾闾之底,为潮落,大海气脉吸而入也;尾闾外之水,涌出大海之上,为潮长,大海气脉呼而出也。良以望夕之月受阳,光正满,则望夕之阳潮,直至子时正盛而正满;晦日之月还阴,魄正满,则晦日之阴潮,直至午时正盛而正满(世传初三、十八为潮大信,如阳极于夏至,而未月之末热愈炽,阴极于冬至,而丑月之末寒愈冽也。)。月与潮、与人身中阳精药物,体虽不同,而同一造化。又日月五星行度,一切星辰,一切风云雷雨等,又阴阳、五行、八卦、八门、九星、太一、十六星等,又劫数、年月、日时、时节、气候、支干、方位,一切吉凶神杀,一切天神地祇,一切诸法,一切造化,妙用无穷无尽,皆一一各各变化不同。又天下无尽世界,地不同,山不同,水不同。一丘一壑,相距不多,步尺凿深,或间寻丈,土性、土脉、土色、土味、土声,水性、水脉、水色、水味、水声,石性、石脉、石色、石味、石声,一一不同。各地所产禽兽,所生草木,以至种种万物,其状其性,一一不同。三才、万物、万事、万法、万变、万异,无穷无尽,一一各各不同。其不同,一一虽不同,一一莫不皆有伦序。文理支脉,一一各相背而驰,不相统,不相合,不相通,不相同,自生自灭,自始自终,自形自色,自性自命,各为络绎,各为经纬,各具一切,各办乃事。非真不相统,非真不相合,非真不相通,非真不相同。不同者、不通者,形也,事也;通者、同者,理也,气也,数也。莫不皆自宜其宜也,莫不皆自然其然也,皆所以错然倒顺,弥纶宇宙,以立三极也。天地人万物,皆活物也。皆以南北为经,东西为纬也,皆一理也,一一皆以大造化为本。大造化以何为本?以真阳生意为本。天以之散为万象,地以之散为万物,人以之散为万事。其根源,一一杳冥乎至深至深玄微之中;而事业,一一发见于无尽无尽广大之外。其实皆原于真阳生意也。真阳者,体也;生意者,用也,二者本不相离也。不伪于伪曰真,不阴于阴曰阳,不死于死曰生,用之无尽曰意。故曰真阳生意。其天地人之神气乎!其天地人之命蒂乎!不以古今变,不以顷刻停,鼓舞万化,无有终极。其机或焉滞,天地闭,在人则病;其机或焉息,乾坤毁,在人则死。《列子》曰:天地,空中一细物耳;人,又天地中一细物耳。然其理甚妙,其心甚大,其机甚微,其气甚深,其体甚真,其用甚溥,可以与天地并,而参天地之化育者,以此天犹吾身也,地亦犹吾身也。今吾之身,相与生其生者,皆十二经脉、奇经八脉,行乎至深至妙之中,层负万气,支缕万脉,统绪相缠,首尾相衔,次第相轧,玄妙相应,贯顶贯踵,纵横维络,五脏六腑,四肢九窍,周匝循环,呼吸吐纳,灌注井荥,流通荣卫,气血筋骨,精神魂魄,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毫窍。以之为身,其妙未尝不相通也;以之为穴,至于种种之事,其妙用又未始相同也。此所以为一身来龙之关键也。其能如是者,乃吾身中下丹田先天、先父母一点真阳生意流衍之妙也。其人之神气乎!其人之命蒂乎!当天地造化、真阳生意动时,人之三焦之原、十二经脉之根本、双肾之间、下丹田至深深至微微之中,一点真阳生意先动,任、督、涌泉一时俱动。天地人万物,咸同此真机而相通焉(双肾之间为下丹田,出《神景内经》,冯玠注《难经》八难下注引之甚详。《黄庭经·脾长章》注引《玉历经》亦然。又道藏别经,处处皆同此说)。人能通真机之妙,得此真阳药物,聚则成丹,不聚则不成丹,乃妙于人者之聚也。粤自判重浊为地之后,柔者为土,刚者为金,顽者为石,英华荣茂者为草木,杂气为物,秀气为人,皆依于地而形其形者也。然皆不识地之所以为地,能博厚无疆,发育万物,何所藉而能如是?孰知夫大地之下,皆一重土、一重泉,相间为九,因而曰九地、九原、九垒、九泉也。层负万气,支缕万脉,柔顺巩固,荡化流跃,斜细其轴,互为钳锁,深运其机,密相橐籥,张布玄网,维络地根,非金非石,非水非土,千千万万,经攒纬织,牢牢不可解,重重不相碍,绵亘持抱,几千万亿里。无边大地,悬浮于茫茫无边大海之上,以之为地,其妙未尝不相通也;以之为穴,至于种种之物,其妙用又未始相同也。此所以为大地来龙之关键也。其能如是者,乃大地底至深至玄,先天先地,一脉真阳生意流行之妙也。其大地之神气乎!其大地之命蒂乎!此下镇地根之大宝也。真阳生意跃为浮散,流溢于浅浅之处,则地气泄而虚耗,不用之犹不足,凡百事皆不宜;真阳生意妙于凝合,反抱乎深深之根,则地气密而柔实,虽费之亦有余,在天下则太平,在人则寿,则为神仙。真阳生意,其天地人万物之福基乎!《淮南子》、《博物志》所载,地下有四柱三千六百轴,非真有其形,聊借譬喻真阳生意有大力量,负荷世界,支撑劫运也。竖亥、大章所步几万几亿之多,非真有其数,不过测量博厚无疆之地势也。又如十大洞天、三十六洞天,亦孔穴之至大者,可以通仙灵出入之路。洞者,空也,通也,洞而为天也。纯是阳气结而为骨,潜自况,分跨海外,洞洞相通,犬牙相错。十大洞天、三十六洞天,只是一洞,外无隙罅,内有光明,不入凡秽,密贮妙暖。十大洞天、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皆地底真阳生意凝结流衍之妙也。三十六洞天不可葬,如人身上有三十六穴不可针;七十二福地不可葬,如人身上有七十二穴不可灸,俱禁穴也。洞天福地,神仙长生之气,不可以尸气犯生气也。其洞中四通八达之路,为大地来龙之骨,与人脊梁四肢节节相柱、有筋附骨络之、外寔而无穴、中通而有阳髓之意相同。世人肉眼不见身内支脉,节节有条理,竟以此身为块然之肉;世人肉眼亦不见地底支脉,井井有条理,亦竟以大地为块然之土。殊不知天地人万物,皆有文理支脉。烟缕冰澌、壁裂瓦兆,尚有文理;谓之地理,独无文理支脉乎?曷为地之文理支脉?其来龙者,地之根源所自本也;又取其势如龙之来,蜿蜒活健也。势之大者,厚德载物;次则广阔坦平,委蛇坡陀,崄峻崔嵬之状也。支者,势之分也,又外则路之所通,内则脉之所贯也。脉者,真阳生意流行之迹也。穴者,地气山势、来龙支脉真阳生意之妙,毕聚于此,凝结不滞,活动不流之窟也。此穴之能福于人者,真阳生意凝结不滞、活动不流之泽也。穴者,窍眼也。针穴、灸穴非窍眼,曰筋、曰骨、曰肉,不曰穴;葬穴非窍眼,曰土、曰石、曰泉,不曰穴。以其能通不能通内外气脉之机为义。高土为顷,兆域为墓,即宅所兆也。兆,朕也,谓地之一罅微露造化毫芒妙处,即窍眼为穴也,与凿井无窍眼通泉脉则不为井之意同。凿井,横出泉眼来处,近浅而易竭,水味汗泛;直出泉眼来处,深远而不竭,泉味清甘。土实水妙,土虚水滥。方方处处凿井者,见地下土与泉,各各层层,色泽气味,亦难尽其说。泉之正直而上,曰槛泉;县出曰沃泉,谓倒溜而下也;侧出曰氿(音轨。)泉;涌出曰濆泉;所出同、所归异,曰肥泉;所出异、所流同,曰瀵泉;井无水,曰眢井。水一也,以泉来处不同,而名不同,味亦不同也。山地一也,地脉阳气发源不同,有散出者、横出者、直出者、曲出者、半地出者、一脉分众脉者、众脉合一脉者、地气竭有穴无脉如眢井者,其类众泉之各异出而异名也。山势以横走而来,地气当直上而出。横者束之胜则穴深,直者汉之胜则穴浅。地之阳气胜为有余,山之形势胜为不足,山地二脉纽结均平为兼美。其间之脉,山势互横互直,互斜互曲,互正互偏,互相坱圠,种种内异脉、外异状不同,又过于泉脉多多,以是聚而为穴,又一一不同。有山势地脉,相逐相轧,相束相入,回抱真阳之气,倒溜结秀于地中者,此归源之穴也。此最难得难识,发虽迟,葬之久久,子孙终有奇特得道之士。穴之为穴,非千万可悉,议其所以为形势气数者。形者,天生其物之象也;势者,物情前陈之状也;气者,天地万物盛衰之候也;数者,天地万物盛衰之限也。形势乃天地万物之部位,气数乃天地万物之机括。形势外也,气数内也。一切形势,卒难自变,尽是气数逼之换骨。形势虽奇,气数未来,无以发其妙趣。有华丽之屋在焉,无富贵之人居之,纵华丽亦衰冷,其如辜负此华屋何!地乃阴物,乃寒物,乃查滓物,而于阴寒查滓中,得阳和精华之妙,非宝而何?非真阳生意而何?此真阳生意,实自深深地底根源而来,与人之一身十二经脉、奇经八脉远远自下丹田、任、督、维、蹻诸脉根源而来,见于骨节皮肤之上而为穴之势颇同。天地人造化之机,悉不在外,悉在内,悉不可见,悉不可知,故妙故神。世人焉得见之?焉能知之?地理之法又与针法同。不知医脉者则不知病,不知病者则不知正穴。毫釐之差即不得穴,或得其穴,针之无法,浅深不中度,反病于人。不识真来龙者,则不识真形势气脉;不识真形势气脉者,则不识真穴。大地茫茫然,不可尺寸量,或坐向不当,或失于东西南北之微差,或深浅不中度,皆不得气脉之正。形势正而气脉完者,唯一穴,祔葬则分矣。祔葬即合葬也,祔葬亦有离合之分,卫人之祔则离,鲁人之祔则合,谓隔椁别圹之分也。《诗》云「死则同穴」,《檀弓》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来未之有改也」。《丧大记》曰:「男子不死于妇人之手,妇人不死于男子之手」,意不欲死者恋恋于所私乎!子孙附葬于其下者,皆受正穴之福泽也。葬骨殖初无偏正,势又轻矣;葬衣冠杖履,则寄诚也,盍取形势正而气脉完者为善?形势虽正虽完虽妙,气数已过,非吉也。识形势易,识气数难。识穴尚易,定正偏、浅深尤难。才遇形势气数,得其大体,正以主之,众者客也。主为君,客为臣,君居正位,臣伏四方。须当熟视偏正,不必苦泥末节。穴不真,位不正,不可作如是说。若人平日心地不开,眼力不真,临时微差其意,则龙侧虎倚,风击水冲,关系不小。风水有涣散之象,山风有蛊坏之象。风能扇播地气,夏至以后,风自上而下,渐渐吹来,直入地底,曾有为巽风吹侧墓中之棺者。水能冲地气,能泄地气,能截地气,使山地气脉直从水底过地而去,亦能回抱地气,映带地势。凡当要冲处,俗谚戒之。如当风门水口,遂相袭以为看风水。最忌无情之风,无情之水,无情之山,无情之地。内无含蓄,则直,则露,则无情,则不吉,以其不能聚真阳生意而为神气也。或微拱而不聚,或聚而不凝不活者,为虚位,为盲穴。似聚者,暂驻而即去,微有渗漏,便不完实。真聚者,凝结而不滞,活动而不流者,为真穴。其真自千里、百里、十里,从他山分势舞来,至此歛然而止;或自地底发源,深深直上,至此欣然而聚。多有真似种种物象之形者,或平原旷野间,或水底,或石罅,别有奇异,有非人世可窥睨其深邃之妙者。其地之上也,外欲密而内欲敞,欲常见日月,欲不紊阴阳,欲最茂草木,欲不生蛇虺。势欲团簇,气欲疏通,意欲清美,色欲明净,脉络欲雄健深厚而不露,骨肉欲匀实柔净而不枯。骨者,石也;肉者,土也。大体欲左右宛转,拥护环绕,顾恋有情,如朝王者,然后为佳。使其地气支脉涌沸而透为一窍,山势来龙旋折而注为一窟,两宜相入,通而为一,停涵蟠蓄,众妙絪缊,凝结而不滞,活动而不流。其地之下也,外必柔而内必化,土重而体清,纹细而髓深,暖如春,气如云,润如琼,粲如金,流泛甘香,不与土同,群奇杂瑞,丛然相献,内外四方,靡不相宜。其一山一水、一丘一壑之神气乎!其一山一水、一丘一壑之主位乎!环视此外,皆奴仆尔。一窟虽密,其上必有瑞气,其下必有灵物;一窟虽微,其余润所及,或数里,或数十里。莫不随其地气支脉、山势来龙、相宜情态、委蛇踊跃、远近大小、清浊浅深、高下轻重、盛衰通塞之势之意,为地为穴之优劣。势之所驻为止,气之所会为聚,止而不聚则非穴,山脉地脉不止则无穴。果能抱真阳生意之妙,止而聚,则为穴。此妙于地者之聚也。人多看山势之止,不识地气之聚。山乃附于地者也,当以地为主。平原旷野间,当独论地下气脉气数。多不喜平原旷野,以为无形势可取,正缘不见地下气脉气数盛衰端的尔。平原旷野间,忽得清暖妙润之地,虽不如山之高峻,而远于应验,因其平坦,极是耐久而平稳,是以古者葬之中野也。先论地气,然后论山势,乃为全论。山势露在外,易见;地气潜在内,难见。止以山言,聚以地言。《易·萃卦》曰:「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聚之义妙矣哉!天者大造化之聚,地者山水土之聚,都邑者人民之聚,山者土石之聚,海者水之聚,圣贤者道德之聚,儒者德行才学之聚,佛者福慧之聚,神仙者纯阳之聚,男女者父母媾精之聚,富贵者福德之聚,一切诸宝货造化秀气之聚。皆聚则妙,不聚则不妙。聚则富贵而有权,不聚则贫贱而无权。大聚则大妙,小聚则小巧。久聚则久耐,暂聚则暂美。大凡阳气聚则暖,暖则生精神,生万物,阳气聚,为生、为吉、为福;阴气聚则寒,寒则不生精神,不生万物,阴气聚,为杀、为凶、为祸,不可不辨。阳气浮于浅,则为暖;阳气极其深,则为热。人之水脏之下极热,不热不足以化诸食,不足以运诸世事;地之水轮之下极热,不热不足以缩诸水,不足以消诸阴气。万物之生,其受气虽偏而杂,只是藉此一点暖气,以生其生。真火,即真阳生意也,为三才万物立深深之寿根也。深深者,不外其外,而内其内也。世人不论内论外,高人不论外论内。外富内贫,外强内弱,外胜内不胜,非福非寿,非根本之论。有能一觑直透数万丈波涛之底者,方见龙宫海藏分明,可唾手取第一颗镇海明珠。有类如是之地,不生奇特之人,必生奇特之宝。所以佛仙胜迹、鬼神灵宅,多据山水秀异所聚之地,可以赫其灵,可以尊其神,葬者可以妥其魄,可以昌厥后,皆天地山水、真阳生意气脉凝结不滞,活动不流之妙所致。其地人神气之流庆乎!缅想《周易》圣人为棺椁治葬之法,翻《巽》初六为《兑》上六,是为《大过》卦,《大过》乃始乎《巽》阴、终乎《兑》阴之卦。虽始终乎阴也,包乎外初六上六之阴画,包乎内二三四五阳体,是拱其阳而聚之于内也。始于入《巽》之阴,终于悦《兑》之阴,《巽》开阴卦之始爻,《兑》了八卦之终事,始可以终乾父坤母之大事,能了父母送死之大事。当以外拱其阴以包之、内聚其阳而实之之地而葬焉,则死者入而悦矣。有归根还源意,孰曰游魂?上古葬之中野者何?中野者非独指一处,凡一山一水、一丘一壑所在,莫不有天地正中之位,天地正中之气,外而得地势之正,内而得地脉之正,其真阳生意之机之聚,宁不在是?宜东不东,宜西不西,宜南不南,宜北不北,宜高不高,宜低不低,宜深不深,宜浅不浅,如盖覆函,分毫不差。微有参差,即不相应,皆非中也;气数已过,气数尚远,亦非中也。中则和,不中则不和。和则真阳生意聚矣。古者葬之中野,圣人以棺椁取《大过》,皆寓葬法于言外,诸葬书尽不议及此。若地理四面形势似乎潮落,吸其真阳生意归歛地中,密拘于内,是为葬者之穴;若地理四面形势似乎潮长,嘘其真阳生意浮漾地上,流润于外,是为生人之居。此阴宅、阳宅之分也。若倒用之,力则减矣。开辟初心,发而为真阳生意,以溥大化。天地尊位,山泽通气,本不为葬而设,本为生民立极,鼓三才万物生死之机,开斯世兴衰无疆之运。先古气清,后劫气昏,此意玄赜,存于不论。一郡有一郡之形势气数,一县有一县之形势气数。坐向,前欲正而朗,后欲实而厚、高而不陷,左欲昂而长,右欲低而短。分而相向,捧盘献珠,怪其光明灿烂,见者颜面亦生红润。地欲厚,土欲重,古人每称土轻重,验地冈厚薄,立郡治、县治,宜于坐镇四方,润泽生民。地下气脉所聚者,大则为郡、为县,人物所聚必繁盛。阳气不聚,则土弱而地无力,不宜胜载世事;阳气聚,则土实而地有力,则地与人相宜而生福。聚之小者为穴,而为穴之形势气脉,则欲歛束。山之与地,数里、数十丈之形势气脉,聚于或一二丈、或数丈之余,愈密愈妙。捅地藏宝货于不露形像,葬者冥窃天地真阳生意一罅之暖,自然宜其后人,吉无不利。地亦欲厚,土亦欲重。一郡一县之间,可居者多,可井者亦多,居而奇则少,井而奇更少,欲求穴,万或一二。真阳生意散而流行天下,无往不在,无往不生草木万物,然气聚处少。聚而为穴者,真阳生意之小小至微一芽尔!其大本则垂荫十方无尽众生世界。《抱朴子》云:「天下一郡、一县、一乡、一里、一宅、一房,各有生地,各有死地」。又兵家兵书多论天下战守形势,其说应机出处,便宜行事,难拘其说。如荆州、永州息壤,不可犯之,《淮南子》谓之「息土」,又地形之小异也。广南之地,颇有恶戾之土,葬及一年,骨与棺尽朽为土;四裔远域,更有粗硬恶戾之土,非正气也。《易》曰:「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坤》以柔道为正,土柔而细润则吉,土刚而粗硬则恶。山气多刚,地气多柔,柔胜于刚乃吉。唐末远方或以五色帛,或以器贮活鱼埋之,一年,发视其鱼生死,五色变不变,验其地美恶,其痴殊甚。昔有至人教人待大雪中,看雪不积处,是穴。又有至人教人执火把走,遇火灭处,是穴,乃阳气散漫而出,不容火燃也。又有至人教人燃灯于所指之地,看灯不灭处是穴,乃一缕阳气劲紧直出,随一缕灯焰而上,不为风雨所灭也。如数里、数十里之间,山地四向皆砂砾冷瘦之土,忽其中一围,或一二丈,或数丈,乃清暖柔腻之土,至吉地也。此皆讑地下造化也,皆真阳生意之聚之妙也。水圆折者有珠,水方折者有玉,此其似也。不止于此,地运、山运将兴,素有虎狼,尽尽自去,却与人相宜,而生欢爱心,如增如涨,如地下蔼蔼有情于生春;地运、山运将衰,曩无蛇虺,戢戢乱生,却与人不相宜,而有损害意,似偷似陷,似地下索索有声而走气。非有高明之人,见以见外之见,即古山水,开新气象,剖其精玄,则失之矣。唯是世间万事,年改月换,日变时化,山山别、水水别、处处别、方方别、气数别、变化别、兴衰别,久近别、一别、众别、别别无尽。祇将别以益别,竟莫别其为别。以何别别之法,别其不别之别?应笑尽走于不容不别之万别世竟,不识别有非别、非非别之地,在乎山阿。一天之妙无尽,四时之气常和,八方之风寒莫入,数亩之土宜最多。乐哉斯丘,绝无偏颇。宜以菟裘,遁世婆娑;宜以窀穸,瘗壳嵯峨。过于铁函,牢不可磨。纵有万别,其如之何?不遇至人,意终不决;至人开眼一照,洞见天外,天地俱新,山水俱活。一指指定,不劳再指,更不求其契合于一切法,而自然契合。天上阴阳、五星、九星、四时,地下五行、八卦、八门、九宫、二十四局、三十六将,一切造化,何用安盘下针,拟议来龙,定主宾,分拱按形势诸事?又何须移路避冲,改水换势,种树补缺,培土为照粉饰诸事?世率以五行之山各二十四局,才遇一山一水,若差一步十步,又各有二十四局,互换作数山数水之用,互换为主为宾、为龙为虎、为风为水,互飞天星,互移八卦,互开八门,互飞三白,互为六仪。人各出奇术,人各出奇见,展转发明,各各曲折山水形势,归于轮盘格局之中,为千千万万山水妙用。此为移尺寸之差,尽换山水之势,顿别祸福之应,乃人为之穴也,实非山水自然真穴也。此意相袭已久,难可遽改。若用坐东坐西,则阴阳相差;坐南向北,则位置颠倒,阴寒极重。后人以枕所坐之山即为北首,非北首也,非天地正位也。纵别有至奇特处,不得已而用之,终减分数。何况不深忖细论分金轮盘诸格局法,只推测得世上寻常五行生旺格局,未足以见地下真正自然气数。大地广博,气脉纷错纠缠,潜走地下,自然变化,自然奇特,一一处处,各各自然不同。讵可以世间奇见活法移换拘束自然造化,以三年一步、十步一世种种诸法移易气数,勒为定验?山山水水,处处方方,气脉气数,有时迟,有时速,有时进,有时退,有时然而不然,有时不然而然,又一一各各皆不同。于不同果可以轮盘筹策,算以活法,局以定验,推测之乎?天静无风,一铃独鸣。天津桥上闻杜鹃声,以心通知之,亦似以风角鸟占知之,不以寻常推测法知之。而乃写为山形,板成死本,纂为格诗,钉作死句,争知天下事尽在一毫上错过好事。勿泥死法,当开活眼;勿执外境,当察内情;勿拘小局,当观大体。千丈为形,百尺为势,其见亦狭矣。目前之所谓葬者,不过取山水微有格局处,不问无真来龙,不问无真穴,不能细论主山,妄诞指东画西,诬合迁就立说。只怕地下有石有水,深凿不过按天星九尺为例,却令多增新土培高为势,终是客土,气不相合。江南坟墓,棺椁去土多止三四尺,岂治葬良法?夫子封墓,谓不可弗识,非为培势。从古封墓讑爵,焉敢过制欤?忍闻江南之人,子孙零落,掘焚取物卖地,风俗恶薄可叹,反不如杨王孙立于裸葬也!古者葬法,俱不用石椁塼椁,亦不用柏梁椁板,四围并不甃砌,但以周围厚木棺椁,深深悬棺下葬,不用椁亦可,最以深为妙,不留影迹与后人知始佳。古今天下处处葬法各不同,独此法最简最妙,只恐父母无治命,子孙决不肯用此法。旧以历青和油煎,遍刷棺外;又黄泥石灰或查和捣,却周围实之,久则如铁,极可取。谋葬者当薄葬,棺内无物,棺外葬不华饰;又当漫山无迹,只可遥望拜扫,庶或其可。世人竭目力,继心思,略见地上分毫气数,不能彻见地下本体造化。犹相人之形貌、医人之疾病者,不能彻见人之灵台五脏,岂善相也!岂神医也!世人既见不分明,不得不再四为避凶就吉谋。孔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释名》曰:「宅,择也」。择吉地而营之也。圣贤教人择地而居之道也。若夫橘踰淮而北为枳,鸲鹆不踰济,貊?汶则死,及蚁迁穴、鹊巢避风、避太岁之类,万物各有所宜,万物各有所不宜。《禹贡》任土作贡,职方氏九州所宜,历代贡各州所产,皆土地所生、风气所宜者。《易》亦论及天地之宜,象物之宜,与地之宜,使民宜之。《月令》亦讑来岁时令之宜,大司徒以土宜相民宅。与夫《七月》豳俗,皆论天时、地气、人事之宜与不宜。阴阳家诸法诸卜,皆论与此事宜与不宜。《考工记》论天时人事,独归重于此地气。然也真的确论,本乎地者亲下故尔。地气非独能变物之美恶,然颇能移人之性情。其地宜佛、宜仙、宜儒、宜富贵、宜豪杰、宜人民、宜于清粹重厚者,吉;宜于浊恶顽脆者,不吉。种种人事所宜不同,由于地土清浊刚柔变化之气种种不同而然。司马头陀识骨人不宜住肉山,而识沩山主之奇验是已。或宜于此,或不宜于彼,或宜于古,或不宜于今,皆地气使然也。山势地气宜于葬者,则宜于存者。论地之外,山地却要分明,一依风俗古例。存者立阳券,问人买地;又立阴券,问土神买亡者葬地,明示疆界,幽告神明。苟不宜,客鬼争之,土神诃之,官讼阴谴,缠绵子孙。乃存亡事理财物不正直分明所招,非山地风水神杀之咎。偷葬者有福无争无咎。葬之不宜,则为僵尸,地寒气滞,骨槁肉坚之故。肉软者非僵尸,暖则化,化则吉。况葬以藏为义,人之藏物,必藏于深密完固之处,不为人窃鼠偷,则物永久;葬之藏骸,当藏于暖密完固之处,复藉山环水拱,则墓永安。更亡者在生,德行精神,完固无失,宜潜阴神,暝如入定,归宿深密,鞠育灵活,一窝暖云,渍醒冷骨,寂以养幽独,妙于游冥漠,何当跃滞爽于玄夜,开生颜于尸解?次则爪甲缠身,笑面如生,此大不易得,否亦过于南面王乐也。非此暖意,则太阴何以炼形?真阳生意之妙,一至于是。于以宜后人,以安以寿,以富以贵,父母子孙,一气潜通,幽明孰能间之?人之欲安欲寿,欲富欲贵者,固天下所同欲也。抑又当思天有时,地有运,气有盛衰,世有古今。天上劫运,世间莫测,而三元甲子,一周一百八十年,天运一小变,地运亦一小变,一丘一壑,一纪十二年亦一小变。小则地脉山脉或移,风路水路或转,土有增有陷,石有长有泐,又或掘凿、烧毁、坍崩;又甚则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又甚则万方易俗,万化易位;又甚则桑田变海,海变桑田。大则复混沌,复开辟,混沌开辟,无有尽期。造化气数一回,天溥真阳生意以福于人,则地气通,一方之水土俱甘香暖润,人物亦清正贤慧,鬼神鸟兽亦咸若,万物亦盛多,一切色、一切声、一切气亦俱清。造化气数一去,地收真阳生意以还于天,则地气塞,一方之水土俱苦涩枯寒,人物亦愚陋恶逆,鬼神鸟兽亦不宁,万物亦衰乏,一切色、一切声、一切气亦俱浊。祯祥妖孽,可以前知;人生无慧目、慧耳、慧性,则不能见一切先变之色,不能闻一切先变之声,不能察一切先变之气,不能辨一切先变之味。以至一切处、一切事、一切物、一切俗、一切人、一切心,种种先变之兆,外虽如然未变,内已隐然先变。小则数月、数年前,大则数十年、数百年前已兆之矣。如《史记》秦樗里子已先知葬章台东,后百年有天子宫夹我墓,所言奇中。非独此一人一事,亦非独一丘一壑、一物一事、一家一郡消长之理如是,天地气数大体消长之理亦如是。人与万物尚未变,独地气先变,盖地为万物之母也。真阳生意盛,则地气盛,万物壮实而耐;真阳生意衰,则地气衰,万物槁弱而不耐。或消或长,难以定论。如海中沙渚,或东涌,或西没;如空里云雾,或雨出,或晴收。又地水之外,浑是金刚之气,乘而为轮,自然天下八方地底,无往不当生金银。时未至,气未完,体未坚,物未出,彼长此消,古无今有,各有气数,悉难以定论。自古帝王建都,下而小邦外化立国,往往不同,原于天时、地利、人和,各各与其主盛衰,气数之所感召;三者有一不完,则王气衰歇。古今天下三才万物盛衰生死之运,处处亦各各不同。天地日月尚终归于坏,特岁月劫运久近不同耳,安有一定不易之人事,亦安有一定不易之乾坤邪!亘古不坏者,理也,真阳生生之意也。欲知地理之脉络,又当知地运之盛衰,又当合天地人万物之全体,逆参其机括,而擒纵观之,或得其枢要焉。岂可独委之地理,而不究天人之理也?固是天下山水颇多吉地,率皆天秘地隐,神藏鬼匿,不使世人窥见其处;其出也自有气数,决待吉人与之,非天地私与之,吉人自与之也。太公五世反葬于周,礼不忘其本,狐死正丘首,仁也。成子高不肯以死害于人,择不食之地而葬焉。郁郁佳城,有主久矣,当时盗眼,岂不欲窃滕公吉地,似定数也。孙钟感三官下教,其葬不亦重乎!非设瓜也,二人皆阴骘也。君子有是心,葬之不吉,未之有也。是以为恶人葬吉地,上天有禁。天地鬼神,断不许无德行、无福之人,私窃天地之宝,以寿不仁之富贵。至人未尝不见之,未尝不知之,决不轻易漏泄示人。况无先事而知、隔物而见之术,又无透空破地、蓝碧方瞳之人,曷能源流天地人万物一脉真造化乎!其不能溯乎真造化者,以举世之人纷纭万学,一一尽走于不相同之域,而示造于未始不相同之天。同其不同,不同其同,同其同,不同其不同,则不堕于同不同之偏。不同者,三才万物纷然妙用;同者,三才万物本然真体。初未尝同,未尝不同也。恶可以天道、地道、人道、物理,一一一切之不同者,惑乱其胸中之天耶!庶几不泥于天地人之迹,而通乎天地人之赜也。此匪术也,理也。三才万物之理本一致也。欲造一致之妙,必推其精粗而格致焉。譬如乳出酥,酥出醍醐,至醍醐则极妙矣。阳气者,一切有形中之至精者也,是犹酥也;真阳生意者,又阳气中之至精至精者也,是犹醍醐也,道家谓之水中金药物也。天、地、人、万物、万事、万法之各各变化不同也,果谁为之?全论其全体,全然同是一真阳生意,千变万化而为之,其先天、先地、先父母者也。真阳生意果谁为之?超此难言也。按图索骏,泥形取像,真死汉,宁足以语此道?世之所传所学,只是世间法,纵得真传妙用奇诀,亦世间法;不涉于世间法而得之,始为高眼。苦学三十年,不如点化数语,又不如一双乖觉之眼,又不如一片玲珑之心。犹未也,难哉!又况一切世法,上听上天所行,又随国法所转,又审世道污隆,又逐人心正邪,尚之则灵,不尚之则不灵,又当识其时宜也。断以不疑为上,通达之人皆可,不通达之人多忌讳。此阴阳家诸法,不容不存,第人卤莽,难闯其妙,又不可苦溺其说,又当观人力量、见识、德行、福德为何如。遇其地或太过,而其人不足以当之,亦不可。天地至大,万物至多,惟一至公之理行乎其中,天且弗违,安有私心?然彼一一各有分剂,一一各有法缘,当以真情实行,尽力行我之正大,契彼之气数,忽然眼开,见奇特造化。欲加一毫人为,不可得,奚特地理云乎哉!道家谓,五岳之外有别五岳;邹衍谓,九州之外有大九州;列子谓,焉知天地之表,不有大于天地者乎;释氏谓,南阎浮提为四大部洲之一,娑婆世界为华藏二十重世界中第十三重诸世界中之一。此其大槩也。恣情澜翻,何有涯涘!是诚不可以圣智测度。然天地依风,风依虚空,虚空无形,无所依。天地虚空,根蒂安在?必有剖破天地、虚空、根蒂者,视之而笑,且置此说。尚有一则语,颇费分疏;昔迦叶示灭窣堵波,至今在天竺国鸡足山中,迦叶亲抱释迦佛金缕袈裟,直待弥勒佛下生而付焉。其事极远极远,当时止是何穴?又如何不随天地、山川、气数迁变邪?理邪,非理邪?数邪,非数邪?子当努力行四方,子当努力行四方。一旦铁鞋根断,会遇无舌大丈夫,历历明以告子,何止三教九流、万方万法要旨。大地山水来龙,天地人万物阴阳,虚空根蒂而已,子终身之事毕矣。子当牢记其语,待归以告我!
赠青城洞翁二首 其一 北宋 · 张继先
七言绝句 押微韵
神仙抱一养玄微,九载功成白日飞。
道在当人须顺授,今朝何必秘天机。
赠青城洞翁二首 其二 北宋 · 张继先
七言绝句 押灰韵
人间久矣喜相倍,道术参同岂吝哉。
他日功成果轻举,为吾天上作梯媒。
青城洞阳大人 北宋 · 张继先
五言绝句 押词韵第二部
青城老洞翁,名籍丹台上。
日日诵黄庭,感得祥云降。
书龙变轩事乃成颂白青城道伯 北宋 · 张继先
押词韵第十五部
一室绝尘埃,和风撼瑶竹。
满几惟琴书,潇然异尘俗。
时时操寸毫,节篆数囊箓。
或同务玄子,楸枰两三局。
夜对隔林月,膝上奏神曲。
更深兴未阑,徐徐启缄轴。
好来青城君,云开远山绿。
思青城翁 北宋 · 张继先
押词韵第十六部
一别青城翁,今经数旬朔。
天炎春气阑,山花旋零落。
时时与攀慕,西眺步瑶阁。
无乃恋人间,笙歌正酣乐。
归来方外俦,践我绿岩约。
回照闪馀辉,芙蓉出金削。
贻青城小著书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咸平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月日,进士田锡谨奉书致明公足下:锡尝读大《易》书,得君子「定其交而后求」之义,乃知君子之交以道义,小人之交以势利。势利为交,有时而改矣;道义之交,不可得而变矣。有时而改者,张释之宾客、廉颇故吏是也;不可得而变者,仲尼、颜氏子,子皮、公孙侨是也。锡每读圣人之书,慕君子之行,正直自守,耿介独立。非有好古博雅之道,纯信英特之气,锡则视之蔑如,非吾侪也。窃尝闻足下有明允之行,怀高奇之文,蓄不羁之才。有是三者,修于躬而播于人,锡所以希慕德风,欲定交于足下。然锡名迹未著,不为人知,一旦遽捧尺书,欲定交于足下,足下必按剑瞋目,不知其所由来。请以锡之行止,为足下委曲而言之,冀足下详信而稍意也。锡,蜀人也。当小国时,尝以艺文干于时,时不我知,委颓废弃。锡自谓鹏跃北溟,固为枪榆者所非,谁复能效儿女子戚戚愤闷,思茍于身计耶?洎吾皇平定中区,蜀为内地,锡滞若匏系,介在一隅,约《国风》以伸辞,玩大《易》以知命,栖息环堵,服膺大道。虽然,长者之辙交于陈平之门,天将屈我一时,而伸我以道乎?厚我以文,而遇我以知乎?不然,安得弘农杨公徽之、安定梁公周翰、广平宋公白,皆博我以雅道,勉我以大来矣?今窃聆高义,欲伸于足下,未喻足下能洞豁襟怀,俾锡以生平之志,一达于聪明乎?且士大夫所贵者,树德如亲仁,博学以师古。师得古道,以为己任;亲乎仁人,以结至交。至交立,则君子之道胜,胜则可以倡道和德,同心为谋,上翼圣君,下振逸民,使天下穆穆然,复归于古道。其若德树而未有邻,学博而不求知,则君子之道孤弱,孤弱则未能斥小人而行古道,安得圣君而翼之,安得逸民而振之,安得天下而理之?足下登进士第,升拔萃科,出为青城佐,将来为达官,享大位,岂不从今日树君子之党,济他日之志乎?若使小人得志,摈吾侪于下位,虽有国士慷慨之志不得伸,虽有忠臣謇谔之心不得用,道孤党削,则足下为何如?锡已定交于向者三君子矣,今又伸志于足下,庶使我忠壮朋党久大,器业得全矣。昔魏徵得房玄龄、杜如晦为党,所以成贞观之业;姚元崇得宋璟为党,所以致开元之化。裴度无党,初为中人魏简、词臣元稹排之;韦贯之无党、为张宿诬之。锡每读唐史至此,未尝不慨然兴愤。今布露真恳,足下以为狂瞽乎?以为倜傥乎?惟明公察之。锡拜上。
沁园春 其一 降魔立治 北宋 · 张继先
押歌韵
劫运将新,天书降恩,圣师命魔。
正阴阳错忤,鬼神淆混,依凭城市,绵亘山河。
杀气闭空,阴容夺昼,万姓罹殃日已多。
青城上,见琉璃高座,忽起巍峨。
群妖忿怒扬戈。
竞奔走、攻山若舞梭。
感神光一瞬,龙摧虎陷,威音一动,电掣霆呵。
立活化民,摄邪归正,生息熙熙享太和。
风云静,见天连碧汉,月浸澄波。
第三疏 初唐 · 卢怀慎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七十五
臣闻天吏逸德。烈于猛火。贪人败类。取兴大风。则知冒于宠赂。侮于鳏寡。为政之蠹。莫先于兹。臣窃见内外官人。有不率宪章。公犯赃污。侵牟万姓。劓割蒸人。鞫按非虚。刑宪已及者。或俄复旧资。虽负残削之名。还膺牧宰之任。或江淮岭碛。微示惩贬。而徇财黩货。罕能悛革。委以共理。俟河之清。臣闻明主之于万姓也。必畅以平分。而无偏施。若犯罪之吏。作牧遐方。便是屈法惠奸。恤近遗远矣。凡左降之人。鲜能省过。必怀自弃。长恶滋深。则小州远郡。蛮陬夷落。何负于圣化。独受其弊政乎。昔孟尝廉明。方临合浦。隐之清洁。乃莅番禺。郅都之镇静朔方。耿恭之辑宁疏勒。地则遐僻。必择贤良。务以宁济为怀。岂以遐荒见隔。况边徼之地。夷夏杂处。负险恃远。易扰难安。弥藉循良。以寄绥抚。若委失其任。官非其才。淩虐黎庶。侵剥蕃部。小则坐致流亡。大则起为盗贼。由此言之。不可用凡材。而况于猾吏乎。其内外官人。有犯赃贿推勘得实者。臣望请削迹簪裾。十数年閒。不许齿录。书云。旌别淑慝。黜陟幽明。即其义也。若不循此道。去邪有疑。善政能官。甄奖或未之遍。担赃负贿。侥倖或即蒙升。则赏罚无章。沮劝安寄。浮竞之风转扇。廉耻之行渐隤。其源不塞。为蠹斯甚。
寿州刺史郭公神道碑 唐 · 苗晋卿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五十三
公讳敬之。字敬之。昔王季之列乎周。虢叔之允或谓郭。建国命氏。百代可知。则有燕昭筑台。尊贤师隗。汉祖分邑。行赏封亭。曾祖广意。光禄大夫。生益儒。为冯翊之表也。鸡犬之声相闻。公先祖后徙宅于华山之下。今为华州郑县人也。烈祖履球。金州司仓。大父昶。凉州司法。并丕绪齐美。不殒其名。端操履正。有恒其德。故乡党交友。以为法度。尝谓人曰。吾居闲而不闷其寂。望荣而不贵其厚。有道则仕。岂牵乎禄。则居之所以从好。利贞亦其自然。所以不至大官大邑也。各尚其志。夫复何言。皇考通。美原主簿。器大孤特。识兼精照。明究偫书。英声誇迈于远近矣。初履畿甸。缙绅归高。将升台阁。云霄自远。惜乎才仰馀地。命嗟促龄。公受天正性。承家高范。致用成于私室。可试进于公门。望形而高深莫窥。听言而是非不惑。所莅造适。不可得其详也。凡历州掾至别驾者三。转府僚迁郎将者五。兼团练监牧使各一。除吉渭绥寿刺史共四州。累勋上柱国。进阶中大夫。其牧守之理。皆政闻一方。化行千里。变俗思义。酌物从宜。而节费尚俭。用镇静。清可率下。宽能安众。举事皆当。察情必尽。所谓恺悌君子。人之父母。何异乎仁风甘雨。被于万物也。故天子玺书慰勉。以彰分忧休迹之闻焉。未尽百禄。可延三寿。享年七十八。以天宝三年正月十日。遘疾终于京师常乐里之私第。闻者永怀。咨嗟挥涕。夫人平原郡君河内向氏。配哲生才。夫贤子令。德高佐美。慈加训深。呜呼哀哉。庆可延而灵不祐。先穷泉而别华堂。天宝十三载四月二十日。合祔于京兆少陵原。礼也。顷羯虏犯顺。王师讨逆。公之子子仪。任总元戎。誓清大盗。常山擒敌之后。灵武翊圣之初。成我六军。前驱效死。于是扫秦里之寇。复开奉天。系陕郊之俘。更收洛邑。加以蒲坂之下。淇水之上。摧暴廓地。二城无虞。况师不迁延。功皆战伐。岂敢言病。必先启行。此由许国捐躯。输忠奋勇。或谓公曰。书勋畴赏。莫与为二。公曰。我国家将去否。复必反正。仗圣威而谁敢不雄。奉睿谋而举无遗策。非为己力。所谓天功。帝曰。朕嘉尔竭诚禀命。平凶除恶。遂自御史大夫拜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俄而改司空换仆射。又除司徒兼中书令。列爵代国。实赋千户。盖武定声伟。若兹巍巍者也。他日又追赠公亡祖兵部尚书。亡考太保。亡妣魏国夫人。弟侄子孙。皆进禄位。纡金紫。此又殊常之恩也。太保公礼毕封树。悲深岁月。今庆延身后。仰雨露而无涯。德发生前。比金石而不朽。永言淑懿。实在昭宣。无穷之闻。光乎刊刻。铭曰。
北州望崇。左辅源同。代无违德。庆延我公。仁能济众。信必由衷。邑里(疑)支持。凛凛清风。知周才美。君子不器。掾州佐藩。戎秩军使。砥开直道。笔遣流事。骐骥长途。可遣百辔。四郡循良。政一人康。道之轨度。终焉允臧。于惟圣善。辅训义方。何怙何恃。痛极悲长。少陵原上。尽为幽宅。何代邱陇。谁家松柏。司徒所天。太保追策。哀荣超冠。千秋圣泽。行由已全。名自人传。勒兹铭记。表于墓田。继代者未知先德。行路者过想遗贤。纪实昭懿。俾奋亿年。
陈子昂别传 初唐 · 卢藏用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三十八
陈子昂字伯玉。梓州射洪县人也。本居颍川。四世祖方庆。得墨翟秘书。隐于武东山。子孙因家焉。世为豪族。父元敬。瑰伟倜傥。年二十。以豪侠闻。属乡人阻饥。一朝散万钟之粟而不求报。于是远近归之。若龟鱼之赴渊也。以明经擢第。授文林郎。因究览坟籍。居家园以求其志。饵地骨鍊云膏四十馀年。嗣子子昂。奇杰过人。姿状岳立。始以豪家子驰侠使气。至年十七八未知书。尝从博徒入乡学。慨然立志。因谢绝门客。专精坟典。数年之閒。经史百家。罔不该览。尤善属文。雅有相如子云之风骨。初为诗。幽人王适见而惊曰。此子必为文宗矣。年二十一。始东入咸京。游大学。历抵偫公。都邑靡然属目矣。由是为远近所籍甚。以进士对策高第。属唐高宗大帝崩于洛阳宫。灵驾将西归。子昂乃献书阙下。时皇上以太后居摄。览其书而壮之。召见问状。子昂貌寝寡援。然言王霸大略。君臣之际。甚慷慨焉。上壮其言而未深知也。乃敕曰。梓州人陈子昂。地籍英灵。文称伟曜。拜麟台正字。时洛中传写其书。市肆闾巷。吟讽相属。乃至转相货鬻。飞驰远迩。秩满。随常牒补右卫冑曹。上数召见。问政事。言多切直。书奏。辄罢之。以继母忧解官。服阕。拜右拾遗。子昂晚爱黄老之言。尤耽味易象。往往精诣。在职默然不乐。私有挂冠之意。属契丹以营州叛。建安郡王攸宜亲总戎律。台阁英妙。皆署在军麾。特敕子昂参谋帷幕。军次渔阳。前军王孝杰等相次陷没。三军震慑。子昂进谏曰。主上应天顺人。百蛮向化。契丹小丑。敢谋乱常。天意将空东北之隅以资中国也。大王以元老懿亲。威略迈世。受律庙堂。吊人问罪。具精甲百万。以临蓟门。运海陵之仓。驰陇山之马。积南方之甲。发西山之雄。倾天下以事一隅。此犹举太山而压卵。建瓴破竹之势也。然而张元遇王孝杰等不谨师律。授首虏庭。由此长寇威而殆战士。夫寇威长则难以争锋。战士殆则无以制变。今败军之后。天下侧耳草野。倾听国政。今大王冲谦退让。法度不申。每事同前。何以统众。前如儿戏。后如儿戏。岂徒为贼所轻。亦生天下奸雄之心。圣人威制六合。故用声尔。非能家至户到。然后可服。况兵贵先声。今发半天下之兵以属王。安危成败。在百日之内。何可轻以为寻常。大王若听愚计。即可行。若不听。必无功矣。须期成功报国。可欲送身误国耶。伏乞审听。请尽至忠之言。凡军须先比量智愚众寡勇怯强弱。部校将帅士卒之势。然后可合战求利。以长攻短。今皆同前不量力。又不练。暗驱乌合败后怯兵。欲讨贼。何由取胜。仆一愚夫。犹言不可。况奸贼胜气十倍。未可当也。且统众禦奸。须有法制。亲信若单独一身。则朱亥金锤有窃发之势。不可不畏。人有负琬玉之宝行于途。必被劫贼。何者。为宝重人爱之。今大王位重。又总半天下兵。岂直琬玉而已。天下利器。不可一失。一失即后有圣智之力。难为功也。故愿大王于此决策。非小让儿戏可了。若此不用忠言。则至时机已失。机与时一失。不可再得。愿大王熟察。大王诚能听愚计。乞分麾下万人。以为前驱。则王之功可立也。建安方求斗士。以子昂素是书生。谢而不纳。子昂体弱多疾。感激忠义。尝欲奋身以荅国士。自以官在近侍。又参预军谋。不可见危而惜身苟容。他日。又进谏。言甚切至。建安谢绝之。乃署以军曹。子昂知不合。因钳默下列。但兼掌书记而已。因登蓟北楼。感昔乐生燕昭之事。赋诗数首。乃泫然流涕而歌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时人莫之知也。及军罢。以父老表乞罢职归侍。天子优之。听带官取急而归。遂于射洪西山构茅宇数十閒。种树采药以为养。尝恨国史芜杂。乃自汉孝武之后。以迄于唐。为后史记。纲纪粗立。笔削未终。钟文林府君忧。其书中废。子昂性至孝。哀号柴毁。气息不逮。属本县令段。贪暴残忍。闻其家有财。乃附会文法。将欲害之。子昂荒惧。使家人纳钱二十万。而意未塞。数舆曳就吏。子昂素羸疾。又哀毁。杖不能起。外迫苛政。自度气力恐不能全。因命蓍自筮。卦成。仰而号曰。天命不佑。吾其死矣。于是遂绝。年四十二。子昂有天下大名而不以矜人。刚断强毅而未尝忤物。好施轻财而不求报。性不饮酒。至于契情会理。兀然而醉。工为文而不好作。其立言措意。在王霸大略而已。时人不之知也。尤重交友之分。意气一合。虽白刃不可夺也。友人赵贞固凤阁舍人陆馀庆殿中侍御史毕构监察御史王无竞亳州长史房融右史崔泰之处士太原郭袭徵道人史怀一皆笃岁寒之交。与藏用游最久。饱于其论。故其事可得而述也。其文章散落。多得之于人口。今所存者十卷。尝著江上丈人论。将磅礡机化。而与造物者游。遭家难。亡之荆州。仓曹槐里马择曰。择昔从父友王适获陈君。欣然忘我幼龄矣。榆关之役。君筹其谋。戎安累年。不接晤语。圣历初。君归宁旧山。有挂冠之志。予怀役南游。遘兹欢甚。幽林清泉。醉歌弦咏。周览所记。倏遍岷峨。予旋未几。陈君将化。悲夫。言绝道冥。杳然若丧之。几延陵心许。而彼已亡。天丧斯文。我恨何及。君故人范阳卢藏用。集其遗文为序传。识者称其实录。呜呼陈君。为不亡矣。遂为赞曰。
岷山导江。回薄万里。浩瀚鸿溶。东注沧海。灵光氛氲。上薄紫云。其瑰宝所育。则生异人。于戏。才可兼济。屈而不伸。行通神明。困于庸竖。子曰道之将丧也。命矣夫。
准敕勘复蜀州青城山常道观奏 唐 · 张敬忠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七十七
右内品官毛怀景道士王仙卿等使。伏奉闰十二月十一日墨敕。蜀州青城先有常道观。其观所置。元在青城山中。闻有飞赴寺僧夺以为寺。州既在卿节度。检校勿令相侵。观还道家。寺依山外旧所。使道佛两所各有区分者。臣差判官宣义郎彭州司仓参军杨璹往青城山准敕处置。其飞赴寺佛事及僧徒等。以今月九日并移于山外旧所安置讫。又得常道观三纲甘道荣等状称。奉敕移飞赴寺依山外旧所。观还道家。今蒙使司对州县官及僧等准敕勒还观讫。更无相侵者。其山中先缘寺界所有竹木等。寺既出居山外。观今置在山中。务使区分。不令侵竞。臣巳牒所管州县。亦许观家收领讫。谨附采药使内品官毛怀景奏状以闻。谨奏。
青城山 宋末元初 · 汪元量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都江堰市青城山
敕使穿云破湿苔,水边坐石更行杯。
翩翩野鹤飞如舞,冉冉岩花笑不来。
乱木交柯盘圣井,数峰削玉并仙台。
平明绝顶穷幽讨,更上青城望一回(同上书页二○八八)。
贺宋提刑除兵部郎中启 宋 · 李廷忠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五八、《橘山四六》卷一九
祥刑奏最,温诏趋归。海内苍生,方共仰郎官之宿;河东故吏,难独私刺史之天。敢诵所闻,更持此贺。恭惟某官卓然儒行,清矣仙材。自先儒擅四蜀之名,实生魁彦;虽本朝推二宋之懿,难俪庆门。来登振鹭之庭,孰识冥鸿之志。寤以片言而不合,禄之万钟而莫回。袖月赐之笔以去朝端,衣昼行之锦而游乡国。从容易节,慷慨登车。江波亦至于澄清,塞草皆为之丰美。名已喧于紫阙,梦犹绕于青城。袂挹浮丘,恐难从于雅兴;席前宣室,宜入对于清光。况从元士之游,实号大臣之次。上不轻畀,嗣有显除。某素属知音,倍增喜色。抚摩政拙,既容栖一木之阴;吹送恩深,尚愿附九霄之翼。其为诚向,曷究名言。
永康军 宋末元初 · 汪元量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都江堰市青城山
锦城飞马过青城,无奈风声更雨声。
一夜不眠何似者,筹花赌酒到天明。
应文辞雅丽科对策(并问) 唐 · 邢巨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一
问。朕闻至道虽微。不言而化。皇天阴骘。相叶其彝。信寒暑而生成。施云雨而沐润。垂范作训。树君育人。时有浇淳。教垂繁略。成汤既圣。禹道云亡。桑扈谷风。屡动诗人之刺。塞门反坫。时遗宣父之嫌。我国家拯彼颓纲。开兹盛业。朕以不德。袭号乘时。而皇极之道未敷。谟明之轨尚阙。思宏厥理。其义安从。至如视听貌言。恒若时若。会极归极。作哲作乂。一以贯之。何方而可。夫礼以饰情。情疏则礼略。乐以通感。感至则神和。理内为同。修外为异。同异之用。有昧其功。人俗未融。伫明斯要。又四时武德。制自何君。五行文始。本之谁代。昭德盛德。莫辨所尊。昭容礼容。未详所出。悉情以对。用释余疑。
对。臣闻太宗文皇之御天下也。广直言之路。开纳善之门。近臣尽规。庶人毕议。可谓至矣。今皇天眷命陛下。绍复先业。齐心法宫之中。冤旒正殿之上。详延秀异。询及刍荛。若乃敷皇极以作则。宏礼乐以垂训。彝伦攸序。偫德毕举。斯太宗之盛事也。岂前王访九畴之要。贞三极之本。能望清光哉。天文昭回。万物尽睹。臣谬以黄绶之末。预闻赤墀之议。将何以塞厚问。扬天休。臣闻诸仲尼曰。大道之行。与三代之英。某未之逮也。而有志焉。自上皇不归。大道悠久。圣人顺天地之性。究变化之元。虽损益以文质。或沿袭以忠敬。至于饰礼容以昭贲。崇乐舞以立象。树君牧人。茂时育物。其致一也。夫务本于道。则浮竞可以镇静。习俗于变。即纯一或以伪迁。故轻乐见诮于国风。昧礼贻训于圣典。盖有由焉。唐兴百有馀载。高祖以武功定鼎。纽天纲于八纮。太宗以睿圣握符。纂天光于三象。荡亡隋之颓靡。宏圣唐之易。盛德大业。与三代同风。伏惟陛下诞受天休。光膺景命。粤若昭德殷荐之礼。感和通神之教。敬事睿圣之徵。顺时布德之典。将以登格皇穹。鸿业也。启迪王命。大猷也。风雨时若。休徵也。人俗康宁。至教也。五辉叶训。八方顺轨。尧舜之盛。无以加焉。成康之道。复何足数。而犹曰皇道未敷。谟明尚阙。发天章于圣藻。采至言于舆诵。陛下之谦让也。愚臣何足以知之。制策曰。至如视听貌言。恒若时若。会极归极。作哲作乂。一以贯之。何方而可者。臣闻王政之端。本于性也。至化之极。归于理也。能尽其性而合乎理。则休徵至。不尽其性而悖乎理。则咎徵至。故圣人法天以立性。畏天以作则。见天道之在五行。人事应之。彰彰类矣。自非统性命之理。求天人之端。孰能从言以作乂。因事以求哲。旸顺而会其极。蒙恒而返其道。适于数。故虽以五事明。宗其极。则可以一理贯。臣又闻圣心镜物。必采于至妙。大道虚象。垂契于理先。然即继圣业者其道同。遵王度者其化一。陛下体周武之盛德。访唐尧之遗事。龟图灵文。天光垂象。伏愿沐时雨于动植。散祥风于𣹢泳。则大中之道。何以尚兹。制策曰。夫礼以饰情。情疏则礼略。乐以通感。感至则神和。理内为同。修外为异。同异之用。有昧其功。人俗未融。伫明斯义。四时武德。制自何君。五行文始。本之谁代。昭德盛德。莫辨所尊。昭容礼容。未详所出。臣闻礼乐。其所由来尚矣。先王所以美教化。厚人伦。以致太平也。必将考其理。求其端。故揖让之教。末而安上。存乎至。舞咏之功。浅而移风。归乎至易。夫辨升降。彰采服。此礼之所以饰情也。登金石。翔景瑞。此乐之所以通感也。故感发于内。乐由衷以致和。情见乎表。礼自外以为异。虽清浊之资。考性则殊。而教化之端。在理斯一。况今懿纲被遐裔。至道冠生灵。和理日跻。同乎大顺。非礼乐之化。其孰能至此乎。夫崇德垂范。此同异之用也。教齐化密。此人俗之融也。至如武德之盛。武之业也。文德之盛。顺之至也。神道设教。制四时于炎历。德徽可崇。增五行于横序。尊三德于清庙。表二容于盛礼。圣问昭閟。与天道以元亨。狂言鄙贱。仰天文而知愧。谨对。